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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春 素材/代玉秀 文章来源：作者身边的生活 （声明：我所有的文章都是头条原创首发作品，不在其他任何平台发布，如果发现抄袭或者洗稿，追究到底！） 我叫代玉秀，今年51岁。 我的老家在沂蒙山区，那是一个只有300来口人的小村子。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村子里的人都靠种地为生。 遇到干旱的年景，收成就不好，我们得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风调雨顺了，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我有一个弟弟，从小我们姐弟俩的感情就很深。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家的正面墙上贴满了我每年挣的奖状。 我弟弟一张奖状也没有挣到。  弟弟的乳名叫小志，母亲常常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志，你姐在班里是菜头子（学习拔尖的意思），而你常常垫底。你姐要是考上学了，我们好好供她读书，你以后就等着在山里干活吧。” 弟弟不以为然地说：“娘，我就是学不进去怎么办？一上课就打盹，下课就精神了，我也没有办法呀。以后我好好干活，我和你一起挣钱，供我姐上学。” 当时我也想尽了办法帮弟弟学习，给他讲题，就差代替他写作业了，可是弟弟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 我刚刚上初三的时候，我的母亲因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了。 悲伤逆流成河，我和弟弟就像风雨中的两棵小树苗，东摇西晃的，叶子掉落了一地。 父亲很坚强，他安慰我说：“闺女，你放心，你母亲走了，咱们再难我也得好好供你和弟弟上学，咱是庄户人，也没有别的门路，上学才有出息。” 我有一个理想，那就是上高中考医学院，在美丽的大学校园里挥洒我的青春，毕业以后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我看着穿白褂的大褂的医生就觉得特别神圣而又庄严。 但是母亲去世以后，我只得放弃自己的理想。 看看家里拮据的生活状态，我只得尊重现实，决定报考中专。 中考的时候，我正常发挥，每道题目都做得非常顺利，考完之后我信心十足。 我顺利地考上了中专，报考了师范学校。 我非常崇拜我上初中时的一个数学老师，她美丽善良，和学生在一起，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  弟弟勉强读完初中就回村干活了，弟弟长得壮实一些了，就跟着村里打工的队伍去了外地。 因为弟弟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也没有技术特长，他只能跟着村里的那些叔叔大伯们干建筑。 那时候建筑工地非常辛苦，不管哪道工序基本上靠人工，不像现在那样是机械化。 弟弟挣了工资的时候，他就好好攒着，年底回来他就悄悄塞给我几百块钱，让我拿着在学校里花。 我真的不忍心要弟弟的钱，我说：“你好好攒着吧，以后得盖房子，还得娶媳妇呀。” 可是弟弟却说：“姐。我年龄还小，盖房子不着急。你现在上学，咱爹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你就拿着这些钱给自己买件衣服，买点可口的东西吃吧。” 弟弟比我小，可是他却想得这么周到，接过弟弟的钱，我仿佛看见弟弟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样子，非常心疼弟弟。 师范毕业的时候，我分配去了县城的一所实验小学工作。 参加工作以后，虽然能挣工资了，但是我生活非常节俭，我很少像别的同事那样去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 我不舍得花钱，我得好好攒钱，因为我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我知道父亲生活不易，更知道弟弟在外打工的艰辛。 每月发了工资之后，我只留下很少的生活费，其余都交给父亲，我得帮着弟弟攒钱盖房子。 别的同事经常三五成群约着下馆子，而我根本不舍得，我就在附近的摊点买份凉拌菜，买个馒头，那就是我的一顿美食。  我少花一分钱，家里人就能宽裕一点。 我在教学上兢兢业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学生身上，我一直没谈男朋友。 有一次同学聚会，一个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的男同学留下了联系方式，天长日久的接触中，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 虽然两地分居，但是我们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在了一起。 结婚后第2年，省城郊区新建一所学校，要招收一批老师，通过笔试和讲课面试，我过关斩将，顺利地进入那所学校。 我和丈夫终于团聚在一起。 虽然在省城工作，但是我深深地牵挂娘家 。 在我的帮助下，弟弟在村里盖了一座二层小楼，不久弟弟娶了邻村一个姑娘 ，成家立业了。 多亏了弟弟和弟媳妇，他们家包了水饺，或者蒸了馒头的时候，趁着热乎，他们会小跑着给父亲送去一份。 每到假期的时候，我就和丈夫一起回娘家。我给父亲带礼物，也给弟弟家带礼物，我一直忘不了弟弟对这个家的贡献，更忘不了当年我上学的时候他为我的付出。 父亲身体一直不错，我每次回去都把家里的冰箱给塞得满满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但是父亲一辈子习惯了节俭的生活，他吃不惯大鱼大肉。 父亲吃饭的时候，只吃很少的菜，肉更是吃的少，每顿饭必须得切上一盘咸菜，拌上小葱。 吃完饭，父亲扛着铁锨或者撅头就下地干活。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是不舍得吃，可是现在条件好了，他依然保持了以前的生活习惯。 父亲非常感恩现在的好日子，他经常说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么幸福，天天吃大白馒头，冰箱里有鱼有肉，身上经常有个百儿八十的，比以前的大地主都强。 父亲平时喜欢喝两杯小酒，但是去年秋天，他突然不喝酒了。 以前他吃饭的时候，饭菜摆上桌，他就顺手拿过吃饭桌子下面的一个小酒壶和小酒盅，倒上一盅酒，把一个大碗里倒上热水，把酒盅放进碗里温一下。 可是那些日子，他不再喝酒了，饭量也小了。 弟弟很纳闷，问怎么回事？ 父亲焉头耷脑地说：“这些日子胸膛里面就觉得不舒服，要是一喝酒的话，就火辣辣得疼，往下咽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东西挡着。” 弟弟马上打电话告诉了我，当时正在10月1假期里，我很快赶回来，带着父亲去了县医院。 让人难过的是，父亲做了胃镜检查以后，医生告诉我父亲是食道癌，看样子不像早期。 得知父亲病情的刹那，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可怜的父亲，他还有太多的福没有享，他怎么就得了这个毛病呢？ 我丈夫一个同学在市医院外科上班，我们商量着，我们要去市里给父亲做手术。 父亲的手术做了7个多小时，是一个开胸的大手术，父亲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灰白，我握着父亲冰凉的手，眼泪哗哗掉下来。  那段时间，弟弟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父亲，弟弟照顾父亲特别细心，当时父亲不能喝水，弟弟就用棉签蘸水，不停地给父亲擦舌头，润嘴唇。 父亲不能下床，插了几天尿管之后，所有的大小便都是弟弟帮着处理的。 7天以后父亲的大病理结果出来了，是食道癌晚期，丈夫的同学叹了一口气，他告诉我们，父亲这种情况，有的做完手术几个月就走了，很少有超过两年的。 我们一直以为父亲做了手术肯定能延长生命，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糟糕！ 我和弟弟呆呆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我们不知所措，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挽留父亲的生命，但是无奈我们的孝心打动不了病魔！ 父亲出院之后，弟弟搬回父亲家，天天陪着父亲，也不再外出打工了。 半年后，父亲的病情复发，来势汹汹，食道癌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给父亲办理后事的时候，一个没出五服的本家的大伯来了，他是主事的。 大伯把我们姐弟俩叫了过去，他说：“咱村里我办了很多丧事，一般的闺女出嫁以后不需要再出钱了，都是儿子承担葬礼的费用。你们家打算怎么出这些钱？” 我马上说：“大伯，一家门里一家天，咱不和人家比，我们家花的钱不用弟弟出，弟弟在家里种地不容易，再说自从我父亲生病，弟弟天天在家照顾，也没时间出去打工。” “我们有稳定的工资，我已经和丈夫商量好了，父亲的葬礼费用全部由我们来出。” 大伯赞赏地说：“真是争着不足让着有余啊，有的大家庭因为分摊葬礼费用，吵吵闹闹的，让人伤心！你们家风好啊，姐姐为弟弟着想，主动承担费用。” 父亲的葬礼一共花了40000块钱，都是我出的。 弟弟当时手里没有钱， 自从父亲生病，弟弟就一心照顾父亲，平时我感恩弟弟的付出，有时给他转个3000 或者2000的，可是弟弟都不收。 他说：“姐，咱爹的住院费都是你交的，我照顾咱爹是应该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弟媳妇也是个善良的人，她红着眼圈说：“姐，咱村里老人的丧葬费基本上是儿子家出的，很少有闺女帮忙的，可是咱家里完全相反，你把葬礼的费用都揽过去，太感谢你了。” 我立马说：“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你姐夫有工资，我们的日子过得宽裕一些，多出点钱是应该的，再说这些年我远离家乡，主要靠你们照顾父亲，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安葬了父亲以后，当天下午，丈夫有事就提前开车回去了。 父亲去世，我请了几天假，和别的同事调课了，安葬了父亲以后，我打算赶紧回去上课，第二天返程。 那天晚上，弟媳妇做了一锅地瓜稀饭，这是平时我最爱喝的，但是我一口也吃不进去，父亲的离去给了我沉重的打击，我心如刀绞。  端起饭碗，看看父亲平时吃饭坐的那个沙发空着，又看了看父亲的酒壶和酒盅，我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尚未成年的时候，母亲就走了，如今父亲也没了，我成了无父无母的人，那份伤痛就像1000只虫子在咬着我。 我进了里屋，趴在父亲的床上放声大哭。 我哭了一大会儿，心里稍微舒畅了一点，我就赶紧招呼大家吃饭。 父亲在家住了三天才安葬的，这三天，一家人几乎谁都没有吃喝。 吃完了饭，弟媳妇把桌子收拾好了，弟弟冲了茶水，昏黄的灯光下，我们一家人坐在低矮的吃饭桌子前，沉浸在无言的悲伤中。 弟弟流着泪说：“姐，爹娘都走了，这里依然是你的家，老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动，保留原来的样子，等你回来的时候看看这些老物件，就像爹娘还活着一样。” “姐，以后你得常回来呀，爹娘没了，咱俩就成了最亲的人，虽然你离得远，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依靠，长姐如母，咱娘走得早，你一直像母亲一样心疼我，以后你可别不回来了呀！” 弟弟一下子把我说出了眼泪，我哭着说：“爹娘走了，我们依然是一家人，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只要我想你们了，想家了，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的，这里是我的根，是我的娘家，也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那一晚我就睡在父亲的床上，枕头上依然有父亲的气息，只不过人已经远去。 我一直做梦，梦见小时候承欢父母膝下的情景，梦见父母在山上干活，我领着弟弟去给送饭。 凌晨3点我就醒了，睁着眼睛到天亮，泪水打湿了枕头。 当晚，弟弟和弟媳妇也都在父母家住下的，我听见弟媳妇早就起床了，叮叮当当地剁馅子，在给我包饺子。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亲人出远门的时候，家里会给包饺子，吃顿饺子在路上就会顺顺利利的。  当弟媳妇把热气腾腾的白菜馅水饺端上桌的时候，我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的弟媳妇，她和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处处为我着想，她也是我的亲人啊！ 我含泪吃了几个水饺，弟弟弟把一个布包塞到了我的手上，他说：“姐，这里面是几个面包，还有两盒牛奶，你留着在路上吃的。” 走出大门口，我忍不住再望一眼老家，房子还是那座房子，只是里面已经空了。 弟弟锁上了大门，给了我一把钥匙。 弟弟没有车，他雇了村里的一辆车，把我送到了一百里之外的高铁站。 当我坐上返程的高铁，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我再一次泪湿了。 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那几天的画面一幕一幕呈现在眼前，父亲的去世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悲伤，多亏弟弟和弟媳妇的亲情温暖了我的心。 我拿起了手机，想看看学校群里有没有通知，我得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呀，已经给学生落下了几天课，我很着急。 这时我突然看到了弟弟的一条微信，他说：“姐，咱爹的葬礼花了4万块钱，都是你一个人出的，我非常过意不去，我借了2万块钱，放在了你的包里，我是这个家的儿子，这份钱我应该出。” 看到弟弟的微信，我瞬间泪奔了。 我赶紧从行李架上拿过那个包，在面包的下面，压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厚厚的一沓钱。 弟弟的日子那么紧张，可是他竟然借钱给我，这怎么能行呢？ 坐在高铁上，我一直流泪，最疼我的父母都远去了，我一定好好对待弟弟。  回到家里，我马上对丈夫说了这件事，丈夫说：“唉，弟弟和弟媳妇太善良了，这2万块钱先放在这里吧，过段时间咱们想办法再还给他们。” 今年五一假期的时候，我和丈夫回娘家了，丈夫建议弟弟做个小生意吧，种那几亩地也赚不了多少钱。 可是弟弟摇摇头说：“姐，姐夫，我想过做个小本生意，但是没有本钱。我在咱镇上看好了两间门面房，我想在那里开个早餐摊，咱镇上虽然有几个饭店，可是没有一家像样的早餐店。” “那两间房子因为位置比较好，每年的租金是18000块钱，还得装修一下，再置办一些东西，没有三四万是开不起来的。” 我一听连忙拿出一张卡，对弟弟说：“这里面有5万块钱，是我和你姐夫无偿赞助你的，这次回来我们就想把这些钱给你，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 弟弟和弟媳妇非常感激。 如今弟弟的早餐摊开得红红火火的，他们除了干早餐，中午和下午也炒菜，弟弟诚信经营，菜品新鲜，饭店里有各种山野菜和本地鸡，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弟弟家的日子慢慢抬头了，我也终于放心了。 家和万事兴，亲人之间不争不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互帮互助，多为对方着想，血脉亲情比什么都宝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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