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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踏入商海 1989年，辽阔的中国大地，仍处于计划经济。一套班子两个牌子的云浮县物资局，隶属县计划委员会管理。县物资局(物资总公司)，除设办公室、业务股、计财股等部门外，下属有煤炭公司、机电公司、金属公司、化建公司、生产资料公司和车队、大哗肚物资仓库、煤球厂、六都物资站以及珠洞炸药仓库等单位，各公司都有门市部。总公司人员将近110人。地址位于市区星岩路87号(图133)。
图133 那时，汽车、水泥、钢材、煤炭、炸药和酒精、氰化纳等物资，仍然是国家计划统筹物资。一些紧缺的机电一类产品、生产资料也要计划分配。社会上物资量总体上短缺，市场处于卖方市场，“皇帝女儿不愁嫁”。 计划、物资部门对物资的销售分配有着极大的支配权力。“物资分配指标”一票难求。一时间，市场上的物资还出现指标价和市场价，双轨价格并行的格局。市场价相对比指标价高，买家特别是一些较大的生产企业，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渠道去弄到内部“指标”，以核减企业经营成本。物资部门在当时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部门。 5月下旬，我正式调入县物资局。那时母亲面临退休，退居二线，她原在计财股和业务股的一些工作已移交，有时需要也会回单位看看。 刚到新单位，局领导安排我到办公室。局长雷其均是军转干部，工作雷厉风行，人如其名，仍保持军队的工作作风；办公室主任彭伟虞，罗定人，50多岁。工作有时戴个眼镜，像个大管家，办事细致，遇事冷静不急躁。写得一手好字，平常拟办公文、颁发文件由彭主任操办，副主任罗彩英是茶洞镇人。 那时单位还未有电脑打字，文稿经领导审核批复后，需用刻蜡纸(刻钢板)的方式印发文件，刻蜡纸由彭主任代劳。 我在办公室，直接听从彭主任指挥，配合他做好办公室相关工作。办公室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起着承上启下和协调部门工作的作用，每天遇到琐碎事不少，既要懂政策规定，还要待人态度好。没有足够的耐心、诚心，做不好办公室工作。 办公室有一台铅字打印机闲置着(图134)，以往没有人会使用。在那个年代，这种中文打字机可是各级党政机关和工矿企业下发与上报文件的重要工具之一。要提高办公室办文的工作效率，就必须启用那台铅字打印机。主任对我说:“你年青，眼睛好使，先去研究那台铅字打印机，学习打字”。我毫不犹豫接受这项工作。 图134 我感觉到新单位总要做一些事，不论干什么工作，总要有事干。打字属“手眼功夫”，也算技术活。我认为，只要勤学苦练，熟能生巧，没有学不会的。 当走进打印室，首次映入眼帘，是桌上摆着一台中文铅字打字机。打字机分三部分:滚筒、铅字盘、机头，上方的滚筒用来卷放蜡纸。面对一台生疏的打字机，我先查看《使用说明书》，了解基本的操作程序。然后好奇的坐在椅子上，试着拉住打字机的手柄，来回拉了几下，又推了一下字盘，机器很灵活。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字盘，大约2000个汉字，备用的生僻字附在旁边，标点符号在中间，打字机旁边还有两个备用字盒，都是标准3、4号铅字，装着满满的铅字。 字盘每个字就像今天的印章一样都是反面体，操作的时候，双手需要左右开弓，左手有时要旋转蜡纸鼓和拖拉字盘，右手操作拾字粒的手柄，操作一次只能把一个字粒打在蜡纸上，打字机字盘是个布满小方格的长方形铁盘子，每格一个字，字是反着放。 用这种老式中文铅字打字机打字， 文件的字距和行距需要靠人工在打字前设定好，打字不仅要注意力集中，还要“埋头找字”，稍有偏差打错就得从头再来。一般常用字都能从字盘里找到，如果遇到生僻字，就从备用字盘中找，或用偏旁部首来拼。如果打错字要用改正液把错字涂净再打；如果发觉打漏字，仅能在字与字之间加打进去；如果漏行，也仅能在行与行之间加打进去，否则就要换掉蜡纸重新打，调整起来非常麻烦。 学打字的第一步是背记字盘。开始我把字盘用复写纸打印下来，开始背记字盘，熟悉字盘字粒和标点符号的位置。通过不断的练习打字，逐渐熟悉并摸索出打字的技巧。 第二步是调整字盘字粒位置。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一些常用字，公司经营惯用的术语和常用的标点符号，在字盘上需要重新排列，以便自己寻找和使用。 那段时间，每天上班就到打印室，在打字机的字盘上，不断地重复捡字粒与排列，思考着将字盘常用字粒和标点符号按自己打字的习惯和方式，在字盘上重新组合词组、词句和放置。字盘重新排列定形后，用复写纸在字盘上拓印下来，张贴在一旁，便于查找。 由于开始常用手接触铅字粒(铅字是一种铅合金，元素符号Pb属重金属)，又未及时洗手、洗脸，多多少少受到铅的污染伤害。有人说，我过来物资局上班不到一个月，人胖了不少，听到这话，我并未感到是工作的轻松，人闲暇发胖，反而立刻意识到自己是铅中毒了。对于金属材料知识，自我感觉熟悉了解，中毒本是不应发生的事，太疏忽大意了。 虽然，铅合金字粒没有放射性，但长时间用手接触铅合金，又不及时清洗，金属微量元素就可通过皮肤浸入人体。后来工作中，我注意防护和中药调理，脸面虚胖的现象渐渐消失了，恢复正常。 在物资局办公室，打字技术日渐熟练后，平常没有打字任务时，办公室有什么工作还是主动去做，协助彭主任完成局里交办的工作。在收集整理相关资料、报表和打字文稿、印刷的过程中，让我了解到各专属公司和门市部的经营情况，掌握一些市场经营之道和营销策略，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学习和收获。工作一段时间，时常到各专属公司和门市部走走、看看销售情况，与人交往多了，物资总公司所有的人员，基本叫得出姓名。 第二年9月，局里决定调我到金属公司任副经理(如图135)。
图135(云浮市物资志记截图) 物资总公司安排宿舍给我，我便从县武装部搬迁到物资总公司马排巷第一幢402号宿舍居住，在公司宿舍居住距离上班近些，便于工作。当时钢材购销的任务是比较繁重，调我过去就是配合彭经理，加强金属公司的营销管理。 公司办公地址与总公司都是同一地址:在云城星岩路87号(现改为云城区星岩二路57号)，金属公司的销售门市部距离县城区2公里，在G324国道往广州方向路边左侧的哗肚仓库。 我调到金属公司时人员不多，虽然有分工，但分工不分家，有什么工作大家都一起做，不分彼此。当时，经理彭佐新、副经理张北海和我，还有业务员、会计、出纳。一般情况下，购买钢材的人先在公司开发票，然后到仓库过磅提货。大宗生意，公司到钢厂批发市场采购进货，并送到工地或企业。钢材(螺纹钢、线材、圆支)多数从广钢或韶钢进货；板材、型材(异型钢)多数从广西柳州钢铁集团有限公司(柳钢)进货。 来公司购买钢材量最大的是云浮水泥厂，它属省级企业，工厂正在建设中，厂房、车间和厂区需要大量的钢材，基本上是我公司直接送货到厂区；云浮硫铁矿机械厂和建安公司也是我公司的大客户。由于当时钢材市场还没有完全开放，所需生产基建金属材料，不少产企业会到物资流通部门购买。如能拿到计划内钢材指标，或有门路多进些指标外优惠钢材，对公司的销售至关重要。 社会上打着在省或部里有关系能拿到“指标”的能人满天飞。由于货源紧张，求货心切，时有上当受骗。公司在北京也被京官“倒爷”蒙骗过一次。事因也都是靠熟人相互介绍，看似可靠，实则陷阱重重。 有次经熟人介绍，彭经理上北京，到物资部门办理，对方要求我方先汇款(买指标)，按对方要求一切照办，但迟迟未有结果。往后反复向对方单位催促也没答复，后来彭经理索性到其单位，在上班时坐等当事人。几经周折，来回一个月，终于追回了这笔款项。 这事牵涉到总公司人力和物力，教训是深刻的。吃一堑长一智，在后来的营销中，注重稳妥行事，不急于求成，生意买卖当中奉行“不见鬼子不挂弦”。 也许“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在金属公司时常与业务员主动到工矿企业，了解企业的需求，积极帮助企业组织(寻找)货源为企业排忧解难，既解决了工矿企业的困难，也为公司创造了经济效益，得到物资总公司的好评。 我在县物资总公司工作期间，与干部职工关系融洽，人缘好，也许被称为刘姨的母亲在职时积攒下来的人气，为我增添了光彩，并被总公司评为1990年度先进工作者(图136)。
图136 为落实国务院关于加强再生资源回收利用管理工作的通知。1992年1月，物资总公司将原属下的金属公司更名为:金属材料公司，在公司内部增(分)设金属回收公司。 那时废旧金属收购属特种行业，个体户不允许收购生产性发废旧金属，只能收购一般性的生活废旧金属。按政策规定废旧金属收购由物资部门和商业部门经营。由于当时县商业部门未经营，而供销社日杂公司设有收购站。后经当地政府、工商与公安部门研究，最后决定由县物资部门负责统筹管理收购。公司更名后总公司重新下达任命通知。附云浮市物资志记载图(图137)。图138是当时的名片。 图137 (云浮市物资志记截图)
图138 由于废旧物资的废旧金属涉及到特种行业，经营者需经公安部门的批准，当时大哥黎星岩是云浮县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物资部门经营的废旧金属、民用爆破物品和酒精、氰化纳等这类化工产品，须经公安部门批准。 公司彭经理认为我大哥在公安部门任职，我与公安部门人员相对熟悉，在沟通上会方便一些，报请总公司任命我兼任金属回收公司经理，管理废旧金属营销这个行当，理顺不规范的市场。对于工作，我从来不会打折扣，认为只要按政策法规去做，不懂就学，没有什么做不了的，公司安排黄松金业务员配合我的工作。 为了理顺当时的废旧金属收购销售混乱局面，我多次参与由政府办牵头，公安、工商等部门召开的研究、探讨、协商工作会议。最后取得一致意见，由政府牵头开展联合大检查，整顿规范废旧金属市场。 主要做法:一是摸清所有县域范围内有多少家经营收购废旧金属的个体户；二是宣传国家的方针政策和管理的要求；三是由物资部门委托个体户收购站代购，在工商执照上注明；四是物资部门与各委托收购代购点签订购销合同；五是建立收购废旧金属登记制度，配合公安部门打击偷盗行为；六是规范检查管理要求，对执意违反规定的经营点，工商部门取消(取缔)其经营资格。 规范废旧金属市场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摸清全县17个乡镇大约有30多家收购点档。加上不固定的零散收购人员，收购废旧金属行业从业人员大约有300人。 行业规范容易，市场管理艰难。那时，全县的工矿企业单位，大部分我去过，比较熟悉，不少与公司都有生意往来，企业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生产性废旧金属废料基本上都会走正规渠道，卖给金属回收公司，工矿企业的供销人员也不想在处理废旧金属时，因为卖给个体户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避免惹火烧身。 即使是当时的市场情况，公司人员还是与工矿企业多联系、多走动、多沟通，掌握废旧金属资源情况，没有等待让企业送货上门的思想，公司业务员主动上门收购。我们常说，发现地上有金子，也要弯腰才能捡起来。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任何成功的获得都要付出劳动。 对于废旧金属代购点，虽然公司常派人出去巡查，工作人员都佩戴检查监督证(图139)，掌握各点站的收购情况，但由于利益的驱动，各收购代购点总想销售给出高价者。当时，省内其他的县、市经营废旧金属的个体户或无证经营者，有时也会开车到我县辖区各站点，出高价“抢货”。
图139 巡查人员证件 面对这种现象，如何制止非法收购行为。采取了三种方法：一是督促各代购点完善登记制度，必须登记货源来去情况；二是与站点附近个体户商铺搞好关系，培养卧底“眼线”，争取商铺经营者对特种行业管理和支持，及时向公司、公安提供信息；三是与公安交警中队建立良好的关系，发现有违规收购和偷运废旧金属的车辆时，及时互通报情况，请求交警部门设卡截获，依法处理。 当时，在云浮县城外G324国道的东西两侧地段的安塘镇(厦洞)和茶洞镇，分别设有两个县公安交警中队，他们与公司的关系较密切。为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那时我的工作没有分昼夜，只要BB机(中文机)收到信息，必须骑摩托车赶赴现场查看情况，并通知公安、工商联合查处无证经营以及偷运废旧金属的违规行为，及时地打击了无证经营废旧金属者的嚣张气焰。为维护废旧金属收购行业秩序，尽职尽责。 随着市场物流的渐渐放开，废旧金属的正常流通管理相对放松，只要有合法手续、货源来路清楚，就不再设卡堵截。公司根据以往各收购代购点，正常的月代购量，金属回收公司与各站点重新签订承包销售合同，只收取承包款，允许他们依规自行销售，但仍然要求他们做好所收废旧金属物品登记，发现货源来路可疑时，不要直接拒绝，应先收下再报告，积极配合公安部门打击罪犯，否则查实按收赃处理。 经过一年多努力，废旧金属购销市场基本趋于正常。金属回收公司在云浮牧羊火车站附近设立“牧羊收购站”，专门收集全县各委托点运来的废旧金属，再通过云浮牧羊火车站发往韶关钢铁厂。 规范管理废旧金属销售，既理顺了市场，也为公司增加了经济效益。那时，公司有人戏言我是“收卖佬”，但更多的是肯定我所做的工作。认为这个繁杂行业，要管理好、理顺好，真是不容易。 古往今来，做生意本应以诚为本，童叟无欺。但现实中一些基层个体收购的档口，大多数奉行当铺的“九出十三归”这种高利贷的算法和思维。即收货时，用重磅砣秤，出货时，用轻磅砣秤。他们往往使用机械台秤，使用一秤两套秤砣和磁铁碎粒。在收货时，经对方验秤以后，在加秤砣时会巧妙地将碎磁铁放在砣挂下面，或选择加重的秤砣秤货。则实际收购的重量比秤杆计量要很多。 出货时，选择轻薄或少铅芯的秤砣秤货，则实际出售的重量少于秤杆计量的重量。如果数量较大，一般会直接用汽车装载。车前和车后过磅车皮重量也有很多“门道”，例如，货车多有自己加装的水箱，废旧轮胎，过地磅秤前，将车水箱水加满，废旧轮胎放在车上，秤过车皮后，在路上放水，扔掉旧轮胎，以减轻车身重量。还有很多的办法，就不完全描述了。对于这些短斤少两的伎俩，行内人员是知道的，如没人监督时，他们总会有人这做，也许是人的贪婪本性决定的。 1992年7月4日，经国务院批准,撤销云浮县,设立云浮市(县级),由省直辖, 由肇庆市代管，以原云浮县的行政区域为云浮市的行政区域,不增加机构和人员编制。云浮县物资总公司，更名为:云浮市物资总公司，下属的公司的名称也相应改动。 1993年厦季，为拓展公司业务，物资总公司总体上与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梧州市、柳州市和钦州市的物资部门有较紧密的经济合作，各专业公司与广西的物资对口公司时常有经济来往，广西各地级市我都去过。当时广西边境的口岸开放，钢材、煤炭、汽车等物资较为充裕。特别是钦州市防城港口区域的江平口岸，走私物资较多。当地政府查获没收罚款或开出完税发票后货物放行。两广物资公司之间时常会相互调剂物资，相互支持。边境群众的边境贸易常以生活日用消费品与越南民众交换木材、中草药等土特产。 我在物资总公司已购买个人第一台微型两排5座(飞虎)小货车，当时的价格是4.6万元。公司的车辆有时用车较紧张，有时外出只能用我的车。有一次中午，与南宁公司有一宗钢材生意，由于时间紧急，我与公司钟炳辉业务员，带着现金汇票，急忙开车去南宁市办理，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开长途车，全程走国道，小货车在路上用了6个多小时，傍晚才到达南宁。当晚住下，第二天到南宁市金属材料公司找到陆经理，由于之前有电话沟通，到达后很快办完业务，但提货改在梧州口岸码头。 公司有激励机制，经理、业务员完成规定的任务有提成奖金。总公司与计划委签订有销售指标，完成销售利润，超额部分的利润又提成14%作为奖金分成。当时整个公司人员的积极性，确实调动起来了。 物资局副局长(副总经理)黄锦波是云浮富林人，也是转业干部，为人大度，办事精明。由于比较胖，两广物资系统的人员私下都称他为“肥佬黄”或“大肚黄”。他与总公司副总经理何志斌，机电公司经理梁子权、董国标等，也是经常到广西各地物资部门走动。当时物资部门奉行有一个信念，同行之间不论是否有生意，要多走动、多沟通，取长补短，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建立深厚感情。这样才能开拓视野，掌握物资行情，解决不时之需。 在南宁市回来不久，公司安排我到柳州钢铁厂联系业务。我带着购销合同和销售发票到柳钢招待所住下。机电公司也派人业务员到柳汽集团公司。因为柳钢曾经与我公司有生意来往，我与柳钢供销科长和科员接触几次，逐渐熟悉起来。那时，广西柳州已经兴起卡拉OK。酒店餐后到歌厅点唱是惯例，歌厅播放的是LD大的光碟。柳州人喜欢晚饭后唱歌消遣，供销科也喜欢“邀请”在柳钢的外地业务员参加。 经过多方的努力，柳钢销售处、供销科同意按出厂价拨给云浮公司一批钢材指标，其中有板材、型材和线材。双方签订购销合同(未提货)。由于那时柳钢的货源比较紧张，如市场价格升，出厂价也会相应调整，不以合同原定价批发，随行就市，不会给客户赚到便宜。不少单位如果找不到门路，想购买钢材提现货较困难。 由于手中有货，心里不慌。一些其他客户，急需钢材，柳钢供销科都会说，云浮还有一些货在这里，你们可以与云浮公司商议看能否调剂一些货给你们。那时，我就会开据发票，每吨加价50、60元出销售，卖一部分给需要的单位，在厂内提货。生意上，互利互惠是常态，常言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其中的关系只有行内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关键是如何操作。 在柳钢的一些操作，不免让我记起在云浮经营废旧金属销售时，公司回收的废旧金属在云浮牧羊站装载上火车，发往韶关钢铁厂。刚开始与韶钢不熟悉，销售的废旧金属货款迟迟未能回笼，虽然，不担心货款被厂方骗，但企业的资金周转天数必定受影响，心里很是着急。 后经向兄弟县市单位的同行了解情况，知得每天进入韶关钢铁厂的废旧金属，几乎是一趟火车的量，在正常情况下，返回货款会有一定的滞后，往往是收新货付旧款。如果按款项对换厂方生产的钢材，相当于以物换物，基本上就能立即回笼了资金，厂方的做法当然是想两头赢利；如果想快速追收货款，就得寻找中间的代理人，那时，为厂方接货有一私人老板陈炳元(揭阳普宁人)。我到韶关曾与他接触过，陈老板为人直爽，也讲义气。只要将货交给他，他从中赚取每吨12元差价，就能立即发回你的货款。我想这12元不是他个人独享。利益均沾，方能长久。其实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是不以人的意志决定的，只是需要我们善于观察，融会贯通。“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朋”。有时人进不了特定的圈子，你就是局外人，大家防着你，办事不顺利。 我在柳钢住了两个多月，做了一些生意，取得一定效益，最关键是建立了良好关系，为以后业务往来和联系业务，提供了便利条件。 有一次，我去贵州联系业务。市供销社日杂公司陈经理经人介绍，也要去贵州铝厂进货，当时贵铝的产品是免检的，销路比较好，如能进到货是一宗好买卖。我与陈在当地同为经商，云浮市城区小，大家自然相熟，相约一并前往。我去贵州是想进一批钢锭，那时广东还有不少小型轧钢厂(现在应严格控制不允许生产)，如能进货不愁销路。 我驾车与陈经理和他的兄弟三人前往贵州。车辆从云浮开到柳州，在柳州住一晚，我将汽车停在宾馆车场，因不知道去贵州办事需用多长时间，去贵州前，我将汽车的电瓶电线解开，避免车辆被盗。大家乘坐火车前往贵州。 在开往贵州的普快火车上，人员拥挤不堪，行走极其困难，走过车厢过道，前往购票车厢找座位。由于是年底，天气较冷，我那时穿着的外套是部队军大衣，提着行李。走着走着，发现车上毛贼不少。虽然贵州话不易听懂，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我略懂小偷的一些黑话。他们互相配合，制造拥挤，寻找机会，伺机而动。 我立即用粤语告知陈经理他们注意小偷，因为我的大衣口袋，隐约感觉有人伸手摸东西。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非不得已不会惹事，我故作镇静，装作无事。因为我知道，我外衣不可能放东西，这是外出旅行习惯，但感觉到这不是好征兆。 大家找到座位，说起上车之事，感觉出门在外，还是要加倍注意安全，时刻警惕防患于未然。乘坐的普快列车傍晚驶入贵阳火车站。 贵阳市是贵州美丽的省会城市，在部队我曾因公务送雷达兵器到贵定县军工厂修理时到过贵阳市。那晚，陈经理约介绍人到餐厅吃宵夜，那人带来几个朋友，席间自然说起贵州铝购销的事。当晚宵夜、唱歌并约定第二天具体谈。 与陌生人交往，特别是生意场上的中介人员，我曾与陈经理说，不能与中介(介绍人)签订合同，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做。一定要与购销双方当事人见面，核实执照，证件无误才能办理，在外地，人生地不熟更应小心，防止受骗上当。中介的佣金，可以说好另付，但不能直接与他们做转手买卖。 贵州铝不愁卖，必然会有一些“能人”自吹神通广大，以认识厂方代表或销售人员从中获利。有市场这种现象就一定存在，要擦亮眼睛辨别真假。陈经理碍于面子往往对于熟人，很难为情，过分信任他人，后为自己带来麻烦。 这里先介绍一下贵州铝厂的情况。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贵州铝厂在贵阳市白云区建厂(图140)。 图140 贵州铝厂地处川黔铁路和公路西侧，始建于1958年，原名贵州铝业公司，有几十年的铝工业发展历史，1965年为302厂，1972年更名贵州铝厂。 贵州铝货源紧缺，陈经理急于求成，与介绍人签订合同，预付定金，等待铝厂安排出货。后来，据陈经理说购买贵铝一事一直未有货，始终落实不了，反复去了几次贵州，才追回部分定金。 我在贵州通过与物资部门联系，找到了钢锭厂，双方签订购销合同，购买120吨多吨(两车皮)。从看货到运货，再到送往火车站，我全程跟踪。当在贵阳火车站办理发往广东茂名站的手续后，我与陈经理道别，说要先返广东茂名接货，不能与他们在贵州等待。于是，乘坐火车回柳州，然后开车到茂名。 到达茂名火车站，第一时间到站查询钢锭车皮是否到站。在货运调度场，他们查看了运输单据，告诉我货还未到，叫我等待。我住在货场附近，连续几天中午我都到站询问钢锭是否到站，答案是否定的。有天我再去火车站调度场，负责人告诉我，货已经到了三天，为什么不来提货，我说这几天每天都来，工作人员一直告诉我货未到。他说可能是具体办事人员没有查到货单。要我抓紧提货，否则过三天后要加收仓储费。我知道，这是未“关照”车站调度员惹的祸。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正如《西游记》阿傩和迦叶，没有索要到唐僧“人事”会刁难你一样。 原想到货后，就约客户到站场看货，商定销售事宜。如今已没有时间，必须马上联系出货。常言说的好，“货到地头死”。我这种情况就是真实写照。钢锭在货场多放一天成本就会上升，利润必定减少，让人不得不尽快处理。 我找到当地物资部门，将货卖给他们，虽然利润不如直接卖到客户那样丰厚，毕竟是处理了。由于这事全程我一个人办理，提货跟车、过磅看秤，忙里忙外，应接不暇。在过地磅时，还给地磅者计少100多斤。本来钢锭不会无故损耗减少，每件钢锭都有一定的重量，个人独自无法偷盗。地磅误差少许正常，但差距大有问题。 后来，逐渐知道地磅也有办法做手脚，证实了我的猜测，在这不细述，免得讨人嫌。各行各业正如冯梦龙《醒世恒言》写道“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多少人利用手中便利，追逐名利，不择手段，昧着良心做人。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道吃眼前亏，但无能为力。这就是生活，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随着物资市场的逐步放开，废旧金属行业收购销售，除了报废汽车拆解不允许私人经营外，其他已放开，允许私人经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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