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厮杀得分外眼红的士兵竟然陆续走出战壕,在满是弹坑和尸体的无人区,慢慢开始互相打招呼、交换自己手里头的礼物。事实却是它的确真实发生过,还被称作是一战史上最为传奇的谜团:1914年12月,战场扩散至全世界,持续5个月的轰炸和厮杀,造成了近百万人死亡。唯独平安夜这一天,前后大约有10万名交战国士兵相继达成了休战。至今,这段往事依然没有官方记载,政府高官和主流媒体都选择了掩盖真相,那些历史的细枝末节仍无从查明。被当年的士兵写入日记和通信,经由民间口口相传,谱成歌曲、拍成电影。 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金球奖最佳影片、凯撒奖最佳影片等多项大奖。不同的是,这部影片几乎没有血腥的画面和残酷的情节,连战斗场面都是寥寥无几。取而代之的是,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士兵之间平淡随常的对话和行为。 在血肉和泥浆混杂的战场上,它犹如一把利刃,划拉出一个裂口来窥见战争的真相。“战争,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不远万里去杀掉素不相识的另一个农民儿子。”当时人人都以为战争是命运的馈赠,胜利是英雄的冠冕,如同出门远行一样,归家的路途必定是繁花相伴、勋章闪耀。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是:15亿人被卷入,850万士兵和1300万平民死亡,2100万人受伤。可是这些冰冷的数字,并没有挽回另一批年轻人沸腾的生命。城镇里温馨喜庆的圣诞氛围,没有驱散战场上忧伤和不安的情绪。就在白天,由于德军的机枪扫射,短短5分钟内,英法联军就损失了1/3的兵力。战场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每个军队都接到了加强戒备的命令。忽然德军的战壕里传来了动人的歌声,紧接着一阵悠扬的风笛声从英军战壕里响起。没有任何商量,两个不同战壕里的敌人此刻居然合奏起了圣诞歌曲《平安夜》。神奇的是,这首创作于奥地利的歌曲,因为具有安宁、祥和的力量,被各个国家翻译成了不同语言的版本。听着熟悉的曲调,每个士兵的心头都泛起阵阵涟漪,白日里凛冽的杀意仿佛飘散。为了让所有士兵都能听到歌声,德军里的歌唱家走出战壕。手拿着圣诞树,一边歌唱一边缓缓走向战地中央,德军长官紧张地劝他赶紧回来,如果不想被敌军当作活靶子的话。出乎意料,在场没有任何枪声响起,有的只是敌人的喝彩声。不知何时起,战壕里的士兵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围坐在战壕边上聆听歌声。于是,英法德三方长官商定「圣诞夜休战」,毕竟少打一战也不可能影响战局。 此时,原本代表着杀戮的照明弹射向空中,犹如烟花般照亮了圣诞夜的战场。士兵们纷纷走向彼此,手中拿的不再是枪而是香槟和美食,他们渐渐熟络起来,像久违的朋友一样喝酒唱歌聊天。英军战壕里的牧师支起十字架,开始为大家做圣诞祷告。不论究竟有何种信仰,所有士兵都围拢在一起,虔诚地向上帝祈求:“结束战争吧!” 或许上帝也不曾想,在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会有一座「巴别塔」凭空高耸,消融不同种族、不同语言的人群的内心隔阂。三方长官协定安葬阵亡士兵,圣诞这一天,一场大规模的葬礼在战场上悄悄进行。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座座冰冷的墓地,大家猛然清醒:那些平常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敌人,不是像恶魔一样头上长着角,而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普通人。枪声打响前,一名德军士兵冲着长官厉声道:“明天的死比昨天的死还要荒谬。”每当开炮前,三方身着不同制服的士兵便会到对方的战壕里,暂避炮火。不打仗的时候,战场便成了大型娱乐场,士兵们踢足球、打扑克、以及表演杂技。教室里,本应是纯真无邪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多年教育所灌输的仇恨。一战爆发时,各国年轻人都兴高采烈,德国爆发了盛大的欢庆游行,法国街头到处是欢呼的人群,英国参军的队伍排成了长龙。不少未成年男孩为了能上前线作战不惜谎报年龄,14岁改成19岁,17岁改成20岁。▲宣战后,德军士兵在火车上涂鸦“打进巴黎,征服法国” 开门的一瞬间,屋外的阳光如照明弹般闪亮得刺眼,吞噬了兄弟二人的身影。没有人告诉这群年轻人战争的真相,大概也是因为没有人看清真相。胜利女神在前方招手,勇敢的人会得到她的眷顾,美人相拥、荣耀加身。仅需小小的牺牲,就能搜刮其它国家全部的财富,自己也会跟着荣华富贵。一战生还士兵雷马克,在小说《西线无战事》里这样描述主人公参战后的心情:我很年轻,不到二十岁。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杀人,我对于生命的认知仅限于绝望、死亡、恐惧和联结着痛苦深渊的失控的浅薄。我看见不同民族被迫为敌,沉默地、无知地、愚蠢地、顺从地、无辜地在互相残杀。我才十八岁,刚开始热爱世界,热爱生活,就不再相信这一切,我只相信战争。不要思考、不要犹疑,战争不会留下哪怕是一秒的侥幸时间。休战的事情曝光后,军方上级重新接管部队,发现有德军士兵走出战壕,便立即命令士兵开枪射杀。冷不防,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德国士兵应声倒地,开枪的正是经历丧兄之痛的士兵。由于他的家在沦陷区,便借助德军帮助,穿着德军军服进入沦陷区,回家看望母亲。可惜,士兵们还来不及怀疑这一切,所谓上帝的旨意便来“教育”他们:这是挽救世人的自由之战,以神助力,你们必须把德国人统统杀光。 纪录片《他们已不再变老》里,英国士兵回忆自己抓获过的德军俘虏:“他们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可能是理发师或是店老板之类的。只是和我们一样都穿上了制服。”唯有鲜血染红索姆河,这群曾经憧憬战争的年轻人才清醒地明白,战争到底是什么。是可怜的自相残杀、是挂满铁丝网的断臂残肢、是哀嚎着死去的好友、是近在咫尺却回不到的家…明白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后,士兵们开始思考,若无意义,又为何会发生?真正发动战争的人,不是倒在前线的士兵,不是忍饥挨饿的普通百姓。 是抢夺资源的上位者、是狼子野心的政客、是从中渔利的军火商、是将士兵性命换作勋章的将军…当士兵被煽动着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安居在后方享受歌舞升平。他们将被送往与俄军对战的东线战场,横穿整个德国,却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家人。 临走前,德皇踩碎了士兵伴奏的口琴,但火车开动时,那一晚的歌声再度响起。一个、两个、三个…士兵轻声哼唱,歌声穿过车厢,回响在这片尚未被炮火摧毁的土地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是欧洲帝国主义之间由于分赃不均而大动干戈。而那些发动战争的、提供弹药的、鼓吹好战的…他们坚称,自己没有犯下战争罪行。1918年10月,战争结束的前一天,德皇威廉二世流亡至中立国荷兰。在豪华的庄园里,安稳无忧地活到了82岁,临死前,他有一个心愿是,等到王朝复辟时,将自己的遗体安葬故土。可笑的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大部分都没有活过30岁。他们的肉体腐烂在不知何处的的异乡山野,他们的骸骨时不时地被野猪挖出来啃食。 一战什么都没有终结,除了士兵和百姓的生命,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仇恨和绝望。20年后,又一批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年轻人,犹如历史重演般欢呼着“战争万岁”。规模进一步扩大,惨烈进一步升级,与日俱增的仇恨、强大的热武器让士兵异化为疯狂的杀戮机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大规模屠杀、南京的“百人斩”较量、731部队的人体实验…时至今日,你听,隔壁的枪声还在继续,炮火声依然连绵不绝。我们并非离战争很远,并非活在和平的年代,只是幸运地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我们可以在一个平凡的周末,悠闲地躺在床上刷手机、喝奶茶,为国际形势的骤变感慨、为不同的观点争论。只是因为那些屈辱痛苦、那些流血牺牲,有上一代的人替我们承受和付出。可有人动动嘴皮、敲敲键盘,便想毁掉这样的和平,将自己代入战争里的上位者,嘲笑反战的同胞。 手里举枪不是为了对着人,而是枪口朝上,在别人将枪口对准我们的时候正当防卫。反压迫、反侵略、反野心家永无止尽的贪婪,却要普通百姓为此买单。而不是否定过去的屈辱、否定上一代人的流血牺牲,若是如此,则当下毫无意义。而在于我们的国家是否真的变得强大,我们的人民是否真的过上了幸福安稳的生活。当野心家以自由崇高的名义,去蛊惑年轻人不惜一切代价去奋战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