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长海医院首次利用CAR-NK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3个月随访效果令人振奋

近日，上海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与南京恩瑞恺诺正在开展国内外首次利用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临床试验研究。目前，第一例患者已经完成3个月的随访，取得了令人振奋的卓越治疗效果。根据权威DORIS缓解标准2021，患者已经实现了完全缓解。为此，我们特地对患者本人和本次临床试验研究的PI高洁主任进行了专访。

 

“现在身体感觉非常好，之前一直浑身乏力，人也没有力气，现在胃口很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非常好！”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病房里，正在进行3个月随访的赵女士兴奋地、满脸灿烂笑容地告诉查房的高洁主任。陪伴治疗该患者从18岁到23岁，这还是医护团队第一次见到赵女士如此发自肺腑的灿烂笑容和爽朗笑声，整个病房洋溢着积极的、充满希望的温情。医生的信心和成就感也瞬间被赵女士满心欢喜、能量满满的状态点燃。隔壁病友见状，纷纷过来向医生打听赵女士采用了何种治疗方案，并积极主动要求采用赵女士的治疗方案。

 

赵女士3个月随访当天与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医护团队合影

右起二开始分别为：赵东宝主任、高洁主任、于奕奕医生、万伟医生、戴金旭护士

 

2017年，赵女士还只是一位年轻的高中生，突然出现多关节痛、脱发等现象，彼时，她只是自己贴了膏药，并未重视。2018年因咳嗽、胸闷就诊，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肺炎，但在经过10天的输液治疗后，她的病情迅速恶化，出现全身水肿的症状，胸闷也进一步加重。于是她前往县医院检查，发现贫血、血小板减少、大量蛋白尿、血尿、浆膜腔积液、多项自身抗体阳性，结果令人震惊，她被查出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随后家人赶紧将她带到了上海长海医院，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治疗征程。

 

第一次住院期间，她接受了甲泼尼龙、丙球和环磷酰胺的治疗。然而，复查发现血红蛋白（Hb）仍进行性下降。于是她开始使用大剂量甲泼尼龙冲击治疗，并输注洗涤红细胞。但复查发现血红蛋白降至44g/L，同时血小板也下降至23×10⁹/L，且心衰进一步加重，BNP值已经超过仪器检测的上限，命悬一线，医护团队因此进行了第2轮丙球治疗，并加用利妥昔单抗，同时进行了两次血浆置换，才终于从死神之手将她夺回人间。尽管治疗后复查仍有大量蛋白尿、血尿、反复多关节痛、脱发，但她并未放弃，先后使用环磷酰胺、吗替麦考酚酯、两轮贝利尤单抗治疗。

 

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病情反复和治疗，一直持续折磨了赵女士5年。在这备受病痛折磨、异地孤独求医的5年里，赵女士一直在与系统性红斑狼疮抗争，历经了病情的起起伏伏和心情的反反复复，她的生活受到了巨大影响，红斑狼疮的顽固性和反复性让她不得不选择高中退学来持续抗击病魔，长期治疗导致的家庭负担、长期服用激素导致的肥胖等副作用，都让赵女士倍感沉重和自卑。

 

赵女士的主治医生高洁主任说，5年来，医护团队调整了多线治疗方案，但无奈赵女士对于治疗的反应并不好，出现了各种长期服药的毒、副作用和耐药情况，狼疮累及的肾脏损害尤为严重。看到患者病情持续无法缓解，经过充分的研究和讨论，高洁主任大胆提出了一个可尝试的全新方案，参加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正在开展的“国内外首次利用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临床试验研究”。CAR-NK细胞疗法是一项高度个性化和全新的治疗手段，对于产品质量、医生临床经验、护理人员的专业素养都有极高的要求，而彼时，科室CAR-NK细胞治疗的临床研究项目才刚刚起步，无论患者，还是医护人员，都面临一定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挑战。

应如何治疗，是继续采用保守的治疗方式还是尝试这一未知的新型疗法？勇敢乐观的赵女士用行动展示了她对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医护团队的极度信任，她立即签署了“患者知情同意书”，作为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临床试验研究”第一人，用自身去大胆验证一种全新疗法！

赵女士的勇气点燃了全体医护团队的斗志和信念，为了防范细胞治疗可能带来的相关并发症带来的危急情况，针对CAR-NK治疗过程的护理和照料，医护团队查阅大量文献，从“不熟悉”到“专业”，从“手忙脚乱”到“轻车熟路”，最终医护团队成功为赵女士实施了CAR-NK细胞治疗，整个治疗期间未见任何相关并发症或其他危急情况。

赵女士的信赖和勇气终于有了回报，如今，她在完成3个月的CAR-NK细胞治疗后，取得了卓越的治疗效果：脱发、关节痛、血尿和蛋白尿等症状都得到了完全缓解，身体状况极大改善，生活质量得到了巨大提升。在3个月随访当天的病房里，出现了开头喜人的一幕。

 

赵女士表示，CAR-NK细胞输注过程中并无任何不适，感觉就像正常的点滴一样。治疗后整个人明显感觉非常好，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她说：“这次治疗效果非常好，比之前的治疗效果好多了，也非常感谢高主任让我参加这次临床试验，第一次感觉有希望能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生活！”

 

如今，赵女士的病情有所稳定，她的生活也在逐渐恢复正常。虽然她错过了高中和大学的美好时光，但她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她坚信，只要不屈服于命运的考验，生活总会给她带来惊喜！

为此，我们与上海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科室主任高洁就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临床试验研究话题进行了访问。

问

请问高主任，系统性红斑狼疮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疾病？

系统性红斑狼疮，就是大家俗称的红斑狼疮或者SLE，是我们风湿科非常常见的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它主要在年轻女性中高发。在中国，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发病率是十万分之三十到七十，这个发病率还是非常高的，目前我国有100万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系统性红斑狼疮这个疾病临床表现非常多样，从皮疹到关节炎，再到脱发、肾脏、消化道、血液、神经系统等。它的临床特点主要是体内存有大量的自身抗体，累及我们多系统多器官，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会造成受累脏器不可逆的损伤，所以，它的危害是非常大的。

高主任

问

那么，目前临床一线的SLE治疗方案主要有哪些呢？效果怎么样？

目前我们临床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主要包括非甾体抗炎药、激素、抗疟药、免疫抑制剂和生物制剂。但是，目前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患者达到无药物治疗疾病完全缓解的患者非常少，在我国只有0.76%；通过药物治疗达到临床缓解的患者，目前的数据也仅有2.47%，很多病人需要终身服用药物。所以，作为临床医生我们急需新的治疗方法来攻克这个疾病。

高主任

问

您刚刚提到新的治疗方法，那么，从您的专业角度评价相比目前传统临床治疗，您和您的团队正在开展的CAR-NK细胞治疗有哪些特点？

目前，我们医院正在进行一项靶向CD19的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性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临床研究，已经完成了六例重度红斑狼疮患者的CAR-NK细胞治疗。与传统的药物不同，CAR-NK这样一个药物是能够通过靶向表达CD19的B细胞，清除我们体内的过度活化产生自身抗体的B细胞，从而达到免疫重置。

根据我们目前已经完成治疗的6例患者的临床数据，CAR-NK细胞单药治疗起效非常快，并且所有患者都有响应，患者的疾病症状在15天内均能缓解，这个效果是目前我们临床常规用药无法实现的。更重要的是，CAR-NK细胞治疗非常安全，甚至比目前临床常规药物还要安全，我们没有观察到一例患者出现发烧、细胞因子风暴或感染等。

另外，近日我们第一例治疗的重度患者刚刚完成3个月的随访，治疗效果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虽然这个患者是低剂量治疗的一个患者，但她的SLEDAI-2K疾病评分已经从原来的14分降到了0分，达到了我们上面提到的完全缓解的标准。这样一个治疗效果，使我们临床医生第一次感觉到系统性红斑狼疮真的有治愈的希望。另外，对于一些想当妈妈的患者来说，CAR-NK细胞的治疗将来有望为这些患者创造一个安全的窗口期，满足她们妊娠的愿望。

高主任

问

您刚刚说的CAR-NK这么好的治疗效果也让我们和广大SLE患者对这个药物充满了极大的期待，那么您如何看待CAR-NK与国际报道的CAR-T的区别呢？

我们也关注到国际上报道的CAR-T细胞治疗红斑狼疮和其它自免疾病，其实，CAR-T细胞治疗红斑狼疮的原理和CAR-NK是一样的。但目前，国际报道的CAR-T细胞治疗红斑狼疮用的是自体CAR-T细胞，容易出现细胞因子风暴、发烧、呼吸道和泌尿系统感染等风险。

另外，最近大家应该注意到美国FDA开始审查自体CAR-T细胞治疗诱发的T细胞恶性肿瘤的风险，作为一个临床医生来说，自体CAR-T引起的T细胞致瘤风险是我们医生和广大红斑狼疮患者所无法承受的风险。我们上面也提到大部分的狼疮患者都是年轻患者，目前的治疗以及未来CAR-NK的治疗都可以让患者获得长期的生存，而一旦出现T细胞恶性肿瘤，这是广大患者所不能接受的。我们的早期研究数据展现出与自体CAR-T相可比的疗效，但安全性相比自体CAR-T更高，未发生发烧、CRS和神经毒性等毒副反应。并且，CAR-NK细胞代谢周期短约5-7天，且作为异体细胞，患者自身免疫系统亦会清除CAR-NK细胞，因此避免了自体CAR-T诱发的T细胞恶性肿瘤风险，更加适合SLE患者。

另外，目前国内上市的自体CAR-T细胞药物的治疗费用都在100万人民币及以上，未能进入医保，这个费用根据我们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也是国内广大自免患者无法企及的，而CAR-NK细胞作为通用化细胞治疗药物，其价格仅为CAR-T细胞的10/1左右，这个价格和目前临床上的生物药泰它西普差不多，可以进医保，那么患者用药就没有什么困难。

高主任

此次长海医院风湿免疫科CAR-NK细胞治疗复发/难治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成功，为SLE患者带来了全新的希望。目前，该研究正在招募更多患者，随着更多临床试验的开展和研究，未来，CAR-NK细胞治疗有望为这一疾病带来治愈的希望！

来源：医麦客  原标题：上海长海医院首例实现CAR-NK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治疗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