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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博文 明代著名官员、海南史上首位尚书薛远（1414年-1495年），祖籍安徽无为州，生长在儋州并从儋州考中进士。不过，一直以来，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薛远生长在琼山。那么，薛远究竟生长在琼山还是儋州？回答这个问题，关键要考究三点：一是薛远是否从儋州考中进士；二是薛远户籍究竟在哪；三是为什么会出现史料记载薛远户籍相冲突的情况。下面，笔者就这三点问题展开论述。 一、薛远是否从儋州考中进士？ 关于薛远从儋州参加科举考试、考中进士的记载，出现在众多文献里。 《正统七年进士登科录》载明：薛远，贯直隶庐州府无为州巢县。广东儋州学增广生。字继远，年二十八，十月初三日生。祖祥，工部尚书。父能。第三甲，第八十八名。广东乡试第三十八名。会试第一百零九名。1442年的《正统七年进士登科录》（明正统刻本）是由天一阁馆藏，现收入《天一阁藏明代科举录选刊·登科录》由宁波出版社出版。另外，台湾等地也有整理出版正统七年进士登科录的影印版书籍。这就是薛远从儋州考中进士的最早、最原始、最直接、最真实、最有力的实证材料了。 明代的《嘉靖广东通志》记载：“远发身儋州学，既大用，有司为建祖孙尚书坊”。 明代的《万历儋州志》记载：薛远就读于儋州宜伦学校。 民国时期的《民国儋县志》把薛远列为儋州籍“薛官都”人，并称他曾就读于儋州宜伦学校，于明正统七年壬戌（1442年）中进士。 连琼山的《咸丰琼山县志》也记载：“薛远，江南无为州人，海南卫前所籍，儋州宜伦学，进士，有传”。 《中国科举制度通史·明代卷》：从“禁止官员子侄人等于父兄任职直省参加科举考试”和“考生户籍地发生跨直省变化，则规定在现籍地报考”两个方面说明了考生必须在现籍地应试。《明史》载：“命都司、卫所应袭子弟年十岁以上者，提学官选送武学读书，无武学者送卫学或附近儒学”，按照明朝卫所制度，户籍决定学籍，当时海南并未设立卫学，实行海南卫所学和州县学同治，卫所军户子弟应当到卫所所在地就近上学。 因此，足以证明薛远确是在儋州读书，由儋州考中进士。这也足以说明薛远就是生长在儋州。 另外，根据明代的《嘉靖广东通志》及《万历儋州志》记载，为纪念薛远，明成化年间，广东按察司副使涂棐曾在儋州为薛远立“尚书坊”。这也是薛远在儋州生长的一个证据。 二、 薛远的户籍究竟在哪？ 关于薛远户籍，史料主要有四种说法，一是前所人，二是儋州人，三是琼州人，四是琼山人。下面根据这四种说法，把相应的史料分为四类。这四类史料的记载是对同一历史事实的不同历史记载。 第一类史料记载薛远为“前所人”，列举如下： 明代的《正德琼台志》《万历儋州志》均作相同记载：“薛远，字继远，前所人，前工部尚书祥之孙。正统壬戌进士。授户部主事，升郎中。以迎复功，擢本部侍郎，升尚书……”。 明代的《嘉靖广东通志·琼州府》记载：“薛远，字继远，海南前所人，前工部尚书祥之孙……” 清代的《康熙儋州志》《康熙琼山县志》《琼山乾隆县志》《咸丰琼山县志》、及民国时期的《民国琼山县志》等地方志也载薛远为前所人。 这类史料，笔者作一些解读。由卫所籍考中进士的情形，在明代比较多见。距离薛远生活年代很近的《正德琼台志》《万历儋州志》记载薛远是“前所人”，我们有理由认为属实。 “前所”，到底指的是哪里？《正德琼台志》说到洪武七年（1374年），添置中、前、后三所，军三千名，随拨前、后所于儋、万二州镇守。可知洪武七年以后，前千户所曾在儋州镇守。薛远祖父薛祥于元末从巢湖的俞通海举义而归附朱元璋，洪武年间官至工部尚书，洪武十四年（1381年）为左丞相胡惟庸所恶而获罪，株连薛祥四子充军海南卫，薛能被编置前千户所。这时的前千户就设在儋州。《明史》载：“谪发，以罪迁隶为兵者。其军皆世籍。”所以，按照明朝卫所制度，军士另立户籍，称军户，与普通民众区分开来。军户实行世袭，即成为军户之后，那么后代也将继承这一身份。薛远被称为“前所人”，说明他的父亲被编制在“前所”，他继承了父亲的军户。 洪武二十年（1387年）改中左所为前所，改到了琼山。儋州的这个前所改为儋州守御千户所。从薛远生长在儋州，从儋州考进士这一点来看，原“前所”部队的军士并没有调走，还是驻守在儋州变成儋州守御千户所的人。 那么为何前所改到琼山后，在儋州的薛远还被称为“前所人”呢？笔者认为，古代的地方志记载某人是某地人，有时会沿用这一地方的旧名。有可能《正德琼台志》《万历儋州志》记载薛远是“前所人”的这一个“前所”也是沿用旧名。也有可能是《正德琼台志》《万历儋州志》沿用薛远父亲在海南卫的第一个“前所”军籍来称薛远的军户。所以从另一方面来看，假如这个“前所”是琼山的“前所”，那么编制在琼山“前所”的薛远就不可能在儋州的官学读书。 第二类史料记载薛远为“儋州人”，列举如下： 清代《雍正广东通志·琼州府》记载：“正统七年壬戌刘俨榜：薛远，儋州人，尚书”。 民国时期《民国儋县志》把薛远列为儋州籍“薛官都”人。 这类志书之所以说薛远是儋州人，属于比较笼统的说法。因为薛远所在的“前所”位于儋州，而且薛远在儋州生长并从儋州考中进士，所以说薛远是“儋州人”。 第三类史料记载薛远为“琼州人”，列举如下： 明代《万历广东通志·琼州府》、清代《康熙广东通志·琼州府》《乾隆琼州府志》《道光琼州府志》均记载：“薛远，字继远，世本无为州人。祖祥，洪武间为工部尚书，获罪。父能，坐戍海南卫，遂籍焉”。 《嘉庆无为志》记载：“子四人，谪琼州，遂为琼州人。孙远，字继远，永乐甲午生于琼”。 这里的“遂籍焉”也指“琼州”，“琼州”或“琼”都代表海南，儋州、琼山都属于琼州，这个没有争议就不作过多论述了。 第四类史料记载薛远为琼山人，列举如下： 清代修的《明史·列传·薛祥》的记载，薛远祖父薛祥，跟随朱元章屡获战功，于洪武八年授为工部尚书，被时相胡惟庸所恶，坐累杖亡，天下哀之。“子四人，谪琼州，遂为琼山人”。 清代的地方志：《乾隆续修大清一统志·琼州府》，《嘉庆重修大清一统志·琼州府》等。 民国地方志：《民国琼山县志》等。 以上史料记载与第一第二类文献记载相抵触。为什么会出现薛远为琼山人的说法呢？下面在本文的第三点问题中展开论述。 三、为什么会出现史料记载薛远户籍相冲突的情况？ 根据笔者列举的这四类史志和资料的编修时间作对比。第一类、第二类史志中，共有三本（《正德琼台志》《嘉靖广东通志·琼州府》《万历儋州志》）是明代的志书，显然第一、二类中明代志书和资料时间最早，且是薛远所处的朝代，并接近薛远所处的时期。第三类的史志中也有一本（《万历广东通志·琼州府》）明代的志书。前三类中，明代正德十六年(1521年)的《正德琼台志》、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的《万历琼州府志》和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的《万历儋州志》，合计三种明代海南方志存世，为后来的续修奠定了基础。而第四类的史志，都是相对较晚的史志，也全是清代及以后编修的史志。康熙十八年（1679年），《明史》以徐元文为监修，开始编纂明史，于乾隆四年（1739年）最后定稿，进呈刊刻。亦可能《明史》的编撰者对前所的位置的变动不了解，也就弄错了薛远的户籍。不难看出，清代以前问世的史志，并没有将薛远户籍写成琼山，也就是说从《明史》问世这一时间点以后，很多的琼山地方志，将薛远户籍改成了琼山。很有可能是这些地方志根据《明史》造成了“以讹传讹”。 综上对三个问题的论述，不难得出定论，薛远是生长在儋州并从儋州考中进士。研究薛远历史，要讲求实事求是，必须本着“论从史出、史由证来”的态度去论证，“抽丝剥茧”还原历史遗留的本来面目，最大化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 在海南建设自由贸易港、着眼“一本三基四梁八柱”战略发展的大背景下，深入考究海南首位尚书薛远在儋州生长的历史，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为下一步挖掘薛远在海南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提供思路和依据。不断将薛远逆境苦读的励志奋斗故事及“食不兼味，家无长物”勤政为民、廉洁奉公的精神挖掘并呈现出来，讲好中国故事和海南故事。薛远作为琼崖的千古楷模，其精神必将成为海南最璀璨的历史文化瑰宝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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