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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琳之《日月帖》临疏

 疏云廬 2024-02-12 发布于山东

《日月帖》,孔琳之传世书作,书写内容为:“日月深酷,抚膺崩叫,心肝分脍,寻绎懊憹,触感陨绝,孤思悒悒,自郡地最。当柰何?不孝柰何?念痛悼难胜,得去月二示,知君所患,故尔不差,甚有幽悒,热盛,比复何似?想以转佳,眠食极胜也,善将治之。孤子并疾患,叹具悒悒,脚中转剧。近服散未觉益,顿何赖扶力,迷甚不次,孤子孔琳之柰何?顿首。故后世名之曰《日月帖》。

一、关于《日月帖》

《日月帖》,收入宋《淳化阁帖》,标有“宋太常卿孔琳書”,误漏“之”字,今所见为故宫收藏宋拓阁帖本、绛帖本等。该帖为行书,纵十一行百十三字,是作者写给友人的一封书札,所书内容为清人严可均《全宋文》卷二十七所辑载。

此帖以行书为主,结体紧密,行楷、行草相结合,间有少数草体相融,由字字独立到渐趋连绵,字形大小亦多有变化,形成一种形体上变化丰富之韵律章法。运笔娴熟轻盈,点画精致,行笔结体多有不拘一格,颇显“小王”之神致。与“小王”豪爽气势之不同,此作通篇显现着一种淡雅萧散之气,杨柳依依,满目葱翠,尽显文人雅士之风致。恰如萧衍所云:“如散花空中,流徽自得”,所谓“一时绝妙”之韵致。

二、关于孔琳之书法

孔琳之(369~423年),字彦琳,会稽郡山阴县(今浙江绍兴)人。晋末宋初官员、名士、书法家,孔子第二十七世孙。累官御史中丞、祠部尚书,赠太常卿。他是一位个性鲜明的书法大家,善草、隶、行书,而以草书擅名,与长于楷书的羊欣一同著称于时,并称为“羊真孔草”。二人同宗献之,羊欣偏工真隶,而孔琳之则专擅行草。但他书写力求随心所欲,速度较快,故其书随意自然,流美自得。后世书评中多认为他与羊欣是继王羲之、王献之之后的两大书法家。

南朝梁人袁昂《古今书评》评语:“羊真孔草,萧行范篆,各一时绝妙。”梁武帝萧衍《古今书人优劣评》赞云:“孔琳之书如散花空中,流徽自得。”虞肩吾《书品》将其书与卫夫人、羊欣等十五人并列为“中之上”品,并言:“孔琳之声高宋氏。”是谓独步刘宋书坛。南朝齐人王僧虔《论书》称:“孔琳之书,天然绝逸,极有笔力,规矩恐在羊欣后。”又曰:“孔琳之书,放纵快利,笔道流便,二王后略无其比。但工夫少,自任过,未得尽其妙,故当劣于羊欣。”

唐人张怀瓘《书断》评价甚高,楷隶、行、草书皆入妙品,言其:“孔琳之,字彦琳,会稽山阴人。父廞。彦琳官至祠部尚书。善草、行,师于小王,稍露筋骨。飞流悬势,则吕梁之水焉。时称曰:“羊真孔草。”又以纵快比于桓玄。王僧虔云:“孔琳之放纵快利,笔迹流便,二王已后,略无其比。但工夫少,太自任,故当劣于羊欣。”斯言俞矣。景平元年卒,年五十五。行、草入妙。妻谢氏,亦善书。”窦臮《述书赋》则云:“彦琳、敬叔,允执厥中。孔则愈于紧速,病于干偏。超举之余,窥羊及肩。犹蓬、瀛心想,《濩》《武》风传。”并言其与羊欣、薄绍之并师小王。

宋人陈思《书小史》亦择要袭述《书断》所论。《宣和书谱》卷八评价道:“琳之好文博古,至于音律之习无不超诣,作行草度越流辈。方时以刚正自力,不能阿谀当前者,故奄奄众人后。至于作字之工,人不得而掩遏也。议者以谓飞流垂势,则吕梁之水焉。二王以后略无其比。王僧虔亦谓琳之书天然绝逸,极有笔力。盖其所养豪放,耻事迟拙,故笔端流畅快健,若不凝滞于物者。或以谓功夫少,此又责备春秋之法也。”明人陶宗仪《书史会要》亦大致袭述了《宣和书谱》所载内容。

对于孔琳之传世书迹,《述书赋》云:“今见具姓名正、行书三纸,共二十行。”《宣和书谱》:“今御府所藏行书一:日月帖。”今所能见亦惟有这《日月帖》。

三、疏语

孔彦琳,乃“圣人”孔子第二十七世孙,为孔门后学一代才俊,魏晋风度之绝世风华,如其《日月帖》辉映于书林之灿烂。

其一,朗朗家风。除了圣人训导光辉之照耀,孔彦琳之父祖皆是当世之名士。其祖孔沈性俭正,有美名,与魏顗、虞球、虞存、谢奉为时人并称为“四族之隽,于时之杰”。是以孙绰有言:“沈为孔家金,顗为魏家玉,虞为长琳宗,谢为弘道伏。”何充荐孔沈于丞相王导曰:“文思通敏,宜登宰门。”导辟之为司徒掾,琅邪王辟为文学,皆不就。从兄孔坦以裘遗之,辞不受。孔坦说:“晏平仲俭,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犹狐裘数十年,卿复何辞。”于是受而服之。

其二,多才多艺。孔彦琳刚强而正直,志远才广,文义兼善,琴棋书画无所不及,通音律,善弹琴,解音律,能弹棋,妙善草隶。其著有文集十卷,今已亡佚,部分见于《全晋文》《全宋文》等。

其三,忠孝兼善。权臣桓玄好人附悦,而彦琳不能顺旨,是以不为其所知赏。彦琳升任楚台员外散骑侍郎,遭母忧,去职。服阕,除司徒左西掾,以父致仕自解。时司马休之为会稽内史、后将军,仍以彦琳为长史,又遭父忧,去官。服阕,补太尉主簿,尚书左丞,扬州治中从事史,所居著绩。

其四,为政以道。桓玄辅政为太尉,以为西阁祭酒。时议欲废钱用谷帛,彦琳则力陈之,议曰:“《洪范》八政,以货次食,岂不以交易之所资,为用之至要者乎?……公既援而拯之,大革视听,弘敦本之教,明广农之科,敬授民时,各顺其业,游荡知反,务末自休,固以南亩竞力,野无遗壤矣。于是以往,升平必至,何衣食之足恤。愚谓救弊之术,无取于废钱。”玄又议复肉刑,彦琳更是以古发微,严明厉害相以阻之。其以为:“唐虞象刑,夏禹立辟,盖淳薄既异,致化实同,宽猛相济,惟变所适。《书》曰’刑罚世轻世重’,言随时也。夫三代风纯而事简,故罕蹈刑辟;季末俗巧而务殷,故动陷宪网。若三千行于叔世,必有踊贵之尤,此五帝不相循法,肉刑不可悉复者也。……”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政声赫赫,诤诤君子。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略观彦琳之一生,可谓是铮铮践行于此等之圣训。生如日月,朗朗乾坤。而《日月帖》,正是其隽杰精神所氤氲,翰墨流韵,了了千载,日月相随。“一时绝妙”,千古神韵!观沐春晖,临洒东风,源源气韵沁人心脾,令人心神气爽,无限清怀焉。谨记!

庚子腊八玄蜦记于疏云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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