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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太年轻时就出版诗集，就像焚烧青蛙皮，有些东西被破坏了。”这是美国诗人罗伯特·布莱的看法，他曾感叹美国现在的诗人被生活的稳定、富足所软化，创作力受到了损失。 诗歌在本质上是语言的最高形式，成长为一个诗人，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期甚而黑暗期的，没有几年工夫很难悟出诗之真谛，所谓“针无两头利”，如果心有旁骛这期间又忙活别的去了，那就很难从诗人中冒出尖来，很难成为一位优秀的诗人。罗伯特·勃莱坚持要诗人“下地狱”，在他看来，诗人必得像俄罗斯童话《青蛙公主》那样，保持蛙皮的湿润。——《青蛙公主》里国王要三个王子射箭选择新娘，最小的伊万射出的箭落进池塘，被一只青蛙衔了出来，小王子只得娶了青蛙，夜里青蛙蹦到台阶上，脱下蛙皮，变成了美丽的公主瓦西丽萨·普列穆德拉娅。她是那样的美，就连童话里也没听说过。王子后来趁公主参加舞会，在家找到了青蛙皮，把它扔到炉子里烧掉了。瓦西丽萨回到家里，立刻寻找起来——但青蛙皮没有了。她在凳子上坐下，又痛苦，又懊丧，——这新娘离不了她的蛙皮。 这个“蛙皮”也是古老的本性的品质，诗人不能离开他的“蛙皮”，那就是他的本性，他的根。美国诗人史蒂文斯认为“在每个诗人身上都有一点儿农民气”，也许这也是诗人的“蛙皮”吧。史蒂文斯和弗罗斯特一样都是经过长期沉淀，四十岁以后才出诗集；俄罗斯诗人中的诗人、被“阿克梅派”尊为导师的安年斯基，四十八岁才出了第一本诗集《轻歌集》；我们山东的大诗人孔孚，60岁才出第一本诗集《山水轻音》，他自己说直到54岁才算悟出一点诗的意思来。——鹰有时比鸡飞得低，但鸡何时翱翔过天空？ 根深叶茂，才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美国诗人威廉斯说“我相信所有的艺术都自本乡本土开始，它必须这样开始，因为只有那样人们的感官才找得到它的素材。”美国近70年的诗歌都是按照威廉斯的这一思路走的，把诗人放回到他生长的地方，用自己的诗作把人、地、历史揉成一体来表述，强调写现实生活的细节，强调地方色彩，真的就开启了和庞德、艾略特的智性、沙龙意识完全不同的诗歌时代。 诗人注定是孤独的，因为不孤独就不能产生艺术。诗人为钱忙活其他，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大奖赛去写作，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炒作、显摆而折腾，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钻营上所谓大刊，削尖了脑袋发一点豆腐块，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评选、为暗箱操作、为粘贴抄袭而忙活，是烧了自己的“蛙皮”；早早为自己定位，是烧了自己的“蛙皮”……——现在想烧掉自己“蛙皮”想改头换面的诗人太多了，“他们总以为自己是在自作聪明地利用某些事情达到目的但事情过后就只想弄清楚这些事情究竟把他们带到了什么鬼地方”，相对于千古流传的诗歌，当下诗坛冒出来那么多小庙里的“神”、嘈嘈切切的“诗坛才俊”，又算得什么？ 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努力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愿诸君脚踏实地选择好努力方向，不要站到虚幻的台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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