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咏“渔”的诗词有很多。 如唐代诗人张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南唐李后主的“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元人赵孟頫的“渺渺烟波一叶舟,西风木落五湖秋”, 这些诗词构思和意境均佳,但读后总感到缺少了一点人间“烟火味”。 至于北宋王禹偁的“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美则美矣,却可望而难及,似也隔了一层。 张翥这一首小令写于梁山舟中,通过自身的观察、感受、体味,不仅写出了对大自然的热爱,而且描绘了渔家劳动生活的过程及其风俗情趣,在古诗词中算是难得的佳作了。 《临江仙》 张翥 〔元代〕 羡杀渔村无畔岸,茫茫杨柳蒹葭。 雨余秋涨没汀沙。惊鸿投别渚,浴鸟坐沉槎。 残日篱头闲晒网,垂髫来卖鱼虾。 得钱沽酒径归家。一声横笛外,烟火隔芦花。 这首词的大意是: 村子坐落在看不到边的水旁,四周,水天之间有迷迷濛濛、一片淡青色的芦苇与差参起舞的杨柳。 久雨初住,潮水上涨,一片白茫茫的秋水,淹没了昔日的水边滩地,受惊的鸿鹄迁徙别处沙汀,水面上乃见小鸟儿飞翔,它们时而直冲蓝天,时而悠闲自在地蹲在水面的木筏上。 打鱼归来,趁斜阳晾晒鱼网,然后绕村叫卖,回来之时带着美酒,径直归家。袅袅的炊烟在茫茫的芦花上升起,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 这首小令描绘了一幅渔家风俗图,词中通过对渔村晚景的描绘,以乐观的情调传达了诗人对大自然和渔家生活的热爱之情。 “羡杀渔村无畔岸,茫茫杨柳蒹葭。”“羡杀”二字,是此词之“眼”,全篇所写,都是“羡杀”的内容。 词中为我们描绘了当年水泊之景:水天浩渺辽阔,无涯无岸,其间点缀着一二渔村,烟柳茫茫,蒹葭苍苍。渔家就生活在这独特的天水之间!这是词人“羡杀”的第一景。 词人“羡杀”的第二景,是梁山“雨余”:秋雨过后,洼水新涨,淹没了裸露或半裸露的沙汀。 “惊鸿投别渚,浴鸟坐沉槎。”由于秋水上涨,常在沙汀停栖嬉戏的鸿雁不得不另寻别渚栖身;被雨打湿羽毛的鸟儿立在虽沉但仍部分露出水面的木筏上。 “残日篱头闲晒网,垂髫来卖鱼虾。得钱沽酒径还家。”是词人“羡杀”之第三景。雨后斜阳,渔夫鼓棹而归,趁着落日还有那么一点余晖,赶忙把鱼网晒在篱头。大人们闲歇下来,孩子们忙碌开了。他们上集市卖鱼卖虾,得来的钱直接沽酒回家。 “卖鱼虾”,“得钱沽酒”之事,在词人眼中也充满着愉悦和轻松,大有陶渊明《桃花源记》所云“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情趣。 最后是词人“羡杀”之第四景。网晒了,鱼卖了,酒沽了,家家炊烟袅袅,词人仿佛看见渔家老小团团围坐,正在烹鱼小酌,横笛送来悠扬乐曲,其乐融融! 词人卧于舟中,所见渔村烟火自然隔着一片茫茫芦花,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所闻笛声自然也像是从世外飘来一般。 在词人心目中,这就是乐土,这就是世外桃源。所有这一切,对于一个淡于宦情、且又浮沉宦海、豪放不羁的文人来说,怎不使他倾心“羡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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