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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苍与《骆驼祥子》 彭林刚
“活霸王”杨小楼、“活曹操”袁世海、“活武松”盖叫天、“活诸葛”马连良和申凤梅……角儿们因成功演活戏里的人物，得到观众与行家的一致认可，从此戏中人物名字与角儿姓名之间永久地划上等号。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二度梅花奖得主陈霖苍因成功塑造《骆驼祥子》中的祥子，被誉为“活祥子”。祥子，是老舍笔下的一个小人物，他幻想通过自己辛勤劳动，换来富裕而安定美满的生活，仅此一点小小的愿望均被黑暗社会无情地一次次摧毁，祥子的每一个希望，就是一次失望，直至家败妻亡，祥子的惨痛命运和遭遇得到人们的同情。1999年江苏省京剧院根据老舍原著改编的京剧《骆驼祥子》轰动全国剧坛，剧中饰演祥子的陈霖苍和饰演虎妞的黄孝慈双双成为中国戏剧“梅花奖”二度梅得主。京剧《骆驼祥子》从树立在舞台那一刻起，便成为全国京剧界的一个艺术高峰、一座丰碑，是江苏京剧扛鼎之作，更是江苏省京剧院艺术生产最为辉煌一个历史时期的佐证。光阴荏苒，二十余年弹指瞬息，随着“事改企”等各种因素不断交替，江苏省京剧院的人事发生着种种重大变化，江苏省演艺集团京剧院替代了原江苏省京剧院，成为新的标牌。而《骆驼祥子》剧中主要创作者或离开或退休或死亡，物是人非。祥子的饰演者陈霖苍因各种原因离开了京剧院，调往“国戏”任教；虎妞的饰演者黄孝慈和导演石玉昆则魂归天国……当年曾经红极一时的《骆驼祥子》成为“库存品”，服装、道具早已落满灰尘……京剧艺术巅峰之作，漫涣沉沦，无力回天。去年初，江苏省演艺集团京剧院领导班子冲破种种阻力，决定恢复以青年演员担纲主演的《骆驼祥子》，并向陈霖苍发出担任该剧导演的邀请。多年来，恢复演出《骆驼祥子》是多少江苏京剧人的一块心病，当然也是陈霖苍魂牵梦绕的一个心愿。此时创造祥子角色过程中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想当年为了塑造祥子穷极才思，不仅将锤铜、架子的表演风格发挥到极限，更甚至将武生、穷生等领域表演手法拿来为我所用。同时为了真实的“洋车”与传统戏曲虚拟的表演有机融合，更是反复琢磨尝试，才有了脍炙人口的“洋车舞”等。该剧上演后，观众与行家对陈霖苍塑造的祥子一致肯定，荣获多项国家、省级表演大奖，舒乙先生在观剧后欣然题写“真悲剧，活祥子”！陈霖苍为《骆驼祥子》付诸大量心血，因此对于京剧院发出的邀约，义无反顾，一口允诺。陈霖苍擅人物创造、表演，亦善导戏，曾经导演《孙毅将军》《党的女儿》等多出大型剧目，甚至较早就尝试先锋小剧场京剧《霸王别姬》。他应邀参加江苏省演艺集团京剧新剧导演工作亦不是第一回。2012年他导演的现代京剧《向农》，充分利用舞台传统戏的表演经验与导演的巧妙构思，在写实风格为主的现代戏舞台上将传统戏曲虚拟手法发挥到了极致，真实与虚拟结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地呈现出中国传统戏曲特有的表演风格。如抗洪抢险一场演员脱下身上衣服，立时演化为抢险抗洪用的麻袋沙包；又如兄弟推杯把盏的你来我往的设计，将两兄弟之间一个怨恨、一个愧疚，一个爱、一个恨的心理流程展现得淋漓尽致，更将戏曲舞蹈韵律发挥至巅峰。2020年导演抗疫题材现代戏《眷江城》以他的才思与舞台经验，再次较好地解决现代戏舞台上难以攻克的虚拟与真实之间的冲突。如根据剧情所需，发生疫情后全体人员必须全程佩戴口罩，而真实的口罩势必要影响到演员的表演，于是他想到传统的戏曲脸谱，通过演员在脸上数笔勾勒之后，轻松解决了这一难题，又符合传统戏曲的审美需求；又如舞台上需要表现公路与货车，舞台上不可能开上一辆真实的货车，于是他再次用戏曲的传统手法，通过演员虚拟的表演，轻松地解决这一道难题，诸如此类许多。因为陈霖苍独特的导演手法，使现代京剧传递出传统的韵味，观众感叹道：原来现代戏也可以有戏味，好听好看。  作为《骆驼祥子》曾经的主演、如今青春版导演，他并没有按着旧版照葫芦画瓢生硬地炒冷饭。而是认真进入到排演前导演各项企划案头工作中去，同时对祥子这个角色进行新的思考，再用当代人的眼光重新审视、定位，他在旧版基础上，又做了许多新的创造与调整。陈霖苍既是导演，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守望者、传承者，老师、师父、导演，更是一个对待艺术极其较真的人。整整一个夏季，他在排练场带着全体青年演员读原著，为青年演员讲戏理，分析人物，更对新祥子饰演者黄金朝、新虎妞饰演者高飞手把手传授技艺，一遍遍地示范，不辞劳辛。只见他准确地踩着铿锵锣鼓点儿、踏着强劲音乐节奏，拉着洋车左一步右一踏，疾速飞舞奔驰……那种忘我的情景，亦如二十年前一般利落，有谁知当年的“祥子哥”如今已是七旬大爷，因为各种要领示范常把他累得汗水湿透衣襟，但看着青年演员们有了点滴进步，他将万言千语只化着两个字：值了。果然青春版《骆驼祥子》首演便再次引起专家、戏迷的极大关注，各大媒体纷纷给予报道。青春版京剧《骆驼祥子》再次取得舞台演出成功。 有人说《骆驼祥子》成就了陈霖苍，这显然对他的艺术过往不甚了解，也是极不负责的说法。陈霖苍生于梨园世家，外祖父为“言”派创始人、“四大须生”之言菊朋，父亲是闻名全国的“四小名旦”陈永玲。他9岁学戏，又进入甘肃省艺术学校学戏，工架子花脸，以后拜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尚长荣为师，曾主演过《李逵探母》《霸王别姬》《连环套》《将相和》等，在新编剧目《原野》《南天柱》《八一风暴》《夏王悲歌》等剧中的表现得到观众与行家的赞誉，尤其是成功塑造了四位老革命家周恩来、朱德、陈毅、贺龙的形象，得到专家的一致肯定。由此，1979和1988年两度获文化部优秀表演奖，1994年获文化部“文华表演奖”和第十二届中国戏剧“梅花奖”榜首。陈霖苍还先后任甘肃省京剧团团长、江苏省京剧院院长、江苏省戏剧学校艺术指导、中国戏曲学院校教授等职务，同时获得全国首批“德艺双馨”称号，光荣地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甘肃省第九届人大常委会委员等。陈霖苍在六十余年的舞台实践中，对京剧艺术进行各种创新探索，尤其是“架子花脸铜锤唱”成功的实践，打破了京剧固有的行当壁垒，为京剧花脸艺术的不断前行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陈霖苍对艺术的执着精神令人肃然起敬，在此向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陈霖苍致敬！2023年5月23日于苏州世尊酒店，2023年12月5日二稿，2023年12月12日三稿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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