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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经济与青年人的命运

 花间挹香 2024-03-21 发布于广东

青年运动是年轻人对抗官僚化威胁的一种软弱的、毫无成效的反叛。它注定如此,因为它没有击中这种罪恶的根源,即计划经济化趋势事实上,它不过是一种内心不安的混乱表现,没有任何清晰的观念和明确的纲领。反叛的青年完全受计划经济观念的左右,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其实,年轻人是官僚化趋势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年轻人渴望得到能够塑造自己命运的任何机会,可是没有给他们留下这样的机会。他们其实是“失落的一代”,因为他们缺少每个新生代最珍贵的权利,即为文明的古老遗产做出新贡献的权利。“人类已经达到了成熟阶段”这句口号,是向他们发出的咒语。再也没有可以改变或改进的东西,唯一的前景就是严格遵循长辈制定的规则,从官僚阶梯的最底层,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面对这种状况的年轻人,还能是什么样子呢?在他们的眼里,官僚化意味着年轻人服从老人的统治,这无异于恢复了某种等级制。


在所有的民族和文明中,在现代自由主义及市场社会出现以前的任何时代,社会都是建立在阶层上的。国民分为不同的等级。有特权等级,如国王和贵族,也有无特权的等级,如臣仆和奴隶。人生来便属于某个明确的等级,终生保持不变,而且要把它传给自己的子女。出生于较低等级的人,被永远剥夺了权利,无法获得为特权阶层保留的生活地位。自由主义和市场经济废除了这些歧视,使全体人民享有法律上的平等。现在,共同体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竞争任何一个位置。

等级的特征是它的僵硬。Marx所说的资本家、企业家和工资劳动者这些社会阶级,却是以灵活性为特征的。不同阶级的组成不断发生着变化。Marx时代的企业家,他们的子孙如今在哪儿?现代市场经济社会的各种地位,向着所有的人开放。我们可以把美国参议员称为一个阶级,这并不违反逻辑。可是把它们等同于等级制中的贵族,却是错误的,即使有些参议员是前参议员的后代。


我们已经强调过,在市场中发挥作用的各种要素,不断地重新决定着谁应当是企业家,谁应当是资本家。那些在国民经济结构中登上高位的人,是由消费者的选票决定的。

在计划经济条件下,既没有企业家也没有资本家,从这个意义上说,即从Marx所说的阶级将不复存在这个意义上说,他把计划经济称为无阶级社会是正确的。然而这毫无意义。仍然存在着社会职能的差别,我们也可以把它们称为阶级,不见得比Marx更没有道理。仍然有发号施令的人和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人;仍然有制定计划的人和执行这些计划的人。


唯一有意义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人都是其个人命运的塑造者。想改善自己命运的小伙子,只能依靠自己的力气和奋斗。消费者的选票在做出判断时,不考虑人格。受到评价的是候选人的成就,而不是他这个人。工作出色、服务出色,是获胜的唯一手段。


相反,在计划经济条件下,新手必须讨好老人。他们不喜欢太能干的新手。(功成名就的老企业家也不喜欢这种人。不过,在消费者至上的环境中,他们无法阻止这些人的竞争。)在计划经济的官僚机器中,晋升的办法不是取得成就,而是讨好上司。年轻人完全依靠老人的善意。新生代受到长辈的左右。


否认这个事实是没有用的。在计划经济国家里,固然不存在一个Marx主义者阶级,但是存在着支持者。


意大利法西斯主义者把一首《青春颂》当做他们的党歌,奥地利的计划经济者则教给年轻人高唱“我们是青年,这多么美妙”,这纯属徒劳。在官僚的管理下做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美妙可言。年轻人在这种制度下享有的唯一权利,就是逆来顺受,俯首贴耳。自有想法和不受约束的创新者,绝无立足之地。


这不仅是年轻人的危机,也是进步和文明的危机。如果年轻人被剥夺了按照自己的方式改造社会的机会,人类的前途便岌岌可危了。

——节选自《官僚体制》略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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