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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不奇怪，也不算突然，我们似乎都在等待这个消息，在消息来临之前，心里默默惊讶生命的韧性——毕竟，医生说按照正常情况，告别应该发生在去年的春天。长辈和我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密切，可是在人生轨迹的重要时刻，我得到过他的帮助。人生的后十五年，我这个长辈，他和儿子的关系，他的生活，都堪挣扎。今天他走了，我一方面感到悲，感到生命的普遍悲凉，另一方面又感到这是他痛苦的解脱，终于他从父亲这个角色跳脱出来，回归到一种无形的自在。命运这个魔鬼，从他的躯壳飞离，去执行下一个任务。在短轴的时间里，悼念逝者，表达哀思，从长轴来看，不过是自我悼念。无数人躺在长轴上，无论过去，此刻，还是将来。生命如何去完成它最终的意义，是留下的真实命题。由心灵指引，努力去到未知之域。闭上眼，想做什么呢？做大生意，挣大钱，买最好的豪车，最大的房子，娶美丽善良贤惠的女人，这算什么呢？是欲望，和心灵无关。挣了一千万，不太可能让人安定下来，却更大概率加速他的狂躁和折腾，也许他试图想方设法把一千万变成一个亿、十个亿，也许他试图想法设法花掉或保住这一千万。种种，衬托出，欲望不能等同于心灵所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诗人的心灵所往，“干点实事，服务人民”是伟人的心灵所往，“培养几个学生，返乡投身建设”是教师的心灵所往，如此而已，简单，高杆，却令人可望不可及，也叫人判断，这是不是假模假式和虚伪，理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殊不知为他为社会，也是为己，是为满足那种追求光热的奉献实质，就像那些古代伟大的贞烈，所有的牺牲，就是为了那一块松木做成的黑匾。对我来说，心灵所往就是写作。做好夫妻，培养下一代。以前单身，觉得婚姻和生小孩，就是长辈忽悠的，如今成家，结婚两年，小孩快说话了，才了解其意义。结婚有点复杂，不展开讲，讲讲小孩。每次想起小孩，我的欢喜就从心里面慢慢漾开来，隔空忍不住想抱着她，亲她，为她的健康成长而快乐，为她的今后教育而布置。什么都在想为她好，当然，我觉得这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所以牺牲一些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并不算什么。玩物。玩手把件，笔，古董，一只碗、瓶，一辆车，一块表。我有买笔的爱好，还不厌其烦买本子，一想到有充足的纸张来写字，我已经开心起来。拉呱扯淡。交一两好友，拉两三洒脱的朋友同事，嗑瓜子、喝娃哈哈纯净水，大吹牛皮，大发泄情绪，然后晚上写日记，就写，和谁拉呱，细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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