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的提问詹姆斯认为，人们既需要科学又不放弃宗教，既需要哲学又无法自创，既觉得经验主义哲学的宗教性不够，又觉得宗教哲学的经验性不足，于是在演讲中向观众问到：你们觉得哪种哲学实际上适合你们的需要呢？ 刚性的哲学詹姆斯提到了德国动物学家赫克尔。《作为宗教与自然科学之间纽带的一元论》、《宇宙之谜》提出了唯物主义的一元论，认为宇宙中只有一个唯一的实体，上帝和自然是同一事物，物质与精神（能量）只不过是实体不可分割的两个属性。但赫克尔本人否认自己是唯物主义者，甚至还创立了“一元论宗教”，认为世界上不存在任何没有精神的物质，也不存在任何没有物质的精神。只有把传统“哲学”与“精密的自然科学”之间的界限打破，才有可能进行更为广泛与深入的思考，解决“宇宙之谜”。这种思想显然是与那种把上帝与自然、灵魂与肉体、精神与物质分离开来的二元论相对立的。《宇宙之谜》对毛泽东的哲学观产生过巨大影响，但不在于政治上的“主义”而在于“哲学方法”，宇宙整体论、宇宙进化论指出了人类在自然中的位置、个人在社会中的位置。 詹姆斯提到了英国哲学家斯宾塞。早在达尔文《物种起源》发表之前，英国斯宾塞《第一原理》集中阐述了普遍进化论。认为世上一切运动都为现象背后不可知的“力的持久性”所决定，存在一种普遍综合的规律，即物质和运动不断再分配的规律。这一规律主要由进化与分解构成，进化是物质的集合与伴随而来的运动的分散，分解是运动的吸收与物质的离散，如此周而复始，进化的最后结果是终极平衡。与达尔文生物进化论明显不同，斯宾塞的普遍进化论是一种哲学理论，他将这一理论广泛运用到生命、精神、社会和伦理等一切现象上，从而构建了一个囊括所有科学知识的综合哲学体系。斯宾塞总体思想是右倾的，他对社会发展三个阶段的划分孕育了军国主义。 
这里要提一下严复。严复学贯中西，是第一批“放眼看世界”的中国人，甚至是第一人。严复翻译了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进化与伦理》，中文名为《天演论》，主要内容大致包括五个方面：1物竞天择，适者生存；2天行人治，归于天演；3合群保种，与天争胜；4世道必进，不可坐等；5旁征博引，黜旧扬新。然而深究其背后的学理，严复却抛弃了赫胥黎的“困境”而转向了斯宾塞的“适应”（体和）思想，即人类在面对环境的挑战时，能够改变自己的行为来适应环境的需要，重新和自然平衡，告诫国人要想中国不被世界淘汰，就要尽最大努力做出适应和改变，绝不可以固步自封。“国人当自强”是严复振聋发聩的呐喊，是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内生动力。现今的中国往何处去，仍然需要严复这样的哲学思想。 柔性的哲学詹姆斯把柔性的哲学分成两个体系，一个是英国黑格尔学派的先验唯心主义，比如格林、凯尔德兄弟、包桑奎、罗伊斯等人的哲学，这派哲学是泛神论的。另外一个是经院哲学中的有神论，比如苏格兰学派的哲学。 柔性的哲学都具有这样的特点：趋向绝对论，处于高度的抽象，构成我们的宇宙的，是“绝对”的“心”，不存在任何单独的、实际的、特殊的事物。有神论的上帝也是同一种原理，你要知道上帝的实际性质的任何迹象，你必须到他所创造的世界里去，二者都是遥远和空虚的。绝对论倒还有一定的开阔景象和威势，平常的有神论则淡而无味了。 
你需要的哲学詹姆斯认为，你所需要的哲学是这样的：它不但要抽象，还要与短暂人生的实际世界有某种肯定的关联。你需要哲学体系是这样的：既要有对于事实的、科学的忠诚，具有适应和调和的精神，还要有对于人类价值的、古老的信心，具有自发性，不论这种信心是宗教的还是浪漫的。可实际上，你发现“既要”和“还要”这两部分无可挽救地分开了，经验主义带有非人本主义和非宗教的色彩，而理性主义哲学虽然具有宗教性质，但同具体的事实、快乐与痛苦，毫无实际接触。 詹姆斯认为很少有人在生活上足够地接近哲学，能充分地体会到上述缺陷的意义，他讲述了两个例子： 一个大学生在论文里写到，他总以为走进哲学教室后，就不得不和另一宇宙发生关系，这个宇宙和街上的那个宇宙完全不同。他说，人们以为这两个宇宙是毫无关系的，你不能同时对它们两个都用心。那具体的个人经验的世界，即街市所属的世界，是意想不到的杂乱、纷繁、污浊、痛苦和烦扰。而哲学教授介绍的世界， 是单纯、洁净和高尚的，没有实际生活的矛盾的。它的建筑是古典式的。它的轮廓是用理性的原则划成的；它的各个部分，是由逻辑的必然性粘合起来，它所表现得最充分的是纯洁和庄严。它是闪耀在山上的大理石庙宇。詹姆斯认为，这段文字充分说明了他的观点，理性主义哲学这种所谓的高尚纯洁的气质，与具体事物中的存在的气质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它不能解释具体的世界，它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它是一种代替物、一种补救办法、一种逃避的方法。比如莱布尼兹的《神善论》，仿佛回到浅薄的戴假发时代，“法官们的假发，使他们的裁决具有一种份量和神圣性”。科学家情愿不要形而上学，把它当成是一种完全禁闭起来的幽灵似的东西，实行家则把哲学的尘埃从他们的足上掸掉，听从原野的呼唤。 无政府主义作家斯威夫特《人类的屈服》中写到，“约翰·科克兰是个小职员，在雪地里从城市的这一头跋涉到那一头却找不到工作，他的老婆和六个孩子都断了粮，又因付不出房租而被勒令离开上东区的房屋。他今天喝石炭酸自杀了。”“这个例子说明，对于宇宙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这些人所经验的就是'实在’。哲学家总是在暗中摸索，而那些正在生活和正在感觉的人却知道真理。”“这表明凡看不出这些事实是一切有意识的、经验的、无上要素的哲学都是骗人的。这些事实无可否认地证明了宗教是虚无的。人类不会再给宗教两千个世纪或二十个世纪来作试验。”“宗教象个梦游者，实际的事物对他来说是空白的。”这样上帝就成为我们哲学家的裁判者，不管我们是刚性的还是柔性的，他都武断的、不容置疑的、站在天上断定我们是空虚的。 詹姆斯认为，哲学体系自以为是上帝或伟大宇宙的描述，其实它不过是某一个人趣味古怪到如何程度的一种揭露而已！哲学完全可以还原为人类对于爱憎的本能的反应，人类天性是活泼的，不需要那些云雾般的虚构、僵木的死板、晦涩的矫揉造作、腐朽的课堂产物和那病人的梦呓！我们对哲学家的印象影响了我们的反应，而反应其实是不需要哲学的。很少人有自己说得清楚的哲学，但每个人差不多都有他自己对宇宙的特殊感觉。我们需要知道，没有那个哲学家能用宇宙的名义说话，包括柏拉图、洛克、斯宾诺莎、穆勒、凯尔德、黑格尔等等。归根到底，感情才是最后判断我们所有哲学的东西，观察事物最后获得成功的方法，一定是普通人的思想认为最动人的方法；还有一句话，哲学必定是抽象的略图。比如斯宾塞的体系枯燥无味，但他的哲学却是真情实意的，他不住地引证事实，强调事实，面对着事实去下功夫。 詹姆斯最后总结到：我给大家提供的解决办法是实用主义哲学。实用主义哲学既要保持与事实的亲密关系，又要亲切的对待宗教，是思想方法上所需要的中间的、调和的路线。 本文出处：莫比日记 2023-08-13 文章采编：雪球 排版：初尧 审核：王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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