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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卑微事物的关怀

 泰阳汉子 2023-12-10 发布于山东

刘臻鹏

对卑微事物的关怀

范庆奇是一位“90后”诗人,在文学期刊上发表过作品,在读者中有一定影响力,诗歌创作渐渐走向成熟。笔者就范庆奇近期的部分作品进行赏析。

对个体命运的书写和对卑微事物的关怀

一个文艺创作者往往是具有较强的人文关怀精神的,这在诗人范庆奇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他总是与弱势群体站在一起,或是保洁人员,或是工地上的工人。在现实社会中,一个真正具有良知和美好品行的人,应当具备与弱者共情的悲悯意识,这也是诗人范庆奇想要传达的。如《雨后空山》中写的:

空闲的时候我会认真生活

去无人的小径写一首小诗

有时撑开雨伞和硬梗海棠一起躲雨

有时就一起淋雨,不管怎么样

内心空无一物,如此安宁

我想给无人问津的野草写诗

把在尘世中经受的苦楚摁进字里

我想淡然一点,不去渴求

可看见花开,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我思忖路的尽头会不会也有一个人

像我一样怀抱一把雨伞在雨中

诗中的“我”与海棠这样柔弱的事物站在一起,撑开雨伞避雨或是淋雨,还要为尝遍了尘世风雨的野草写诗。诗人着眼于平时大多数人不在意的事物,并将它们作为诗歌中的核心意象与描写对象,这样的人文关怀意识难能可贵。

而诗歌的最后两句话:“我思忖路的尽头会不会也有一个人/像我一样怀抱一把雨伞在雨中”,所暗含的意思则是,诗中的“我”希望也有一个人怀抱一把伞,在“我”遭受苦难的时候为我撑起,与“我”站在一起,完成了诗歌中某种身份的转换,构成了意义上的闭环,即“我”从庇护者变成了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正是因为诗人内心也有着这样柔软的角落,才总能捕捉到日常生活中这些平凡卑微的事物,并为之戴上诗意的光环。再比如这一首《和一只羊的下午》中写的:

偶尔停下细数地上爬行的昆虫

它们渺小到如同一粒沙子

如果不认真活,都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过

诗人先是写羊,转而写更小的蚂蚁和昆虫,一种宿命感将它们串在一起——它们都是这个世间被忽视的存在。经过诗人范庆奇的思考后,这些渺小的存在不必再慨叹“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过”,因为至少在这首诗歌中,它们是用力活着的主角,是值得被同情、被书写的。诗歌也因为这别样的关怀与慈悲,呈现出人性的光芒。

含蓄的比喻与语言的多义性

诗人范庆奇的语言是朴素的、真诚的,相比较一部分诗人作品语言的晦涩高深,他的语言趋向于平实,但诗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显示出匮乏,相反,呈现出了语义的朦胧感与多义性。他的诗歌中有自比,也有含蓄的隐喻。比如这一首《看一朵桃花落下》(节选):

我该如何讲述一朵桃花凋零的过程

这时,一朵桃花失血而死

我无数次目睹生命的终结

可无论是草木,还是亲人

悲痛都难以抑制

月光踏破银霜,某位亲人长久睡去

他干涩的眼里装着数不清的盐粒

这个春天,枯萎的花朵都有淡淡的咸味

这首诗看似在写桃花凋零的过程,实则在写某位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亲人逝世,展现出了不便展露的死亡场景,并且令读者读之恻隐,随之心碎不已。

诗人擅长于将自然景物与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如《采石场》:

这山饱经摧残,这人又何尝不是

几年后采石场倒闭

男人们又去了另一座山

他们挥舞着膀子

在坚硬的石头中寻找活路

诗人以饱经摧残的山比喻采石场里的工人,工人对于山石而言是破坏者,而工人却连自己的漂泊命运都无法掌控,无疑又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被损害者。另外,诗中“膀子”的弱小无力与“石头”的“坚硬”也形成了“软”与“硬”的对比,以弱小无力之物去撞击坚硬的物体,本就是一个悖论。这种以卵击石式的强弱对比,则更能看出工人的辛苦。“这山”没了,再去“另一座山”,是一种时空上的叠加,看似写空间上的转移,实际上更加着重表现的是时间上的延展——工人的一生就是这样,采完这座山,还有下一座,永无止境,望不到头。这样饱含绝望和宿命感的悲剧,令读者读之悲悯。

诗人范庆奇诗歌中流露出的情怀,是他长期以诗性的目光观察世界的结果。笔者认为,他的诗歌言之有物,最关键的是,他走进了真实的生活,呈现出生活乃至社会面貌的原生态,成功地打动了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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