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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到一本书《世界的尽头是一杯好咖啡》，类似的书还有《世界尽头的咖啡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人愿意把咖啡与世界尽头说在一起。世界的尽头不是生命的终点，也不是时间概念，而是一种对生命的觉悟，对生活的回望。有一个视频短片，人类发射的深空探测器太空旅行者一号即将脱离人类的控制，孤独地流浪在无垠的外太空，从旅行者一号发回的视频看地球，比登月者不敢回看地球一样，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宛如一粒微尘，何谓存在，什么是人生的意义，只能目送旅行者踏上不归之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科学家收集了地球曾经的生命时代，以及地球人类的文明，将这些信息影像刻录成一张金色的碟片，或许在遥远的未来，可能存在的外星生命会发现这颗蓝色的星球。这也许就是超越时间的空间回望，能唤醒深陷在物欲横流中的芸芸众生，短暂，尽管只有一杯咖啡的时间，咖啡就这样被放在了“回望处”，人说那是世界的尽头。咖啡究竟有什么魔力，会让世界不同肤色种族的人为它共情，走进咖啡馆，择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沉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在那一刻放下所有的身份，责任，拥有一个咖啡时光。人间耕耘几十载，走过四季，熬过疫情，职场硝烟内卷，几度沉浮，不停地转换着人生角色，苦过甜过，爱过妒过，静下心来发现，世界的尽头原来真的可以是一杯咖啡。喝咖啡实际上是一个过程，从寻豆子开始，即使是网购，也要比较，查看，问询，查看评价，下了单子，等待远方的包包，就像是拆盲盒，捧在手里查看装豆子的袋子，在透气的窗口处深嗅一口，尽管很难直接嗅到豆子的醇香，还是要耐住性子，不拆封口，养一周的豆，等到了日子，撕开封口，轻轻地送上鼻翼，等那一刻的微醺，然后舀出一勺，倒入研磨器，中烘焙的豆子会一颗颗炸裂开来，散出丝丝缕缕的干香。冲洗滤杯，用滚水打湿滤纸，然后屏住气息，尽力让端壶的手平稳地悬在滤杯之上，努力把均匀的水流注进干粉中央，停上十五秒，看咖啡粉在高温作用下泛起泡沫，蒸发起来，然后再持续平稳地打圈，注满水，那醇香袅袅升腾，深棕色的咖啡液缓缓地渗流到量杯里。接下来就看自己的喜好了，加适量的水，便是一杯美式，加冰块加水就是冰美式，不常喝咖啡的可以用中深烘焙的豆子，研磨更细一些，豆子顷刻间变成松软温暖的齑粉，倒进滤碗中压实，直接扣入咖啡机萃取意式咖啡，深色的咖啡液泛着金色的油脂，倒上一杯牛奶，选择打奶泡也好，可以秒变拿铁，高调冲调，慢慢收起来，拉出一个好看的叶子，咖啡与奶泡混合后，会形成一个饱满的拉花盖儿，啜一口，油脂与奶香在口腔弥漫开来，一丝酸一丝苦，然后回甘，醇香浓郁。日复一日的忙碌与琐碎，身不由己地奔波与寻觅财富，像钟摆，拖拽着人们在喧嚣的世界在欲望的渴求里摆动。还好有咖啡，一杯在手，或倚在阳台窗边，或坐在街角的咖啡馆，看市井巷弄里的烟火气，看形形色色的路人。此刻，手里端的不只是咖啡，更是一杯咖啡里短暂真实的自己。咖啡本没有故事，轻啜一口，杯子里就有了曾经，有了孤独自由的灵魂，有了一杯咖啡时间的翻阅，也或是闲书，旧杂志，或是一个说不清楚名字的个性画展，有音乐，像船栓在一个波澜微漾的港湾，也便有了各自的故事。有作家和朋友开玩笑地说，不在咖啡馆，就是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喜欢咖啡就像爱一个人，太深太久就成了一种执念，仔细想想，其实真爱的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他，而是自己深爱时的样子，在爱与被爱的那段再无法复制的年轻。记忆，会选择停在某个时段，到最后，或许只会记得两件事，想记住和想忘记的。忘不了过去的时光，是因为忘不了与时光，与他人分不开的自己，喜悦或忧伤，琐碎或平常，爱的，被爱的，共情的人，共事的人，甚至擦肩而过的人，都能感受到能量场，充盈，或消耗，才有了那时的样子，也最终成了现在的自己。咖啡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孤独，林语堂曾解读过孤独，他说：孤独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大，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稚儿擎瓜柳逢下，细犬逐蝶深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唯我空余两鬓风。”这所有的事情又都与你无关，犹如远涉深空回望地球的旅行者一号，再也无法返航，也许这就是孤独吧。隆冬时节，正是江南腊梅盛开的时候。记得在苏州园林里第一次邂逅，未曾谋面，先有凝香拂面，浓郁且持久，曲径花窗，襟袖含香，直到寻见枝头，才现雏黄色的花朵，先人崇尚梅品的高洁，更是把梅尊为民国之花。北国窗外，也是冰清玉洁，枝头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宛如梨花绽放，只是少了花的魂魄，花的芬芳，味觉记忆其实远比视觉记忆更强烈，这或许也是咖啡更为人喜欢和接受的原因吧。一日车行育龙路大峪沟口，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块巨石，一面刻有“大峪沟”，一面刻有“元亨利贞”几个字。元亨利贞，语出《周易·乾》，《周易·乾·豪》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周易乾·文言》说：“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故曰乾元亨利贞。”人们赞誉梅花有“四德”：初生为“元”，是开始之本；开花为“亨”，意味着通达顺利；结子为“利”，象征祥和有益；成熟为“贞”，代表坚定贞洁。那一瞬间，犹如嗅到了一缕梅花的气息，原来文字也是可以有味道的。无独有偶，市府广场上的松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灯饰，与往年不同，还多了一些写着文字的灯牌，原以为是传统的灯谜，近处细看，却是朗朗上口的五言诗句，“亭台六七座”（出自邵雍的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白云无尽时”（出自王维的送别：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清冽的腊月山城，用心轻点雾凇，正应了那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的心境，满满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竟有些冰美式的感觉了。小城的咖啡馆和茶吧越来越多了，星巴克、瑞幸、库迪，还有很多土生土长的独立咖啡馆也如雨后春笋，遍布在市井街巷里，让小城变得温暖而文艺，更多的人放下琐碎与浮躁，在慢时光里回望生命，尊享奢侈的孤独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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