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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二),未知何处是潇湘

 晓枫大哥 2023-11-20 发布于湖南

我们曾读过多少“潇湘”呢,不用再翻开书本,只需回想片刻: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郑谷《淮上与友人别》);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温庭筠《瑶琴怨》)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观《踏莎行 郴州旅舍》)

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范仲淹《岳阳楼记》)

还有衡山派的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一把胡琴时时拉奏着辛酸凄凉的曲子;林黛玉在诗社中的别号为“潇湘妃子”,住在大观园潇湘馆中。

可是,何处是潇湘?

自柳子街而东,沿青石路行至桥下,潇水边,有霞浦渡,依稀存留着古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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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有浮桥可通东岸。一向少见浮桥,我赶紧上去走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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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索连舟,木板宽阔,走在浮桥上并不觉得摇晃。两岸往来于桥上的行人众多,桥头上,狗儿欢快地跳进潇水中,悠游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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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可乘船,半小时一班,沿潇水而下,一径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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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愚溪桥下,就是溪水汇入潇水之处)

《山海经·海内东经》附篇云:“湘水出舜葬东南陬,西环之,入洞庭下。一曰东南西泽。”

所谓舜葬,即为九嶷山,相传舜帝东巡崩逝,就葬于山中。

其实,发源于九嶷山的是潇水,向北流入湘江(亦称湘水),而湘江正源,则是自阳海山而出。

《汉书·地理志》注云:阳海山,湘水所出,北至酃入江。过郡二,行二千五百三十里。

《说文解字》释“湘”字云:湘水,出零陵阳海山,北入江。

至汉初,关于潇水流域的地理知识比已被当作湘水正源的阳海山一带深厚。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两幅被今人分别命名为《地形图》《驻军图》的地图上,九嶷山附近的水道已被绘制得相当精准。按历史习惯,湘水的不同支流可与“湘”合称以指代湘水的不同河段,下游因与沅水汇合于洞庭湖中而可称“沅湘”。潇水在上游,可是“潇湘”一词,历史上却时常指代整个湘水流域。

潇水两岸多怪石,盘曲埋没在野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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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水上,也能远远望见岸边的巨岩乱石,于莽莽树丛中错落重叠。今日所见,已是经过现代平整的河道,古时所见,想必更加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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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向下游继续行驶,经过东岸迴龙塔。迴龙塔为明朝万历十二年(1584年),由右佥都御史吕藿为镇水患所建。经过修整粉刷的塔身灿然若新。塔边矗立着高楼,辗转才寻到一个背景干净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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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早在三国时期的诗中就能读到“潇湘”: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

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

俛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曹植《杂诗七首 其四》)

但是潇水得名却已晚至唐代。“潇湘”如此盛名,成为整片湘水流域的代称,有着复杂的原因。

《山海经 中次十二经》有云:“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沅澧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

对于这其中的“潇湘”,郭璞云“今所在未详也”《水经注》则云“潇者,水清深也。”“潇湘”是上古神女所出现之处,神秘飘逸,难以捉摸。

屈原的《九歌》更深化了这种形象: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湘君》)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湘夫人》)

潇湘所居之神,美丽,多情,心怀思恋,充满灵气。

过了迴龙塔,继续向下游行驶,青碧如玉的潇水轻波起伏,两岸绿树丛茂,远望一些有些年纪的老建筑就隐在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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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卷烟厂)

东晋耒阳人罗含,时人称之“湘中之琳琅”、“江左之秀”,曾写过一部《湘中记》(亦名《湘中山水记》《湘川记》),宋以后失传,如今只能看到一些保存在其他书中的片段:

湘水至清,虽深五六丈,见底了了然,石子如摴蒲矣,五色鲜明,白沙如雪。赤岸如朝霞,绿竹生焉,上叶甚密,下疏辽,常如有风气。(《太平御览》)

这段文字曾被郦道元改写入《水经·湘水注》。罗含笔下的湘水,配合以湘水之神的传说,清澈、幽深、明艳,“潇湘”的意象所指从此奠定了基础。

船行至潇水尽头,泊岸之处,便是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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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洲”,又是一个在诗中出现过太多次的词语,虽说天下名为“蘋洲”者众多,不似“潇湘”有明确的地理指向,但自屈原《湘夫人》至南朝柳恽的《江南曲》,“白蘋”总与“湘楚”相连,所以这一座潇水湘水中的“蘋洲”,可以算作略微“正宗”的蘋洲吧。

发郢流楚思,涉淇兴卫情。
既逢青春献,复值白蘋生。
广望周千里,江郊蔼微明。
举爵自惆怅,歌管为谁清。
颍阴腾前藻,淮阳流昔声。
树道慕高华,属路伫深馨

(鲍照《送别王宣城诗)》

汀洲采白蘋,日落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

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

(柳恽《江南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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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历史上的永州人也是这么想的。王元弼《零陵名胜记》云:“白蘋洲在城西潇水之中,洲长数十丈,洲上植绿柳万株,有春雨欲来、烟凝天半景状。”  陈正谊《白蘋洲记》云:“白蘋一片洲耳,漾于湘波杳霭中,白花黄叶点缀其间,潇之幽益其幽,洲之野助其野矣。” 

船在蘋洲只停留一个小时就要返回,所以无法遍游,只能在蘋洲书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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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洲书院始建于清乾隆四年(1739年),由邑人江苏桃源(今泗阳)县令眭文焕父子创建。光绪十三年(1886年),湘军名将王德榜、席宝田重建,延聘周崇傅为山长。

今天的书院全为近年重建,已经全然看不出古时的规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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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长廊中都是当代“名人”的留题碑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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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现今最“喜闻乐见”的大喷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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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纯粹为了拍照才建的)

不过只要清静少人,还是能找到不少可观赏之处。桂树下养着几缸白蘋,总算切合了地名,此时此季,永州的构树都结了红果,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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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白蘋的学名是“水鳖”,真有点“销金帐里,佳人变个大胖和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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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虽新,却还保留着几株古树。大樟树的枝干虬曲纵横,身上藤蔓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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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乘船而来倒不是为了蘋洲书院,还是为了“潇湘”。登岸后穿过书院一直向北,站在洲头的白玉石台上,就能望见东边的潇水,汇入眼前的湘水中,浩浩茫茫向北而去。这一刻看到的,可算是真正的“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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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州停留的几天里,从未遇见彻底晴朗的天气,始终是半云半阴。尤其在江上远望时,烟水缭绕,心中也充满了缠绵幽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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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楚地是偏僻之地,多烟瘴虫蛇,是远谪羁宦才会长久停留之处。山丘林立,远水如逝,种种飘零的寂寞与思恋故土的忧郁之情,与《九歌》中“湘君”“湘夫人”的唱和相映照,都寄托在“潇湘”二字中。

安史之乱后,杜甫辗转至湖南,写下了:

百丈牵江色,孤舟泛日斜。

兴来犹杖屦,目断更云沙。

山鬼迷春竹,湘娥倚暮花。

湖南清绝地,万古一长嗟。

(《祠南夕望》)

“潇湘”成为诗歌中一个清澈、明丽、幽深,充满灵气,却指向遥远、寂寞而心怀思恋的意象。这样的情愫不必直接表达,只要出现“潇湘”,便能领会。

高阁对横塘,新燕年光。柳花残梦隔潇湘。绿浦归帆看不见,还是斜阳。

一笑解愁肠,人会蛾妆。藕丝衫袖郁金香。曳雪牵云留客醉,且伴春狂。

(晏几道《浪淘沙令》)

永州虽然云笼雾罩,但天气炎热,芭蕉长得茂盛,潇水湘水合流处,洲渚上不见白蘋,满是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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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蘋洲书院时,望江台上的石栏全是汉白玉,石质极好,晶莹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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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豪华)

书院里的竹林也是青翠鲜绿,身居南楚之地,种植的又是四季常绿的草木,只要园艺稍加打理,确实没什么中秋的季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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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这竹子还是种得挺不错的,比某些号称古风还价格不菲的酒店要打理得漂亮多了)

登船的时间已近,蘋洲是江心岛屿,并无陆路交通,来往岛上都要坐船?因为有数个码头运营渡船,难以分辨,所以要求游客游览一小时后同船返回。十点半之后游客数量暴增,这才是游玩需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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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顺潇水而下,至蘋洲看到了真正的潇湘。下午则去探访潇水的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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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尚有渡船和众多游客,上游则是彻底步行穿过乡村,路边就是人家的菜地和果园,橘子树才长到齐墙高,也结了满满一树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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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这样长得底朝天的橘子)
柚子树更是硕果满枝,不愧是古人咏诵过“橘柚玲珑透夕阳”的地区,种得真多,难怪千年来都算是楚地标志性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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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也红了,是小柿子,一串一串挂在树上,四周看起来也无人看守,似乎绝少有外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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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摘,没吃,本高素质游客最反对乱来)
柿子林边上是一片玫瑰茄,摘下晒干泡水有清新的酸味。可是这样新鲜生长在枝头的倒是好多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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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堆着剥下的栗子壳,路边树立着“严禁学生下河洗澡”的标牌,确实怎么看也不像游客会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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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溪边,树垂如盖处,迟疑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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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代起,云水飘渺的“潇湘”​也成为绘画的主题,北宋画家米友仁便对“潇湘”情有独钟,以“潇湘”为题的画作有《潇湘长卷》《潇湘奇观》《潇湘八景》《潇湘白云图》。然而,米友仁一生从未踏足荆楚,画中山水都是取材于其住地京口(今江苏镇江)一带。他在题跋中自称:
余生平熟潇湘奇观,每于登临佳胜处,辄复写其真趣。
“潇湘”甚至不再限于地理方位,而成为一种广泛的绘画主题。画中大片水域环绕山峦,以浓淡笔墨表现云深雾浓的盛景,都可称为潇湘。
北宋的著名画家宋迪,字复古,师法李成,“善画山水寒林,情致闲雅”。他曾任潇湘地区转运副使和通判、度支郎中和司封郎中等职务,做“潇湘八景图”,苏轼称为“冠绝一时”:
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谓之“八景”。好事者多传之。
(沈括《梦溪笔谈》)
宋徽宗对此画大为欣赏,以至于南宋出现大量以“潇湘八景”为主题的画作,更催生了后世“西湖十景”“嘉禾八景”等胜景山水图的主题。(想起鲁迅吐槽的“八景病”)

13世纪时随着中国禅僧远渡日本,《潇湘八景图》在日本的禅林文化中出现的。牧溪、玉涧的《潇湘八景图》进入日本收藏,不但影响了“富士十景”等主题的产生,并与居室空间相结合,形成了与庭园水景相映衬的室内潇湘八景袄绘。
《潇湘八景图》东传高丽的时间则更早,大约在12世纪初期,距离宋迪始创不过半个世纪时,高丽已经通过外交途径接触到这个题材。12世纪末已有国王明宗所主导的摹写高丽文臣应命制诗的《潇湘八景画》。15世纪中期朝鲜画家所作的《潇湘八景图》也出现独特的风格,画面中不再有大片的水面与云雾,而代之以山峦树木为主。“潇湘”甚至不再是一种山水胜景的画作模式,而转变为“理想山水”的指代。

从浓荫低覆的小路走到潇水边,眼前就是一幅真正的“潇湘山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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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望潇水,水中间的石岛就是香零山。
清光绪《零陵县志》载 :(香零山)地产香草,其叶如罗勒,香闻数十步,唐世上供,郡人苦之,刺史韦宙奏罢之。
楚地多香草,早在屈原的《离骚》与《九歌》中,我们就读过生长在洲渚和水泽的“芷”“兰”“椒”“桂”。如今,香零山上已无香草,只有同治年间修建的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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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潇湘图》中景,开阔水面,小山洲渚)​
香零山是水中岛屿,四望并无舟船可渡,到不远处有浮桥(永州浮桥真多),在对岸距离香零山更近,能看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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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浮桥是为两岸村民往来而建,用塑料浮桶连缀而成,​又在浮桥上还有微微摇晃,两边伸出水面的浮桶用于稳定桥身,正好是绝佳的钓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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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岸,走在水边石滩上,各种野花遍地生长,土鸡在树下闲逛。虽然村子就在不远处,可是这里一片宁静,想必极少有人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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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水极清澈,​水边蓼花盛开,正是楚地秋天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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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花繁,黄芦叶乱,夜深玉露初零。霁天空阔,云淡楚江清。独棹孤篷小艇,悠悠过、烟渚沙汀。金钩细,丝纶慢捲,牵动一潭星。
时时,横短笛,清风皓月,相与忘形。任人笑生涯,泛梗飘萍。饮罢不妨醉卧,尘劳事、有耳谁听。江风静,日高未起,枕上酒微醒。
(秦观《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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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香零山看得更真切些,水中石矶垒成小岛。草木掩映下,能看到观音阁层层叠叠的马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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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旁停泊着一叶小船,观音阁中的人操舟​往来于两岸。站在岸边,能看到水中时不时有鱼儿翻跃出水面,。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柳宗元《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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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水在此折传向北,绕过远山近渚,蜿蜒而去。因为远近寂寥无人,隐隐总有孤寒之感。柳宗元被贬永州时也曾到过香零山,元和四年(809年)写下长诗:
隐忧倦永夜,凌雾临江津。
猿鸣稍已疏,登石娱清沦。
日出洲渚静,澄明皛无垠。
浮晖翻高禽,沈景照文鳞。
双江汇西奔,诡怪潜坤珍。
孤山乃北峙,森爽栖灵神。
洄潭或动容,岛屿疑摇振。
陶埴兹择土,蒲鱼相与邻。
信美非所安,羁心屡逡巡。
纠结良可解,纡郁亦已伸。
高歌返故室,自誷非所欣。
(《登蒲州石矶望横江口潭岛深迥斜对香零山》)
依然是“处连蹇困厄之境,发清夷淡泊之音”。此刻真正站在香零山下读,只觉眼前虽景致清丽,诗句却森森然峭厉逼人。

岸边水色清透明澈,极少有尘沙,都是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石头堆叠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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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心拣择,石头中形状颜色有趣的实在多得很,大大小小捡了一大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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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芸豆?大腰子?)

“潇湘”有诗有画,又岂能没有音乐。古琴即有名曲《潇湘水云》,南宋浙派琴家郭沔所作。乐曲由“洞庭烟雨”“江汉舒晴”“天光云影”“水接天隅”“浪卷云飞”“风起水涌”“水天一碧”“寒江月冷”“万里澄波”“影涵万象”十个部分组成:
臞仙曰:是曲者,楚望先生郭沔所制。先生永嘉人,每欲望九嶷,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惓惓之意也。然水云之为曲,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志。
(《神奇秘谱》)
民国著名的古琴演奏家查阜西先生极擅此曲,于江南琴坛曾有别号“查潇湘”。张充和作诗云:
天南最忆马缨桥,花色迎人楚楚娇。
涉水流春春悄悄,白云飞去月无聊。
(马缨桥即小溪桥,由我等命名者。)

酒阑琴罢漫思家,小坐蒲团听落花。
一曲潇湘云水过,见龙新水宝红茶。
(宝红茶为云南名茶。)
(《呈贡杂咏二首呈阜西先生》)

十一假期中,各处的名胜古迹都人流拥挤,然而永州却仍是南楚的偏远之地,游客远远少于热门地区。“潇湘”如此盛名,化入诗歌绘画和琴曲中已有千年,而真正拥纳潇水湘水之所却自然如此寂寥。追问何处是“潇湘”,诗中画中琴曲中,但总还是想真正到潇水边湘江上看一看,才觉得此生终于不虚行。那些念过看过多少次的“潇湘”诗画不再是纸上的玄虚,它们流淌在眼前的山水中,永远刻在我的心上。

初至永州是中夜时分,一切尚且模糊未明,当再次经过永州火车站时才发觉,抬头便是二字:
“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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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目
《中古文学的地理意象》,张伟然著,中华书局,2014版
《中国传统山水画的人文意蕴与传承》,吕道建著,江苏美术出版社,2019版
《移动的桃花源:东亚世界中的山水画》,石守谦著,三联书店,2015版
《往事分明在,琴笛高楼:查阜西与张充和》,严晓星著,中华书局,20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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