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八年,随着谢安手上最后一枚棋子的落下,东晋赢了。 这场在最初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战争,以符坚的惨败盛大落幕,而远离战场的东晋朝堂正在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大改变,乃至于改变了晋朝以来的政治格局。 君臣之间 东晋是由晋元帝司马睿和他的好友琅琊王氏的王导所共同建立的,而东晋初期的真正掌权者与其说是司马家不如说是王家,这是门阀士族的天下。 这种特殊的政治格局其实自东吴时期,江南豪族掣肘权力,左右朝政便已存在了,晋朝自永嘉南渡开始落地江南,所延续的便是这种政治,只是更加突出了。 而孝武帝司马曜显然不愿意继续服从这种皇帝如傀儡的政治,他要夺权,要“威权己出”。 淝水之战,一场前秦天王苻坚所带来的统一之战,因为苻坚没有正确审视敌我情况,而惨淡收场。 东晋因为苻坚的失败延长了国运,而东晋朝廷中的明争暗斗却也因此更加复杂而明显了。 东晋初期有着“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而随着时间推移,王家落幕,庚家上位,而随着淝水之战的落幕,作为最大功臣的谢家俨然要成为东晋新的掌权者。 多年来,东晋的争斗不仅仅是君臣之间的,更多的是这些权臣之间的,现在谢氏成为了众矢之的。 司马曜很敏锐地嗅到了这一政治转向,开始了他的集权计划。 面对凯旋而归的谢氏,皇帝司马曜并没有去给他们封赏以加强他们的地位,而是将弟弟司马道子抬高,以分谢氏权力。 面对如此明显的攻击,谢家当家人谢安选择的是退让,而谢家的敌人恒家此时当家人恒冲死去,谢安依旧选择顾及恒家的势力而选择退让:而太原王家在此时以王国宝为代表也开始攻击谢安。 谢家正处于危亡之时机,帝王的厌恶,各家的对立此时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谢安是个聪明的谋士,他能打赢苻坚,也自然能从这一次危机中逃离。 谢安选择了明哲保身,谢家跟随者当家人一起离开了这场可怕的政治鸿门宴。 兄弟和主相 随着谢家的退场,司马曜收回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权力,但是还不完全,谢安虽然选择了退让,但赢得淝水之战的重要战力,也是谢家真正的依靠“北府兵”。 这支军队是由谢安指导谢玄组织的,随着谢安离开朝堂,谢玄也自度不能久居官位,便放弃了兵权。而从谢玄被解除兵权的那一刻起,皇权正式回归司马皇室,这份自西晋开国司马炎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归的皇权于此刻被司马睿紧握,但这也仅仅是回光返照而已。 司马曜回收皇权的重要助手是自己的弟弟司马道子,而司马道子几乎接手了属于谢安的权力。而继陈郡谢氏之后的太原王氏登上了朝堂,但是太原王氏和以前的家族不同。并没有什么功劳,而家族内部也没有英才豪杰,太原王家上位的原因仅仅是作为司马家回收皇权的一颗棋子罢了,故此不得不依附司马家。 皇帝和宰相有了矛盾,但作为国家领袖的二人不能直接爆发矛盾,至少不到万不得已,二人的矛盾只能是在桌面下或者以各自的附庸进行争斗。 新任的太原王氏成为了司马兄弟的棋子,其中以司马曜的皇后出身的王恭一系和琅琊王妃出身的王国宝一系的明争暗斗。 开局落子 司马曜在逐渐感到地位受到弟弟威胁之后,开始着手削弱弟弟的权势,而其中一个跟在司马道子身边的袁悦之的死亡作为开头炮送给了宰相司马道子。 正是因为袁悦之的死,皇帝和宰相之间的战争才开始了,矛盾才公开化了。 在皇帝和宰相之间有一个墙头草正在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王国宝,一个贪酒好色的小人,由于他的推波助澜加速了陈郡谢氏退出政治舞台的速度,此时他又要开始作妖了。 自袁悦之被司马曜处死后,王国宝就寝食难安,因为袁悦之是他的手下,而如今袁悦之身死,王国宝不得不开始审视自己的地位。 太原十七年十月,王国宝的弟弟王忱去世,而王忱的荆州刺史一职空了出来,而在此之前,司马曜和司马道子所争的目标便是长江上下流域地区的归属,而如今荆州成为了二人必争之地。 对于这一职位的空缺,宰相司马道子想让王忱之兄王国宝担任,此时司马道子统治着吏部,管理着官员升降,王国宝的继任之事仿佛已经板上钉钉。 王国宝因为弟弟的死亡不得不避嫌,于是装作悲伤,请求奔丧。而官员奔丧就代表着与官职升迁无关,王国宝于是久赖建康不走,最后被御史中丞弹劾。 由于这个原因,司马曜可以更好的获取荆州之地了,为了摆脱司马道子的干扰,他行使了皇帝的特殊权力“中诏”,也就是逃过吏部,直接任命殷中堪为荆州刺史。 而后或许就是因为王国宝的愚蠢让司马道子无法指责司马曜,同时任命郗恢为雍州刺史,这场主相之间的棋局,以司马曜暂处上风。 雀在螳后 太元二十一年九月庚申日,司马睿在一次酒后失言要废去张贵人的身份后,被张贵人找来的宫女于睡梦之中被捂杀被中。 皇帝的突然死去,让此前处于下风的司马道子瞬间成为了赢家。 此前一直对立的太原王氏中的王恭和王国宝开始了新的争斗,起因便是王恭掌握兵权,王国宝忌惮,当然也包括司马道子和他的儿子司马元显。 王恭害怕兵权被解除,于是联合殷中堪举兵杀向王国宝,最终司马道子害怕王恭,只能处死王国宝求和。 对于这次屈辱,司马道子将王愉出任江州刺史,以图抗衡王恭,可是却迎来了庚楷的不满,而王恭也明白这是司马道子在对付自己。 于是王恭和庚楷、殷中堪、恒玄、刘牢之一起攻打司马道子父子。 最终因为刘牢之的被策反,王恭身死。 元兴元年,司马元显讨伐恒玄,最终因为刘牢之的背叛,输给恒玄。 皇权继承人 大亨元年冬,东晋已经无人可以压制恒玄,恒玄篡位建立“恒楚”,改元永始,成为皇帝。 后来,恒玄抛弃了帮助他成为皇帝的北府兵,在害死刘牢之后,他本以为再也不需要害怕这支可怕的军队,但刘牢之的战友刘裕成为了北府兵新的首领。 永始云年,恒玄遭到刘裕讨伐,兵败落跑,死于冯迁之手。 北府兵的新将领刘裕建立了刘宋,成为皇帝,也就是后世人所称的“六位帝皇完”的宋武帝。 到最后,身死的帝王都知道,自己手上握的剑也是悬挂在自己颈后的闸刀,而角逐权力者没有人置身事外。 待到一切推倒重来,又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前人踩陷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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