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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运动战，歼灭战，莱芜出奇兵 莱芜战役是解放战争初期，我军在华东战场上首创的一次战役歼敌七万、规模巨大、胜利辉煌的运动歼灭战，也是坚决贯彻执行军委积极防御战略方针，诱敌深入，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高度集中兵力在手，大踏步进退，在运动中歼敌有生力量的一个成功范例。关于这一战役的记述与研究文章，已见到不少。电影《南征北战》，也是以这一战史为内容而加工形成的。战役是在中共华东野战军前委书记、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同志直接指挥、副司令粟裕同志和副政委谭震林同志协助下进行的，是陈、粟、谭诸首长在华东野战军整编后的又一军事杰作。在战役实施过程中，作为参谋人员，无不为陈毅司令员灵活运用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卓越才能和高超的指挥艺术所折服。在整理这部分笔记时，我想着重谈谈自己在这方面的学习体会。  “一面打仗，一面建设” 早在鲁南战役以攻克枣庄而胜利结束的第二天—1月21日，中央军委即电示陈、粟、谭、榘(陈士榘)等首长:“攻克枣庄次日起，全军整训两星期，集中一切力量歼灭欧震。”陈、粟、谭首长和陈士榘参谋长、唐亮主任等认真研究之后，一致认为应抓紧时间完成华中野战军与山东野战军的统一整编工作，以利大兵团的作战指挥。 一九四七年一月下旬，在临沂附近，召开了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高级干部会议，即鲁南会议，这是华野建军史上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会上传达和学习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主席《迎接中国革命的新高潮)等有关形势的指示，着重研究加强部队建设和提高部队战斗力问题。陈毅司令员作了“一面打仗，一面建设”的报告，强调坚持人民军队的建军路线。报告指出:“华东野战军是山东、华中部队的汇合，是全解放区兵力最大集中的地方，是解放区爱国自卫战争主要战线之一，又是美蒋集中大军进攻的主要方向。特别是今后，山东地区的战争将成为中国人民与美蒋恶势力的决战场所之一。因此，我们的任务很大，担子很重。半年来华东我军连续获胜，总计歼敌26个旅以上，特别是宿北、鲁南歼灭敌三个整编师及第一快速纵队，这个胜利对美蒋打击最重，影响最大，与全解放区各兵团的伟大战绩配合起来，使我军必胜、蒋军必败的形势更清楚明显。到现在，连国民党的反动派报纸和南京首脑部的人员也无法否认战局于美蒋不利的事实，我们就知道这一次自卫战争的车辆一定可以引导中国人民获得真正的独立民主和平，使历史上未完成的民主斗争任务在这一次最后完成。我全体同志能亲自参与这个伟大的斗争，且在斗争中担负重大任务，是最光荣的。这就是最高无上的革命幸福。” 接着，他又说:最近，我们军区副参谋长袁仲贤同志提了个建议:我们的部队应该一面打仗，一面建设，使作战和建军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这个意见很好。鉴于作战是长期性的，我们就必须在连续战斗中进行军队建设，要以战养战，以战教战。军队建设的目的，首先就是要打胜仗，不断争取战斗的胜利。要以作战的要求来指导部队建设。我们部队的各项工作，都要经得起战争的检验，要在战争中锻炼、成长、壮大和发展，这是已为我军历史所证明了的。接着，陈毅司令员针对两个军区机关和两个野战军部队即将合编的情况提了具体要求，他强调要搞好军队内部和军队与地方之间的团结，密切官兵关系、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要严格组织纪律，要各级领导以身作则，作加强团结和执行纪律的模范。还要求部队不断总结作战经验，加强战术技术训练，提高军事指挥艺术和战斗能力，要打一仗，进一步。在谈到我军面临敌军大举进攻的严重形势，必须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时，他又激动又风趣地说:“根据过去七个月以来的作战经验，无非是’打了胜仗开庆祝会，打了败仗开检讨会，打死了就开追悼会’。”司令员以此表示同敌人决战决胜的决心，并动员全军以实际行动，争取即将到来的更大规模的胜利。会后，陈毅同志还写了《决胜之歌》，请人谱写了曲子，在部队中传唱。歌词的内容是: 同志们，战斗吧! 自卫战争决胜的时刻来到了 把华东变成蒋军的坟墓! 让敌人的进攻， 像蒙山的雪， 沂河的冰， 迎风消解， 化为尘土。 让我们以空前的歼灭战， 欢庆胜利的新春， 向着即将诞生的新中国， 红旗报捷， 狂歌献舞! 陈士榘参谋长在会上作了全军整编方案的报告。这个方案是他与唐亮主任共同研究，将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及山东军区和华中军区的主力部队合编为华东野战军的具体编组方案，提供陈、粟、谭等首长审查，考虑到在组织整编中，必须充分照顾各兵团、部队原有的基础和特点，不宜作过大的调整，以适应频繁连续作战的情况和部队的长远建设。 1947年2月1日，陈、粟、谭、榘向军委提出华东野战军编成的建议: (一)为便利于作战指挥，避免番号的重复、指挥紊乱，及今后战局的发展，拟将原山野华野主力统一组成华东野战军，并以华野指挥部为基础加上山野指挥部一部组成华东野战军指挥部。 (二)纵队编成:以原十三旅(即皮旅)为独立师，暂归叶纵指挥，为第一纵队;以九纵留运河车站，即原四师之十一旅改为第五师(张震任二纵副司令)归韦纵为第二纵队;以山东滨海警备旅改为第九师与八师合编第三纵队;以华野特务团拨归陶纵指挥，陶纵即为第四纵队;原六师为第六纵队;七师为第七纵队;以鲁中之三、四、九三个师编成为第八纵队，胶东五、六两师编成为第九纵队;渤海七、十一两师编成为第十纵队。该纵队以下之旅统一用师(地方武装用旅)。重按纵队序列排列各团、师番号.未编足九个团之纵队应逐次建设完成(另发有编制表)。 (三)以现有之火器组成特种兵种纵队。以榴弹炮团(第一步完成三十六门)为炮十团，野炮三十门重战防炮四门为五团，另工兵一团，战车一营(可修好几辆)，汽车大队组成。以炮兵团长陈锐霆暂兼任纵队司令。另以鲁中炮兵团(全山炮)为炮二团，胶东炮兵团为炮一团，渤海炮兵团为第三团。是否可以?并有何指示?” 军委于2月3日复示: “同意丑东电十个纵队的编制。” 这样经过整编的九个主力纵队共27万余人。以后，又补报了暂时留置苏中、苏北的十一纵(辖一个旅另一个团)、十二纵(辖两个旅)并分别兼苏中、苏北军区。这徉，华东军区下辖鲁南、鲁中、渤海、胶东和苏北、苏中等六个军区，全部地方武装约30万人。与此同时，遵照党中央指示，调整了党政领导机构，中共华中局并入华东局，苏皖边区政府撤销。经中央军委决定，新四军军部改为华东军区机关;两个野战军合并为华东野战军后，建立党的前线委员会，陈毅为华东军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并担任前委书记;饶漱石为华东军区政治委员，张云逸为华东军区副司令员，黎玉为华东军区副政治委员，粟裕为华东野战军副司令员，谭震林为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 此外，华东解放区也依据半年来的经验，建立和健全了支援前线的组织和制度。 这次会议，统一了华东野战军全军的作战、建军指导思想，又在组织上进行了统一整编，从而为依托解放区进行大兵团机动作战，夺取解放战争的胜利，打下了基础。 战役决心的改变 就在我华东野战军集结在临沂等地休整的时候，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统观全国战局，向全军提出了必须在今后几个月中再歼国民党军40至50个旅的作战任务;要求华东我军在一个半至两个月内，再歼敌10个旅左右，以配合其他战场的反攻，并为自己转入战略反攻创造条件。 怎样才能完成这个任务，这是陈毅同志从一月底以来，经常思考、反复琢磨的问题。为了寻求比较有利而又可行的作战方案，他不仅经常与他的得力助手粟裕、谭震林、张云逸、黎玉诸同志交换意见，还经常到作战室直接询问、启发、听取参谋人员的想法和建议，并召集各纵队首长来临沂附近的一个村庄开会，以便更充分地发扬民主，集思广益。会上，首先让我简要汇报了一下敌情。  根据中央军委1月31日电示:“蒋介石企图于3月莫斯科三国外长会议以前击败我军。据南京息，蒋军日内即将进攻……”因此，我们估计，一场大战已近在眉睫。为了对涉及中国问题的三国外长会议施加影响，蒋介石在进攻解放区遭我连续打击，不断损兵折将之后，急需打一个大胜仗，向出钱出枪支持他打内战的美国主子献媚。为此，他亲自主持制定了以攻占临沂为目标，以徐州、济南为基地，集中三十一万多人，组织南北夹击，逼迫我军主力决战的所谓“鲁南会战”计划:在南线集中了由欧震指挥的包括国民党军嫡系主力的第十一、七十四、二十五等八个整编师、25个旅(师)为主要突击集团，以陇海路为依托，从台儿庄、新安镇、城头一线分三路向临沂进攻;北线由李仙洲指挥第四十六、七十三、十二军等九个师(旅)为辅助集团，以胶济路为依托，由淄川、博山、明水经莱芜、新泰南犯，企图乘虚进占蒙阴，配合南线之敌进攻临沂。 此外还从冀南、豫北战场抽调王敬久兵团四个整编师，集结于鲁西南地区待机。并派参谋总长陈诚坐镇徐州，亲自督战，声称:“党国成败，全看鲁南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这种形势下，惯于投机取巧，曾于1946年1月被迫起义的伪军郝鹏举，于1月27日率部叛变，被蒋介石改编为第四十二集团军，摆在新安镇、海州之间的白塔埠、房山街地区，担负掩护其进攻临沂主力右翼安全的任务。一时战云密布，充满杀机! 接着，粟裕副司令员提出作战设想和方案，尔后，动员与会人员展开讨论。就如何保卫临沂和万一因作战需要放弃临沂这一中心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陈毅同志针对大家所提问题，根据中央军委、毛主席的作战指导方针，全面地进行了分析，他说:“鉴于临沂是我华东党政军机关所在地，如轻易放弃，将对地方和群众产生不利影响。为此，应力求在临沂以南地区集中兵力，逐次歼灭进攻之敌。这是上策。”他把话语一转接着又说:“但是临沂已经成为这次敌人进攻的主要目标，是敌人组织'鲁南会战’中南北夹击的中心。敌军必以全力来攻夺，而我们的作战指导方针，是以歼敌有生力量为主。从目前敌我力量对比来看，尚不利于采取坚守防御的方针，为此，我之作战行动不宜局限于临沂一地。相反，如敌占领临沂之后，必将分散兵力，这样可为我们创造各个歼敌的战机。因此，应视情况发展，有计划地诱敌于临沂以北地区为第二方案。”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鉴于敌正集中主力从南线进攻临沂，同时又命李仙洲集团从胶济线南下配合，如果敌乘虚冒险深入我沂蒙腹地，既威胁我之后方安全，同时又将为我创造战机。如我能乘机再向胶济线扩张战果，则可打通我鲁中、渤海、胶东三个地区的联系，巩固我战略后方，尔后对大举南下歼敌，又非常有利，应作为第三方案。” 这时，他提高了嗓门:“不论采取那个方案，临沂地区将成为战场，机关、群众和后方应马上进行疏散转移。”陈毅同志讲完后，一再问大家还有没有不同意见?大家一致表示同意。陈毅同志要求大家按会议精神，从各方面进行准备，同时报请中央军委批示。 1月31日，徐州以东陇海路之敌果然北犯。由于接受宿北、鲁南战役被我分割歼灭的教训，这次采取了“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的战法，直到2月3日才进到重坊、郊城、桃林一线，平均每日前进六公里左右。陈毅同志等首长商议决定，让我们告诉正面阻击部队，要加强工事，组织顽强抗击，把中路敌军坚决顶住;同时通知沂河以西和沭河以东部队，适当放松对敌人的抗击，诱使两翼之蒋军放胆前进，以便寻机歼其突出的一路，但终因敌人采取乌龟爬行的战术，当其中路进攻受阻时，其左、右路不但不敢大胆冒进，反而立即向中路靠拢，相互紧紧抱成一团，使我难以寻得战机。 此时，李仙洲集团又从胶济路南犯，其先头部队于2月4日到达莱芜。毛主席又电示陈毅、粟裕和谭震林同志:“敌愈深入愈好.....…，并准备必要时放弃临沂，则我必能胜利。” 为严惩叛逆郝鹏举，并借以调动敌人增援，创造歼敌战机，陈毅司令员令第二纵队以奔袭战术，歼灭郝部。但当我军于2月6日发起战斗，7日全歼郝部，生擒郝鹏举，而南面敌人竟对郝部的死活不置一顾，仍然按其原定计划向临沂齐头并进，使我在临沂以南歼敌一路的打算再次落空。 这时，我们已经接到中央军委给陈、粟、谭并告饶漱石、张云逸、黎玉、张鼎丞、邓子恢、刘伯承、邓小平的电报，完全同意华野上报的第三方案。认为“这可使我完全立于主动地位，使蒋介石完全陷于被动”。同时，指示在一星期至十天内，全军在原地整训，对外装做打南面模样，待敌占领莱芜和新泰、博山之线，然后秘密移动全军，首歼七十三军、十二军及四十六军，然后攻占胶济线。一个月后，南面之敌必已被动地深入临沂以北山地，我可全军回击，大批歼敌。总之，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力争主动，避免被动。最后，军委还嘱咐:“为使王耀武放手南进，我渤海区应停止攻击。”今天，当我重读这些电文时，不由惊叹中央军委、毛主席驾驭战争的英明。莱芜战役、孟良商战役及以后华东战争的进程，几乎全在他们的预见与筹划之中。 在郝部就歼之后，我们还看到了军委给陈、粟、谭并告饶漱石、刘伯承、邓小平的电报:“解决郝鹏举部很好。但就全部战略方针来说，如你们方针是解决南面，则似乎打得早了点，可能影响敌各部进得更谨慎。打了郝鹏举后，你们似应按兵不动(要有极大忍耐心)，让敌各部放手北进，然后各个歼灭之。如你们方针是先解决北面，则打郝鹏举并无妨碍。你们须在两个方针之间首先有所抉择。”从这一电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军委虽已同意集中兵力北上的第三方案，但，从当前敌情考虑，先打南面之敌，还是先打北面之敌，仍全由战区负责人自作抉择。这对战区领导来说，这个决心，确也是不那么轻易可下的。 记得是一天夜里，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已熟睡了，只有我在作战室里。陈老总来了，手里拿着五局《技术侦查》刚收到的敌台电报，兴奋地叫我立即把已经睡了的粟裕、谭震林、陈士榘等领导同志叫起来，说李仙洲部队确实到了新泰，有直向蒙阴的趋势。 那年代，首长们生活都很简朴，吃住都在一起，不到一会工夫，全到齐了。陈毅司令员谈了刚收到的情报和自己的决心，征求意见，大家都同意。决定一边行动，一边上报。具体部署是:(一)、位于临沂东南和西南地区的第二、三纵队，由陈士榘参谋长指挥，实行宽正面的防御，并以小部队伪装全军，组织节节抗击，尽力迟滞、消耗敌人，不使敌人过早进占临沂;(二)、主力第一、四、六、七共四个纵队隐蔽北上，会同已由胶济线南下和位于泰安西南地区的第八、九、十这三个纵队，并歼李仙洲集团;(三)、以地方武装进逼充州，在运河上架桥，造成我将西渡黄河的假象;(四)、通知北上各纵队，一定要严守组织纪律，尽快从前线隐蔽撤出，同时尽量利用山间小路夜间行军，缩小目标以免暴露。 野战军司令部也分成两部:大部随陈、粟、谭北上，小部随陈士榘参谋长留在南面。 战役开始阶段，我带作战科副科长金冶、情报殷股长彭诚、后勤股股长张鹏展和几个参谋人员以及电台通讯人员，随同陈士集参谋长在南线进行一段具体组织指挥工作。在回顾这段战史时，我先从南面的阻击活动说起。 南线阻击，佯作决战  为了保证我集中主力歼灭李仙洲集团于莱芜地区，陈毅司令员和粟裕副司令员、谭震林副政委除亲自组织指挥北线集团的歼敌作战外，对南线作战也做了妥善安排。他们决定留下第三、第二两个纵队(二纵视情况逐步转移其主力北上参战)、鲁南十师、总部骑兵团和华东军区特务一团等十八个主力团的兵力，并由陈士榘参谋长统一指挥。在鲁南军区地方武装和民兵配合下，对南线敌人采取佯动、迷惑、钳制、阻击等积极行动，装出一副决战的架势有效地迟滞敌人，以保证北线歼敌作战的顺利实施。实践证明，野战军首长的这个决心是正确的:即不留下过多的兵力，以免影响北线主战场歼敌作战;又不能兵力太少，而难以达成钳制、阻击南线敌人主力之目的。与此同时，为了保证南线作战中各部队和鲁南、滨海军区地方武装、民兵的密切协同，配合行动，专门抽出对山东各方面情况都很熟悉的陈士榘参谋长具体组织统一指挥，这也是完全必要的。 2月11日，我们在南线指挥所，发布了《鲁南前线作战方案》，决定以三纵、骑兵团和滨海地方武装统归三纵司令何以祥、政委丁秋生指挥，在沂河以东地区，钳制中路和右路敌人;以二纵在临沂至卞庄公路两侧地区，钳制左路敌人;以鲁南第十师钳制台儿庄、韩庄方向的敌第三十三军和整六十四军;以特务团担任临沂城防务，由我们指挥所直接指挥。 在进行钳制、阻击南线敌人主力北犯的战斗过程中，我各参战部队在陈士榘参谋长统一部署、指挥下，在沂河两岸，沿敌人前进道路，利用有利地形，采取控制要点的纵深梯次与宽大正面防御相结合，在每一点以少数兵力担任防守，将大部兵力控制于翼侧机动。在战术上强调小分队的顽强阻击与机动反击相结合，采用夜战、近战和袭击分散薄弱之敌的战法，力求迟滞敌人前进。与此同时，鲁南、滨海军区地方武装、民兵于敌前进路上和两侧广泛展开破袭战、地雷战，积极配合主力作战。为了迷惑敌人，各部队与群众配合，伪装华东野战军各个纵队的番号，展开侦察、设营、筹粮、架桥等各种活动，欺骗敌人。就这样，促使在宿北、鲁南战役接连遭我打击的敌人不敢贸然前进。从2月10日晚我主力从南线隐蔽北移，直至15日我主力撤出临沂，敌人才进占这座空城。 在此期间，我们参谋人员跟随陈士榘参谋长，巡视了沂河两岸地区的阵地，和纵队、旅、团领导以及基层干部，交谈防御手段，给他们出些主意。敌占临沂后，为防敌至电续北犯，陈参谋长亲自给特务团团长姚世峰、政委铁瑛、参谋长王朋写了指示信，告诉他们敌情与我军部署，指令他们以临沂近郊为第一线，洋桥两侧沿河及南曲坊、古城一带为第二线，竹子园至乔家湖为第三线，逐步抗击继续北进之敌。要他们以小部队反击、夜袭等手段，阻敌北进;同时，要三纵和二纵的五旅等部队，在临蒙公路两侧，占据有利地形，从翼侧配合特务团作战。 此外，已北进到达费县以北地区的二纵主力，也接到陈、粟命令，就地集结，监视临沂敌人行动。 敌人进占临沂之后，小股出扰均为我击退，就不敢远出北犯，只是谎报战果，叫嚣“胜利”。估计敌人一时不会有大的行动，我们就紧随陈参谋长策马北上归队，参加北线围歼李仙洲集团的战斗。 北上聚歼李仙洲集团 2月10日晚，我军主力分三路隐蔽北上，预定16日到达莱芜地区集结。陈毅、粟裕、谭震林等首长的预定歼敌决心是:首先集中主力歼灭位于第二线、进出莱芜南北地区的王耀武嫡系七十三军及李仙洲总部，尔后再歼灭先头挺进新泰的四十六军(这个部队系广西军，非王耀武嫡系，且与我们有些联系)。并对各纵任务作了概略区分，同时，要各纵经常保持电台联络，报告敌情变化和部队到达位置，随时准备接受任务。各邻近纵队之间，也要相互沟通联络，以便协作。这样就使华野司令部的组织指挥有了保证。由于这次部署变化比较突然，开始时不少同志不大理解，但通过苏中、宿北、鲁南等战役实践，广大指战员和山东人民群众，对毛主席诱敌深入打运动战歼敌的思想，有了切身的体会，对陈毅司令员、粟裕副司令员、谭震林副政委的正确指挥，已经深信不疑。各部队对上级命令都坚决贯彻，认真执行。在开进途中，采取了边布置、边动员、边准备的方法，利用一切时机，召开干部会和连队各种会议，传达陈毅同志北上作战的部署。野战军政治部也遵照陈毅同志的指示，在部队中开展杀敌立功和团结互助运动，从而进一步以毛主席的运动战思想教育全军，使全体指战员都明确走路和打仗的关系，理解放弃临沂北上歼敌的重大意义。因此，部队情绪十分高涨，虽冒着严寒，日行百里，各项保障工作也能迅速跟上。山东支前委员会也根据陈毅同志的指示，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发动广大群众，掀起了支前热潮，基本上保证了部队长途行军的各种供应。鲁中的地方武装、民兵，在胶济路之敌南犯时，广泛开展了游击战和政治攻势，日夜袭扰敌人，迫使敌人不得不抽调一个军的兵力维护交通;当我主力北上时，又积极协助侦查敌情，封锁消息，保证了部队的隐蔽开进。 我主力北上以后，南线之敌于15日进占临沂。虽只占了一座空城，却大肆吹嘘“胜利”，宣称“在临沂外围歼共军16个旅”。在济南的王耀武，却从空中侦察发现了我军的行动，因此，对进占临沂的“捷报”发生怀疑，判断我们可能放弃临沂，北上作战，因而于16日令李仙洲集团迅速后缩至莱芜、颜庄地区。而蒋介石、陈诚却对其部属的荒唐战报，信以为真，又侦悉我在运河架桥，有西渡模样，即判断我“似将在东阿范县间渡黄河”。遂严令李仙洲率部再度南进.确保新泰、莱芜，并派部队向蒙阴、大汉口侧击我军，同时令第十一师、六十四师等西开临城，沿津浦路北上，兜堵我军。 当李仙洲集团收缩时，有的部队首长怕敌人跑掉，曾建议立即截击。陈毅司令员和粟裕、谭震林同志以“放长线，钓大鱼”的战略战术，坚持在主力未完成集结前不惊动敌人。当李仙洲集团再度南犯至新泰附近时，我军迅速向莱芜东西地区进逼。19日，我主力已对敌形成包围态势。这时，敌军才最后判明我之真实动向，又令李仙洲迅速向莱芜收缩，并令第七十三军之第七十七师从博山南下归建，但为时已晚。针对敌军收缩情况，陈毅司令员、粟裕、谭震林同志确定了如下攻击部署:以八纵(欠一个师)、九纵主力于博山、莱芜间伏击敌第七十七师;以六纵攻歼吐丝口及其以北之新三十六师，切断敌之退路;以十纵并指挥独立师攻占锦阳关，阻击可能由明水南援之敌;以第一(附第八纵队一个师)、四、七纵队攻歼莱芜、颜庄地区之敌;另从南线抽调二纵主力北上为预备队。 20日清晨，敌七十七师由博山南下，午后到达莱芜东北之和庄地区，我预先设伏的两个纵队主力，突然发起攻击，至21日拂晓全歼该敌，首战告捷。接着，我军主力于20日晚发起全线进攻，至21日晨，占领莱芜城以西、以北各要点，并包围了敌人粮弹屯集点吐丝口，同时攻占了锦阳关，但尚未能切断第四十六军与七十三军的联系。22日上午第四十六军缩进莱芜城。敌两个军猖集莱芜，城小人多，军心慌乱，李仙洲傍徨无策，不知所措。王耀武令李仙洲率部迅速突围，退守济南和胶济路。我军及时查明了这一动向，即在莱芜与吐丝口间布成袋形阵势。这时，有的部队首长曾提出不要等敌人全部撤出莱芜城再出击的意见，陈毅、粟裕、谭震林同志则认为，如过早出击，已经出城的敌人可能再回去守城，这样就增大了我军攻城困难，决心等待敌军后尾脱离莱芜城以后再聚歼。 23日晨，敌人开始北撤，先头部队在吐丝口以南遭我正面阻击部队顽强抗击，前进受阻。中午时分，敌后尾脱离莱芜，我立即抢占该城，断其后路，敌军陷于进退两难的窘境，人马车辆挤成一团。正在这时，同中国共产党有着长期联系的第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在陈毅同志委派的敌工干部协助下，放弃指挥。担负突击的各纵队趁势从四面八方向敌猛攻，指战员不顾天空中敌军飞机的轰炸扫射，也不顾地面上部分敌人据险顽抗，以排山倒海之势，勇猛冲杀，敌人一批批一群群的纷纷投降。下午五时，战斗结束，李仙洲为我生俘，七十三军军长韩浚率干余人窜入吐丝口，伙同新三十六师残部向博山方向逃窜，为我青石关部队全歼，韩浚也被生俘。 莱芜战役，我军以临沂一座空城和几千人伤亡的代价，用短短三昼夜，歼灭敌一个绥靖区指挥所、两个军部、七个师，共毙伤俘敌五万六千余人，连同阻击部队及地方武装歼敌总数，共达七万余人。这一胜利，粉碎了敌人“鲁南会战”的计划，严重打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进一步加深了敌人内部的矛盾和混乱，徐州绥署主任薛岳被撤职，王耀武哀呼“莱芜战役损失惨重，百年教训，刻骨铭心”，敌高级将领互相埋怨。而我军则俘获了大量人员、装备，并使我渤海、鲁中、胶东三大战略区连成一片。 这次战役胜利后，陈毅和粟裕等同志进行了战役总结，这次战役的胜利是在中央军委、毛主席直接领导下，晋冀鲁豫野战军有力配合、华东各战场积极协同下取得的。这是毛主席以歼敌有生力量为主，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打运动战、速决战指导思想的胜利。是全军指战员团结一致，密切协同，克服各种困难，英勇作战的结果。也是充分利用敌人内部矛盾，积极开展政治攻势，正确执行瓦解敌军政策的结果。是野战军、地方军、民兵紧密配合，后方大力支援前方，依靠解放区的优越条件，发挥人民战争整体威力的结果。 在战役结束以后，陈毅同志同前线记者畅谈鲁中大捷的意义时，赋诗赞颂: 淄博莱芜战血红，我军又借泰山东， 百千万众擒群虎，七十二窗志伟功。 鲁中雾雪明飞帜，渤海洪波唱大风， 堪笑顽酋成面缚，叩头请罪詈元凶。 “一纵队立了大功劳”  2月19日，战役发起的前一天，当王耀武终于判明我主力北上的真正意图时，急令其第四十六军由新泰撤回颜庄，第一九三师由颜庄撤至莱芜，并令在博山之第七干七师南下归建。根据这一情况，我们曾确定:以八纵、九纵于博山以南伏击七十七师，以六纵攻占吐丝口断敌退路，以十纵和一纵独立师攻占锦阳关阻明水之敌南援;同时，集中一纵(附八纵一个师)、四纵、七纵主力攻歼莱芜、颜庄地区之敌。因为这是大兵团作战，大军云集，惟恐兄弟部队间发生误会，我们在下达作战文书时，都提到要注意与左右友邻的联络。 当天，最先到达莱芜西南地区的华野主力第一纵队，承担着协同右路军攻歼莱芜城及其外围敌人之任务。他们到达指定位置时前后左右却找不到友邻纵队的踪影，连配属他们指挥的八纵那个师也联系不上。一纵毕竟是老部队，不管兄弟部队到达与否，照常坚决执行上级赋予的各项任务。恰在这时，一纵的八团却在城南与“友邻部队”相遇了。对方也认定他们是“自己人”，派来了一位联络。八团同志仔细一看，头上青天白日帽花在闪光，就不客气地把他抓住了。一纵司令叶飞同志亲自审讯，才得知来人是四十六军的。据他说:当敌人发现七十七师在博山以南遭我伏击时，就立即命令四十六军星夜撤回莱芜。他们与七十三军的联系并未被切断，现在李仙洲集团的两个军已经猜集莱芜。敌情的这一严重变化，当时我华野指挥部还未掌握。令人担心的是:原先规定以五个纵队担负的分割、围歼李集团的任务，一下子全落到一纵身上，他们能挡住优势敌人的拚死突围吗? 据一纵报告，他们在向我们汇报敌情变化的同时，叶飞司令员已经把三个师全部杀出去了:以第一师攻占莱芜城西北的四00高地、北铺庄、小洼等要点;以第二师进占城东的孟家花园、吴家花园一线;以第三师攻占城西的大小曹村和城南的马湾崖、曹家庄地域，从三面包围了莱芜城，首先紧紧咬住敌人，决不放一个敌人突围出去。一纵首长与同志们以全局为重、勇挑重担的战斗精神是值得赞扬的! 这一来，敌人可急了!第二天一早，飞机就在城西北上空盘旋扫射，大炮也开始向我军阵地射击。敌十五师师长杨明亲自指挥他的两个团和李总部的特务营，分四路进逼我小洼阵地。当敌人接近前沿时，才遭我突发、猛烈火力的杀伤，进攻就受挫。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被我粉碎。 接着，敌人重新组织猛烈炮火对我阵地实施压制射击，九架飞机低空轰炸扫射。步兵以密集队伍，分两路不间断地向我发起轮番冲锋。右路约一个团向小洼东侧高地的第一团三连进攻，左路约一个团向小洼西南高地第一团一连进攻。同时，高踞于矿山之上的敌军亦积极策应，从背后向小洼压下来。 第一连在友邻配合下，坚守阵地，他们以连属各种火器组成突然、猛烈的火力，给敌人以大量杀伤;又以短促的阵前反击，打垮优势敌人的多次进攻。在连长、指导员和三个排长、半数以上的班长都先后伤亡的危急关头，已经负伤的一排排长(党支部委员)王国栋挺身而出，高呼:“全连听我指挥，共产党员站出来!”“坚决守住小洼，只能前进一尺，不能后退一寸!”当敌人冲到阵前时，他不顾自己负伤的身体，亲自带了第三班向敌侧翼实施反冲击，再一次打垮敌人的进攻。激战至下午三时，由于全连伤亡过大，弹药消耗将尽，敌人乘隙冲上山来。战士们立即跃出工事、与敌白刃格斗。战士彭大昌来不及装上刺刀，就向冲到他面前的敌人猛扑过去，一下子就撂倒了三四个敌人，另一战士陈瑞有，一口气刺倒了六七个敌人，自己力气也用光了，被敌人团团围住，他立即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吓得敌人纷纷后退。 ’据一纵司令员叶飞同志说:“敌人对第一纵队三个师的阵地，都拚命争夺，特别是第一师占领的莱芜城北的小洼和400高地，是敌人突围的主要口子，战斗十分激烈，部队以一挡十，在小洼阵地上展开了白刃格斗，打得极为英勇顽强，使敌人未能得逞，我阵地巍然不动。”第一纵队在连续三昼夜激战中，紧紧包围了莱芜之敌，为各兄弟纵队调整部署，最后共同歼灭李仙洲集团赢得了时间。 粟副司令在莱芜战役总结中，对一纵作了很好的评价: “在各纵队的配合上，第一纵队最吃力，在整个战役中起了决定作用，应算第一功。” 1947年3月5日，山东《大众日报》发表了题为《紧钳四万余蒋军》的头条新闻，并经过新华社播发，就是讲第一纵队在三昼夜激战中，给敌主力以惨重杀伤，为莱芜大捷奠定了胜利的基础。4月4日，该报又发表了《向会战中的功臣们致敬》的社论，特别指出:“在陈毅将军、粟裕将军部下的常胜军中，有紧钳四万余蒋军奠定莱芜战役各路大军一举歼敌之基础的'广州’部队，尤以其中的'人民功臣第一连’和'屹立在安乐山上’的第八连卓著功绩。” 笔者在此作一注释:上述“广州”部队，是当时第一纵队的代号;“人民功臣第一连”是该纵一师一团的第一连;“屹立在安乐山上”的第八连属一师二团。一纵是华野主力，特别是第一师，是一支具有闽东红军三年游击战争光荣历史传统的部队，在抗日战争中，它在陈毅、粟裕、叶飞率领下，东进抗日，屡建战功。后来成为新四军中最老的部队。在解放战争中，它几乎参加了华东所有重大战役，担负了战役中最主要的任务。 在以后的各章中，我们还将写到这里，先作一极简略的介绍。 “一纵队立了大功劳”，是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同志创作的庆功歌里的一句歌词，曾在野战军部队庆功大会上多次演唱，受到广大指战员的欢迎，文艺工作有力地配合、推动了部队立功运动的深入开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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