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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戴礼记·少閒·第七十六翻译  作者:(汉)戴德

 池上静江 2024-02-17 发布于北京

【大戴礼记少閒第七十六译文】

哀公说:“今天稍微闲一些,我想向你说说我的心情。”孔子恐怕犹豫的,离开他的坐席而表示不敢当:“君主不可以向臣子诉说心情,臣子倒想向君主诉说心情呢!君主却不可以这么做。”

哀公说:“对老师也不能说自己的心情吗?这和君臣之间一般私人谈话毕竟不同啊。”孔子说:“不,臣子事奉君主而不向君主表白他的心情,就不成为臣子;君主也向臣子表白心情,就不成为君主。有的臣子不像臣子,还过得去;做君主不像君主,百姓就是举手投足,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哀公说:“做君主的区别尊卑,使上下都能互相通达;权衡事物或刑罚的轻重,使臣子处于应处的地位;观察百姓的生活,眼睛已经看到;鼓励人们说话,耳朵已经听到了;发扬人们的德性,心意已协和了。沟通人们的愿望,把它们归纳起来;爱护百姓,亲近贤人,而帮助那些无能的人,百姓也许会喜悦吧?”

孔子说:“喜悦是会的,只是可以用来治理大夫的家,而不能用来治理诸侯的国。”哀公说:“可以用来治家,为什么不能用来治国呢?诸侯国的人,也就是大夫家的人啊。”

孔子说:“诸候国的人当然也就是大夫家的人。但是诸侯和大夫的地位名声不同,就不可混为一谈。名位、食禄相同,才是同等。由于不同等,人们知道怎么做才适当。所以天子祭祀天地间的神祗,让天下人懂得天子的威严;诸候在他封土之内修明礼仪,来事奉天子;大夫治理他们主管的政事,格守职分,来事奉他们的国君;士要做好保卫四境的事,维持他们的技艺比赛的能力,来听大夫的指示;百姓观看天象的变化,和地理所适合的,尽力做各季节中该做的事来听从父母的吩咐。这样,正因为有各种不同的等级,所以人们可以治理。”

哀公说:“好啊!君和臣有不同吗?”孔子说:“有时候相同,有时候不相同。就像君上订些规则来预防祸患,臣下却以为太麻烦。君有时和民相同,就像君主施政时,必以民为主体;民有时和君相同,就像臣民体会君主的用心而服从政令。上下是相对的,但其极致是只求施予而不问报答的。伟大计划的完成,是先从小的地方着手的;长远计划的完成,是先从近的地方着手的;要送贵重的礼物,是先从轻微的礼物送起的。天的生成,是先清而后浊的。上天的职责是定下原则,土地的职责是生成万物,人类的职责是辨别事物。要是根本正确,那么花朵必定能按时节而生长的,这就是管理人们的道理了。”

哀公说:“好啊!请为我作进一步的说明。”孔子说:“从前尧凭面貌来选择人才,舜凭表情来选择人才,禹王凭言语来选择人才,汤王凭听音来选择人才,文王凭器度来选择人才,这是四代五王选择人才来治理天下的方法。”

哀公说:“啊呀!五王取人的好处这么的不同!”孔子说:“怎么说不同呢?”哀公说:“相同吗?”孔子说:“相同(他们都是体察其内心的)。”哀公说:“从人的外貌可以了解他们吗?”孔子说:“不能知道。”

哀公说:“五王选拔人才,都各有所举荐,还有什么人是不可知的呢?”孔子说:“五王选拔人才,都是先与他们亲近再来观察,仔细衡量再加察望。五王选拔人才,都各以他们自己认为的善为标准,所以选拔的都是同样的善良的人。”

哀公说:“您来相人怎么样呢?”孔子说:“不行,我不能像五王一样的选拔人才,我不过是传达我所知的道理供您参考而已,我自己不能看人,也不能像五王一样以自己为标准来考察别人。”

哀公说:“我听您的话,开始有点糊涂了。”孔子说:“由您(做君主的)处在选择贤良的地位,只要专心自会成功,怎会弄得糊涂呢?就是古代治理天下的人,难道他们是生在别的世界吗?”

“从前虞舜以他天赋纯良的品德继承尧的地位,施展天功,发扬九德,制定五礼,远在北方的幽都也来归顺;又安抚南方的交趾,东西一直到日出月入的地方,没有不遵循听命,连西王母也来献上白玉的管子。百姓对事理都看得明白,人们都发扬圣人的教化,流传到四方荒远的地区,连四荒之外的肃慎、北发、渠搜、氐、羌都来归顺。

舜帝逝世,又有大禹接着兴起,禹终于接受天命,就把舜的后嗣一姓姚的一迁到陈邑。创造了一些合于天意的事物,修明文德,努力建设。人们都能发扬禹的教化,流传到四方荒远的地方,连四荒之外的肃慎北发渠搜氏羌都来归顺。

大禹去世,传了十七代,有末代王孙桀继承王位。桀不遵循先王的光明德性。反而沉迷于酒,放纵于靡靡之乐,德性昏迷、政治紊乱,还兴建太多宫室,筑了高台,挖了酒池,虐待人们,把他们看得一文不值。百姓都迷乱得几乎不能生存。

于是有商履接着兴起,商履遵循礼节法制,做给夏桀看,夏桀不高兴,还几乎送掉性命。成汤最后接受上天给予他的使命,不忍心天下的百姓不断受到杀戮,不能因病而死,所以就把夏桀放逐了,而且把辅佐夏桀的大臣也一起造散放逐,把姓蚁的子孙都到杞去。他发扬那光明的德性,顺从天意,努力耕作,创造许多合乎天意的事物,制定一些法制来爱护人民。把诸候团结起来,创造了八种政治制度,自己在西向的堂屋下达命令。重现大禹的功绩。重修帝舜的事业,来帮助天道的张扬。天下的百姓对这些看得清清楚楚,人们都发扬汤的教化,传播到四方荒远的地区,连远在四荒之外的肃慎、北发、渠搜、氐、羌都来归顺。

成汤逝世,般代的德教稍微破损了一点,传了二十二世,又有高宗武丁即位,高宗打开成汤的档案,拿出汤王那完善的法制,作为君臣上下的准则,般代的人民就更加顺服了,以至教化所及的人都觉得愉悦,而远方的人也都纷纷归向,天下的人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武丁逝世,般代的德教受到严重的破坏,又传了九代,于是有末代子孙纣王即位。纣王不遵循汤王武丁的光明的德性,反而去效法古时夏桀的行为;沉迷酒车,德性昏述,政治紊乱,还兴建许多宫室,筑了高台,据了酒池,把百姓当作粪土草养一般不在意。天下百姓,一下子变得活不下去了。

于是有周昌起来领导诸候,许多诸候都帮助他。纣王不喜欢诸侯服从周昌,周昌就退讨伐无道的崇候和许魏,仍然恭敬的服事天子。文王毕竟还是接受了上天赋予他的使命,创立了一些配合天意的事,禁止一些奢侈浪费的器物,祀奉天上垂象的目月星,接近亲族、尊敬贤人。百姓都发扬文王的教化,流通到四方荒远的地区,连四荒之外的肃慎、北发、渠搜、氏、羌都来归顺。

只要您立定志向,以前五位圣王政治的实现,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哀公说:“伟大!您教我的这些政治道理;列述古代五位圣王的德教,头绪多得像蚕丝的端绪一般!”

孔子说:“请您先别称赞我,我的话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之后,您在裁断吧。”又说道:“现在,有很工巧的匠人,很精细的工具,有很得力的帮手,把握时机,好好隐藏着一必定要藏得很周密。到了发动起来运用它,那么可以知道往古,察见当今;可以用来事奉亲长,又可以用来奉君主;可用于服务生人,又可用于纪念死者。吉凶是相对而发生的,祸福也是循环相生的,能够终于反祸为福,就要靠那合于天意的大德了。”

哀公的表情变得很凝重的说:“真难办啊!”孔子说:“我希望您能确立您的知识,而以此作为标准来观察听闻外界的事物,把握天气的变化,利用土地的生产,来教育人们或诛杀一那些被诛杀的人,是无法教化的人。”

哀公说:“我照这样做,行吗?”孔子说:“只有您才能这么做。您如果认为足够了,我却还耽心有不足够的地方;您如果认为不足够,我却要鼓励您已经足够了。当您任用了前面的人,可是也别忘了后面;当您任用了左边的人,也别忘了右边。您既然教化了他们,那会还有不善的人呢?”

哀公换了口气很严肃的说:“伟大啊!您教了我这些法制。政治的兴盛,正如树木的成长,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长成的啊。”

孔子说:“您知道的还不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凡草木的根本受到伤害,那么枝叶必定都枯萎,枝叶都枯萎了就不会结果。为政的道理也是一样,君上的政治不上正道,那么就会影响到小老百姓和牲畜谷物了。”

哀公说:“您所说的政治不入正道,就是像夏桀商纣那样子吗?”孔子说:“不是,像夏桀商纣的样子,根本就是上天夺走他们的魂魄,连一点德性都谈不上。”

哀公说:“那么怎样才是政治不入正道呢?”孔子说:“所谓政治不入正道:是指国家的领土完整,人民仍然爱国,祖先的宗庙还在,水土还没有涸塞;而糟还是糟,实还是实,玉还是玉,血还是血,酒还是酒(还不致混乱得酒糟不分,玉石无别)。只是君主优游而且乐此不疲,政令由大夫来下达,这才叫做失政。这不是天意反常,而是自己反常而已。所以我说:君主不可以向臣子抒发他的情绪,君主不要将权势落在别人手里,不要将威望落在别人身上。”哀公说:“很好!”

【大戴礼记少閒第七十六原文】

公曰:"今日少閒,我请言情於子。"子愀焉变色,迁席而辞曰:"君不可以言情於臣,臣请言情於君,君则不可。"

公曰:"师之而不言情焉?其私不同。"子曰:"否,臣事君而不言情於君则不臣,君而不言情於臣则不君。有臣而不臣犹可,有君而不君,民无所错手足。"

公曰:"君度其上下咸通之,权其轻重居之;准民之色,目既见之;鼓民之声,耳既闻之;动民之德,心既和之;通民之欲,兼而壹之;爱民亲贤而教不能,民庶说乎?"

子曰:"说则说矣,可以为家,不可以为国。"公曰:"可以为家,胡为不可以为国?国之民、家之民也。"

子曰:"国之民诚家之民也;然其名异,不可同也。同名同食曰同等。唯不同等,民以知极。故天子昭有神於天地之间,以示威於天下也;诸侯修礼於封内,以事天子;大夫修官守职,以事其君;士修四卫,执技论力,以听乎大夫;庶人仰视天文,俯视地理,力时使,以听乎父母。此唯不同等,民以可治也。"

公曰:"善哉!上与下不同乎?"子曰:"将以时同、时不同;上谓之闲,下谓之多疾。君时同於民,布政也;民时同於君,服听也;上下相报,而终於施。大犹已成,发其小者;远犹已成,发其近者;将行重器,先其轻者。先清而后浊者,天地也。天政曰正,地政曰生,人政曰辨。苟本正则华英必得其节以秀孚矣,此官民之道也。"

公曰:"善哉!请少复进焉。"子曰:"昔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汤取人以声,文王取人以度,此四代五王之取人以治天下如此"。

公曰:"嘻!善之不同也。"子曰:"何谓其不同也?"公曰:"同乎?"子曰:"同。"公曰:"人状可知乎?"子曰:"不可知也。"

公曰:"五王取人,各有以举之,胡为人之不可知也?"子曰:"五王取人,比而视,相而望。五王取人各以己焉,是以同状。"

公曰:"以子相人何如?"子曰:"否,丘则不能五王取人。丘也传闻之以委於君,丘则否能,亦又不能。"

公曰:"我闻子之言始蒙矣。"子曰:"由君居之,成於纯,胡为其蒙也?虽古之治天下者,岂生於异州哉?"

昔虞舜以天德嗣尧,布功散德制礼。朔方幽都来服;南抚交趾,出入日月,莫不率俾,西王母来献其白琯。粒食之民昭然明视,民明教,通于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舜崩,有禹代兴,禹卒受命,乃迁邑姚姓于陈。作物配天,修使来力。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禹崩,十有七世,乃有末孙桀即位。桀不率先王之明德,乃荒耽于酒,淫泆于乐,德昏政乱,作宫室高台汙池,土察,以民为虐,粒食之民惛焉几亡。

乃有商履代兴。商履循礼法,以观天子,天子不说,则嫌於死。成汤卒受天命,不忍天下粒食之民刈戮,不得以疾死,故乃放移夏桀,散亡其佐。乃迁姒姓于杞。发厥明德,顺民天心啬地,作物配天,制典慈民。咸合诸侯,作八政,命於总章。服禹功以脩舜绪,为副于天。粒食之民昭然明视,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成汤卒崩,殷德小破,二十有二世,乃有武丁即位。开先祖之府,取其明法,以为君臣上下之节,殷民更服,近者说,远者至,粒食之民昭然明视。

武丁卒崩,殷德大破,九世,乃有末孙纣即位。纣不率先王之明德,乃上祖夏桀行,荒耽於酒,淫泆於乐,德昏政乱,作宫室高台汙池,土察,以为民虐,粒食之民忽然几亡。

乃有周昌霸,诸侯佐之。纣不说诸侯之听於周昌,乃退伐崇许魏,以客事天子。文王卒受天命,作物配天,制无用,行三明,亲亲尚贤。民明教,通于四海,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来服。

君其志焉,或徯将至也。"

公曰:"大哉,子之教我政也;列五王之德,烦烦如繁诸乎!"

子曰:"君无誉臣,臣之言未尽,请尽臣之言,君如财之。"曰:"於此有功匠焉、有利器焉、有措扶焉,以时令其藏必周密。发如用之,可以知古,可以察今;可以事亲,可以事君;可用于生,又用之死。吉凶并兴,祸福相生,卒反生福,大德配天。"

公愀然其色曰:"难立哉!"子曰:"臣愿君之立知如以观闻也;时天之气,用地之财,以生杀於民,民之死不可以教。"

公曰:"我行之,其可乎?"子曰:"唯此在君。君曰足,臣恐其不足;君曰不足,臣则曰足。举其前必举其后,举其左必举其右。君既教矣,安能无善。"

公吁焉其色曰:"大哉,子之教我制也。政之丰也,如木之成也。"

子曰:"君知未成,言未尽也。凡草木根鞁伤则枝叶必偏枯,偏枯是为不实。穀亦如之,上失政、大及小人畜穀。"

公曰:"所谓失政者,若夏商之谓乎?"子曰:"否,若夏商者,天夺之魄,不生德焉。"

公曰:"然则何以谓失政?"子曰:"所谓失政者:疆蒌未亏,人民未变,鬼神未亡,水土未絪;糟者犹糟,实者犹实,玉者犹玉,血者犹血,酒者犹酒。优以继愖,政出自家门,此之谓失政也。非天是反,人自反。臣故曰君无言情於臣,君无假人器,君无假人名。"公曰:"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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