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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历史的女人——第1605期） 在'说历史的女人'第1603 期，笔者记述了抗日名将赵尚志的悲壮一生。文中提到，他最后被汉奸出卖，牺牲后被日本人残忍地锯下头颅，把尸身投入松花江。日本人取下他的头颅是为了到上司那里领赏，并且威吓中国老百姓。就像三国时，关羽被杀后头颅被东吴送给曹操一样。然而凶残的日寇不比曹操，把关羽的头颅厚葬了，一千多年后，人们仍能到关林祭拜英雄。当时卑劣的日本人却把赵尚志将军的头颅弄'丢'了，以至于将军死不瞑目！直到62年后，最终才在一个寺院里被发现，令人唏嘘。那么将军的头颅是如何被发现的？  （一）处事谨慎的赵尚志为何会遭人暗算？ 在当年的东北抗日联军中，最令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杨靖宇将军，一个是赵尚志将军。二人一直是日寇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1940年2月，杨靖宇将军在吉林濛江壮烈牺牲后，赵尚志就成了日军下一个必须除掉的目标。为此，日本人等了整整两年。 赵尚志和杨靖宇一样英勇善战，简直是杀不死的战神，如果通过正规手段，日本人是很难杀死他们的。所以，他们只能用阴招。杨靖宇之死，跟叛徒、汉奸的出卖不无关系，据史料记载，至少有四人涉嫌出卖杨靖宇；而赵尚志的牺牲，也有两个汉奸出卖了他。 1942年2月12日，赵尚志将军一行五人去袭击日伪军的一个据点，梧桐河金矿伪警察局，走在半途，被日本人派来的奸细刘德山从背后打了黑枪；重伤之后，他被另一个奸细张玉清带来的日伪警察抓捕，不久就被日本人杀害了。 令人吃惊的是，当时赵尚志这个仅有5人的小队伍中，竟有两名内奸。要知道，赵尚志向来做事谨慎，那么这两个内奸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在1940年时，东北抗联遇到了很大的困境，为此，赵尚志被派到苏联寻找援助。但当他带了四个人到苏联后却被扣押了一年多，直到1941 年10月，他们一行人才回来。他一回来，就被疯狂的日本特务察觉了。 于是日本人开始行动。鹤立县兴山伪警察署署长田井久二郎、特务主任东城政雄便接下了任务，并制定了诱捕赵尚志的计划。即'派遣伪装的密探潜入赵将军的部队，把赵将军引诱到警察势力范围内，伺机使他负重伤，并加以逮捕'。 他们所派遣的密探刘德山，原名刘海峰，黑龙江珠河县（今尚志市）人，当时42岁。他被日本人开出的赏金所吸引，因而被收买。他本是个猎人，枪法很准，加入赵尚志的队伍也是顺理成章。当时赵尚志处在'落难'之中，他的队伍只有三个人，多一个算一个，就答应他入伙了。 本来赵尚志警惕性很高，因为之前一直有日本人派来特务暗害他。他开始并不想让刘德山入伙，但他的战友姜立新出面担保，说他之前跟刘德山很熟悉，此人很可靠，赵尚志这才对他打消了疑虑，还让刘德山当了他的副官。 刘德山成功加入了赵尚志的队伍后，因为没有机会离开赵尚志，就一直没能给日本人传递出情报。所以，田井久二郎以为刘德山可能出事了，于是又派出第二个汉奸'张玉清'打入赵尚志内部。 张玉清原名叫张锡蔚，外号叫张小背，常在山里帮人背山货，其实他是以此作掩护从事特务活动的，当年34岁。同样，他加入赵尚志队伍时，赵尚志也怀疑他是不是日本人派来的特务。可刘德山出来说，张玉清是他的亲戚，赵尚志这才留下了他。于是，赵尚志的队伍成了5个人，除了他，还有姜立新、王永孝，另外就是两个奸细刘德山和张玉清。 结果就出事了。1942年2月12日，赵尚志一行4人去袭击梧桐河警察局的途中（当时奸细张玉清假装去警察局探听情况，事实上是去叫警察来抓赵尚志），刘德山在背后朝近距离的赵尚志打了黑枪。 赵尚志是后腰中的枪，子弹打穿了身体，从腹部而出。虽然十分严重，但他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他忍着剧痛，在第一时间掏枪还击，连开两枪，当场击毙了凶手刘德山。我赵尚志为抗日战斗，一生未婚，没有子女将来为我报仇，那就对不起了，就让我亲自送你上西天吧！ 受伤后的赵尚志被捕后，经过数小时的审讯，便从容就义了。  （二）曾经同杨靖宇的头颅一块被陈列 赵尚志牺牲后，敌人将他的遗体用卡车送到佳木斯的伪三江省警务厅、特务所5处。接着敌人将他的尸体像对待杨靖宇将军一样进行了暴虐。杨靖宇当时是被敌人用铡刀铡掉头颅收拾起来示众，然后解刨了尸体。而赵尚志将军尸身的遭遇也极其悲惨，1942年2月17日，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等人，残忍地用锯子锯下他冻得僵硬的头颅，然后把尸身抛进了松花江。2月25日，日本人又把赵尚志将军的头颅从黑龙江空运到伪满首都新京（即长春），进行示众。 当时，丧心病狂的日本人为了炫耀杀死赵尚志的功绩，竟把赵尚志被锯掉的头颅拍照印在奖状上发给官兵。然后他们又把赵尚志的头颅和两年前牺牲的杨靖宇将军的头颅一起陈列，并宣布'祸满元凶从此诛灭'、'满洲共匪最后消灭'。 后来，杨靖宇和赵尚志两位将军的头颅都失踪了。不过经过组织的努力，在1948年时，杨靖宇将军的头颅有幸被找到，而赵尚志将军的头颅却长期遗失。 其实，赵尚志将军牺牲不久，有志之士和党组织就在努力寻找他的头颅了。1945年，赵尚志生前的战友，也是杨靖宇和赵尚志牺牲之后，东北抗联的旗帜性人物周保中将军已经在努力了。他曾让苏联二战期间的著名元帅马利诺夫斯基协助在长春寻找将军的头遗首。当时苏军派了5个支队，对长春日伪军曾盘踞的地方进行了数次搜索，但都未能找到。 到1946年，长春解放后，陈云同志也亲自过问了此事。他交代东北民主联军政治部主任陈正人，务必找到赵尚志烈士遗首。但陈正人带人找了当年日军在长春的所有军队医院，又找遍了日伪监狱的所有医疗室等地，都一无所获。 1948年，在组织的努力下，地下党人在长春医学院发现了几个大玻璃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液体浸泡着两颗头颅。但最终检测，确认是杨靖宇和陈翰章将军（陈翰章曾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牺牲时年仅27岁）的遗首，而赵尚志将军的遗首仍然下落不明。 那么赵尚志将军的遗首终究在哪里？苦苦寻觅的人们没有罢休，他们似乎听到了将军悲愤的吼声：还我头来！  （三）转机 数十年过去了。一直到1987年，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那年冬天，日本女学者林郁来中国访问，遇到了一位原东北抗日联军第6军的女战士李敏。李敏和她的丈夫陈雷，都曾是赵尚志的老部下，对赵尚志十分敬仰。所以，李敏和丈夫也一直私下努力在寻找将军的头颅。此时，李敏和林郁谈到当年的赵尚志将军的事迹，都唏嘘不已。最后李敏就拜托林郁帮忙查找赵尚志遗首的下落。 林郁是个有良知的学者，她对赵尚志将军当年的爱国情怀和悲壮之举深深感动，所以她回国后付出很大努力来完成此事。她找到了当年暗害赵尚志的东城政雄。当时的奸细刘德山就是东城政雄派遣的人，并且他也参与了割取赵尚志头颅一事。后来他作为一名战犯，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后，经过忏悔认错被从轻处理，送回了日本。 东城政雄向林郁提供了一些线索。当时东城政雄携带着赵尚志的头颅到长春示众，曾同杨靖宇将军的遗首共同陈列。但后来日本人发现赵尚志的遗首因保存不当，有腐烂现象，于是日本人曾决定将之烧掉。 就在敌人即将进行最后的兽行之时，一位僧人出面，挽救了将军遗首。  倓虚法师 当时有个中国僧人叫倓虚法师，经常出入日方高级官员的宅邸。他得知赵尚志将军的事迹后，非常感慨，于是就说服了日军指挥官梅津美治郎中将——这个日本将军对赵尚志也十分敬畏——带走了赵尚志的遗首。 据东城政雄推断，赵尚志遗首很可能被倓虚法师埋葬在了他主持的长春般若寺。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于是林郁把这个信息告知了国内的抗战老兵李敏。后来有关组织便到长春般若寺寻找。但此时已距赵尚志牺牲三十多年，倓虚法师也已经圆寂，般若寺里的主持已经换了好几任，谁也不知道赵尚志遗首埋在什么地方，或者是否真的埋在了寺里的地下也不好说。当时为了保密，倓虚法师可能就没有告诉寺里任何人，也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赵尚志遗首埋在何处。寺院那么大，你总不能挖地三尺吧。于是这事又被搁置了下来。 （四）魂归来兮 历史的烟尘起起落落。时间又迅速逝去十几个春秋。到2004年，寻找赵尚志遗首之事终于有了极大进展。 这年6月1日，有位沈阳军区的军旅作家姜宝才到般若寺调查。他见到寺里的僧人果慈法师，果慈告诉他一个重要线索。数日前般若寺的后墙坍塌了，果慈监督大家修补后墙时，发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头骨。他大发慈悲，将头骨带到附近的净月潭，念经超度后重新安葬了。  姜宝才敏感地意识到，这会不会就是赵尚志将军的遗首？可果慈法师否定了他的猜测。他说，当时的民工们见到这个颅骨后，都认为像个女人的头骨，因为那个颅骨看起来外形较小，形态纤细。大家怀疑可能是曾在该寺停灵的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侧妃谭玉玲的遗骸。这个说法也是有相当依据的。因为溥仪曾当过伪满洲国皇帝，当时他就有个妃子，吉祥贵人谭玉玲就是跟赵尚志同一年去世的。既然她曾在此停灵，也有可能葬在此地。 但军人出身的姜宝才凭直觉感到，他将要发现赵尚志的遗首了。赵尚志身材矮小，仅1米62，那么他的颅骨肯定比较小了，被认为是女性也就在所难免。而关于赵尚志，一般人并不知道他的详情，只凭想象他肯定是位身材高大的人。因为他的'高大'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反而没有人注意他的身材了。 本来，果慈法师不想再打扰亡灵，不想再帮姜宝才再去挖掘那个颅骨了。但姜宝才软磨硬泡，硬是说动了他，去了净月潭，进行挖掘。姜宝才还迅速通知了赵尚志将军的亲属和抗战老兵李敏等，大家都去了净月潭。 第二天，大家终于见到了一颗已经残缺了下颌和部分牙齿的颅骨。那天，一辆汽车载着这颗颅骨从长春开往哈尔滨。作为赵尚志将军的老部下，年已82岁高龄的李敏老人一路小心地抱着这颗颅骨。她已经认定这就是她敬爱的老首长了。她把将军的冰冷的颅骨抱在怀里，暖了一路。她的热泪不停地洒下来，滋润着将军的'面颊'…… 62年前，赵尚志将军被奸细刘德山暗算后，战友姜立新把他背进身边的吕家菜园子，女主人即吕家的新媳妇给他包扎时，满身鲜血的赵尚志浑身颤抖地向对方说了一句话。那时天气极度严寒，将军的双手几乎冻僵了。他向女主人说出了他此生罕见的对别人的请求：'嫂子，你给我焐焐手吧……' 然而，此时烈士的英灵远去，将军冰冷的双手何在？李敏的泪水走一路流一路…… 不过这个头骨是姜宝才推理出是赵尚志的，究竟是不是，还需要检测。 最终，沈阳军区请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对该头骨进行了科学检测。12月2日，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一，根据头骨的特征，其主人确属男性无疑；二，根据头骨与身体比例推断，死者身高约1.62米；三，从颅骨的矢状缝、基底缝、冠状缝和人字缝等愈合特征判断，死者年龄在28岁至40岁之间。 而赵尚志将军正是身高1米62，牺牲时年仅34岁！ 另外公安部的鉴证中还有一个信息：在该头骨左眼眶下方的颧骨内侧有个小坑。这个很重要。 赵尚志将军当年在攻打东兴县城的战斗中，左眼下方曾被敌人的枪弹击中，血流满面。左颧骨那里自然留下了伤疤，这个永远磨不掉的弹痕里蕴藏了日寇对中华民族的累累血债。 一切迹象证明，这颗颅骨无疑是赵尚志将军的遗首！将军的头颅在62年前被日本强盗'窃'去，历经一个甲子终于回来了！这得感谢那位倓虚法师。 结论得出后，李敏老人特意买来两米长的白色绸缎，在上面挥笔书写了'喜抱真魂归故乡'7个大字。 2011年，赵尚志将军的头骨终于在辽宁省朝阳市归葬故土。  赵尚志将军，您安息吧…… （文/说历史的女人·夏日漱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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