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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也作了批判发言,总觉得对不起绍三同志——胡炜回忆录16

 兰州家长 2024-02-09 发布于甘肃
那次,我也作了批判发言,总觉得对不起绍三同志——胡炜回忆录16

▲ 胡炜(1920年—2018年),河南省新蔡人。1937年参加革命,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战争期间,任华东野战军2纵4旅政治部主任。1949年任21军61师师长。1953年,参加了抗美援朝,任志愿军21军参谋长。1961年晋升少将军衔。1962年后,历任21军副军长、军政委、军长。1969年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兼21军军长。当选为9、10届候补中央委员,1974年12月升任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军委办公厅主任。2018年6月20日,胡炜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98岁。

正确处理领导同志间的关系

从1952年到1958年,军经历了三任军长、三任政委,我由参谋长改任第一副军长——参谋长。各位军首长都是从外单位调来的红军干部,有丰富的战斗和工作经验,他们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使我学到很多东西。参谋长是在军首长领导下工作的,按说遵照党委的决定和首长的指示办事,积极主动地展开工作,有事及时请示、报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也经常会遇到一些难处理的情况。

我从61师调军工作后,上级派了一位老同志接任师长。这位同志1936年即在陕北红军地方武装中担任过团长,但一直未在正规部队工作过,文化水平低,看地图也有些困难,在入朝执行构工和接防作战任务中,瞎指挥的事很多,师参谋长感到很为难,一些科、团干部也有些意见,担心执行作战任务中出问题,师政委也未采取积极的态度对待和解决这些问题,师长很主观,听不得不同意见,认为下面对他不尊重,有排外情绪。

问题反映到军里后,军首长认为应该严肃地批评下面的干部,支持师长的工作,似乎还怀疑这些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军党委开会研究如何解决61师的问题时,首长问我的意见,我说:“这些情况我听到过一些,从未表过态,也未向首长反映过。老实讲,我有点避嫌。我觉得为了正确地解决问题,对情况要作全面具体的分析,对一些科、团干部不正确的意见,要严肃批评,支持师长的工作。同时应指出师长的某些不足之处,帮助其改进,若能动员师长主动和大家谈心,效果可能更好。”

军首长不大同意我的意见,在61师干部会上还是单方面地批评一些科、团干部,结果干部是口服心不服。军首长在向20兵团首长汇报时,还讲了师参谋长很多不足之处,师参谋长很快被调走。这样做,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以后的实践证明,师长确不称职,只好调开。

1954年的编制,把参谋长改为第一副军长,当时的副军长周长胜同志是红军干部,打仗很不错,资格也较老,但文化水平较低,不适于做参谋工作。若把我改称第一副军长,把周摆在我后面也不合适。军首长似乎有为难之处,又不好对我直讲。于是我主动向首长建议,根据军里的实际情况,我仍任参谋长不变,待以后干部调整时再说。我的态度得到首长的赞许。周长胜同志在调到浙江省军区任职后,还经常念叨这件事。外单位领导同志到军里工作,对有的问题敏感一些是很自然的,领导同志工作上也会有不足之处,引起点反映也是正常的,正确认识和对待这些情况,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1956年下半年以后,上级对部队的训练要求很严,团有月计划,连有周进度,一位军长喜欢抓具体事,下部队时指示很多,经常打乱部队的训练和工作计划;一位军长喜谋善变,今天一个指示,司令部刚按他的指示把工作部署下去,明天又一个相反的主意,又不得不依据其新的指示进行调整,使下面无所适从;一位政委很重视部队的思想情况,但往往把一些一般的思想认识问题看成是思想倾向,上纲上线加以批评指责。这些都很自然地引起下面同志的一些反映。领导同志又缺少具体的研究和分析,认为部队“组织纪律性差”,“有极端民主化现象”,“存在着排外情绪”。

我和军政治部主任姜林东同志长期在21军工作,对干部较熟悉,军首长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把这些问题和我们联系起来。我们警惕自己要特别谨慎小心,服从组织,尊重领导,认真执行指示,对下面干部的一些反映尽力做解释疏通工作,对部队存在的问题,在会议上主动进行严肃批评,多方面维护主要领导同志的威信,支持领导同志的工作。由于自己较正确地处理了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和军主要领导同志的关系一直很好。

1957年冬,吴旸来朝度假。一天,吴融峰政委说,我有事要到平壤,你带吴旸和我一起去一下。其实他是怕我不好意思带自己的爱人乘车200多公里,专程去平壤观光,专门同我们一起去的。这也体现了他对同志的关心照顾。

那次,我也作了批判发言,总觉得对不起绍三同志——胡炜回忆录16

回国后,21军进驻山西(军部驻太原、61师驻忻县、62师驻临汾、63师驻榆次),受到山西人民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接待。图为临汾人民欢迎62师回国的场景。

撤军回国

1958年2月,周恩来总理率中国党政代表团访问朝鲜,就中国人民志愿军全部撤出朝鲜问题同金日成首相进行谈判,达成了协议,发表了联合声明。周总理在金首相陪同下访问了朝鲜一些地方后,来到志愿军总部进行视察。那时我正在志司开会,第一次见到了敬爱的总理。

志司制定的撤军计划规定,21军、54军7月份最后一批撤出朝鲜。在撤军前的两个多月内,朝鲜政府、人民军各部和志愿军之间,广泛地进行了告别和送别的慰问活动,气氛热烈友好。金日成同志在平壤为21军、54军的团以上干部举行了欢送会,他用汉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宴请了全体同志,大家十分感动。

这期间,部队响应军党委的要求:“每个人都要再为朝鲜人民做些好事”,同驻地政府、群众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友好活动,进一步加深了部队和群众的感情。部队离开驻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欢送,很多人泪流满面,有的甚至嚎啕大哭,有些人不听劝阻,一直把部队送到车站。各主要登车点都有数百人欢送部队,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人头攒动,部队和送别的人们握手、拥抱,依依惜别,无不流下激动的泪水。火车开动时,汽笛声、鞭炮声、口号声、人们的痛哭声响彻长空。

这种情景车站,都受到祖国人民热烈地欢迎,到达山西后,更受到当地党政领导及人民群众大规模的热情欢迎。祖国人民亲切的关怀,使部队深深地感到像儿子回到母亲怀抱一样温暖。

部队到达山西后,隶属于北京军区建制,军部驻太原,各师驻临汾、榆次、大同等地。住处安顿好后,即陆续投入修建水利工程和助民秋收劳动。当时国内正处于大跃进的高潮中,全民大炼钢铁,各行各业几乎每天都有“卫星”升空。在这种形势下,各部队也纷纷拟制跃进计划,就连军机关也在大院内垒起几座小高炉炼起铁来。地方同志介绍说,全省农业大丰收,亩产数千斤,有的超过万斤,临汾有一亩地产红薯13万斤。军机关的同志折腾了两、三个月,连一块铁也没炼出来。部队从助民秋收中得知粮食亩产只有四、五百斤,有的只有一、二百斤,最高的也不过千斤左右。这些情况,使我对当时宣传的所谓放卫星产生了怀疑,但是还认识不到大跃进本身有什么问题。

8月下旬,全军团以上主要干部参加北京军区党委扩大会,学习刚结束的军委扩大会议精神。9月下旬,军党委召开有连以上干部参加的扩大会议,传达学习军委扩大会议精神,联系实际,反对教条主义和个人主义。那时要反对什么总要抓个典型。183团团长在撤军期间发生了男女关牢骚话。188团政治处主任因对家乡的困难情况不满,讲过几句牢骚话。这两位同志被作为个人主义典型在大会上进行批判。对他们的问题进行批评教育是必要的,但作为典型公开批判是不妥的,以后这两位同志都由此作了转业处理,更是错误的。

抓教条主义的典型,当然要从主管军事训练的干部中去找,当时军、师、团的军事干部都有战斗经验和组织应急训练的经验,在学习苏军战术原则和教学方法时,都注意结合我军的实际,哪能找到教条主义的典型呢!62师师长杜绍三同志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过,讲话有点随便。在研究训练时,有时说过苏军的战术原则和教学方法如何如何,再加上军首长对他有些看法,于是就被作为教条主义典型批判。其实杜是从班、排长当到师长,很能打仗,但文化水平不太高,他根本没有什么“教条”,更何况“主义”?把他当作典型批判,真是太冤枉了。好在会议一散就算了,以后再没人提此事。我很后悔的是,在军首长的指定下,我也作了应景式的批判发言,虽很泛泛,但总觉得对不起绍三同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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