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两年内一家连发5起大案,1988年含山县清溪镇连环悬案侦破始末

 人之意 2024-03-27 发布于云南

1988年4月22日,安徽含山县清溪镇一个小村庄。

一抹晚霞把大地抹得通红。腰板硬朗的李老汉在自家小院里支起了一张小方桌,摆上一碟花生米、一盆炒青菜,外加一瓶“白酒。对他来说,这是一天中最迷人的时光,所有的烦恼皆可在这醉眼蒙咙中烟消云散。

他刚举起小酒盅,就听得身后传来三媳妇尖声怪气的嚷嚷声:“老头子,三子今天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到现在还不死回来?”

“我怎么知道?你这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亏你还有脸问我?”李老汉没好气地回道。

他实在被这对“活宝”闹得头脑发胀:他那不争气的老三十足是个“”五毒俱全”的二流子,16岁起就在外勾搭女人、搞赌博。就连这泼妇般的老婆也不知是哪里勾搭来的。自从给他成家后,家中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生下儿子后,老三还照样四处找女人,回到家便是夫妻大战,没完没了。

三媳妇大哭大闹起来:“谁让你这糟老头生下这么个孬儿子,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

似一团火在胸中燃烧,李老汉气得瘫坐在小座椅上,好久才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唉……”他的酒兴倏忽间如漏了气的气球——跑了个精光。

他窝着一肚火,早早地躺到了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深夜11点,随着钟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三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又上哪鬼混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李老汉咕哝了一句。

儿子没理会他,自顾走进里屋去了。

里屋里立时传出震天动地的吵骂声。

这一对“宝货”又干起来了。李老汉恨不得耳朵里塞上两团棉花。

终于,屋中恢复了宁静,老汉也迷迷糊糊沉入睡眠状态。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将李老汉惊醒了,他翻身下床,提起根顶门栓,准备狠狠地将儿子教训一顿。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猛劲,李老汉一脚竟把闩得死死的里间房门蹬开了。他一手拉亮了电灯,一手举起了门栓,然而,手却在空中定格了,门栓”咣哨”一声掉落在地上。

“血,血……”他嘴里机械地呼唤着,双腿疲软地跪倒下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实不愿看到眼前的惨象:在那张半新的双人床上,躺着三个沾满鲜血的躯体——他那三儿子、媳妇和才1岁多的小孙子。

“爸爸,怎么啦?”闻声冲进来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叫道。

“快,快去叫人!”老汉憋足劲说了一句。

一时间,村子里如炸开了锅,男女老少挤满了李老汉的家。

住在附近的大女儿、大女婿闻讯后也赶来了。

“菊英啊,你快想法救救你的兄弟啊!”老人拉着大女儿的手老泪纵横地叮嘱道。

很快,大女婿钱贵德和乡邻们把昏迷中的受害人送往医院。

李老汉望着三儿子一家渐渐远去,心头不由得涌上一阵阵悲哀:虽说儿子、儿媳不忠不孝,惹是生非,但这毕竟是家门不幸,更何况那割不断的血缘情。

他木然地看着含山县公安局的刑侦人员对现场进行勘察。

儿媳汤素贞被送进了安谧的病房。她伤得最轻,经抢救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我怎么啦?”她睁眼望着站在病床前的大姐、姐夫和公安人员,低声问道。

“素贞,别急,公安局正在调查,他们想让你谈谈当时的情景。”李菊英俯下身为弟媳掖着被角。

汤素贞眼中含着汨花,嘴唇嗫嚅着诉说起来:昨天夜里,我男人半夜三更才回来,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就各自睡下了。睡梦中,我猛然被“咣当”一声惊醒了,睁开眼来,只见漆黑一片中一条黑影从窗口跳了进来,吓得我大声叫了起来,正待推醒我男人,但是,一根木棍已劈头盖脑朝找头上砸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人有什么特征?”

“天很黑,没能看清。”

“你们平时有没有与人结下过怨仇?。

“嗯……”汤素贞面带难色地答道:“我男人经常在外找女人,说不定得罪了一些人。”在侦查员的追问下,她一连报出了20多个与李卫东有关联的女人姓名。

一场由情杀为主线的侦破战全面铺开了。

然而,案情却因受害人李卫东的苏醒起了骤然的变化,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李卫东虽然颅底严重骨折,但他苏醒后神志却显得颇为清醒,竟然向侦查员描绘了一段令人咋舌的情节:昨天晚上,我回到家里,老婆就跟我闹了起来,她硬让我说清白天到哪里白相去了。我白天帮人家扛了一天的水泥,累都累死了,想睡觉。可她就是不依,缠着我不让睡,把我惹得火冒三丈,于是我就从厨房里拿来一把水果刀,朝她头上掷过去,她头破出血昏了过去。我一看慌了,这时,老头子撞门进来,不由分说,抡起一根门栓就朝我头上砸了下来,我当场就昏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4·22”侦破组决定对李老汉进行审查。

李老汉如五雷轰顶,傻眼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把这该死的罪名栽到自己头上。他气愤地说:“冤枉啊,请公安局为我老汉作主,洗清这不白之冤啊!”

县公安局的技侦人员对那根具有血性反应的门栓重新作科学鉴定,结果门栓上的血竟是猪血。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对李卫东的医学鉴定表明:他的陈述竟是严重颅底骨折引起的暂发性精神错乱状态下的胡编乱造。

刑侦人员对和李卫东有关系的20多名女人及其“关系户”的调查,均已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

“会不会是他?”在调查访问中,一位乡邻带有疑色地自言自语道。

“谁?”侦查员如猎犬发现了目标似地紧迫不舍。

“他家大女婿钱贵德。”乡邻略加思索后继续说道:“前几年,钱贵德与李菊英结婚时,因钱家没有住房,便向丈人提出能否暂借里屋住一段时间,谁知老三竟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从此便积下了不解之怨……”

“噢……”侦查员双眉蹙紧了,按照两家相距路程来看,钱贵德完全具备作案后迅速赶回家的时间。

李菊英被召来了,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昨晚我们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早早就睡了,谁都没有离开过家。直到半夜里,弟弟卫军来报信,贵德就催着我匆匆地赶了。”

侦查终于没有结果,谜案终于归入了悬案。

可那条黑影却成了萦绕在李老汉心头的魔影……

太平的日子尚未过半年,李老汉家又爆出了特大号奇闻:9月26日晚,16岁的小女儿菊兰睡梦中被一条蒙面大汉连人带被从房内抱到了屋外。

李老汉惘然了,笃信天命的他把这一切皆归之于天意。

老实巴交的老汉一生辛勤操劳,造下了三间平房,生下了三儿两女,正当幸福向他招手之际,妻子却撇下他撒手归天了。他只得独自支撑起这个家,把五个孩子拉扯大了。在亲戚的撮合下,他结识了一位五十开外的女人。可这女人和他订下了“君子协定”:只同居不结婚,原因是丈夫在吃官司,一旦丈夫刑满释放,她就走了。面对这近乎荒诞离奇的条件,李老汉终于狠了狠心答应了。

出事的这天正好是星期天,“临时老伴”起了个大早,赶回家去看望自己的儿子。到了晚上,李老汉酒足饭饱后便骑着自行车去接她回家。

半夜里,李老汉骑着车驮着“老伴”赶到家,却发现自家屋里灯火通明,门口密密匝匝挤满了人。

“不好,家中一定又出事了!”李老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脚底也酥软了。

外屋床上,小女儿菊兰正抱着大姐菊英嘤嘤哭泣,肩头不停地抽搐。

“怎么啦?”李老汉惊恐地大声问道。

“妹妹险些遭坏人侮辱。”菊英抬起头来,两眼含满了泪水。

“唉……”李老汉颓丧地跌坐在门槛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爸,别太急了,公安局一定能把坏人抓到的。”大女婿钱贵德一边安慰着老人,一边把老汉扶进了屋。

原来,这天晚上,菊兰早早就躺进了被窝,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呼呼大睡,却不料睡梦里被人从屋里抱到了屋外,那坏蛋正待解她裤子行非礼时,她才惊醒过来,吓得她大声呼叫起“救命”来!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蒙面汉。那家伙见势不好,撇下她撒腿就逃,乡邻们闻声赶来捉拿时,早已是踪影全无了。

公安局对现场进行勘察得出的结论是作案的家伙居然是事先躲藏在李老汉睡的床底下的。由于各道门之间都用门闩闩上的,作案时是从板壁与房梁间的空隙翻越而下的,墙壁上留有明显的塑料鞋鞋印。

很显然,作案人是李家的熟人,并且知道菊兰当晚是一个人在家的。

侦查员自然又把目光投向了钱贵德。 ·

但李菊英回答得照样斩钉截铁:“不可能,今晚他没离开过我。”

公安局对村里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的调查摸底,都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

罪犯依然逍遥法外。悬案依然是悬案。

李老汉在战战兢兢中熬过了几个月,谁知,元宵节刚过,厄运之神便找上了门。

1989年2月24日夜晚,东北风在大地上呼啸。李老汉躺在被窝里扳着指头算计着春节的花销。突然,他猛听得里屋传出媳妇的尖叫声:“抓贼啊!”听来毛骨悚然。

李老汉猛地掀掉被子,翻身下床,推开了里屋的门,大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真活见鬼啦,我刚才明明看见一条黑影爬上了窗台,一眨眼却不见了。”趴在窗口的媳妇咕哝道。

老汉赶紧拉亮了电灯。他真怀疑自己的眼睛走火了: 窗子大开,自己亲手装上的木栅栏竟然一根不剩了。更奇的是,窗子上的玻璃竟被完整地卸去了一块。

“还好,还好,没出事就好……”老汉麻木了,他像和尚念经似地反复念叨着。

他也认了。反正事不过三,我李老汉经历了这三件祸事也算是大难到顶了。

可现实却把老汉善良的愿望砸得粉碎。没过几天大女儿李菊英上班途中,骑车失足掉进了河中不幸身亡。

消息传来,李老汉悲恸欲绝。

在公安局验尸所里,李老汉趴在女儿的遗体上,失却理智地大吼大叫:“我大女儿一定是被人杀死的。钱贵德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恨透我们李家的人,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呀……”

然而,感情毕竟无法取代法律。

钱家周围的邻居反映,早上李菊英独自骑着自行车上班去,而钱贵德却始终没有见他露过面;钱家两个孩子也异口同声证实:父亲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法医的鉴定:从伤口的部位和跌落的地形来看,自行失足的跌落与被人从桥上推下去的可能性同时存在。

一切都无法证实。

李老汉心灵的创口上又被撒了一把盐。

又是春天,李家又降临了一场大祸。

1989年3月18日晚上10点左右,李老汉被一股浓烈的煤油味呛醒了,只听见外间的小儿子大叫起来:“不好啦,屋里起火啦。”

老汉翻身下床,只见外间的大橱顶上一团燃烧的火直窜房顶。他赶紧操起扫帚,对着火猛扑过去。幸好火势没有扩散,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扑灭了。

“这是什么?”这时,小儿子伸手抓到了一小团未被烧尽的带有煤油味的回丝。

现场迹象表明: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

李老汉独自一人低着头闷坐在墙旮旯里,二年来家中连续发生五起大案,他对破案已失去了信心。

“我怀疑是钱贵德这坏家伙干的。”小女儿菊兰闪射着愤懑的目光,对侦查员诉说着:“自从姐姐不幸去世后,我心疼两个没了娘的小外甥,有两个晚上,我到钱家陪着孩子睡觉,谁料,半夜里,有人掀我的被子,我睁眼看时,真是那可恶的家伙正色迷迷地盯着我,气得我……”说着说着,她眼眶滚下了两串晶莹的泪花,“前几天,我男朋友突然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他家门上被人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不能与李菊兰谈朋友,我与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将把你全家杀掉一一亡命之徒’,我怀疑这是钱贵德干的。”

“纸条在吗?”侦查员问道。

“在。”菊兰从裤袋里掏出那张“恐吓信”。

“这不是姐夫的笔迹吗?!”站在一旁的小弟卫军脱口而出……

钱贵德被捕了。在他的家里搜出了带有煤油味的手套、一瓶倒得所剩无几的煤油、一双松紧口塑料底鞋和一只充满煤油味的洗手盆。经鉴定:那双塑料底鞋与第二起案件中从墙上取下的鞋印完全吻合。

县公安局审讯室。

钱贵德像条癞皮狗似地瘫坐在椅子上,茸拉着脑袋。

他彻底地输了!

事实真相大白于世:

钱贵德自从结婚时因房子纠葛与内弟结下怨仇后,他把李家人恨得咬牙切齿,时时寻觅着报复的机会。

这颗复仇的种子在他心底埋了几年之后,突然脑际闪过一个罪恶念头,何不把李卫东这一家杀了,然后自己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搬进李家去住了吗?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在吃晚饭时,偷偷将碾成粉末状的安眠药拌入了妻子和孩子们的饭碗中。第二天凌晨,他带上早已准备好了的木棍直奔李家。他从打开的窗户里轻轻跳了进去,对着三颗熟睡的头颅用木棍狠砸,谁料,弟媳大声呼叫起来,吓得他赶紧跳出窗户,没命地往家跑。

到家中,他看到妻儿睡得如死猪般沉,他赶紧换去了沾满了泥巴的鞋,轻手轻脚地躺进了被窝,不一会,卫军就赶来报信了……

可他并未从此安分下来,渐渐地他盯上了青春美貌的小姨子。

那一天,他得知菊兰独自在家。便故伎重演,给妻儿跟了安眠药,早早地催他们睡觉,然后便直奔李家,藏进了李老汉的床底下。

灯关了。不一会,外屋就传来了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他便在脸上蒙上了黑布,只露出两只小小的眼睛。他翻过板壁,摸索着朝小姨子的床前走去,他轻推了推她,女孩子毫无反应,他放心了,伸出魔爪,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准备到漆黑一片的田野里去。谁料,刚抱出屋门,姑娘就醒了……

没过多久,他又带了锯条、凿子,再赴仇家。

这次可不那么顺手,好不容易锯掉了窗上的木栅栏,卸去了窗上的玻璃,却被主人发觉,吓得他屁滚尿流,像受了惊的兔子般撒腿就逃。

一次次的阴谋失策,使他对李家人更为仇恨,可一想到小姨子他又会馋涎欲滴。于是,他便萌生了杀妻再娶的恶念。

在那个浓雾弥漫的早晨,他把妻子骗到一座偏僻的小桥边,趁其不备,把她连人带车推下了河,造成了失足跌落的假象……

妻子死后,他想续娶小姨子为妻,可是菊兰不答应。听说小姨子有了男朋友,他就从中破坏,造谣说她不正经,做过“人流”……

不久,他的风闻菊兰与第三个男友订下了“终身”。于是,他妒火中烧,在男家门上贴了封恐吓信……

气急败坏的钱贵德横下了一条心:要让李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天晚上他在一堆回丝上浇了一瓶煤油,点上火,塞到了靠窗的大橱顶上……

魔影终于现了原形,最终被押赴刑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