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母亲去世近5年了,在母亲离开的这几年里,我无时不想念我的母亲,怀念母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以及对我们姐弟几个无限牵挂的情景,这些生活镜头总在我心头萦绕,时不时地浮现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都令我潸然泪下。母亲出生于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七日,经历了旧中国、新中国、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及如今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光,我们姐弟四人都出生于七十年代,正是国家困难时期,当时以计划经济为主导,全国上下高举反帝反资的思想大旗,受“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思潮影响和文革动乱的干扰,国家经济萧条,农村日常生活用品极其紧缺,买粮需粮票,买煤油需油票,买布需布票,甚至买糖还需糖票,总之买什么都得凭票购买,记得那时家里最常买的三样东西是食盐、煤油和火柴,煤油夜晚照明用,火柴生火做饭用,都是生活必需品,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鸡蛋来换取的,这就是当时的农村现状。 母亲得子较晚,又少母乳,生下我们几个,全靠米粉喂养,对我们的成长自然倍加呵护,我是长子,偏偏又体弱多病,听母亲说,我生下来非常瘦小,像只小猫,亲人们都说养不活,这给母亲无形中增添了不少心理压力,并带来了许多额外的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很不争气,总是三天两头的身体不舒服,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肠胃不好,常常需要寻医问药,每当这时,母亲总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唯恐照顾不周怕我有半点闪失,每次对我的哭闹母亲总是乐呵呵的耐心哄抱,没有半点责怨,在那缺医少药的年月,母亲养育我们异常艰辛,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这全是母亲的功劳。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以土地为生。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使我从小深深体会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父母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参加公社组织的修路架桥等劳役外,即便是每天不停的在地里辛苦劳作,劳动所得扣除杂税后一家人也仍然难以解决温饱,一日三餐常常需要母亲精打细算或合理安排才能勉强填饱肚子,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无米下锅的困境,全家人的生活就难以维继,倘若遇上某年天旱或雨闹年成,地里的庄稼欠收,家里的粮食往往就会青黄不接,每到这时,母亲就会用闲时备好的干薯片、干蔬菜等和临时补种季节性的瓜蔬渡过饥荒,瓜菜半年粮是那个年代农村家庭普遍的持家之道。那时候家里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粮食和蔬菜勉强能自给自足,鸡蛋算是可以用来换钱的农副产品了,母亲喂养了几只母鸡,鸡蛋自己是舍不得吃的,记得我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母亲带我到外婆家去玩,外婆给我煮了个鸡蛋吃,把鸡蛋在桌上轻轻一敲,剥去蛋壳,只见里面白白嫩嫩光滑细腻,咬一口很好吃,回到家里,就学着在外婆家吃鸡蛋的方法,把母亲放在抽屉下面用罐子装着的鸡蛋拿出来敲,敲一个发现蛋清流出来了,不能吃,再敲一个也是这样,如此这般,为了寻找可以吃的鸡蛋,最后把罐子里七八个鸡蛋全敲碎了,也没有找到像外婆家那样敲一下,剥去蛋壳就可以直接吃的鸡蛋,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鸡蛋和外婆家的鸡蛋不一样?这事也不敢告诉母亲,心里很害怕,担心会挨打,后来母亲发现了,想起了我在外婆家吃煮鸡蛋的事,知道是我干的,母亲没有责骂我,也没打我,反而心里很难过,是呀!儿长这么大了,母亲还没有给煮过煮鸡蛋吃呢!否则怎么会不知道生鸡蛋打破了蛋清会流出来的呢?可见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和母亲养育我们的不易。 人说儿多母苦,这话不假,我们姐弟几个年龄相差不多,像阶梯似的出生和成长,母亲对我们非常娇宠,从不单独把我们放在家里,担心出什么意外,也不放心让别人看管,怕受到什么伤害,总要带在自己身边才放心,记得每次母亲回外婆家或者出门什么的,总是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手上还得拽一个,这场景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们小时候虽然都不怎么调皮,但每天睁眼起床要衣穿,张嘴哭闹要饭吃,母亲每天围着着我们几个转,我们也成天围着母亲转,单就吃喝拉撒总够母亲忙的,什么洗呀、晒呀、缝呀、补呀,还要打猪草、下地干活、做饭、喂猪,偶尔还需推磨、舂米以补临时下锅之缺(打米、磨面需到外面加工),成天忙的没有任何休息,就算到了晚上,母亲依然有干不完的活,剁猪草、煮猪食等,母亲会缝纫和裁剪衣服,我们小时候所穿的衣裤都是母亲一手裁剪的,那时家里没有缝纫机,全靠母亲一针一线的手工缝制,晚上母亲把我们几个洗漱好、安顿入睡后,一盏油灯、一个针线篓,在微弱的油灯下,母亲不是在为我们做布鞋就是在为我们缝补旧衣服,往往我们睡一觉醒来,母亲依然在油灯下穿针引线,低头缝补,母亲熬更守夜为的是让我们穿暖,不至于在寒冷的冬天挨冻。现在想来,一家六口,四个孩子,又都正长个子,爱蹦爱跳的,要么衣裤短了,要么鞋穿破了,要么冬夏换季,不是单衣就是棉袄,不是棉鞋就是单鞋,不是老大就是老三,手掌手背都是肉,不能顾此薄彼,一年四季循环往复哪有母亲闲的? 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母亲更是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不仅要洗洗刷刷、打扫卫生,置办简单的年货和筹备过年吃的食物,还得想方设法买几尺新布料,为我们姐弟几个缝制过年的新衣裤,隆冬腊月,风寒水冷,白天洗刷手冻的开裂,母亲晚上仍然要熬夜到很晚,为我们姐弟几个赶制过年穿的新鞋、新衣,时有纳鞋底的线绳卡进母亲皲裂双手的伤口里,伴有殷红的鲜血流出。每到腊月我们便会数着指头盼过年,到了正月初一,我们穿着母亲缝制的新衣、新裤、新鞋在院子里蹦呀!跳呀!乐呀!吃着母亲做的丰盛可口的饭菜,哪知道母亲背后所付出的辛苦,只知道过年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每当看到我们都穿着自己亲手做的新衣、新鞋,母亲总是高兴的说一句谁谁的衣服有点大,谁谁的裤子有点长什么的,等到明年穿就正合身了,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条件下把我们拉扯大,母亲真的很不容易。在母亲的呵护下, 我们一天天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就用花布为我们缝制新书包,用稍厚的塑料薄膜缝制雨衣,那时的农村学校,是需要翻山越岭走路去上学的,而且中午在校是没有饭吃的,早上天亮在家里把饭吃好,直到下午放学回家才能吃上午饭,为此母亲每天早早起床,为我们做好早饭,等我们吃完饭上学去后,母亲就忙起了一天的家务。有时母亲也会给我们备些馒头什么的,供我们中午解饥享用,母亲没进过校门,但她懂得读书的重要,每次总是叮嘱我们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要惹祸,要专心听讲,不要贪玩等,那时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母亲平时省吃俭用,用卖鸡蛋积攒的零钱买布缝衣,尽量让我们穿得好一些,母亲说在家穿差点没关系,在学校穿差了会被同学们嘲笑的,每天到了晚上,我们在油灯下写作业,母亲在旁边陪着我们做针线活,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好多年,现在想想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只是那时不觉得。母亲很勤劳,也算心灵手巧,又乐于帮人。那时每家的条件都不好,我们的穿着还算较得体,哪怕身上的衣服有补丁,也绝不让我们穿的破破烂烂出门,母亲很爱干净,那时没有洗衣机,衣服全是用手搓洗的,母亲深知笑污垢不笑补丁的理,再苦再累也把我们姐弟几个的穿着打理得干净整洁,从没有蓬头垢面的情况出现,我们走出去总有邻里和长辈们夸我们穿的干净整齐,每当这时我们心里也是乐滋滋的,这离不开母亲的勤劳和手巧,邻里和乡亲们也常有找我母亲帮忙修改旧衣服和裁剪新衣裤什么的,母亲也总是乐于帮忙,谁家有什么难处或缺少什么的,只要自己家里有或者能帮上什么忙的,母亲总是很热情的拿出或帮忙。母亲还会剪窗花,平时家里备有红纸,利用下雨天或晚上空闲时间来剪,母亲常剪的窗花图案有蝴蝶、喜鹊、花篮、花瓶和囍字等,那时的农村,买这些东西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本村和方圆几里的邻村,谁家要娶媳妇什么的,或多或少都有人来或托人来找我母亲剪窗花,母亲总是来者不拒,人家的喜事,母亲也乐意献“花”,母亲笑说,不就是锦上添花嘛!好事呢! 待我们长大成人,母亲却一天天的变老,在一起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与母亲渐行渐远,正如母亲所说,小时候都围在身边,赶都赶不走,长大后又都飞走了,每次想起都很是过意不去。母亲盛年时期经历的全是苦难,先后经历了土改、文革、武斗、农村大集体以及吃大食堂运动,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举红本背语录,讲阶级论成分的年月里,我们家又背着地主成分的虚名,根不正苗不红,好事只能靠边站,苦力还得埋头干,岂敢东张西望?母亲自然也是夹着尾巴做人,谨言慎行,不敢高声语,唯恐惊官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扣帽子、穿小鞋,甚至挨批斗、关牛棚,在那苦难的年代,又是多子的家庭,为支撑这个家,母亲是何等的辛劳?遭受的又是怎样的磨难?由于生活所迫,母亲老了我们却不能为其端茶送水,朝暮相伴,真是枉为儿子。母亲很爱自己的儿女,处处替我们着想,母亲晚年,我们兄弟几个在外务工,姐在家照顾母亲的时间多一些,母亲在家独守两处房子,上下照看,房前屋后拾掇得干净整洁,母亲很爱花,也爱养花,门前院边种植了许多花草和绿植,修剪的也很整齐,煞是好看,母亲自然也很得意,逢人便说,这花是我种的,这树是我栽的,这些也都是我修剪的,旁人也不停的随口称赞,看得出,母亲的心情是愉悦的,劳动产生快乐这话是真的,母亲气量较小,喜听溢美之词,倘若有人指出母亲的什么不足之处,母亲也是不容易接受的,母亲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母亲是乐观之人,性格偏外向,语言较多,对人很热情。村里人或本族人有在我家门口路过什么的,母亲总是很热情的邀请对方到屋里来坐,并端上茶水递上香烟,如有亲戚来了,母亲也总是拿出家里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招待客人,我们自然也很高兴,可以趁机吃点好的解解馋。现在条件好了,不为生活所忧,母亲在家也很注重锻炼自己的身体,常常早起跑步,徬晚散步,闲暇喜欢听歌看戏,有时也会独自唱一唱,还在学着拉二胡,常以自娱自乐,母亲很喜欢热闹,哪里如有唱戏的、庙会,或者有什么节日类的演出活动,母亲是最喜欢前往观看的,这也可能是母亲平时身体较好的原因所在吧! 晚年的母亲,常常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和经历的苦难,我们也经常安慰母亲,说现在日子好了不要老想着过去的不愉快,母亲也爱拿我们小时候的成长糗事来逗乐我们,说我们谁谁小时候尿床啦、挑食啦、做了错事不敢承认啦、姊妹吵架啦、为某事挨打啦、家里来了陌生人怕羞躲在门后面不敢出来啦等等,听得我们也不好意思的狡辩道:我咋不知道呢!害羞并快乐着,在母亲眼里,不管我们长多大都是个孩子。母亲会做一手好菜,小时候成天感觉肚子饿,总缠着母亲要吃的,逢年过节便是我们想往的日子,菜多且可口,小学放学跑回家,书包还在背上,先到厨房吃几口母亲炒好的菜再说,上高中住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母亲总会做一桌好菜犒劳一下,后来外出务工,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回来一次,母亲总会想方设法做一桌我喜欢吃的饭菜,母亲的厨艺我百吃不厌,如今也只能回味了。母亲晚年独自在家生活,一身穿着干净利索,稍爱打扮,有时还佩以缀饰,偶尔喜穿稍显年轻的衣服,我们常常还爱说她,母亲没有进过学堂,勉强能识几个字,不能说知书但还是达礼的,这些年来母亲在家我们在外,母亲没有给我们提出过任何要求,与母亲总是聚少离多,闲不能陪聊,忙不能出力,平时有三病两痛还得母亲自己看医,很对不起母亲,每次打电话给母亲,母亲也总是说我很好,不需要我们的钱,说自己有钱用,即使生小病,每次也是尽量瞒着我们,怕给我们添麻烦,反过来总叮嘱我们说,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兄弟姊妹要团结,把小孩照看好等等。每次离家母亲总要给我们备一些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如我们喜欢吃的干菜、豆腐乳、豆腐干、茶叶、金银花、菊花茶、还有她亲手为我们缝制的鞋垫,为小孙女做的衣服等……我也常想,母亲于孩子倾尽了全心,我们于父母只是回报了一丁点,甚至还没有,母亲的心很小,里面装的全是我们,我们的心不大,心里除了母亲还装有其他,这世间永恒的不等式就是母与子,母亲在大头,儿女在小头,如今想想都泪目。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母亲还有好几叠为我们几个准备的未完工的鞋垫,还有小孩的衣服、鞋子,上面都绣了花,没来得及给我们,看到这些,眼泪忍不住刷刷的流了下来,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依然挂念着自己的儿女和孙辈们,仍在为我们操劳。后来母亲年事渐高,我深知母亲离开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近,就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多回家看母亲,尽管这样,近几年来,回家看母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记得2016年春节,我带着老婆和儿子特意回家陪母亲过年,在家待了几天,见母亲高高兴兴忙里忙外的,身体也还硬朗;2017年五一假期因沈坝大姑病重,回家看姑并陪了母亲;同年冬月姨侄结婚,在回来的当天晚上到家看了母亲,遂又返回姨侄家,临别母亲恋恋不舍,我同样也于心不忍,母子连心呢!别后心里老惦记着母亲,第二天参加完婚礼,姨侄明白我的心思,又特意请世明弟开车把我送到母亲身边,在家又陪了母亲一天半时间;2018年国庆节过后,远在新疆的禹哥想回老家看看,我听到消息特高兴,又以陪禹哥的名义回家看望了母亲,这次时间很短,亲人们在一起吃了一餐饭,家里很热闹,母亲也异常高兴,走路做事行动很快捷,身体状况也很好,完全看不出身体有任何异样。说来惭愧,除了第一次外,其余几次都是借机探望,而不是专程看母,实属不孝,但也非常感谢有这样的机会,否则与母亲相见的次数会更少,岂不更愧!不料想,半年后母亲的身体急转直下,住院两月余,最终还是和我们永别了,虽说生病期间我前后共回来了三次,前两次回家母亲是清醒的,第三次回来母亲已经重度昏迷,只剩呼吸,无论我怎么呼喊“妈妈”,母亲也无法感知,看到昏迷的母亲,我内心哽咽,无法言表,至今仍深感内疚。住院期间,母亲刚开始还很配合,见中途没有什么好转,又受病痛折磨,老是呕吐,不想吃东西,母亲很是厌烦,屡次强调要求回家,说医院里空气不好,不想住院了,在我们多次执意强要求下,母亲第一次在安康铁路医院勉强坚持住了一个来月,病情并没有好转,拗不过母亲的屡次要求,只好先期出院,在家休养不到一个礼拜,病情加重,遂又送到安康中心医院,正是五一前夕,住了差不多十来天,后又转到铁路医院继续治疗,这次母亲已经不太清楚自己是在家还是在医院,也不闹着要回家什么的了,现在想想有违母意。母亲住院期间,感谢各位亲友和长辈前来看望,给病中的母亲带来了诸多安慰和鼓励,母亲病逝后,也感谢各位亲友和家人,前来送别和帮忙处理后事,在此我一并致谢!谢谢您们!我第一次回来看母是清明节后,带着老婆和女儿,那时母亲住在铁路医院,母亲当时内心很烦躁,怨恨自己得了这样的病痛,但思路清晰说话无碍,人已很消瘦,还能下床走动,我一方面安慰母亲,让母亲坚持在医院治病,一方面拜访请教亲友尊长等,看有没有好的方法和建议救治母亲,甚至请人占卜,寻求上苍保佑。我在医院陪母亲期间,和母亲聊了很多,母亲常常想着家里的事,说她种的蔬菜都长得挺好的,说什么树上的香椿现在正好采摘了,豌豆现在花开正盛了,莴笋香嫩正好吃了,又说以后可能帮不了我们什么的了,听了母亲的诉说,我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母亲这一生容易吗?第二次回来看母亲正是五一假期,母亲住在安康中心医院,我在医院陪护了几天,见我回来母亲很兴奋,话也多起来了,晚上迟迟不愿入睡,这时母亲已偶有间歇式的清醒和糊涂,已不能下床行走了,闲聊时母亲间隙说了好几遍,说明天要早起给我们煮饭吃,说起来晚了我们都很忙,要给我们多炒几个菜,还吩咐小弟打电话把姐也叫回来,小弟笑问,您煮的了?!母亲说煮的了。我和小弟相视一笑,忙应和着说好好好,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特难受,母亲糊涂了,母亲忘了自己近一个月都没有下床,没有怎么吃东西,忘了自己在病中、在医院、在安康,但母亲又很清醒,母亲记得,儿子回来了要给煮饭吃,要给做好吃的,这是几十年的习惯呀!母亲怎么会忘记呢?这就是母亲,内心除了自己装的全是儿女,我真希望母亲这是清醒中糊涂而不是糊涂中的清醒。晚上挂盐水,我让母亲放心安睡,药水我会看着的,母亲竟笑嘻嘻、很客气的对我说了几句感激的客套话,大致意思是说我们对她都好,她生病给我们添麻烦了,我一愣,当场就眼湿鼻酸了,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呀!等我第三次回来已是母亲离世的前一天的晚上,此时母亲已无意识,呼叫也无反应,只剩呼吸,我内心难过至极,第二天上午8时30分母亲就安祥的离开了我们,这天是农历2019年4月18日,我怀着悲痛的心情忙着处理母亲的后事。幸好2019年春节,大弟全家、小弟和姐在家一起陪母亲过了新年,不曾想这是母亲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我不在场,内心悔恨不已。母亲生病和住院前后差不多有近三个月时间,小弟和姐付出的最多,一连持续坚持了几个月,甚是辛苦。中期弟媳小意在外上班手受了伤,也特意回家看了母亲一趟,后期大弟回来陪护直到母亲去世共有半个余月时间,其余全是姐和小弟在照顾,姐弟们也替我担当了不少,我们姊妹几个也都各自尽了自己的一份孝心,后来眼看母病医治无望,最后几天就商量着把母亲接回家修养。母亲走后的当天下午,侄子王垚从武汉也赶回家了,第二天上午小意、正全也从宁波赶了回来,都回来送别母亲最后一程。母亲走后,我时时想着母亲在世的情景,每次我从外面回来,在门口叫一声:“妈”,母亲总是乐呵呵的笑脸相迎,高兴的像个孩子,这场景现在依然历历在目,每次见到我母亲总爱说一句你又瘦了,然后就在屋里屋外、灶前灶后的忙碌着,吃着母亲做的热腾可口的饭菜,唠着家常,询问兄弟和我们孩子的近况,尤其是看到小孙女涵涵的照片和视频,母亲总是一脸的欢喜,这是母亲唯一的孙女,母亲爱把小孙女的照片示人,得意并自夸说我的孙女长的聪明伶俐又好看,听说有一村邻背后说长得还没我孙女好看!母亲知道后竟然还生人家的气,实觉好笑,哪个当奶奶的不夸自己的孙子好呢?幸好在母亲住院期间,把涵涵带回来见了奶奶一面,否则将永生遗憾! 我的母亲是农村妇女,一生极其平凡,为人朴实勤劳,心地善良,待人和蔼可亲,安分守己勤俭持家,母亲没有什么高大上的事迹可陈,也没有什么亮点可圈可点,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母亲的爱,母亲用她毕生的精力和心血把我们养育成人,没让我们经历什么苦难,她用她瘦小的身躯为我们遮风挡雨,没有让我们遭受到什么罪,她用她那布满老茧粗糙的双手,为我们打理吃穿,没让我们冻着饿着和受到什么委屈,这就是我的母亲,平凡而伟大,勤劳而坚强,常常半夜醒来,想着这些再难入眠,即便偶尔想起,也会眼眶湿润,内心悲咽,母亲生我养我,我们共同陪伴了四十多年,我思您想您,这种哀思将伴随我的余生。我不想说父母在否?人生只有归去来途什么的网络套话,也不想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后漂亮话,我只想说,我未能遵循“父母在、子不远游”的古训,也没有尽到“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的孝道,唉!我真是个不孝之子,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我还想说有母亲在,那个“家”才叫家,那才是我朝思暮想、心身想往的地方,也是游子真正的温馨的港湾,因为家里处处有母亲的身影,房前屋后有母亲活动的足迹,所有的房间都充满着温暖的气息,有母亲在,家里的空气是流通的,家里的家具是有温度的,家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母亲不在,回家确切地说应该叫回屋,那里只是房子,房前屋后是杂乱的,屋里屋外是冷清的,空气是凝固的,家具是冰冷的,家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妈妈的身影,这房子还叫“家”吗?无奈医药无方,时不待人;也怨世事无情,生命有限,母子不能长相伴;今慈母已去,吾剩余生,呜呼哀哉!妈妈,以前每次回来都能见到您的人,如今回来只能看到您的坟,您让我情何以堪?妈妈,您也知道,孩儿平时不善言语,心里有许多话想跟您说,如今也只能自说自话了,妈妈,您若在天有灵,我将面对家乡,遥看天上的祥云,您若在地有知,待他日我将此文跪烧在您坟前,权当和您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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