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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国大长公主去临安看望宋高宗时，常带钱锦茵一同前往。宋高宗敬大长公主辈分尊贵、年事已高，每次见大长公主必要作揖行礼，并留大长公主在宫里小住时日，钱锦茵便也在宫里住过好几回。因此，钱锦茵虽不是公主，但论起养尊处优来，却和公主一般无二，寻常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钱忱夫妇为钱锦茵挑选夫婿时，便也想到，光是家世门第配得上钱家还不够，还需得少年本人也能入了女儿眼才好，于是便想到了这个让锦茵在帘后看众儿郎展示才艺的好法子。 钱忱特意安排杨偰率先上场舞剑助兴，一定会给锦茵留下深刻印象。没想到，杨偰舞剑时，锦茵脸上只是漫不经心，反倒是陆游舞剑时，锦茵倒是看得认真，陆游离去时，锦茵还和母亲兴致勃勃说着什么，脸上很有几分欢欣雀跃之色。 钱忱已有好几年不曾见到陆游了，说实话，今日陆游这番表现，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不说剑术本身，单是他那股子淡定从容的神色，便把杨偰给比下去了。不过，和杨家颇受圣人待见相比，陆家到底有些不济，从这一点来说，杨偰又把陆游比下去了。 和钱忱左思右想不同，瀛国夫人倒是觉得，不妨问问锦茵的意思。毕竟她们这样的人家，并不需要靠嫁女儿来提升地位，女儿自己喜欢才是正经。 于是，次日一早，当钱锦茵来向母亲请安时，瀛国夫人就笑着拉锦茵在身边坐下，貌似随意地问她道：“茵儿，昨日这些舞剑的人里头，你觉得谁的剑术最好？” 钱锦茵心头雪亮，明白母亲话中有话，她低头思忖片刻，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思道：“阿娘，女儿冷眼看去，觉得务观表兄和旁人倒是不一样。” “哦？此话从何讲起？” “女儿虽见人不多，但随祖母入宫小住时，也见过一些赵氏子弟。不知怎的，似乎都不如务观表兄那般、那般……” “那般什么？”瀛国夫人一直以为钱锦茵只是一个小孩，但听她这番品评之语，忽然觉得她长大了。 钱锦茵字斟句酌，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句子来形容陆游，忽然，她兴奋地蹦出一句：“那般眉宇间有股英气！” “你是指务观舞剑时英姿飒爽么？” “是，但也不全是。他尚未舞剑，只是站在那里时，女儿便觉得他眉宇之间有股英气，把在场那些士子们都比下去了！” “说来也是，你姨父从小教务观习武，骑马、舞剑、射箭，务观样样在行。一般的士子，大抵只是读书罢了，和务观便差了一截了。” “阿娘，女儿常听祖母聊起她在汴京的那些往事。可惜我是女儿身，我若是男儿，定要好好学些武艺，看男儿骑马挥鞭，何等飒爽！” “罢了罢了，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越说越兴头起来了。对了，过段日子，你祖母要起身前往淮上，奉迎韦太后回銮。你祖母最疼你了，说要带你一同去。你若去了，记得一路上照顾好祖母。我和你父亲，也会到临平镇奉迎太后。” “那是自然，阿娘放心。” 母女俩又絮絮说了些闲话。知女莫若母，从钱锦茵飞扬的眉梢间，瀛国夫人读懂了女儿对陆游的心意。 话说陆家这边。从钱府回来后，唐夫人喜不自禁，当晚就和陆宰絮絮道：“务观今日可真是给咱们长脸了。务观日日习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果然是妇人之见。”陆宰靠在卧室便塌上，顾自看书，听夫人越说越兴奋，便淡淡地回了一句，“务观习武，为的是练就一身武艺，日后可以有一番作为，岂有长脸之说？” “哎呀，符钧，不是我说你，你也忒迂了些。”唐夫人为陆宰沏了一盏茶，双手端到他面前道，“实话告诉你吧，姊姊很是喜欢务观，是姊姊特意遣人知会务观，让他当众露一手的。” “唔，原来如此。”陆宰喝了一口茶，点头叹道，“我方才还在寻思，务观从来不是这般喜欢出风头的，为何今日倒要上场了？” “这哪里是喜欢出风头了？这叫锥处囊中，其末立见。”唐夫人一边脱去外裳，一边絮絮说了下去，声音不知不觉便高了几分，“务观什么都好，便是这个'迂’字，有些像你。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不肯显山露水，这叫别人如何知道？” “呵呵，夫人莫急，夫人也太抬举老夫了。老夫哪有一身本事，只有满腹不合时宜罢了。”陆宰放下书册，轻啜一口茶，“今日忙了一天，你还不累么？我倒是困得慌。” 听陆宰说到“不合时宜”，唐夫人就不再言语，她知道，陆宰对当今皇上和当今朝廷很是有些想法，顺带对钱忱一家似乎也有意疏远。今日钱府人声鼎沸，但他倒像没事人似的，置身事外，不言不语，连表面的寒暄客套都懒得装一装。唉，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吕瑜洁，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视频号“瑜三味”主播 出版百万字长篇历史小说《红豆生南国》，在喜马拉雅平台播出有声小说，荣登历史小说排行榜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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