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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特刊】曹国东 || 踏雪见春

 潇湘原创之家 2024-02-08 发布于湖南

踏雪见春

作者:曹国东

预警。大风,冻雨,暴雪。

半夜,瓦楞上突然就响起“沙沙”声,似珠子在弹跳。愈发密集。忽然,“咔嚓”一声巨响,应该是树枝断了。这树枝不少吧,应该是风刮断的。

晨醒,披上棉袄,遂至阳台。窗外,白茫茫一片,下大雪了!到处一片银装素裹。一棵棵香樟都枝断柯折,尤其一棵硕大的香樟,顶枝都被拦腰斩折,露着黄白的树芯,光秃秃的似一把把利剑直指苍穹。昨夜的巨响原是这棵树不堪重负的呻吟啊。左边的树小,有些已折断,有些垂着头,有些弯了腰。一位老者抡着一根长竹杆,从左至右,从上至下,不停地为树身敲打,是在为它们降压减负吧,这情景怎么让我想起打枣的情景来,只是这些“枣儿”一根根晶亮晶亮。

院子中央一棵不知名儿的大树突出得抢入眼帘。下雪前树叶飘落殆尽,昨夜大得便利,没有树叶凝聚水珠,倒是轻松,倒是没有断手折臂。光秃秃的枝桠上结满了冰挂儿,晶莹剔透,似一盏盏玲珑的冰灯。让人欢喜得惊叹:哦豁,雪凇麒麟角,“玉树披银霜”。直疑“玉骨冰肌天所赋”。 

仰头,檐溜成冰柱,宛若一排排妙音琴键,或长或短,参差不齐。

有点儿时的回味。有些内心底欢欣与惊喜。

下午,如筛沙的冰籽住了,我牵挂着工作室。我穿上浅雨靴出门去。

楼下的商户正各扫门前雪,一个个男主扛着铁锨正在奋力铲雪。其实,他们也在管他人瓦上霜,不一会儿,便铲出一条无冰无雪的通道来。行人便稳稳当当地迈步了。

街上行人不多,车辆也稀少,与平时的人来攘往,车水马龙真是今非昔比。行至鑫汇大厦,见有几面旗帜迎风招展,十来个年轻人正挥锹落锨,把雪铲往两边,腾出一条窄窄的安全通道。他们是朝气蓬勃的志愿者,我暗暗地竖了竖大拇指。

往前走,行道树大多断了头,折了腰,伤痕累累,放眼树木,一片损伤,一片破败。

到了朝阳巷,这儿的景象更令人咋舌。地上大大小小的树枝,黄绿的树叶,与白雪混杂。一棵碗口粗的樟树被拦腰折断,砸在围墙上,可怜兮兮地悬骑在墙顶,幸喜围墙托住它。一根电线拖曳在雪地里。看来,暴雪冻雨的破坏力不可谓不大呀。

一路跌跌撞撞,北大湖湖岸,“突笑突”一台发电机正轰鸣着,难怪刚才路上有人埋怨,“停电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来电哦!”马路上不敢走,积雪,冰块,滑溜,怕跳舞;不时有车辆来往,怕车子冷不丁刹不住,冲溜过来,心惊胆寒。人行道上糟糕透了,积雪、冰块盈寸不止,大小长短不一的树枝横七竖八,如一只只呲牙咧嘴的拦路虎。我从口袋里伸出双手来,捡起一根根断枝丢在路旁。与我相向而来的一位大姐也热情地捡起树枝来。一根比我手臂还粗的樟树枝陷在冰雪中,我使足了劲,连掰了几次,它纹丝不动。回过头,大姐已从躺趴着的枝桠间弹跳着远去。“算了,掰不动!”我望向远处,断枝遍地,不是尽头。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啊!直起身来,双手湿漉漉,满是黑漆漆的树渣儿,冷彻心扉。双手往棉袄上擦擦,插进口袋,顿时钻心的痛。

也只好寸步寸行,缓缓绕行。不是我自私呵。

到了工作室,门口干干净净,墙脚根一大垛一垛的积雪。正好东家强哥过来,“我刚把门口的雪铲干净。”原是他的功劳!

“这场雪下得大啊!破坏力强,但'瑞雪兆丰年’,只怕雪水渗进地里几寸深,虫子都要冻死!”邻居戴师傅一语中的。

一切无恙,打道回府。白杨巷路面清理得一尘不染,只间或一堆庞大的积雪堆积。路口,强哥,任哥,吴哥仨邻居正挥舞铁锹,干得热火朝天,直至求索东路。我朝他们大喊道,“为你们点赞!”

返程路上,雪风削着着脸面,内心却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求索东路中大湖路段,一辆大铲车正在“扑扑扑”地向前推进铲雪,如春耕的田畴,犁开的雪坯,“哗哗”滚动,淌进铲斗。那雪铲如欢快的犁铧,车上两面旗帜鲜红亮丽,迎风飘扬。

半途中,遇到电力抢修车,正火速赶往申报点,副驾驶上的师傅电话应接不暇。他们冒严寒,斗风雪,为干家万户供电送暖。我在心里祈祷,你们要平安啊!

一个修车铺的师傅在他家门口堆了一个雪人,白白胖胖的身子,红鼻子黑眼晴,栩栩如生。他别出心裁地在雪人手上搁了把塑料锹,我望着望着,“扑哧”笑了。这不正是刚才所见的写照么?

是日立春,我想我看到了春的苗头。

隔天,依然冰柱如钎,冰天雪地。都言“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忽然有种冲动,定要踏雪赏梅去。我曾记得南湖公园的五福桥两端有两棵树龄五十年的蜡梅树。

兴冲冲地换上套鞋,出得门来。不大会儿,夫人来电,“不要去王家河,危险!”翻开微信,夫人发文“不要河边上去拍照哟!”大女儿亦跟帖。我口头应允着,心头有些许紧张,却依旧步履匆匆,朝王家河进发。 

王家河静谧而朦胧,河面水波不兴。两岸白雪皑皑,有树被连根拨起。每棵树满身披挂晶莹剔透的冰柱,静静地对望。游路已清理冲洗干净,却空无一人,长吁一口气,也觉寒气逼人 。 

空中有鸟雀振翅,微鸣细唱。堤岸上,铁铸的鲁肃巍然伫立,似在默默眺望这场千年的冰雪。

往三眼桥方向的游路却拉起了警戒线,冰雪没铲除,我只好绕行沿河路。踩在冰块上,“咔嚓,咔嚓”,似有节奏的锉冰曲。

南湖更显空旷迷濛,远山笼罩在白雾之中。湖空冰雾氤氲,袅袅娜娜。几只勇敢的鸟雀飞快地穿梭,于朦胧中平添几道墨点,着色亮眼。

一辆车正在碾压路面,冰块松弛,走路不滑溜。渐渐地,有了三五个赏雪玩耍的大人小孩。

至尚书山陡坡,见有五六个工人在锯枝清雪,那是一道橘黄色的风景。

南湖公园入处,人欢马叫,彩旗招展,一群青春的志愿者正手提锹掀,清理路面。

风雪美丽冻人,你们却名副其实的美丽动人。 

边走边感慨便不觉得寒冷。 

桥上,成了天然的溜水场。三两个孩子携着塑料雪橇,坐稳了,“嘟”一声,一下飞速冲到坡底。“咣当”一个孩子突然翻车了,没有号啕大哭,却嘿嘿地笑了,“好好玩哦!”我也笑了,想起了儿时雪地的玩耍。摔不疼屁股!只有滚动的欢乐!

来到蜡梅树前,大失所望。满树的冰挂,包裹着点点蜡红,红白相间,如玲珑剔透的琥珀。轻轻捏开一颗,凑近鼻孔嗅嗅,香不袭鼻。

回去的路上,不时望见移动的橘黄色的“景致”。掏出手机,一条信息跃入眼帘:“滞留岳阳的400名旅客已妥善安排回家,'囧途’变'暖途’。”不禁欢欣。

回望五孔桥,寂寥地张望着寒眼,睫毛冰挂似一排高冷的琴键,盛情弹奏一曲春的序曲。

作者简介

曹国东,男,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岳阳市作协会员。当过农民,记者,中小学教师,书商。与书为伴,嗜好写作,迄今已在《湖南文学》《佛山文艺》《外来工》《消费导报》《三湘都市报》《湘潭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文五百余篇(首),有诗文入选多种选本。以两支笔行走江湖,一曰粉笔,一曰钢笔,把爱和知识写在情感的土地。辅导学生在报刊发表习作数十篇,并曾荣获《初中生》杂志嘉奖。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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