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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流:浅谈《杜伊诺哀歌》

 置身于宁静 2023-11-30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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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2年里尔克在意大利的杜伊诺城堡暂住,他在海边散步时听见天空中有声音混合着涛声传来,为了回应那神秘的声音,里尔克写出了《哀歌》的首句:

    “如果我哭喊,天使的队列里有谁能听见?”

    里尔克很快写完了第一首《哀歌》,随后的十年光阴,他辗转多地,1922年,才终于在瑞士的慕佐城堡完成了整部十首长诗。

    《杜伊诺哀歌》晦涩难解,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如瑰丽的晚霞,欣赏它,并不需要它有什么意义。然而欣赏久了,还是妄想找到贯穿迷宫十部分的路径,如果没有那条隐秘路径,这十首诗不会组成一部。多少年来,我无数次重读这部作品,也读了许多相关的论述,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九。直到有一次阅读《哀歌》第二首时,发现那里有一种类似“羽流”的运动。

    羽流(plume),这是一个流体力学的概念,例如抽烟时烟雾的飘散就是羽流运动。对羽流的了解可以帮助消防队把握火灾现场的情况,甚至可以帮助人类辨认外星人。2022年美国官方开了一次关于不明飞行物的发布会,提到他们发现没有羽流的快速飞行物,而地球人的飞行物想达到那个速度就一定有羽流,例如火箭发射时分出巨大的烟雾。

    羽流之物最初是可见、成形的,却走向不可见、散失。羽流这一特性正是里尔克对诗人的要求:我们的任务是将这个暂时的、朽坏的尘世深深地、忍受着并且充满激情地刻印在我们心中,以使其精髓在我们身上“无形地”复活。我们是采集这些无形者们的蜜蜂。

    《杜伊诺哀歌》中的“天使”遍布全诗,这里的“天使”与宗教无关,和羽流的关系更密切,里尔克在《慕佐书简》中有这样的说明:

    “《哀歌》中的天使乃是这样的造物,在他身上,我们所做的把可见领域转化入不可见领域的工作,看来已经完成了……《哀歌》中的天使是这样一种生灵,它保证我们在不可见领域中去认识现实的更高秩序。”

    第一首《哀歌》可以说是整部长诗的铺垫,“美无非是\我们恰好能承受的恐惧的开端”,开头这一句至关重要,诗人引导我们去感知不可见的天使,感知自己的存在正在进行的羽流,诗中称为“永恒之流”。

    如何感知呢?要先找到恐惧的开端:一种不知危险在何处却又觉得有危险的状态,像一个孩子独自走夜路,被虚空包围。这不是对某物的畏,是对虚空的畏,正是这“畏”让人感知了不可见的虚空。克服这种畏之后,畏就转化为敬畏,一种特别的美出现了,那就是“天使”的美,羽流的美。

    羽流运动将走向肉体的死亡,而“存在”无所谓死亡。里尔克说应该“不带否定意味地来读解死亡这个词语”,生命是一团烟雾,在人世间看似不规则地运动,终究要向不可见转换。《哀歌》第一首说天使往往分不清死者与生者,对人而言不可见的,天使依然可见,他们是不可见世界的使者,他们模糊生死的界限。

    “突然永远抛下的虚空第一次感觉到:令我们沉醉、欣慰和感激的那种颤动。”这是第一首的末尾,经过一番模糊生死的表述,克服对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在虚空中沉醉、欣慰、感激,于是整部长诗的“虚空之美”拉开序幕。

    第二首《哀歌》对天使有更多的认识,“每一位天使都令人恐惧。可是,哎,我仍然向你们发话——几乎致命的灵魂之鸟。”神话时代的古人有许多和天使亲密互动的记载,但是人类最好对天使保持敬畏,只要天使长“朝我们迈出危险的一小步:我们就将因为\无限加速的心跳而死去。”

    诗人歌颂天使是“宇宙初创时的杰作,是造物的宠儿”,歌颂天使的永恒之美,随即哀叹人类烟雾的易逝:

    “可是我们,却会被灼热的感情蒸发无形;我们\随自己的呼吸逃逸,远离;在流逝的时间里,我们的情感日渐飘散,犹如香气。”

    “我们的一切飘入虚空,仿佛饭菜上袅袅的热气。”

    “可叹,但我们就是如此。那么,我们消溶进的\那无限的空间会有我们的味道吗?天使们\真的只是收回自己散发的光芒,还是\偶尔也会,仿佛是不小心,吸入我们的\一点点本质?他们的面容里会显出我们的痕迹吗,哪怕暧昧如孕妇脸上微妙的神情?”

    诗人的立场转到人这边,他希望人类羽流为不可见的部分可以混入天使不可见的“面容”,那就意味着人类也是不朽的、神圣的。但是不可见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作为人类,也许更应该关心的是“烟雾”的存留。

    第一首《哀歌》中,诗人写到失恋的妙处,失恋可以让人望向陌生空间:“难道我们不应现在就充满爱意地摆脱\恋人的怀抱,颤抖着忍受:正如箭需要忍受弓弦的紧张,才能在飞出的瞬间超越自己的局限。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们永远停留。”诗人在第二首《哀歌》再次写到“恋人”,却开始颂扬爱情。

    爱情似乎是存留烟雾的好办法,爱情让两团烟雾相拥,说不定还能制造新的烟雾,但是诗人立刻想到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搭在肩上的“恋人之手”几乎没有重量,正在羽流的烟雾能有什么重量——

    “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只能这样轻柔地触碰彼此。”《哀歌》这一段如白居易的情诗: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烟雾的中心是黑暗,《哀歌》第三首从爱情过渡到亲情,写母亲为孩子营造一个安全的小世界,让孩子幸福地安睡。“可是里面:谁能保护他,谁能推开他里面汹涌而来的原初的洪水?啊,沉睡的他丝毫不知道警惕;是的,沉睡,可也在做梦,啊,什么样的热病让他双颊潮红:啊,他是怎样沉陷。突然间,陌生的他,如何颤抖着被他体内某种异物的藤蔓缠绕,捆缚,它们扭曲着,厮打着,织成可怕的形状,仿佛潜行的野兽。”

    无微不至的保护也躲不开噩梦,因为躲不开黑暗的中心,躲不开死亡,躲不开原始的恐惧,诗人只能哀悼。

    第四首《哀歌》开头就是一片生命树,一个神话般的意象。生命之鸟在生命树林栖息,以为在这里可得永生。然而冬天来了,生命之鸟没有候鸟的敏感,没有先知,没有提前迁徙,来不及逃离寒冬,“最终从天空坠落,掉在冰封的湖面上。”

    诗人这则神话也是象征,人的出生就是被迫从生命树林飞出,能飞多远要看个人的造化。那么人出生之后是为什么而活呢?这是一大难题,里尔克在《哀歌》第四首中回答:

    “我们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生长,时常\迫不及待地想长大,一半是为了那些\除了长大以外已一无所有的人。然而,独自玩耍的时候,我们却会着迷于\那种唯一能够长久的东西;我们会站在那里,在世界与玩具之间那无限的、幸福的空间里,在那个时间之初就已经为某个\纯粹的事件而预备的点上。”

    这一段用《庄子》的话说:一半为人使,一半为天使。许多人争论里尔克笔下的天使属于基督教还是伊斯兰教,我想开个玩笑,说属于中国道家。“羽流”一词在古代是道士的别称,所谓“羽化成仙”大概就是变成里尔克笔下的天使。

    《庄子》说,“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译:为人所驱使容易虚假,为天所驱使不容易虚假。听说过用翅膀飞行的,没听说过没有翅膀也能飞行的;听说过有知识的认知,没听说过无知识的认知。)

    里尔克的“天使”不可见,没有翅膀,只有无知识的认知才能感知。《庄子》那一段是为了论述“心斋”:“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心止于符”,“心”是符号体系,儒家说“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立的那个“心”实际上只是教条主义,整出一套自以为真理的体系,妄想治理万世,不顾时间将改变一切。“心斋”就是要斋戒那些符号,在虚空中感知“气”的变化,感知羽流。

    里尔克笔下的纯真孩童还有一半“为天使”,而大人已经被“心”禁锢,过着虚伪的生活,可是不为人使,确实难以生存。

    第五首《哀歌》是1922年定稿之前新写的,替换了原本的第五首,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前面大篇幅地写“为人使”,结尾写“为天使”。

    “为人使”用语言描绘了毕加索的画作《杂耍艺人一家》,五个街头艺人排成大写字母D,正是“存在(Dasein)”的首字母,那一家人象征着人类的存在处境。

    街头艺人是表演给人看的,正如人们基本上是活给人看的,这是一种虚妄的存在,《庄子》说“为人使易以伪”,里尔克说街头艺人只能“结出悒郁的虚幻果实”,最令人动容的是这一段:

    “那儿:一位枯萎皱缩的老头,曾经是表演举重的,现在已只能敲鼓。他蜷缩在巨大的皮囊里,仿佛那里面曾住着两个人,另外一个已经死了,躺在坟墓里,而他独自苟活着,在丧偶的皮囊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时常感到迷惑。”

    诗人描绘了街头艺人的艰辛和泪水,最后向天使呼求,设想了一场不可见的表演,观众是天使以及死者们:

    “天使啊!如果有这样一个我们不知晓的地方,那里,在一张奇妙的地毯上,恋人们能够表演出他们在这里永不可能掌握的绝技……”

    第五首《哀歌》把观看表演的活人比作虚幻的花瓣,只能结出虚幻的果实,而第六首《哀歌》的开头则写了无花果。

    “无花果,长久以来,我都相信你的生命别有深意,你几乎完全省略了花期,不动声色地催促你纯粹的神秘\藏入早早便成熟的果实。”

    诗人在这首诗中赞颂了无花果般强大的生命意志,以《旧约》中的力士参孙为英雄的象征,他说参孙在出生之前就战胜了无数的对手,这俨然在说精子争夺卵子的过程。又说参孙在出生时如同毁灭宫殿,形容参孙母亲分娩的痛苦。

    一个英雄的形成需要许多的代价,一个强大生命意志的维持需要无数的牺牲,参孙要有许多女人的爱恋,又要放纵不羁。“无论何时,只要英雄呼啸着穿过爱的驿站,每一次献给他的心跳都会将他举得更高;远远地,在所有微笑的尽头,他站着,转过脸来,变换了形象。”当参孙在尽头止步,转过脸来,那可不是浪子回头,而是英雄迟暮,是强大的生命意志终究抵不住羽流。“是什么造成英雄精神?”尼采自问自答,“那就是同时直面人类最大的痛苦和人类最高的希望。”

    第七首《哀歌》书写人存在的空间,不仅烟雾一般的生命在不断变形,人所处的空间也在不断变形,甚至变得比人还快,难怪有禅师把尘世称为“火宅”。一所房子被拆了,但还留在人的脑海,以此引申,诗人联系到几千年来所有的建筑物,它们如今也不可见了。

    人们错过了无数的建筑,但是诗人相信天使不会,他指着虚空向天使呼告,要天使好好看看那些伟大的人造物:“石柱,塔门,斯芬克司,大教堂通向天空的灰色尖顶,在黯淡、隔膜的城市之外。”

    “难道这一切不是奇迹?惊讶吧,天使,因为我们\就是这奇迹。啊,伟大者,请你宣告我们能成就这一切。”诗人抓住了天使可以看见不可见事物这一特性,在时间中消逝的一切在天使眼中依然存在,诗人希望天使能因那些伟大的建筑承认:人类是一个奇迹。

    诗人明白这些呼告只是他作为人类的自夸,他希求天使能爱人类,最后他感到无力,收回高举的手,“哎,不可把握的你,无限高远。”

    第八首《哀歌》写动物。人在胎儿时期还是动物,处于“空旷之地”,出生以后进入一个狭小的世界。“只有从动物的眼神里我们才知道\远方有些什么;因为我们强迫\婴儿转过头来,让它能看见\事物——而不是那片空旷之地。”

    动物天然地存在于空旷之地,而人类的存在已经被“人世”遮蔽,诗人说孩子在走神时偶然还会回到那片空地,在死人身边时,也会感觉到死人会去那片空地:

    “有人死去,成为它。因为,在死的旁边,人不再看见死;而是\望向更远,也许用动物那样辽阔的眼光。”

    诗人大致区分了三种动物:

    一种是卵生,如蚊虫,它们活得最舒坦,无所谓生死,因为它们算不上出生,世界还是它们的子宫;

    一种是蛋生,如鸟类,它们的生存处于内外的临界,是半出生的状态,世界既是它的子宫又不是;

    一种是胎生,彻底离开子宫,无所适从,“蝙蝠便是如此\颤抖着,掠过黄昏瓷器般的天空。”

    “还有我们: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里,看着事物组成的世界,从不望向外面。它充满了我们。我们给它秩序。它崩溃。我们再给它秩序,然后我们崩溃。”

    胎生的人类告别空地,卷入红尘滚滚的社会,“在这个阐释过的世界里,我们其实没有真正的家。”在这个飘散如烟的人世,不可能有稳定的完美秩序。

    第八首《哀歌》陷入哀伤的深谷,是为第九首《哀歌》的反弹准备。第九首的开头转向植物,既然人世多艰,为什么不成为一棵月桂树,人的存在是不是还不如一棵树?

    “这飞逝的世界一直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召唤着我们。而我们,是所有事物中最短暂易逝的。每一件事物都只存在一次,仅仅一次。我们也一样,只有一次。永不会再现。可是只要这样完整地\存在一次,与大地融为一体,哪怕只有一次,任何力量似乎就不能再把它抹去。”

    尼采的年轻情人莎乐美后来成为里尔克年长的情人,里尔克一定熟悉尼采的“永恒回归”学说。尼采认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在将来的无数个轮回还会重来,丝毫不差地反复重来。所以尽管人的存在只是烟雾,由于同一个烟雾会不断重复,烟雾就不再虚无缥缈。

    在“上帝死了”的价值真空时代,尼采试图用大忽悠的“永恒回归”来重建人存在的价值,但是这一学说无法证明,也不可证伪。简直是针对尼采这位伟大的情敌,里尔克多次强调“只有一次”,虽然只有一次,但是由于“与大地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力量能将“这一次”抹去。

    没错,烟雾还有落入大地的部分,那是灰烬。第九首《哀歌》的最后指向大地,一轮一轮的失望与哀叹过后,诗人终于找到了人存在的价值,找到一条平凡之路:

    “向天使赞颂这个世界吧,而不是那个不可言说的世界。你不可能让他叹服你高贵的感情;在宇宙里,在他感知自己伟大力量的地方,你只是一个生手。所以,还是向他展示某种简单的东西吧,某种在许多世代里成形、为我们所有、为我们所触摸、在我们视野之内的东西。向他讲述事物。他会惊讶地站在那里;就像你\惊讶地看着罗马的制绳工人或者尼罗河岸边的陶匠。”

    像手艺人一样生活,不要妄图神圣或者伟大,耐心地做自己所能做的。灰烬看似平凡甚至污秽,但那是人唯一能存有的,能在死亡中和大地融合的。诗人向大地告白:

    “我以某种不可言说的方式属于你,从生命的最开始。你一直都是对的,你最神圣的灵感\是我们最亲密的伴侣——死。”

    大地也在羽流,也在向不可见转化,但是它是大的,它会更长久。对渺小的人类而言,它已经足够永恒,一种相对的永恒,把天使那个绝对的永恒悬置,在相对的永恒中安顿。想到死亡可以把人带进大地,诗人十分欣慰:“看,我活着。依凭什么?童年和未来\都不再耗损……无限丰富的存在\在我心里涌起。”

    第十首《哀歌》要做总结,第一段是在杜伊诺城堡开篇时就写好的:“等到有一天,当这灵魂中的图景不再让我惊恐,请让我对着赞许的天使唱出我的欢乐,我的称颂。”

    历经十年,诗人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他要奏响欢乐的乐曲,然而烟雾缭绕的人世还是“痛苦之城”,人们通过满足欲望来掩盖痛苦,忘却死亡,例如:“镀金的喧嚣,爆裂的纪念碑……安慰的市场。”淫乱的表演被直接搬到闹市,罪恶之城索多玛在现代文明已经进化为淫乱的巴比伦大城,“娱乐至死”被当做唯一的解药。

    诗人用一个第三人称的“他”穿过闹市,观看激情四射的表演,来到一家招牌为“不死”的酒吧,那里有许多人买醉。“他”绕过酒吧,完全离开闹市,看见一片真实的草地。一位属于“哀痛”的少女为“他”引路,走入“哀痛之地”,走入死亡所敞开的空间。

    “只有那些夭亡的人,当他们不再依赖尘世,才会在初次感受到的超越时间的平静里\恋慕地跟随她。”

    原来“他”已经死了,“他”在死亡空间里看见各种生前不可见的事物,例如另一座斯芬克斯,看见国王的脸飞向星座,“他仍因新亡而眩晕,还不能用视觉\捕捉这一切。”

    适应新视觉后,“他”看见更多的星座,看见这个死亡空间的高远与空旷。“他”继续向前,来到向导不能一起进入的场域,“他独自往上爬,在原初痛苦的山间。他的脚步一次也不曾在缄默的命运里发出回声。”

    《杜伊诺哀歌》终于来到最后的尾声,诗人真的奏响了欢乐赞颂的乐曲:

    可是,如果无限死去的人们在我们里面唤醒了一个象征,

    也许他们会让我们看飘垂在榛树

    空虚枝条上的柳絮,或者

    让我们听春天落在深暗泥土里的雨滴——

    而一直以为幸福是某种

    “上升”的我们,就会感觉到

    每当幸福的事物“降落”时

    那种难以抵抗的欣喜。

    榛树开的是下垂的花,柳絮同样下垂,雨滴更是下垂的飞行。《哀歌》前面九首,诗人都在向上仰望,直到第九首的末尾才转向大地,而第十首更是深入死荫幽谷。原来“幸福”并非向上,“幸福”是一种降临。当烟雾被雨水浇灭,剩下解脱的灰烬。

    融入大地的灰烬与大地共生,也将重生,春雨过后,大地会有无数的生命复活。

    德里达说“我哀悼故我在”,荷尔德林说“文学为人的存在作证”,里尔克正是用“哀歌”写出人的存在。从幻灭到欣喜,这是一段跨越十年的心路历程,是一部足以证明人类存在的不朽诗篇。

    里尔克早已融入大地,不知天使会不会读到他留下的《杜伊诺哀歌》?当然,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杜伊诺哀歌》,我终于感到了生而为人的幸运。

注:本文引用的《杜伊诺哀歌》是灵石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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