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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个越军向我打招呼问路,我开口、开枪都会暴露身边隐蔽的战友

 Loading69 2024-02-24 发布于四川

龙年大年初七,也是2月16日,45年前的那一天,中越边境暗流涌动。

晚上11点整,一支230人的中国侦察兵大队悄悄越过国境。

他们此行的任务,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敌后阵地扣屯,在那组织好防御。

前方,是敌人布下的岗哨、地雷、伏击圈……

侦察兵作为特种兵种,被誉为“尖刀上的尖刀”。

他们往往需要单兵作战,或者小组作战,他们各自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三十六计。

所以,也被称为孤胆英雄。

老兵钟敏能是当时的一名侦察排排长,我们跟随他的回忆,去看他们如何过关斩将,极限穿插。

10个越军向我打招呼问路,我开口、开枪都会暴露身边隐蔽的战友

1979年,我24岁,任侦察排长。

排里近一半战士是刚入伍3个月的新兵,要在异国进行长距离穿插作战,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千日养兵一日用”,国际形势十分严峻,越南当局驱赶华侨,侵我边境,官兵义愤填膺,纷纷请战去教训忘恩负义的家伙。

在全师临战动员大会上,师首长反复强调:一个连队哪怕只有一个排、一个班穿插到扣屯,也是胜利了。

全体官兵听后情绪异常高涨,表示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扣屯去。

我综合了全排战士的决心,向侦察大队党总支部递交我排全体官兵的《请战书》。

不完成战斗任务,决不回来见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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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大队在2月初就开始组建。

上级首长决定利用侦察兵人员战斗力强,善于奔袭、夜战等特点,穿插到敌人想不到的路线上去,进行迂回分割,围堵打援,据险扼守,断敌退路等等。

我123师侦察大队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穿插到越南高平省的扣屯(又称“312高地”),在那里依托周边有利地形,构筑牢固的防御工事组织防御。

我师侦察大队下属两个侦察连,李德元副师长兼任侦察大队长,师侦察科温科长兼副大队长。

师属侦察连为1连;367团侦察排、369团侦察排及其他配属兵种合编成2连。

两个连总兵力230人。

我时任367团特务连侦察排排长,下属3个班,共计2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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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戎装照

我们先是进行了8天的临战训练。

重点提高侦察大队在黑夜判定方位、组织指挥、通信联络、协同配合等能力。

后面3天是作战物资准备,侦察大队未配属民工,弹药、器材都得自己准备。

冲锋枪手至少要带子弹460发、手榴弹4枚,多带不限制,不少战士带子弹实际超过500发。

轻机枪手每人带1300发子弹和4枚手榴弹;全排还另带微声冲锋枪1支,专用子弹120发。

每人还得携带3天的压缩干粮,防毒面具、塑料雨衣、三用水壶、2个急救包。

每个班带小铁锹4把,小洋镐2把,全排还得带探雷器一部,对讲机2部,匕首15把,指北针15个,砍刀、钢剪各3把。

除这些,还有打仗必需的药品、燃烧块、御寒衣物及化装的服饰等。

整理后,冲锋枪手带的战斗装具重量达到50至60市斤,机枪手更是超过80市斤。

这已经是最低标准,不能再减少,所以我们必须按这个重量携带。

此重量,步行尚可,快跑就比较困难。

2月14日,侦察大队到达了展开地域,那坡县平孟公社念井附近的那狮村,在这里短暂休息。

16日,把原先带的背包捆包装车,里面是多余的棉被、衣物等。所有人一律按战斗装具携带。

装车前吃午饭时,本排有十多个战士吃完饭,将饭碗顺手朝草丛里一扔,并说“不用它了”。

我一想不对劲,灵机一动,一语双关地说:“同志们,这个饭碗我看还得保管好,以便你们在返回的时候,能有个家伙吃饭!”

有几个战士一想也是这个理,马上去草丛中找回饭碗,洗净擦干,夹在背包中间。

但仍然有几个战士未捡回饭碗,后来作战中牺牲的多数是丢掉饭碗的那些战士。

事后想起来,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一个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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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6日下午,侦察大队经过半天的跋涉,准备晚上7点从118号界碑附近进入越南。

大家休息时,利用15瓦电台与师基本指挥所取得联系,得到最新的指示:命令侦察大队将越界时间推迟到晚上11时正。

大队首长命令大家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然而有很多战士躺在草地上翻来履去睡不着。

再过几个小时,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各种复杂的战场情况即将来临,各种危险必须面对…....

诚然,对我们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战士来说,出现这些念头,或称之为“紧张”,是情有可原的。

晚上11时正,侦察大队开始越界。

369团侦察排(2排)为前卫排,排长李敏礼,该排比侦察大队前出一百多米,我排在大队后面跟进,主要任务是保卫大队部的安全。

白天已经派人侦察过,过国境有两个哨所,每个哨所3个敌人。

不干掉这两个哨所,侦察大队很难悄无声息通过。

几个干部碰头后,让部队先隐蔽,让前卫班出发去处理。

干净利落,不到5分钟,前方传来:继续出发。

侦察大队在边民向导的带引下,借着天际星星发出的微弱光亮,踏着那条长满杂草、树丛的山间小路向前进发。

我们走的这条路,与其说是山间小路,倒不如说是山间小溪更为恰当。

小路旁都长满了灌木杂草丛,有多处必须用砍刀边走边砍来开路,不然前面的人走进去,后面的人就找不着了。

后面掉队的同志寻找前面人员的去向,唯一办法就是用微光手电筒仔细察看地上烂泥被踩踏出来的痕迹。

已经进入越南境内,情况复杂,既不可发出声响,又必须严格灯火控制,否则落入敌埋伏圈也未可知。

侦察大队在漆黑的夜里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坳。

究竟是夜路不好走,还是心情太紧张,又或者是新发的防刺钢板鞋太硬,不时有人滑倒。

没有人喊出一点声音,滑倒了也悄悄爬起来继续前进。

为了避开村庄与敌人可能设在道路上的岗哨,我们索性沿着山谷间的小溪搜索前进。

开始走的那一段小溪只是涓涓细流,对我们行进速度无多大妨碍,后来越走水越深,并且越来越难走了。

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庄,一条土路穿村而过,村两面都是陡峭的石山。

如果从小路走很容易遭敌伏击,为预防不测,必须沿小河趟水过去。

我们一个个淌着没膝深的水,隐蔽地涉水前进着,走出了那段较窄的河段。

不多远便进入越来越宽的水面,水虽浅了,烂泥却深了,更加大行进的难度。

为加快速度行进,必须走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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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隐约传来狗叫声,说明有村庄。

大队首长命令大家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村庄。

每个人的裤子与鞋全是水和泥,重量增加影响走路速度不说,走快时两个裤脚互相碰撞发出的响声,在夜深人静时老远就能听得到。

但是,争取时间要紧,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走这一条路的人太多,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师的侦察大队,发出的声响自然就大得多。

刚走出不多远,突然“砰砰”两声枪响,划破了山沟里的寂静。

原是一路跟进的队形“哗”一下迅速卧倒,各自占领有利地形。

山头上枪声又是点射,又是单发打个不停,深夜里的山沟显得更加漆黑,既不知道子弹从哪儿打出来,也不知道朝哪儿打去。

是附近山头上敌火力点的越军听到有异常声响,又不敢下来看,只好到处乱放枪。

大队首长命令大家加快速度前进,趁着敌人枪声掩盖住走路的响声,我们在子弹中一路小跑起来。

我们越跑越快,敌人的枪声也没停止过,幸好这一阵冷枪未伤到我们的人。

越走越远,枪声也随之渐渐远去。

在崎岖的山路上又前进两三公里,到了布介村东南侧的山沟中,刚才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三个越语翻译遇到了情况,两个在山口站岗的越南公安屯的哨兵,叽哩咕噜地向他们3人问话。

后面的同志一下紧张起来。

幸好越语翻译张发权脑活嘴快,立即提高嗓门用越语大声答话:“我们是346师特工队的,是自己人,你们不要误会!”

张发权是战前临时补充到侦察大队的,他此时故意高声答话,实际上是给后面的同志报警,大家老远就知道前卫排遇到越军,都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三个翻译与越军哨兵对话后,越军哨兵似乎已经相信了眼前这支人数众多的“特工队”了。

我们多数人外套都穿上越南的军服,有的穿人民军服装,有的穿越南公安服,有不少则穿便服或其他服装,服装显得乱七八糟,不伦不类。

尽管如此,前卫排还是顺利地过去了。

紧接着轮到我们排,我排没有全部穿越军军服。

有一部分战士仍穿着解放军的军装,只是把领章帽徽拆下,解放军的军装和越军军服虽然相似,近距离看,差异多少还能看出来。

两个越军哨兵开始怀疑我们这支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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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么多人的队伍面前,越军哨兵敢怒不敢言。

为了消除后患,减少后续部队的麻烦,与我排同行的师侦察科赖恒参谋向我排的几个大个子发了个信号,表示要把两哨兵干掉。

趁敌哨兵不备,赖参谋一跃,跃到一个背向他的敌哨兵身后,脚起手到,好一个猛力“踹腿锁喉”,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敌哨兵一声没吭出来就见了阎王。

另一个敌哨兵一看来势不妙,拨腿就跑,说时迟,那时快,3班的新战士陈贵良向前几个箭步,左手一把揪着敌哨兵的后衣领,右手反握匕首朝敌人上腹就是一刀。

匕首直刺胸腔,敌哨兵当即倒地,嘴里发出哼哼吱吱的声音,小陈又再捅几刀,敌哨兵不吱声了。

3班其他战士帮赖参谋把另一个已勒昏的敌人补捅几刀。

几个战士把那带血的匕首在敌哨兵衣服上擦干净,然后把那两具尸体推到山边杂草丛深处,侦察大队又轻松地向前进发了。

路越来越好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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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化妆成越南人民军

又走了一两公里,在我们的右侧200多米远有个小村庄。

或许是我们走路的声音惊动了村里的越军,便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这个方向打枪。

听枪声知道敌人是打冷枪,于是前卫排更加快了行进速度,相当于小跑的速度了。

队伍中有不少同志因脚打泡而跟不上,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前面的越走越快,后面的越拉越远,最后连对讲机都联系不上了,估计后面的队伍已经掉队两三公里了,当时对讲机最大联络距离为一公里。

走在前面的大约50来人,前卫排与我排的部分战友,还有几个60炮炮兵。

带队的吴其珍连长经反复传口令下去,才知道大队部和侦察1连都没有赶上来。

吴连长只好安排前面的队伍暂停,等后面全部人员跟上再前进。

50来人目标也很大,只好安排在还算隐蔽的一段山坡凹土路里趴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估计后面的队伍迷路了,因为向导与翻译都在前边的队伍里。

干等不是办法,翻译张发权主动提出,他按原路回去找掉队的队伍,吴连长同意了。

张发权刚走不久,西北方向连续闪了很强的亮光。

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炮声,和炮弹在天空中呼啸而过的响声,再接着便是山摇地动的爆炸声。

我们知道,全线总攻的炮火已经打响了!

在离我们隐蔽处不到一公里远的山头上,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不多久,从村庄小路上走出来10来个越军,匆匆忙忙地朝我们隐蔽的这段路来。

他们边走边交谈的越语老远就听得见,当越军走到离我十多米时,便向我们打招呼。

我正好位于队伍的最后,离越军最近,越军打招呼我一句也不懂,而翻译黎瑞芳还在几十米远的前头。

找翻译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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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坚守一条,绝不可因暴露身份而影响穿插任务。

手不由自主地将冲锋枪的保险机拨到了连发位置,心想,一旦出现不测,就用冲锋枪向敌人扫射。

但如何处置效果最好,我脑中在飞快地权衡利弊。

如果用连发武器扫射敌人,或许能把敌人大部分干掉。

可一旦有个别敌人有机会向我方队伍还击,那我们这50来人均在敌人最密集的火力范围之内,我方伤亡必大,此为下策。

而且枪一响,很可能误导后面跟上来的侦察大队朝这里开火,猛烈的火力一定会误伤到我们自己人,其结果更糟。

综合比较,还是先放过这10来个越军为上策。

这时越军已靠得很近,距离我们已不足10米,反复用越语向我们打招呼。

人家冲你打招呼,你不做点表示必然会露馅,一旦出声,肯定露馅。

我灵机一动,点点头表示回答。

越军也许已看出眼前这支队伍有点不太对劲,但面对前面黑压压的队伍,也一下拿不准有多少兵力。

我猜想,他们此时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但又很想走过去。

我便用手向路旁竹篱笆围栏的缺口处指了指,挥动几下,意思是,你们就从这个缺口绕道走得了,前面人多堵路了。

万幸,那10来个越军真的采纳了我这个不错的方案,走缺口绕道了。

这伙越军刚走过园子几十米,原先他们一路叽叽喳喳的交谈声突然没了,接着便是吓人的寂静。

心想,不好,敌人已经看出我们的底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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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预防敌人朝我们的隐蔽处扔手榴弹,我与身边的两个战士低声耳语,便尾随越军的后面,想去监视他们。

幸好他们既未投弹也未开枪,越走越远,这时我才放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张发权把后面的队伍带上来了,才知队伍迷路后,更是在敌我交错中步步惊心,好在都被他们成功解决。

侦察大队继续前进。

这时天已蒙蒙亮,已经隐约看出前面山梁有条山道,虽不太平坦,但直通山脚。

领导把侦察1连安排在前头,大家也都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侦察1连部分战友刚踏上土路不远,突然遭到对面山上敌火力的猛烈射击,因为是正斜面,且无地物可隐蔽,最前面的10来位战友被打中。

战士们不同程度受伤,其中一名军医左胸也中弹受伤,幸好距离太远,没有致命。

我猜想,可能是之前发现了我们的那10来个越军在对面山上干的。

看来下山的路已经被敌火力封锁,大队首长命令大家占领山上的有利地形,等到天亮以后再说。

天亮了,在坦克的掩护下,我军主攻部队对公路西侧的山头展开争夺战。

我们在山上看得很真切,坦克和步兵开始配合不是太好,坦克被打坏了两三辆,步兵伤亡也较大。

就这样反复拉锯胶着了两三个小时,通过望远镜已经看清隔着几百米开阔地的对面山头上,有越军的工事以及在工事里防御的越军。

我们找了几处树叶稀少可以观察的地方,架好几挺班用机枪,用望远镜测量距离(大约六百至八百米),参照对面阵地上明显方位物,用班用机枪朝越军堑壕里打长点射。

这么远距离射击效果肯定不太好,但我们打去的是侧射火力,越军的战壕有多处侧向着我们,而且我们的射击位置比越军高出许多,射击效果仍较可观。

越军已感到我们这股侧射火力对他们所构成的威胁,用82迫击炮向我们这边发射炮弹,但是弹着点不是偏了就是远了,对我们威胁不大。

其实越军仍未看清我们的确切位置,越军打炮,我们就停止射击,越军停止打炮,我们接着又打点射。

这样打打停停近两个小时,主攻部队终于在下午2时左右拿下越军防御的山头。

大部分越军被消灭,残余已往后面的荒山溃退。

就在侦察大队准备下山时,又遭到对面山极其隐蔽的越军散火力点的射击,也有个别人受伤。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火力点所在的敌方山头乱石嶙峋,树木茂密,不易发现。

侦察大队一时也奈何不了。

大队首长决定暂时隐蔽,等到天黑再从该土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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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

侦察大队全员利用夜幕作掩护,踏着乱石嶙峋的山路静悄悄地下山,由于人多,加之要抬10多个伤员,行动十分缓慢。

刚行至斜坡约三分之一,在石山下旁边的公路开过来十多辆坦克。

凭着前进方向,我们判断这是我军的坦克分队,所以都毫无顾虑地加快了行走速度。

不知是谁踩翻一块石头滚下山去,突然,山下的坦克不分青红皂白便向山上扫射。

坦克上的12.7mm高射机枪一齐向我们开火,发出耀眼红光或蓝光的曳光弹打得山上的石头直冒火花。

幸好侦察大队所在的位置比坦克所处位置高出很多,且从山边往山上打有较大的射击死角,打了十几分钟居然没有打中一个人,只是弹头打飞的碎石屑到处乱飞,砸得不少人暗暗叫苦。

大家纷纷找石缝藏身,以躲避来自“天上飞石”的威胁。

我突然感到大腿一阵灼痛,原来是一个发烫的弹皮恰巧落在我的确良裤子上,裤子被烧穿了一个孔,把大腿烫起了一个泡。

这时侦察大队还用很原始的小喇叭音响联络,在高射机枪震耳欲聋的枪声掩盖下,根本就不起作用。

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们打到自动停下来。

这时侦察2连吴其珍连长大声“候化照、候化照”地喊个不停,喊声在没有枪声后的寂静山间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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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其珍连长

山下坦克分队终于有一个人大声喊着“山上是我们自己人,大家不要打了”。

下山后才得知,原来搭乘在坦克上的步兵就是我们367团2营的。

吴连长马上去找他们的指挥员论理。

他们却说,就感觉不太像是越军,才只用高射机枪射击,因为你们一直没还击。

如果认定是越军,一定会用坦克炮射击,那样的话,山上存活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因为我们不相信步行分队走山路,能这么快就到了这里。”他们这一说,大家都无言以对。

这样折腾到下半夜三四点钟,能利用黑夜赶路的时间已不多了,侦察大队首长命令大家向越南纵深加快穿插前进速度。

我们在被坦克误打的时候,侦察1连部分战士很分散,半天才收拢,又用1个排兵力抬着10多个伤员,行进速度开始变慢。

侦察2连及大队部的人员已经走出三四公里了,还不见侦察1连跟上来。

就这样,侦察1连这140名官兵就此与侦察2连分开,侦察大队原本很强的战斗力也因此大大削弱了。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敌人打出的冷枪,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不太当一回事了,只管加快步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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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亮了,为争取时间,白天也非得赶路不可。

大队首长安排了侦察2连的两个侦察排,另加配属的4个班,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赶路。

为了预防友邻部队将我们误打,我们把入越军服全部换下,都是解放军的军装外套,这样就可以放心地大踏步前进了。

2月18日上午,侦察大队沿着公路平安地前进了10多公里,有个山垭口,这里离通农县约5公里。

侦察大队大部分人刚通过山口,剩下我带着十多个担任后方警戒的战士。

突然,左侧200多米的山头上冒出越军的多个火力点,向山垭口射来。

我急令全体战士卧倒,利用公路边的有利地形进行还击。密集的火力把敌人其中一个火力点打哑了,其他火力点仍在向我方射击。

我们有一名战士头部受伤,他是配属我们后卫的40火箭筒班战士,我立即命令旁边的战士帮他包扎妥当。

此时,与我们同一个方向行进的来了一群民兵。

我一看,心里就来气。

他们是田东县支前民兵,有四五十人之多,但仅带了7支56式半自动步枪,有一部分人手拿着一两个手榴弹,还有不少人两手空空。

我问他们:“你们运输的枪支、弹药、干粮呢,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回答“扔掉了”。

更可气的,他们都挤成一堆,左边被打往右边挤,右边被打又往左边挤,几十个人的大目标,在两三百米开外射击绝对弹无虚发。

这不,他们进入山口就有两人被打中。

这样肯定过不去,我给他们负责人出主意,按一路队形前进,人与人间隔十米快速跑步通过山口,我带着后卫班继续火力压制住山头上的敌火力点。

就在民兵刚过完山口时,广州军区水陆坦克营的6辆坦克开进到这里。

看见我们与敌火力点对射,水陆坦克的指挥员让我用曳光弹指示目标。坦克上的高射机枪一齐开火,一下把敌人的火力点全打哑了。

这会儿,我们与侦察大队本队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路程,坦克营的指挥员便让我们搭上水陆坦克,开足马力,不到10分钟便赶上了我们的侦察大队。

跟上队伍,大队首长命令侦察大队继续前进。

这时我排作为前卫排,2班长蔡宗伟带着该班战士为前方搜索组,前出一定距离搜索前进。

经过通农县城,未发现敌人,偶尔见有冒着浓烟燃烧的房屋,远处山头有炮声隆隆,估计正在激战。

此时已经是2月18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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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两天爬山涉水,多数战士的腿都痛得厉害,尤其是刚入伍3个月的新兵多数脚上都打了血泡,疼痛难忍。

新兵孙成文两个膝盖都肿得厉害,但他没吭一声,而是坚持一瘸一拐地赶路。

1班新兵卢与国看到孙成文走路很吃力,主动拿过孙成文背的探雷器背在自己的身上。

2班长蔡宗伟虽然也累得很,但他还主动帮助本班走不动的战士背装具。

3班长田国林,几天拉肚子,吃不下压缩干粮,身体极度虚弱,但还是一步不拉、顽强地带领本班战士快速前进着。

3班战士金必成、吴开能一路上不顾劳累,一路前进一路上多次爬上路边电线杆将越方电话线全部剪断。

就这样,侦察大队又走了十几公里,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前面有一支我军的大部队。

此时已经是下午5时多,离天黑也就个把小时了,我们90多人的队伍要经过那段复杂的山路,担心遭敌伏击。

大队首长命令队伍迅速赶上前方的兄弟部队,于是大家都克服疲劳加速前进,终于在天黑之前赶上了兄弟部队361团。

整个队伍人数众多,真可谓浩浩荡荡,两旁山头上偶尔也有敌火力点放冷枪,但看到我军这架势,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连冷枪也渐渐少了。

这一段原本以为很险恶的山路,倒成为侦察大队这两天来最平安的一段行程。

晚上9时许,突然听到后面200多米的三龙村里枪声大作,大家迅速就地卧倒,认真判断枪声来自何方。

后来查实是越军特工队化装成支前民兵,混进队伍把361团的后卫连给袭击了。

为此在那里停留了一两个钟头,15瓦电台马上沟通了与师基本指挥所的联系。

师首长命令侦察大队把当前的任务稍作更改:要侦察大队到北干一个叫那郭的村庄去接守367团8连拿下的一座大型弹药库。

有个民兵自称熟悉到北干的路,温科长一听,决定让他带路,可谁知走了没多远那“民兵”不见了。

侦察大队的多数干部都认为这个“民兵'极可能是越军特工冒充的,欲把侦察大队带进伏击圈。

为什么没有被伏击?

我猜,由于当时附近10多公里几乎被我军占领,短时间内不可能集中足够兵力的越军伏击侦察大队,“民兵”只好溜之大吉了。

此时,半夜三更的,又无向导带路,怎么去到北干?

我们使用的地图是1939年法国版1比5万的旧地图,已过40年了。

虽然图上标示着越文与中文,可时过境迁,图上未标有的现地又有了,原图上标有的现地又没了。

这真的难倒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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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研究地图时不露出灯光,我们只好把四块雨衣连接成一个大帐篷。

4个战士手拉着,大队首长、侦察参谋、2连的领导围成一圈。

我得到吴连长推荐,有幸参与研究地图的“高层”活动。

我本人两年前参加1军4侦察兵专业技能比武,曾获军事地形学个人第一名,大家都知道在侦察大队的干部中,我判定地图的水平是名列在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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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侦察班大比武合影

我根据地图的相关地貌、地物进行认真研究后斗胆提出建议:要到达北干只有沿左边的小路过江才是最便捷的。

按地图上判断,到达北干直线距离不过七八公里,拐弯抹角也不超10公里。

然而,温科长则认为侦察大队应继续尾随361团后面走。

前进了约两三公里一个叫魁剥的山口处,前面的361团被越军猛烈的火力压制着前进不得,部队在那里无奈地等了一两个小时。

事后得知,当晚361团在魁剥地段遭越军袭击,伤亡十分惨重,仅团级首长就牺牲了3人。

我们侦察大队当时距离361团遇袭处,距离只有三四百米。

电台又沟通与师基本指挥所的联系,师首长严厉地命令侦察大队火速赶到北干去增援,防止被越军重新夺回弹药库。

这时温科长才采用我之前的方案,命令我带侦察排为前卫排,按原路返回赶往北干。

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半天。

回到铁索桥处天已大亮。

过了江,爬过一座树木茂密的山头,大家已经精疲力尽。

为了防敌伏击,吴连长命令我排前出100多米,2班又再前出100米,边搜索边前进。

这样拐弯抹角地走了五六公里,在接近北干的山口时,发现小河对面有四五个越军,双方同时都已发现对方。

越军也不敢开枪,一闪全跑进树林里去了,吴连长命令我排继续搜索前进。

为了不让敌人看出我们的企图,我们接连不断变换前进方向。

再往前不远,又发现了河边竹林后有十多个敌人,我急令3班占领左侧稍高的地形。

这时从北面的一座最高的山头,打来五六发迫击炮弹,根据爆炸烈度判断为82迫击炮弹。

吴连长命令我排立即拐个弯,全队占领北干西侧的高地,爬到山顶,已能观察到很远的地方。

在山顶上,我们通过地图判定,确定了那郭的方位及距离。

用望远镜一看,那郭旁边有几栋较突出的房屋处爆炸声不断,大火冲天,浓烟滚滚,估计那里正在激战。

10个越军向我打招呼问路,我开口、开枪都会暴露身边隐蔽的战友

吴连长命令2排为前卫排,我排变为后卫排,开始向那郭方向挺进。

从图上看小高地到那郭直线距离约3公里,需经过3个村庄。

2排在开阔地成战斗队形,交替掩护,搜索前进,不一会功夫便占领了一个村庄。

过了村庄不远,遇到一条水流湍急水面宽约百米的河流,在河的上游找到一个小竹筏。

李副师长与温科长搭乘竹筏过河,其他人一律脱光衣裤泅渡过河。

大家渴得要命,正好饱喝一顿清洁河水,又可以把身上臭汗渍清洗一番。

吴连长安排了一个班兵力先行过河去,前出100多米占领有利地形,掩护后续部队陆续过河。

过河后,我们又接连绕过两个很大的村庄后,方向似乎已不大对头。

19日下午3时,我们按师指挥所说的坐标找到了那郭村,经过仔细观察,除了一座粮库和一个无线电发射站外,并未发现弹药库。

事后得知,图上有两个叫那郭的地名,师指挥所说的坐标有误。

为了应对敌人可能的袭击,领导把侦察大队安排在一个坡度较缓的小土山上。

这里原来也是个高地,有环形堑壕、防炮猫耳洞,山顶最高处还有数蔸茂密的大竹,既防炮弹又防太阳,是一处挺难得的防御工事。

按现有地形安顿好警戒兵力,大家已饿得难受,幸好在山坡下有一片粗壮的甘蔗。

顾不了那么多,折几大根拿上来就啃,解渴又充饥,一举两得。

生存问题虽然已初步解决,但上级交代的任务仍没着落。

大队首长派出3个侦察小组,同时向三个方向去寻找弹药库。

我带一个组,本排2班长蔡宗伟带一组,2排2班长卞祖贵带一组。

我组6人沿公路向北搜索前进了2公里多,离7号高地还有七八百米时,发现7号高地上有很多堑壕并有越军在走动。

用望远镜一看,发现高地上有大量的敌人,开始向山腿移动,并向我们这边来。

我判断敌人是冲我们来的,企图包围我们。

我们6人,他们30多人。

10个越军向我打招呼问路,我开口、开枪都会暴露身边隐蔽的战友

按地形,我们当机立断搜索到路边一所学校,并准备以此作为防御阵地。

该学校四周全挖通了堑壕,并有交通壕连接几间教室,加之学校外三面都是300米以上的开阔地,只有我们来时的方向有一些灌木丛。

这是较好的可进可退的防御阵地,纵使敌人6倍于我,但以我们精干的人员与火力,完全有信心把这30多个敌人打败。

我把侦察小组布置成“品”字状三个警戒小组,形成四面都可以射击,并可互相支援的火力配系,并且进能攻、退能守。

通过望远镜,我向周围反复仔细观察,没有发现弹药库之类的房屋,我们在那里坚守了一两个小时,仍没有发现敌人靠近。

或许是敌人考虑要越过三四百米的开阔地,对其不利,也或许是天就要黑了,不敢轻举妄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30多个下山来的越军始终未敢靠近我们一步。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只好扫兴而归。其他两个组已回来,也都一无所获。

据大队派在最高点的观察哨报告称,高地四周发现有大量的敌人在活动。

大队领导判断:今晚极有可能遭越军偷袭,因此必须布置各单位加强警戒,以防不测。

当晚,我们两个排利用小高地原有的环形堑壕,安排了26个潜伏哨,构成环形防御。

侦察大队的所有干部召开军事会议,就在竹林合围一段较宽的堑壕内,研究下一步的行进路线,分析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处置方法。

15瓦电台也架起了天线,与师指挥所不断联络,但因越军干扰电波极强,结果一晚上也没有联系上。

后来得知,我师的前进指挥所的就位于7号高地北面不远,而我们坚守的无名小高地则位于7号高地南面,两地直线距离约五六公里。

如果当天能及时联系上的话,师前指从北面进攻,我们从南面断敌退路,利用西面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作阻敌西窜的屏障,东面派兵力围堵南北夹击合围,全歼7号高地之敌,是很有把握的。

当晚,寒风习习,饥肠辘辘,我们忍着饥饿,顶着寒冷,虎视眈眈地密切注视着山下各个方向。

为防敌人随时偷袭,我一晚上都不敢合眼,沿着堑壕一个一个潜伏哨去查岗。

结果发现很多战士都睡着了,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弄醒,以防不测。

还好,那晚上小高地周边的枪声并不多。

接下来的路,却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10个越军向我打招呼问路,我开口、开枪都会暴露身边隐蔽的战友

侦察大队只是45年前那场边境之战中,诸多兵种的一个典型代表,这场战役每个亲历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硝烟散尽,当所有人都可能遗忘时,亲历者不会忘,因为那关乎家国、关乎生死、关乎命运,关乎兄弟。

侦察大队的故事还没结束,穿插着进行到第三天,离目的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两百多名侦察兵拖着疼痛的双腿,还在以最快的速度往扣屯方向穿插。

然而,战情千变万化,征途危机四伏。深入敌境的侦察大队,将要面对敌人最疯狂的反扑。

就在1979年2月20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的第三天,侦察大队出征到第四天,他们遇到了所有士兵都不想遇到的险境。

这一天,也成了钟敏能排长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

我们下期继续跟随钟排长的讲述,去感受侦察大队在无道村所经历的10小时。

那是最为漫长的10小时。

编辑:霞姐

图片来源:作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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