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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邀请，全国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中央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前沿交叉研究院院长韩启德于2017年5月31日下午在北京大学做题为“医学是什么？”的主题演讲，介绍了中西方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的发展史，阐释了医学的科学属性、人文属性、社会属性,拉开了北大文研讲座“科技与人文”系列的序幕。讲座由文研院院长邓小南主持，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吴志攀，燕京学堂院长袁明，文研院常务副院长渠敬东、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院长张大庆、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吴国盛等出席活动。
 讲座现场精彩语录节选  《大学》里有句话：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了解医学的历程有助于我们理解医学的概念。 从希波克拉底开始，有了客观的、从整体上达到平衡的观念来治疗疾病从而获得健康的理论体系，这才真正诞生了医学...... 从那个时代开始，医生才是一个高尚的职业，唯有高尚的人才能从事，要求从医者具有美德和优秀职业家的品质。自此，传统医学才真正开始。 中国的儒家重视礼乐制度和人文思想，知识精神，当时“不为良相，岂当良医”的观念盛行，认为只要是读书人，都要读医书，会看病，对以人为核心的人格修养，以中医伦理学和优良医德的产生有重要影响。 从传统医学直到现在，医生都在追求精准，但离精准还很远，尽管分子生物学发展了，人对自己身体疾病产生的ＤＮＡ的变化有了了解，但是按基因来决定得了什么病，针对基因来治病目前还未寻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19世纪末期，以电力的广泛应用为标志的第二次科技革命，促进了医学技术突飞猛进，临床医学技术突飞猛进，临床医学取得了划时代的进展。 医学的历史发展，只有两种医学，轴心时代开始的传统医学，现代医学出现以后的现代医学，中西方都是如此，只是发展轨迹不一样而已。中国的传统医学比西方高明得多，到民国时期，中医发展受到了影响。建国以后，得到了很大发展，赶超西方的趋势非常明显。现代医学客观地说，与西方还有差距。  医学发展到现在，临床决策还离不开传统医学的经验和艺术性。所以William Ostler有一句话，行医是一种以科学为基础的艺术。所以这就是讲，我们医学是非常复杂的，有不确定性。我们发展需要更多科学技术前沿领域的交叉研究。  医学的价值，既有客观标准又有主观标准。客观上说，现代医学的发展，延长了寿命，大大改善了我们的生活质量，以及对生产力，对经济和社会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但是，我们主观上的价值判断，并不如此平行。20世纪以前的医生，作为家庭朋友的成分，不比医学专业人员成分要少，而病人是非常真实的亲密的信任感…… 医学发展了，给大家带来那么多好处，但是人心不足啊。人们从来没有活的这么久，活的这么健康，医学也从来没有这么成绩斐然。然而，矛盾的是，医学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招来人们强烈的怀疑和不满。这是实实在在的情况。 当然，说到人文，跟我们不同的人对生命、生活的不同理解，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果对生死都看开，对生命了解更为深入。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有更多的人文情怀的话，我们对现代医学的要求会低一点，会符合实际情况。不会提出过高的要求，也会活的潇洒一点。 医学既治病，又治心。医生不光是看病，还要看人的心，太重要了。医学能够看好的病是很少的。所以医学偶尔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有一位西方的医生说得好，如果你不会沟通，也不注意去沟通的话，你知道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医生首先要会和病人沟通。而对技术的盲目乐观，拉远了医护之间的心理距离。我说，自从听诊器的发现，就开始把人的距离拉远。原来我们要切脉的，必须碰到病人身体。现在有了听诊器，我们去门诊见到大夫，头还没抬，问一句，你哪儿不舒服？化验单、检验单、CT、核磁已经开出来了，查完再看。病人能满意吗？我们的技术越来越发展，和病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所以要改变这个情况，最近提出了“叙事医学”，narrative medicine。就是说我们大夫看病，不单单要记得病人的疾病怎么发生什么原因，还要记录他的心里怎么想，他的家属，他的经济状况，等等，都必须在我们的看病范围以内，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叫“叙事医学”，说明人们开始注意这个问题。 医学是有边界的。医疗技术飞速发展，人们对医学的期望不断提高，加上现代科学具有意志自由的秉性，科学往哪走，有自由，有自信。所以现代医学已经被赋予了过度的使命...... 人们对现代医学的不满，不是因为它的衰落，而是因为它的昌盛，不是因为它没有作为，而是因为它不知何时为止。人们因为成就生出了傲慢和偏见，因为无知，变得无畏。因为恐惧，变得贪婪。常常忘记医学从哪里来。是如何走到今天的，缺乏对医学目的和要到哪里去的思考。 我来提出一个看法，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有可能大大促进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整合，迎来人类医学发展的第三个阶段。也就是说，在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以后，出现一种全新的医学。 我愿意引用《连线》杂志主编Kevin Kelly的一句话：雨滴汇入山谷的具体路径是不可预测的,但它的大方向是必然的。人类不会停留在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轨迹上，人类必将还会有所创造。 今天我讲了医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医学的科学属性，人文属性和社会属性。归结起来，我们不能忘记医学的初心，医学是情感和人性的表达。它在于维系人类自身的价值，保护自身生产能力。我以前没有讲过这个题目，我希望一个小时讲完，结果讲了两个小时19分钟，还没有讲清楚。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所以吸引人，玄，所以讲不清。最后，还是提出这个问题：医学到底是什么？希望引起大家的讨论。
韩启德 男，汉族，1945年7月生，浙江慈溪人，九三学社成员、中共党员，1968年12月参加工作，研究生学历，医学硕士学位，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现任十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中央主席，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名誉主席 ，中国红十字会名誉副会长，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副会长。  北京大学医学部 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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