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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军另一支尖刀一二O师也于4月22日向敌军发起攻击。各显身手，发展迅速。 最先投入战斗的是师侦察连。他们在21日下午两点，接受了插入敌军阵地，抓舌头供首长了解情况的任务。由师侦察科郑科长亲自率领，二排副范玉吉和三排副王再福各带一个组，总共不到一个班，精干灵活，目标很小，沿着一条山沟隐蔽地插向头流山东南的明子岘。明子岘山下有一座独立的大房子，有40多个敌人正在里面休息。郑科长命令三排副王再福带一个组堵后门，二排副带一个组堵前门。王再福在最前面，匍匐前进接近了后门，房子里的敌人还没发觉，可是山上的哨兵却发现了情况，开始打枪。这时房里的敌人才惊慌失措，光着脚提着裤子往外跑。恰好被王再福的冲锋枪堵个正着，迎头猛扫。九班长又投出1颗手榴弹，总共打倒了八九个敌人。敌人蒙了，又想从前门往外跑，又被范玉吉带的小组打倒了一片。 趁敌人混乱，五班长赵广福冲上去揪住1个敌人的领子往下扯。敌人拼命想挣脱，回头把他的手咬掉一块皮，鲜血直流。赵广福忍着疼，不放手，硬把敌人给拖下来。随后他又扑上去捉了1个。 三排副王再福和九班长在后门外也捉了两个活的。 这场战斗，20分钟就结束了，侦察连两个小组猛袭敌人1个排，毙伤敌人20多名，捉了4个俘虏，供首长了解敌情，定下决心。 22日晚上18时，全师向头流山地区的伪六师发起攻击。 三五九团在师的左翼，以侦察排和配属该团的军警卫营为前卫，由葛水出发，经白积山、下揪洞，向将军山攻击前进。守敌一个连弃阵而逃，该团23时顺利占领了将军山。 三五八团在中间，以二营为突击队，首先攻占了雕岘965.8高地，22时攻占了敌人的核心阵地头流山，继续向前发展。 三六O团在师的右翼，沿头流山西侧向南攻击前进。迅速占领了松亭里及773.7高地。居高临下，发现敌人1个炮兵团正沿着山下的公路向南撤退。前面是12辆大口径的自行火炮，马达轰轰隆隆，履带哗哗啦啦，好像坦克在前面开路，后面浩浩荡荡跟着100多辆炮车、坦克和汽车，像一条钢铁长蛇，弯弯曲曲地排了二里路长。 三六O团穿插的勇猛迅速，没有火炮跟进支援。只能用手中的步兵武器机关枪和迫击炮向敌开火。把敌人这个团压缩在773.7高地西山沟里。这里的地形狭窄，公路的左面是陡崖，右边就是一条河。我军把这条路口卡断，就好像一道铁闸似的把敌人堵在路上。敌人惊慌失措，集中坦克和步兵反复冲杀，想打开这条退路。但一切挣扎都是无效的，枪弹和炮弹从四面八方打来，在夜里看上去简直是一片火海。 敌军走在前面的自行火炮虽然也是钢板履带，但毕竟没有坦克那种全封闭的乌龟壳，突然遭到打击，一时惊慌失措，车身一歪，陷在弹坑里，加油变档也拱不出来。后面的大炮、坦克和汽车全被堵住了，你冲我撞，乱成一团，挤得水泄不通。 三六0团团长徐锐抓住战机，果断命令部队出击。顿时，冲锋号、小喇叭响震山谷。“交枪不杀！”“举起手来！”的吼声惊天动地。突击部队像潮水般冲沙卷浪扑向敌群。敌军混乱了，不顾抵抗，争先逃命。我军勇士冲破敌群，从车厢下、坦克里捉了成群的俘虏，杀得敌人遗尸遍地。 战斗结束时天已经亮了，晓日东升，阳光灿烂。徐锐团长亲临战地，看到在水椿洞村边的公路上堵塞着许多坦克、汽车和崭新的大炮。有的坦克压在汽车上面，有的汽车被撞到河谷里四轮朝天。有一门自行火炮和一辆小汽车相撞，汽车里的两个美国兵被挤成肉饼。一辆被炸毁的坦克，炮塔被炸裂，驾驶员死在车中。在水椿洞西南空地上被我军击毁的汽车群里有十几个美国兵已经烧得焦头烂额，发出一股腥臭气…… 《韩国战争史》称：炮兵营“从龙潭里向新浦里机动，在峡谷唯一的464号公路上与支援友邻美二十四师发生故障的自行火炮相遇，通路堵塞，部队无法机动，遭敌突然袭击，隐于危机。” 《朝鲜战争》则称：“中国军队把主攻指向伪六师，好像是腹背夹击其第一线。伪六师的前线在不到1-2小时内就崩溃了，步兵开始拥挤着向后撤退。22时许，在纵深几千公尺的地方占领阵地的炮兵部队遭到了袭击，南朝鲜炮兵营和第二火箭炮兵营损失了全部装备，第九八七装甲野炮营也失去了大量装备。” 部队打扫战场，清查战果，总计缴获12门自行火炮、10门一O五榴弹炮、3门七五战防炮、25挺高射机关枪，还有几辆坦克。 这次战役我军有坦克部队参战，听到缴获了坦克和自行火炮，立刻派来驾驶员，都开了回来。再不像以往那样只是拆卸电台和零件，简单地加以破坏。 23日晚3时，三五八团三营占领了板尾洞及滩甘里公路北山。当日美陆一师一个营进至滩甘里，与三五八团遭遇。经一夜激战，三五八团杀伤大量美军，将敌压缩于板尾洞的狭小地区。 战斗中值得称道的是：后继有人，后生可畏，从国内补充来的新兵表现很好。下面略举两例。 一个是孤胆顽强的徐章鳌。24晚，美陆战一师1个连队在板尾洞东南山修工事据守，三五八团一连接受了在兄弟连队配合下主攻该山的任务。 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战士徐章鳌，听了连长传达任务后，马上向班长表示：“这次战斗，我保证重伤不叫哭，轻伤不下火线，一人一枪战斗到底。” 部队发起进攻，突击班悄悄摸到距敌三四十公尺距离，借着月光看到山根下一个接一个的散兵坑里，有的打盹，有的吸烟，有的吃巧克力……，大家立刻投出一排手榴弹。火光闪耀，轰隆巨响，炸的敌人丢下十多具尸体，向第二道阵地逃去。三班乘胜追击，敌人的轻重机枪疯狂拦阻。班长和另外一个同志扑倒牺牲了。徐章鳌的前额也负了伤，鲜血不住地往下流。他一声不吭，自己用急救包包扎好，又前进了。副班长看他挂了彩，又是新同志，便动员他下去，他坚持说：“轻伤不下火线，我要为班长报仇！” 敌人的炮火打的更密集了！徐章鳌腰部又负了伤，他不顾疼痛，忘了包扎，仍和班里同志冲向敌人阵地。占领第二道阵地，班里同志大部伤亡，只剩弹药手陈宝祥和他两个人了。 一阵炮火袭击之后，敌人开始反击。陈宝祥说：“不能后退，一人一枪也要守住阵地。” “是！”徐章鳌应了一声，连着扔出几个手榴弹，把敌人打退了。这时阵地上只剩他1个人了。敌人又发起进攻，他就1个人守着阵地。自己的自动步枪打坏了，便拿起烈士的冲锋枪打。冲锋枪子弹打光了，又拿起卡宾枪射击，总共打了2000发子弹，一直坚持到后续部队上来，他又跟着一道出击。 另一个是勇敢靠前的张德顺。 24日天黑以后，夺取九三O高地的出击战打响了。三六O团一连冒着敌人炮火向高地前进。敌人一个班守在高地前沿的一座小山上，仗着优势火力阻挡我军前进。 三班新战士张德顺挺身而出对班长说:“让我去解决这些家伙！”班长答应让他们二组先上，张德顺一直冲在小组最前头。 山腰上有四、五个美国鬼子正打机枪。张德顺隐蔽地摸到跟前，端起冲锋枪扫了一梭子，敌人机枪手应声倒下了，剩下两个抱头逃跑，张德顺猛扑上去，揪住一个美军，还缴了1挺轻机枪。接着又向九二O高地冲去。勇士们离山顶还有四五十公尺时，山上敌人用1挺重机枪、4挺轻机枪拼命封锁前进道路，并派出一个班到一个排的兵力向下反击。张德顺和同志们连续打退敌人7次反击，他一个人就毙伤30多个美军。 新同志初次参战能够这样勇敢沉着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一个新兵刚刚入伍，还没有受到充分的军事训练，更没有经过实战锻炼，为什么就能够如此英勇善战？这就是解放了的人民的政治觉悟的力量！这就是战斗传统的力量！ 一个部队的作风，似乎是看不到也摸不到，但又时时处处都能感觉到。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生铁也能炼成纯钢。因此，我们的英雄连队，即使打的没有几个人了，补充了新兵之后，照样英勇顽强。这是一种似乎说不清楚，却又实实在在的一种精神力量！ 而我们的老战士自然是越战越勇，更胜一筹。三五八团一连七班的战斗组长韩勤忠就是一个杰出的代表。 我军攻下头流山，继续向板尾洞和滩甘里穿插追击战斗中，和美军陆一师的一营敌人搅在一起了。我军突击队渗入了敌军心腹，敌人也有时夹在我军中间。韩勤忠小组正在追击前面的敌人，突然发现左面山坡下的平地里落下一架直升飞机。机螺旋桨刚刚停止转动，有几个美军走出机舱，比比划划地在说什么。韩勤忠立刻带领全组猛扑过去，投出4颗手榴弹，接着又端枪猛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飞机和敌人全部报销了。 敌机冒起浓烟大火，韩勤忠又带领小组向山上冲去。他们迅速接近敌人阵地，美军投出1颗手榴弹，落在韩勤忠脚边，哧哧地冒着蓝烟。韩勤忠一脚踢飞了手榴弹，落到山下爆炸了。接着他们向敌人阵地投出3颗手榴弹，炸毁了敌人机枪，炸倒了七、八个美军。敌人的步兵被打蒙了，隐蔽在阵地上的一辆坦克突然开了炮。一发炮弹在韩勤忠身后爆炸，他背部负了伤。但他一声没吭，忍痛冲到跟前，把1颗燃烧瓶投到坦克上，坦克见势不妙，拖着一溜黑烟逃跑了。他们趁势冲上了山顶，发现残敌正在溃逃，又立即跟踪追击。追到一个山洞，堵住了将近一个排的美军。韩勤忠把两颗燃烧瓶和1颗手榴弹投入敌群，炸死炸伤了十几个敌人。 敌人发现我军只有一个小组，便回过头来向他们反击。众寡悬殊，韩勤忠毫无惧色，带领小组连续打退敌人3次冲锋。这时连队的主力赶到了，韩勤忠带领小组随连队攻上敌人阵地，他的胸部又负重伤，七班副要背他下去。韩勤忠还不肯离开阵地，仍然不顾伤痛，跟随部队继续追赶逃敌，终因流血过多而晕倒在地。 战后，师党委批准给韩勤忠同志记两大功。后来志愿军政治部感到：韩勤忠同志穿插勇猛，顽强战斗，灵活机智，动作神速，创造了以步兵击毁敌机的范例，给他改立一等功，并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还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战士荣誉勋章”。 说过了新战士和老战士，也不能忘了我们的各级指挥员，他们往往都是无名英雄，常常又是胜利的关键。他们和战士一道赴汤蹈火经难历险。却默默无闻，谦虚平凡。三五八团政治处副主任李伯泉同志，就是一个典范。在向板尾洞穿插途中，一夜之间他的3个警卫员就先后伤亡，可见战斗的激烈与艰险。 李伯泉是一连建连时期的老战士，也是一连的老指导员。就在他担任指导员的期间，一连打了许多硬仗，成为东北解放战争中战绩最大的一个连。出国作战，他已是一营的老教导员，攻击温井，打龟头洞，向宁边追击，他一直带突击连。二次战役他又带头破冰涉水徒涉清川江，在吐口痰没落地就冻成冰的寒夜里，和战士一道蹲在冰坚雪厚的球场后山上，阻击美二师。四次战役，他已升任政治处副主任，依然跟一营直插丰水院、梨木亭，中心开花，毙伤和俘虏了大量敌人。五次战役，他又跟一营攻击头流山，直插板尾洞。敌人的炮火激烈凶猛，出发不久，警卫员小曹走着走着就不见了。黄昏后不长时间，便被敌人冷炮炸伤了。相处半年多，情同手足。李伯泉得知小曹负伤，心里十分难过。团长宋宪孔得知小曹负伤，立刻派团直通信班班长小张来给李伯泉当警卫员。我军逼近板尾洞与美军搅在一起。我军攻击美军占据的一个山头，美军依仗装备优势，疯狂地进行火力反击。小张又被炮火炸伤。李伯泉看到警卫员脸色惨白，流血不止，感到比伤在自己身上还难过。他亲自给小张包扎伤口，劝慰他安心到后方去休养。宋宪孔当夜又给李伯泉派来一个警卫员。双方还没有熟悉，拂晓时敌人开始突围，坦克炮击中头部，还叫不出姓名的警卫员当即牺牲。李伯泉主任与警卫员不过咫尺之间，却未伤一根毫毛，这只能说是偶然的幸运。 李伯泉出身战斗连队，军政双能，却谦逊和善，少言慢语，从不包办代替，很少干涉主管干部的决心。有他在场坐镇，干部感到鼓舞，战士也更有信心，无所顾忌，所向披靡。其实他更离不开部队，总得亲眼看着指战员冲锋陷阵，与大家同甘共苦，心里才觉得踏实。彼此间形成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默契，这是人民军队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于其他军队的内部关系。 三五九团为配合三五八团围歼被压缩在板尾洞的美军残部。令二营于24时控制了813.7高地。天刚亮，敌即出动20多架飞机疯狂扫射轰炸，并以猛烈炮火封锁我军运动道路。我军部队不顾敌人空袭和炮火，冲击前进，包围敌人。但由于缺少反坦克武器，终于未能堵住敌军突围逃窜，全歼敌人。 三五九团二营于24日晚插到马坪里西山，发现了敌军一处炮阵地。当即以四连和五连插入敌人心脏袭击炮兵阵地。这里是美军第九十二机甲炮兵营，配有坦克群、高射机枪，并构筑了坚固环形防御阵地。我军两个连经3日苦战，已不满百人，敌我兵力火力悬殊，我军英勇战斗，前仆后继，大都壮烈牺性。 天亮后二营长颜成喜打电话给宋宪孔说：“团长，我犯了个错误。想打个没有命令的胜仗，结果造成了重大伤亡……” 宋宪孔没有责备，平静地说：“敢打没有命令的胜仗精神可嘉，但是要认真接受经验教训。”这两次局部战斗未能完全如愿，它再次表明了战争既是斗勇，也需斗智，还要斗钢铁。我军“气多钢少”装备落后，火力薄弱，即使包围了敌人，也难以吃掉。同时双方都是能动的，我总结经验，敌也吸取教训，一次取胜的战法，再用则可能失灵。 24日，三六O团主力经902高地，攻占了439.2高地。 25日对马坪里展开猛烈进攻。黄昏，敌军向春川撤退。 至此，一二O师进占马坪里，插到了上级指定的最后地点北汉江江畔，与左邻三十九军会合，将美陆一师分割于北汉江以东，不得西援，完成了战役割裂的阻援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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