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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的故事(一)

 北京老頔 2023-12-20 发布于北京

从五十年代过来的人,对那时的穿衣着装肯定都有清晰的记忆。

记得六十年代初,我们经历了三年“票证时期”,那时布匹的供应十分紧张。还记得“一丈七”这个数目字,即每年每人可领的布票数。一个家庭不论几口人,用一丈七乘以人数得出的就是一家人的布票总数。

一开始很幼稚,不明白一丈七的实际意义是什么,以为不算少啊。后来知道幅宽一米的布,一丈七的布拿来给大人做上一套衣服,剩下的也就没有多少了。一个家庭好几口人,父母是家里的顶梁柱,要上班出去抛头露面,得先紧着他们穿戴,然后才是轮到孩子;就那么一点布,这能不紧张么!这样布票就不够用了,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一件衣服,只好大孩子穿过小孩穿,一个一个地往下“继承”呗。

我上边是个哥哥,我没有挑拣余地,他穿小的衣服我接着穿,合不合身就那么对付吧。那时衣装都是棉布做的,有双面咔其和单面咔其,还有种叫华达呢的。布料透气性虽好但不太结实,像胳膊肘和膝盖处容易磨破,磨破了就得打一块补丁。那时的孩子还有个别成年人,衣服裤子打补丁一点不稀罕。为了日常打补丁方便些,家家都备有一个小笸箩,里边有针头线脑还得有顶针。经常在晚间昏黄的灯光下,母亲一丝一线在缝补衣服,那情景令人真是难忘。母亲时常对我们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有一年春节之前,西单商场卖特惠的蓝布,一尺收三寸布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大早起商场门前就排了好长的队伍,我家也买了一些。母亲给我和弟弟每人做一套制服,说是过年时就有一套新衣服穿了。

那回做的衣服过节时穿到上身,不知是怎么搞的,蓝色中透着一种很晦暗的色彩,看上去有点别扭。可那有什么办法?在那个物资奇缺的特殊时期,有总是聊胜于无。

后来各种化纤服装陆续出现了,一段时间后,人们穿着好像就不那么紧张了。

再之后经历的事就多了。先是上山下乡,后又离开农村进入企业,每到一个地方,作为新人都配发新服装。桩桩件件,我都能记得清很楚。比如,下乡是去军垦农场,每人发一套草绿色棉装,不是正经军人服装,但“绿”是那时候的流行色。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东北松嫩平原的黑土地上,随处可以见到绿棉衣的身影,那都是兵团战士。

到了寒冷的冬季,有一部份人要进山去伐木,为抵卸严寒侵袭,每人配发一件光板羊皮袄。在深山老林里干活时,羊皮祆还真顶大用了,可以抵卸林海雪原中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不过等到开春化冻我们下山时,皮祆已被林莽磨得破烂不堪了。

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我离开农场展转来油田工作,工作服又换成蓝色的条棉袄。那是石油工人的棉衣装,在图片上电影中经常可以见到的,王进喜就穿成这么一件。这种冬装的突出特点,是在布面上轧上竖道,上衣裤子都这样处理,看上去显得厚实板正。石油工人长年在野外作业,需面对恶劣天气,严实的冬衣能较好地御寒。

我们到新单位报到后,不管是不是去钻井队工作,每人都要配发一套条棉衣,还有一双皮毛牛皮鞋。翻毛皮鞋,份量很重,除了穿上外出干活,不太适合休闲时穿。

初去时我在供应班,隔三差五要跟车送钻具去钻井队,有时往返路途很远,到了井场不论早晚得忙着卸下来。偶尔要候车,逗留上一会,只好屈身井队机房休息一会,半夜时寒气袭人,全凭这一身棉工装来保暖呢。

这衣服穿到我离开供应班,要去学校代课,才依依不舍地留给旧同事。

之后便一直做教师工作,从油田子弟校到社会学校,又从外地回到故乡北京,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时间;始终站在三尺讲台上,直到六十岁退休,才得以彻底放松下来。当老师就不讲究什么穿着了,只需要整洁得体,当老师的更注重于学识水平。

这些年来,在穿衣上我愈加随意了。上身夹克衫,下穿牛仔裤,脚下蹬一双旅游鞋,不穿皮鞋,皮鞋走长路太累人。行走之中,诵读苏轼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麻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凭平生……

体会其中所表达的心境,感觉超脱一点,随遇而安才是理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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