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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保定有了一座文创书店直隶尚书房，像一座灯塔闪烁。这座现代化的新书店让我想起1982年7月，我从福州的福建师范大学回家过暑假，自然要走去西大街钟表眼镜店对面的小书店，十几平米吧，新书旧书都有。我在墙角里发现了四毛一本的过期《世界文学》，翻开，看到几乎整期都是劳伦斯的内容！有他的中短篇小说，更有一篇重磅的理论文章《戴·赫·劳伦斯的社会批判三部曲》，是社科院赵少伟研究员所写！那个谈劳伦斯色变的年代，《世界文学》敢为全国先，如此隆重推介劳伦斯，真是令我喜出望外——如同看到了灯塔。那时我正要报硕士论文选题，准备做劳伦斯，可国内还没有发现一篇当代专论，搜到的只有三十年代林语堂和郁达夫等人的评论，再就是英美国家学者的。仅凭这些，我怕选题通不过。而《世界文学》如此肯定劳伦斯，我真的是找到了一面旗帜，都想挥舞起来跟导师组去做陈述！简直是艳遇一般。暑假回学校交选题报告并通过，估计这个因素很重要:劳伦斯不是传统教科书里说的“颓废作家”，是英国现代经典，大家对此有了基本共识，这才放心的允许我以劳伦斯为硕士论文研究方向。1982年全国的外国文学硕士还是凤毛麟角，导师组极端重视每一篇论文，确保我们都能拿到硕士学位，不能出“废品”，因为那是谁都无法承受的责任，三年培养一个研究生如果拿不到学位，仅三年的助学金就是一大笔开支（那时研究生的助学金是一个大专毕业生的工资，46元，能养活一个小家的钱）。   从此我就公然研究起劳伦斯，顺利得了硕士学位，甚至——工作后一直没有放弃翻译和研究，一直到今天。这本旧杂志一直珍藏着。那个旧书店早没了，可它救过我。故乡也从一个三十万人的城市变成了京津冀一体化的区域大城市，有了很多体面高雅的书店，更有了直隶尚书房这样一座保定的798文创地标建筑，希望它也能“救”更多的读书人。我也从发表一篇论文发展到出版大量译作和创作作品，一晃三十八年！回到故乡，把我的书送给新书店，而且这书店就与我的母校保定三中同用一堵墙，这是多么穿越的人生！当年我经常在这里翻墙超近上学呢 一位研究劳伦斯的学者向我打听那期杂志上别的文章作者，其中写过二篇劳伦斯轶事的李竽是谁呢？他也算最早的劳伦斯推介人啊。我问现主编高兴，他猜是老主编李文俊。我又找到当初的编辑部责编庄嘉宁，他证实了。李竽就是李文俊！有了结果我赶紧告诉了那位研究者，还发了微博。结果晚上庄老师又求证一番，结果变了:第一，李竽就是赵少伟先生，赵老做事力求完美，插图，补白，文中劳伦斯的速写画都是怹一并交给编辑部的。因此李竽不会是李文俊老；第二，庄老师说我听错了，他当时不是责编，责编应该是李文俊或郑启吟老师 或者是她们二人。庄老师负责刊物的编排。庄老师还说，赵少伟先生当初的稿件书法漂亮，一丝不苟，错字都要用同样的稿纸写下改正后的字剪下来贴上去。最终编辑部决定永久收藏。这意味着我回头可以去那里拍原稿照片啦！可惜我的赵老师九十年代英年早逝！后来上海的出版社出版他编选的劳伦斯《性爱小说》时，还是赵夫人沈宁老师嘱我代为作序，从那篇序言开始，我不断修订增加内容形成了我对劳伦斯中短篇小说的一万多字的专论，常常用在我自己的劳伦斯小说集里为前言。这就是赵老留给我的遗产，我一直在完善这篇序言，随着我翻译篇目的增加，序言也越来越长。 这些帮助我助推我心智成长的人和事，就是这么奇妙地三十八年后因为直隶尚书房新店的出现交汇在了一起，把故乡与我的学术成长有机地联系起来，不禁感慨万分！回来真好！回忆真好！It's good to be bac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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