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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情缘我一九八四年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是在远离小镇六里之外的旷野之地，学校边上的芦塘村，有一个较大的池塘。池塘边一到春夏，就长满了野生的香蒲草，学生们经常小心地下水去摘蒲棒玩耍，而成熟的蒲草叶子，往往用来编制蒲包或者扇子。去年夏天，陪父母去圆明园的时候，在碧桐书院附近的水边，又看到了很多香蒲草，枝叶随风飘摆、身影摇曳多姿，很是亲切。前几日陪家乡的镇领导游览福州的三坊七巷景区，在一家小店里偶然惊喜地发现了另一种蒲草。这，就是菖蒲。关于菖蒲的定性介绍，网络上很多，这里无需转述。而安徽淮河下游老家的北温带地区沼泽地、溪流或水田边常常见到。由于野生种类很多，因此明代李时珍对之划分钱蒲、泥菖蒲、水菖蒲、瘦根石菖蒲和粗根石菖蒲等五种，只是不知家乡属于哪科哪属。菖蒲功效较多，由于其特殊气味，因而古今去病防风习俗较多。安徽老家那边，端午时节，往往悬挂艾叶，而江南和福州地区的人家则每逢端午时节，多悬菖蒲、艾叶于门窗，饮菖蒲酒，以祛避邪疫。农村地带夏、秋之夜弄农民看守庄稼，则又燃菖蒲、艾叶，驱蚊灭虫。福建闽西，如三明、南平等山区的农民，还会将将菖蒲根茎捣烂加水熬煮，用原液兑水防治稻飞虱、稻叶蝉、稻螟蛉、蚜虫、红蜘蛛等虫害，成为名副其实的绿色农药了。菖蒲叶长盈绿，端庄秀丽，是室内盆栽观赏的佳品，用菖蒲制作的盆景，既富诗意,，又有抗污染作用。古人夜读，常在油灯下放置一盆菖蒲，原因就是菖蒲具有吸附空气中微尘的功能，可免灯烟熏眼之苦。菖蒲不像一般的草，一岁一枯荣，它可以历冬不死，蒲寿千年。因此，菖蒲与兰、菊、水仙并称“花草四雅”，自古即是文人雅士喜爱的灵草。《诗经》有“彼泽之坡，有蒲与荷”的诗句；在《礼记·月令篇》中亦有“冬至后，菖始生。菖，百草之先生者也，于是始耕”之记载；《神仙传》中也载有汉武帝刘彻游嵩山，遇九嶷山仙人点拨，服食菖蒲以期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故事。忽然又记起，以前经常在古人的书画作品中看到菖蒲，我家的介子园画谱中也菖蒲的画法。在花鸟画兴盛的清代、民国，菖蒲自是画家们笔下乐于描绘的植物。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有题画诗云：“玉碗金盆徒自贵，只栽蒲草不栽兰。”金冬心更是一位蒲痴，将书斋起名“九节菖蒲馆”。他笔下的菖蒲古拙苍茂，别有意趣。苦瓜和尚、八大山人、罗两峰、吴昌硕、齐白石等常以菖蒲为题作画，近代文人郑逸梅更是盛赞菖蒲“有山林气，无富贵气，有洁净形，无肮脏形。”现代国画大师潘天寿的画集中，少不了菖蒲为主题的绘画作品，可见作者对菖蒲青睐有加。更多的时候，菖蒲被赋予了人格化特点，自古受到文人墨客的喜爱。那些文人认为，菖蒲颜色翠绿,碧如翡翠，并耐苦寒，安淡泊，不假日色，不资寸土，清逸俊秀，挺拔如碧，具山林之气，无富贵之态，具古代文人风骨，并被赋诗歌云：“清气出风尘以外，灵机在水石之间。”东坡居士在《石菖蒲赞》中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菖蒲的品性：“其轻身延年之功，既非昌阳之所能及。至于忍寒苦，安淡泊，与清泉白石为伍，不待泥土而生者，亦岂昌阳之所能仿佛哉？”无菖蒲不文人。菖蒲以它娇小的身躯，散发着强大的人文精神。而养菖蒲，据说已经和学古琴、摆茶席、修密宗一起成为“新四俗”。正由于菖蒲神性，加之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数千年来，一直是中国观赏植物和盆景植物中重要的一种。古琴大师管平湖的琴桌上放有一盆菖蒲，他坚信，菖蒲是听得懂琴声，而被琴声滋养的菖蒲必定不俗。前几年，我在福州的劲松琴社里，看到师傅琴案摆着一个素雅的紫砂浅盘，种着细细细的长叶草，郁郁葱葱，很是惹眼，现在想来，一定也是菖蒲了。喜欢就要拥有。对菖蒲的关注和喜欢，不如亲自栽种一盆。《群芳谱》记载养菖蒲：“春迟出，夏不惜，秋水深，冬藏密。”古人莳养菖蒲的方法很是绝妙：“以砂栽之，至春剪洗，愈剪愈细。农历4月14日定为菖蒲的生日：“四月十四，菖蒲生日，修剪根叶，积海水以滋养之，则青翠易生，尤堪清目。”现在的人养菖蒲也多遵循古法。曾经，我养过文竹，现在则满青黄相间，有的枯黄了；养过多肉，现在叶片已经减肥而掉落；仙人掌也在南方潮湿多雨季节，泡在水里而寿终正寝。如今，我也趋风附雅地买来一大一小两株菖蒲盆景，在案头琴边各放一盆，以小小的太湖石，瘦漏的太湖石边，青青的苔癣，一簇菖蒲静静生长。细细嗅来，味道清新，有种乡野之气，吸入腹中，顿觉清气上扬，神清气爽。张听蕉云“菖蒲有山林气，无富贵气。有洁净形，无肮脏形，清气出风尘以外，灵机在水石之间。”这也估计是我喜欢菖蒲的原因吧。一般文人作为案头清供，大都以叶片细密短小者为上。明张瀚《松窗梦语》：“品之佳者有六:金钱、牛顶、虎须、剑脊、香苗、台蒲，凡盆种作清供者，多用金钱、虎须、香苗三种”。我还不知我这个品种是什么，但是我喜欢就好。农历四月十四还不到，但是福州天气已经很热，菖蒲也生长旺盛，我也照猫画虎拿把小剪子，给家里的几盆小草修剪一番，剪完之后，用清水将新叶和盆仔细清洗一遍，如同一种仪式。喧闹的环境中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一壶茶，一缕香，一只琴，还有一盆菖蒲，让它在案头香烟袅袅之中生长，希望我和它刚刚续上的情缘能够长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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