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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坝昙花一现的名人

 鄂中京山 2024-03-25 发布于湖北

昙花一现的名人

姚继光

此人是地地道道的坪坝老街人,因在我的印象中,他是街上唯一穿长衫的城市贫民,解放前他家不景气,解放后也没见他翻身(其中仅只三年左右曾光鲜过,还当过一段时间坪坝商人的领头羊),后又恢复原状,故称他为”昙花一现”的名人。
他姓曹,我叫他哥哥。人清瘦,白晳,常年穿长衫,孔乙己式的人物。但不知腹中有多少诗云子曰。他比我年长近二十岁,我仅只喊过他,却从未交言。
1951年前后,他家那阴暗晦涩的车筒子屋突然有了勃勃生机。那时我在卖马草、烟把。因自1945年我在下安寺”读书”起,到1958年离开坪坝,因长期大部分时间在坪坝,故整条街谁家挨着谁家,我了如指掌,因而对曹家也不例外。对他家突然兴旺又”忽焉”败落,在我心目中是个谜。直到一九八几年偶听人谈起他家大起大落之因,我才明白原来如此。
在解放初,他家人口有:岳母、妻长子。人口并不多,可生活拮据。自己无谋生手段,只能一天天往前熬。一日,忽见来了两个军人,他起身相迎,两人走近,互相注视着对方,良久,从对方口中喊出“哥哥”二字,曹某才突然醒悟,一把抱住对方叫道:“老二,弟弟,你还活着?想死哥哥了。”二人抱头痛哭。经其岳母与妻劝说,二人止泪转笑,再次对视了对方一会,这才手拉手的坐下。
原来,来人确是曹某亲弟曹老二。曹老二早年就离家参加了共产党,因怕家里人受牵连,故一直没与家里联系。那时抗日时期,后又经过解放战争,曹某早把弟弟忘了,以为早已不在人世。今天兄弟重逢,如在梦中。随即叫妻做饭,可怜连米都没得,拿什么做?曹老二已看出哥哥的难处,虽穿着长衫,却是穷得掲不开锅。马上叫警卫员上街去买菜。曹某妻也随着去了。不一时酒肉倶买回,全家高兴的吃了一回团圆饭。
晚上兄弟同床而眠,弟弟问了哥哥近况,哥哥如实告之,哥哥问弟弟在干什么?弟弟答非所问的说:“你别问我在干什么。自今日起,我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给你一万万元(那时一元面额为一万元,实为一万元),但只许吃穿,绝不允许做生意、放债等以钱赚钱的事。吃穿不限,用完可写信给我,我再寄。如果不听我所嘱咐,就断绝兄弟情分,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曹某一听如闻天籁之音,拥弟入怀道:“哥绝对如弟所嘱,决不违背弟言。”
次日兄弟同去逛了一天,许多熟人来拜会曹老二,镇政府这才知道曹家还有这样一位人物。有钱能办事,其妻出手也大方了。要知道当时物价极便宜,油条三分钱两只。一万元?什么概念?
第三天,曹老二走了(我在网上查到此人便做了记录,因本子太多,一时找不出来。他后来在外交部某洲司任职)。曹某及时改换门庭,吃的不愁,穿的长衫换成了丝绸,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腰不驼了,腿也有劲了。于是朋友也多了。当有朋友知道他家有一万元,就劝他做生意。他说了弟弟的嘱咐,友说:“现在生意好做,又赚钱。自己的钱用得也舒心。如果吃完再向弟要,纵然弟允,弟媳允吗?再说,爹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曹某终于被说动,雇了一只船(那时漳河船可到坪坝,只是要瞅准涨水季节),在汉口买回京广百货,家里请木匠做柜台,换门面,货回热热闹闹开张,果然生意红火。曹某大喜:今后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与街上所有商家平起平坐。在划成分时不少被划成资本家或地主,破了产。独他屹立不动。
过了一段时间,他成了坪坝商界的领头羊,商人唯他马首是瞻。
政策来了,工商业改造,商家开始加税了。于是许多商人找他诉苦,要求他向政府给他们减税,税务部门不断不减,反而加税。如果不按规定交,就罚滞纳金。这下做生意更赚不到钱了。此时曹某心里变得极不平衡,赚的钱越来越少,欲火难平,带头抵制,心想自己成分好,又有弟弟的金字招牌,岂奈我何?况且所有商家都看着他。哪知国家法律任何人也不能违抗,何以叫国法?
他失败了,因抗税被罚滞纳金。从此每况愈下,入不敷出。由京广百货改成匹头(卖土布),到了1954年底(?)倒闭了,他又回到了以前。不过,他成了坪坝供销社之一员。我在1955年又见他穿着旧长衫(那绸长衫哪去了?货柜也卖了,又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在给做米粑的灶里着火。这可是个技术活,火大了,米粑煳了,火小了又不熟。
值得称道的是,他再也没向他的弟弟求肋。后来如何,非我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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