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晋 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教授 研究方向:仪式与文化认知、西南少数民族 首先想请您谈谈今年投入精力最大的事是什么,以及为什么想去推动这件事。 养小孩。因为现阶段他们无法独立生长,需要很多的陪伴和关怀——恐怕以后若干年都不得不如此。 如果您有100万研究经费,最想做什么研究? 我很想去拉丁美洲开展田野调查,秘鲁、智利、玻利维亚等都可以。不过,可能用不到100万。就我自己熟悉的工作方式而言,其实最大的限制不是钱,而是时间。我总有一种感觉(或许不太正经),即民族志是“浪费”时间的艺术。因为调查者在田野里常常无所事事或无所适从,要么一厢情愿地等待当地人张口,要么装作自己十分充实,但其实在做一些非常无聊的工作。我记得爱德华·埃文思-普理查德(Edward Evans-Pritchard)曾经撰文回忆自己于20世纪20年代在苏丹的田野调查,其中提到了语言、交通、食宿、设备等方面的条件之艰苦,但涉及经费来源的只有一句话。当然,并不是说钱不重要,我只是想说,对于人类学的田野工作而言,也许有些因素(例如长时间保持耐心、虚心,以及高度的专注)从来没有变过,将来也不会改变。 您认为您的研究领域近年来有哪些重要的发展趋势?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类学给人的印象之一就是在不停地转向:女性主义转向、认知转向、空间转向、伦理转向、本体论转向等等。对此,迪迪埃·法桑(Didier Fassin)教授有个十分形象的说法:在一次次的转向过程中,人类学学者已经陷入了某种“漩涡”(vortex),难以脱身。我当然同意上述每一次转向都在不同程度上为这一学科提供了某些新的议题、概念工具和经验材料,但我也真心地希望研究者不要盲目地跟风,特别是刚刚接触人类学的学生,不要满足于使用新鲜、时髦的学术词汇,更不能因此而忽略学科一个多世纪以来的知识积累与思想沉淀。创新和继承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据您观察,长期以来,公众对您所在的研究领域有哪些误解? 根据我非常个人的观察,长期以来,公众对人类学可能谈不上有多少实质性的了解,更别说“误解”。如果一定要讲的话,或许遗憾之一是,人们有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其实是人类学式的。比如现在引发了很多讨论和关注的性别、家庭、婚姻、生育等议题,跟人类学亲属制度、亲属关系的研究联系得非常紧密。又比如考古学在我国长期和历史学放在一起,但实际上很多史前史的研究属于古人类学。我并不是想鼓吹某种大而无当、空中楼阁式的人类学,只是期盼人们进一步了解其作为基础学科的意义和作用。 请推荐一个今年打动您的文化产品。 《黑色孤儿》(Orphan Black)第1至5季。主演塔提阿娜·玛斯拉尼(Tatiana Maslany)一人分饰多角,演技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除此之外,这部剧讨论的是现代生物技术(如克隆、基因编辑等)对人的影响,因此多少与我的专业兴趣有关。虽然这只是部文艺作品,但我想很多人正逐渐认识到,类似的问题已经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并且对人类现有的生存方式提出了许多严峻的挑战。当我们试图扮演造物主的角色,尤其是去操控生命的基本要素的时候,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来自法律、伦理、政治、经济等方面的一系列复杂难题。这里涉及的正是人类学的根本关切,即什么构成了“人”。 (原载于《信睿周报》第112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