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蛰 时 节 春风至 惊雷动 惊 蛰 □ 不 二 大地上没有简单的事情。 一切事和一切物都是奇迹。比如,一棵草,追问它的源头,都是源于生命初起的时候。 在所有的事件中,惊蛰堪称是奇迹中的孤例,没有比这更神奇的事情了。 去年秋凉时,虫蛇因为怕冷都选择遁入地下深眠。不是睡着就不冷了,而是睡着了就不记得冷了。这就像有人用睡眠来对抗苦难一样。 因为怕冷而睡去的,还会因东风渐暖而苏醒,而且是一齐苏醒,从地下钻出来;哪怕这一天依然很冷。 是谁惊醒了地下的虫蚁呢? 古人以为是雷声。但这天大多时候没有雷声,难道雷声发生在大地之下吗?查看古人留下的文字,发现这连假日都算不上的惊蛰日,要在北斗的斗柄指向天穹特定的方向,地球处于黄道特定的位置,日晷上的影子由长到短,到了特定的刻度时,卦象才显出震卦。震为雷,雷代表震动,所以这一天或许没有雷声,但不会没有震动,那是天地运行中固有的震动。在天为雷,在地为震,在万千蛰伏地下的生命,那是苏醒,这就是惊蛰得名的原因。 我们的神经那样粗糙,对惊蛰无感。但如果静下心神,像禅师入定那样,聆听地下的世界,亿万生命同时醒来的情景,应该是一场波澜壮阔的生命的暴动。 听听北河,咕咕呱呱的,蛙声起了,蛙大概是虫蚁中的急性子,惊蛰一到,第一个跳出来。 惊蛰不仅地下,不限虫蛇,地上万物都要经历,人也不例外。 先看看树木的年轮,松一圈,紧一圈,那紧致的外缘和宽松的内缘的焦点,就是惊蛰的印记。因为树木的细胞也是从惊蛰开始活跃的。 街上的小狗越来越欢肆了,当着行人大肆的恋爱。 家里的猫趁着夜色蹑手蹑脚的跑到人家的墙头上嚎叫。 古人说,一人之身,一国之相,一身之内亦有君臣佐使。佛经上说,虫聚为人,人不是绝对完整的整体,而是无数小虫子的聚合物。佛把微小的生物统统叫着虫,人身的虫应该是今天我们所说的细胞。那么,人身的虫也有惊蛰吗? 看看街上,女孩子的头发又黑又顺,长的还快。 所有的人,手脚眉眼都好看,不似冬天那样暗淡粗糙。 医书上说,有些病是当春乃发生的,因为细胞中的坏孩子也是从惊蛰开始活跃的。 这样看来,人和物都是有惊蛰的。 人的肉体里还包裹着太多的东西,有使命,也有梦想。心也有惊蛰吗? 小红来消息说,哥,你还欠我一首诗的债没还呢,然后发来练字的视频给我看。 看着她的字从楷书到行书,从行书到草书一路的练下来,已经坚持了不少年。别人在这个年龄上,已经臣服于广场舞和麻将桌了,她却突然沉浸在笔墨纸砚上,提按顿挫中。她觉醒在对书法的审美上了。 二月二这天是世新的生日,也是老光棍们巧立名目聚会的日子。茶来酒往,举杯投箸间,他还慷慨激昂,忆过往的不易,话将来的蓝图,乃至于喉梗泪顷,情动声噎,把他舍命干事的风格情怀一兜的抖出来了。 鹏举说,吃饭就是吃饭,不要谈工作。 世新说,鹏举,从我出车祸要死,你把自行车横在路上拦车救我那时候起,我就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 那天应该是世新的惊蛰日。 秦始皇巡游天下的时候,一个少年指着车马荡起的尘土说,有朝一日我要取而代之。他的叔叔项梁赶紧用手捂住少年的嘴,生怕招来杀身之祸。但是那一天,少年的心已经醒了,任你只手可以遮天,也按不住少年的梦。这少年就是项羽。 刘邦还是泗水亭一个小混混的时候,他就拉起身边同为乡间小流氓的其他混混,构建起大汉王朝的君臣框架。 朱元璋也是这样,他一边放牛当和尚养家糊口,一边在区区万数的一乡人中挑挑拣拣,也配齐了大明朝的领导班子。 一个人的内心一旦惊蛰,天下人都要配合他的节奏,活成他允许的样子。 智慧觉醒的时刻,应如云破月出,刹那清辉独灼。这种情景,大概可以和新世界诞生的媲美。 六祖还是卢家小樵哥的时候,一天遇见一个从湖北黄梅弘忍处參学回来的人,那人口中念念有词,偏偏被卢家小哥听见了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是《金刚经》里的一个句子。 但是,就这一句,卢小哥的智慧就觉醒了。 佛祖还是释迦族的小王子时,有一次看见街上生老病死四种苦,即刻明白了人生无常,那一刻,求道的心就在他心里扎下根了。 悟是破开黑暗的惊雷闪电,是世间最终极的惊蛰,可以惊醒心里最广阔的智慧。 众生都要经历生机的觉醒。只有少数人会觉醒使命和梦想。而智慧一旦觉醒,其人就是人中龙凤。 如果此时的自己还是籍籍无名,什么都没有,不要着急,该来的都在路上。 如果命中注定与一切奇迹无缘,像我这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且去喝茶,且去拈香。春光刚刚好,且去看看。 2024.3.15 特邀顾问:齐家银 汪剑平 总 监:欧阳静 社长:潘景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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