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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5月，第7军在淮北平原掩护第五战区长官部，从徐州突围出来，撤退到河南潢川。 尔后，我们的部队就集结在大别山北麓的商城一带休整。原第7军军长周祖晃、副军长徐启明，均被撤职；第171师师长杨俊昌则被撤职、判刑10年，罪名是作战不力，但这是很不公平的。 此时的第7军，从上海吴兴打到徐州，人员武器损失严重，八个月来得不到一点补充。只好自己想办法，把三个师编为两个师，充实每师两个步兵团。 编余的第170师干部，则调回广西，准备接收新兵训练。第48军也照样缩减为两师。 这时，第21集团军的新编战斗序列和军师长名单如次： 第21集团军总司令 廖磊（1939年冬廖病故，调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品仙兼任） 第7军军长张淦，副军长王赞斌，参谋长杨赞模（后姜一华），参谋处处长王卫苍。 第171师师长漆道徵（后曹茂琮），副师长覃寿乔（后陈开荣），参谋长马振萃（后王卫苍）。 每师辖两个步兵团（后恢复为四个团）和直属特务、工兵、辎重、战防炮、通信各一连，野战医院一所。 第172师师长程树芬（后钟毅），副师长郑沧溶，参谋长刘文潮（直属队同第171师）。 第48军军长张义纯（后苏祖馨），参谋长杨赞模，参谋处处长覃惠波。 第138师师长苏祖馨（后李本一），师直属部队与第七军各师同。 第176师师长区寿年（后郑沧溶），师直属队同上。 军直属队有特务、山炮、工兵、辎重兵各一营，通信兵、战防炮各一连，野战医院一所。 1938年5月，日本侵略军攻占徐州，打通津浦线之后，即以南京为据点，沿长江上窜，企图攻占我国心脏地区——武汉三镇。 6月下旬，日军已攻占安庆，正向马当要塞突进，其陆军主力两个师团，则由安庆向潜山、太湖等地西犯，与我川军王缵绪部及第11集团军李品仙所率的第31军、第84军，在大别山东麓的潜山、太湖、宿松一带，发生激战。 此战历时月余，双方死伤极重。随后，我第21集团军总司令廖磊率第7军、第48军的四个师，分由皖西的霍山，向湖北的黄梅、广济急进中，准备截击西犯敌军。 8月，日军已突破马当要塞，攻占湖口、九江，正向长江第三道要塞——田家镇进攻，与我第84军张光玮第174师发生激战。 这个师打得很好，苦战一个多月，伤亡甚重，虽最后失掉了田家镇，但赢得了时间。 这时，作战重点仍在长江南北两岸。我第7军向黄梅、广济之敌猛攻，阻止敌之西进。第26军萧之楚部，扼守广济西南的长春岭。第48军及川军，则向宿松太湖之敌发起攻击。 9月，第7军猛攻广济四顾坪山和黄梅北部一带地区，我171师、第172师多次猛烈攻击敌各据点，迫使敌人龟缩在黄梅、广济城郊一带。激战一个多月，第7军死伤官兵1000多人，毙伤敌人也不少。 这时，日军认为我长江以北各军，地险难攻，于是，其主力改向长江南岸瑞昌、阳新之线进攻。 可是，第九战区陈诚所部10多个师，奋力堵截，终于抵挡不住，湖北的大冶、通山、崇阳等县相继失守，敌人直趋粤汉路的赵李桥车站，企图截断武汉南下的道路。 这时，另一股日寇两三个师团，从安徽六安循豫皖公路，向西进犯叶集。8月间，日军和宋希濂的第36师、第78师等部，在叶集西黄金山一带发生激烈的争夺战，双方死伤极重。 而后，敌军攻占商城、光山，沿大别山北麓，企图突破麻城、黄安至武胜关等要隘，分路迂回包围武汉左翼。 这时的武汉，已处于敌人南北包围形势之下，蒋介石仍想固守不撤，苏联顾问团团长崔可夫将军建议： “武汉全凭铁路、长江和后方联系，又是个湖沼地区，前进后撤，必须轮渡和架设桥梁，没有制空权，就不可能保证行动的安全。如战败后再从武汉后撤，人员物资的损失，会招致和南京一样的惨败结局。” 当时，也没有哪一个，敢像唐生智那样站出来，要保卫大武汉了，蒋介石只得下令撤退。所以，在武汉外围吃紧之际，驻武汉的军政机构就从水陆紧急疏散。因此，武汉弃守，损失就不太大了。 10月26日，武汉弃守。在此之前，第21集团军奉第五战区长官部令，编为豫鄂皖边区游击部队，由廖磊总司令率领第7军、第48军，担任大别山区的敌后游击，不再后撤。 官兵们听了这个消息，都极感不安，认为打游击，天天要和敌人周旋，不易和后方联系，甚至连家信都不易收到，心中都很难过，只不过，口里不敢说罢了。  正在大别山游击区训练的桂系士兵 图片来自网络 可是，后来证明，我们在这绵延的大别山区，多次打垮敌人的“扫荡”进攻，山区人民能安居乐业，局势相当安定。 再加以广大山区资源丰富，军队所需衣食，均能自给，只需从后方补给武器弹药，民众和军队也配合得很好，真正做到了军民合作。 就在这时，中共毛泽东主席发表了《论持久战》一书，白崇禧把它印发给各部队学习。 我们第7军就在湖北罗田办起军官训练班，先后调旅长秦靖、陈开荣任大队长，轮流调集各团的连排长前来进行军事训练和学习毛主席这本著作。 我当时是第7军参谋处处长，就主讲《游击战术》。这些由班长升起来的连排长，就这样增加了他们的指挥能力和对游击战争的认识。 当武汉弃守时，第21集团军总部开进皖西金家寨，第48军进入皖西，第7军则由鄂东黄梅、广济，转向黄冈、麻城。 10月下旬，在麻城北的三河口，与由豫南南下的敌军一个旅团，发生遭遇战。 我们这些广西兵，善于山地作战，经过两天的战斗，使他们无法前进。但这时的武汉，已为敌人所占领，我们的阻击已没有意义了。 于是，张淦军长果断决定，把部队撤向东北山地，布成侧面阵地，监视敌人，敌军果然不来进犯，向麻城转往武汉，只派出一个大队，对我军采取对峙状态，掩护其翼侧安全。 11月的一天晚上，这股敌人窜到黄柏山下，在我第1026团驻地后面的村庄，杀牛做饭。当时，我军在几个月盛暑行军作战之后，官兵多数人患疟疾病，十分疲劳。 我们参谋处得到这个情况后，我即通知李团长，不管如何困难，也要派一个营长率带2000名没病的官兵，前去伏击这股敌人。 等我军乘夜暗接近时，见到敌人正在篝火边大嚼牛肉。接着，我军十数挺轻机枪和无数颗手榴弹，突然射向对面的敌人，当场就打死七八十人，敌人来不及还击，就仓皇向康王砦、六山沟里逃窜。 次日，我师加派部队进山搜索，和敌军发生交火，敌人凭险顽抗，但由于没有补给，随后狼狈不堪地向麻城窜去。 这次日寇一个大队，经过几天的山地战斗，死伤近200人，我军只伤亡数人，缴获敌人机枪数挺、步枪几十支和呢大衣、望远镜等军用品甚多。这是我军开进鄂东后首次得到的胜利，大大地鼓舞了久战疲惫的士气。 1939年2月间，麻城阎家河的日寇一个加强中队，向我师木子店西边山地，搜索前进。 我第171师派出的游击队小分队发现这股敌人后，便潜伏在山坡的树林里等候。待敌人爬到半山腰，接近山顶时，一声喊打，轻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喷出火焰，打得敌人连滚带爬，逃下了山，然后，远远地用小钢炮向我埋伏的地方乱轰一阵而去。 事后调查，这次伏击，敌人从阎家河抬回死伤者，共使用了83副担架，而我军只有一个班长被敌人炮弹碎片炸伤，无一死亡。 经过几次战斗，官兵作战的勇气倍增，知道了日军没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同年，自广西后方征调来八个新兵补充团，我们第七军分得四个团，每师又恢复到两旅四团制，我军的士气，也就更加旺盛了。 这时候，我们的游击区也不断扩大，逐渐达到平汉铁路以西和孝感地区。 8月间，敌寇驻在黄冈、新洲等地一个联队3000多人，对我黄冈以东地方进行“扫荡”。我第172师师长程树芬，亲自指挥五个营的兵力，在道观河山区与敌军激战一天，毙伤敌人大队长以下四五百人，缴获机枪步枪多支，但是，我营长刘志鹏阵亡，另伤亡官兵100多人。 1939年的9月，日本水上飞机一架从南京飞往武汉，因其飞行较低，被我黄梅前线哨兵用机枪打中，在黄梅城北老祖寺山坠毁。 次日，驻九江的日寇派出一个大队前来搜山，将飞机残骸及死尸13具运去。据事后了解，内有日寇海军大将大角。 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日机是自己撞山坠毁的。真相究竟如何？尚待史家考证。 1940年4月，为了打击盘踞黄安县城日寇交通线，我第171师第511团曾夜袭黄安附近的杨百禄敌军据点，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这个据点的敌伪三四十人，全数歼灭。 后来，敌军分从黄安、麻城两路前来援救，我第511团与援敌发生激战后，仍退回植树岗驻地，这次战斗，毙伤敌寇不少，但我第511团团长周文富不幸阵亡。 这时，豫鄂皖游击区，除沿长江的安庆、田家镇、浠水、黄冈等城镇为敌军所盘踞外，离江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全为我军所控制。 我第7军这几年来，在鄂东地区打过几次较大的胜仗，已如上述。 在安徽的第48军，同样和敌寇发生过多次的战斗。其中最著名的，有第176师在棕阳的一次战斗，毙伤敌寇100多人，缴获敌人轻机步枪数十支。 尤其是第138师的大蜀山战役最有名。该师的两个旅长龙突武和郭××，率四个营的兵力，在合肥大蜀山以西的山地里，伏击敌寇一个加强大队。 他们只经短短半小时的激烈战斗，就歼灭敌寇大队长以下官兵300多人，俘获10余人，缴获小钢炮四门，轻重机枪10多挺，步枪100多支，我军只伤亡士兵二三十人，受到军委会的嘉奖。 从此，大别山区的豫南九县、鄂东12县、皖西的20多县，全在我军控制之下。 即就是这样，我军还不时出击孝感、黄陂，深入敌人占领区游击，以牵制武汉敌人向西进犯，因此，武汉敌寇深感我大别山游击军对他的威胁太大。 1943年1月，日军纠集一个旅团近万人的兵力，向我鄂东的罗田、英山，与我第48军交战后，又转向第21集团军总部根据地的金家寨，与我第7军的第172师及第84军的第174师发生战斗。 不过，敌寇不敢在山地久留，即仓皇向商城、罗山等地退走，仍沿平汉铁路转回武汉。 这次敌寇进攻我大别山游击根据地，由于我军各部队节节抵抗和巧妙地与敌周旋，经半个多月的战斗，敌毫无所得，仅烧毁一些民房，我军损失甚微，整个大别山区仍为我军所控制，直至1945年8月日寇投降为止。 我还记得有这样一件事，特把它写出来，作为本文的结尾： 1944年，盟国空军来到我国四川成都机场，分批前去轰炸日本本土。那一年的9月，一架美国空中堡垒，从成都新津机场起飞，轰炸日本东京，回到南京上空时，飞机没油了，不得已，迫降在安徽合肥附近的长江里。 机上的美国兵被当地群众救起，并护送到我第171师游击区。当时，我正任第171师的第511团团长，驻在安徽合肥的梁园镇。 美国机长汤威夷中校一行七人，由师部来到我团驻地时，我招待他们，并送给一幅“直捣扶桑”的锦旗，作为纪念。随后，派队护送他们越过敌占的淮南铁路，前往大后方去。 临别之际，那沙中校和我握手告别，他说：“你们和日本人打了七年仗，我们一路亲眼看到，游击区的老百姓，安居乐业，和军队一起合作，共同对付敌人，真了不起呀。日本人妄想要并吞你们整个中国，真是梦想啊！” 附：桂系部队抗战时期装备概况表 1、师辖两个旅四个团，全师官兵合计1.35万人（内师部及直属特务、搜索、工兵、通信、输送各一连，卫生队、野战医院等，合计1400人。内旅部官兵50人，两个旅部合计100人）。 2、团辖三个步兵营，直属迫击炮连（四门）、输送连、卫生队、特务连、通信连各一个，全团官兵共约3000人。每营辖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马克沁重机枪六挺）。 3、步兵连分九个班，每班士兵16名，分为轻机枪组（捷克式七九机枪一挺）、步枪组（共有七九步枪14支，每人配子弹200发，手榴弹四颗，另掷弹筒一具），全连官兵共185人。 4、军直属七五山炮一个营（三个连，每连炮四门），特务、通信、工兵各一个营，战防炮（六门）一个连，野战医院一所，共有官兵3000人。 附记： 1、本军编制是抗战开始时广西按照中央军委会编制制定的，所有装备均是许可自行制造或购办的。各师编制开始是两旅四团制，至1940年改为三团制。 2、各部队所有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都是本国制造的，步枪多是购自德国的模范式七九步枪。 当时，除中央部队外，其他各省地方部队，都不及桂军装备的好。但自抗战开始后，广西兵工厂交归中央。后补充美式装备，根本没有发给桂军，由此可见蒋介石对桂系的歧视。 3、抗战开始时，桂系有第7、第48、第31、第46、第84五个军13个师，后缩为三个整编师10个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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