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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中将张震回忆在葛洲坝工程指挥部

 兰州家长 2024-03-27 发布于福建

在葛洲坝工程指挥部

回到军区的第二天,我向曾思玉司令员、刘仁政委报到我到职后,武汉军区有12位副司令员,其中李迎希、杨秀山正在接受“审查”,没有“解放”:尚在工作的有孔庆德、姚品、韩东山、徐国夫、李化民、林维先、闵学胜、张树芝、江文等。

当时,军区担负的军管任务很重。孔庆德后来负责修建焦枝铁路,韩东山担任江汉油田指挥长,姚喆还要兼管沉湖农场的生产。军区有4位副政委,他们是叶明、张玉华、潘振武、谢胜坤胜坤同志是我在长征中相识的老战友,又在新四军第4师和华东军区共过事他为人正直,工作积极,是半年前从南京军区调来的。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现在他已年过九旬,在武汉安度晚年。

谈话中,曾思玉对我说,准备分配我协助孔庆德副司令员管国防工业.这项工作对我来说甚是生疏,我做好了一切从头学起的准备,遂向两位主官表示,服从这安排.没有不同意见。

1971年元旦过后,曾思王又找我谈话,说毛主席批准兴建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军区分工你到那里工作。对工作的重新分配,我虽然没有更多的考虑,不过乍一听到让我去搞水利工程建设,确实感到十分意外。这时,我的心情也比较矛盾,几年没有工作,情况生疏,尤其没有领导大型水利工程建设的实践和经验,担心难以挑起这副重担。

1月上旬,军区召开党的第四届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结1970年的工作,部署1971年的任务。我列席了这次会议。随后不久,经军委中央批准,增补我为武汉军区党委委员、常委。

在这次党委佘会上,曾思玉传达了毛主席关于葛洲坝工程建设的重要指示。毛主席是在1970年12月26日批准兴建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的。他在批示中写道:“赞成兴建此坝。现在文件设想是一回事。兴建过程中将要遇到一些现在想不到的困难问题,那又是一回事。那时,要谁备修改设计。”主席的批示,明确了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建设的指导思想。

近年来读《周恩来年谱》,得知在毛主席批小之前,周理曾主持国务院业务组会议,专门听取关于葛洲坝工程设计的情况汇报。总理逐字逐句地审查了湖北省革委会上报的《长江葛洲坝水电工程简要说明》,要求把葛洲坝工程方案建设在非常可靠、安全的基础上,要加强领导,实事求是,走群众路线,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总理还指出,不能回避矛盾,要暴露矛盾,解决矛盾,允许唱反调,摆明两种不同观点,投资要节约。随后,他又致信毛主席和林彪,报告葛洲坝工程酝酿情况,表示“在施工过程中,还可精心校正,精心设计,力求避免二十年修水坝的许多错误”。

总理对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的建设,真可谓弹精竭虑。曾思玉在讲话中,还向与会同志打招呼说,正在考虑葛洲坝工程的领导班子,准备由他担任第一指挥长兼第一政委,张体学为指挥长,张震任政委。这就又一次向我发出了去葛洲坝工作的信息。

1月15日,武汉军区党委常委和湖北省党的核心领导小组召开联席会议,令题讨论葛洲坝丁程指挥部的组成问题。在这次会议上,正式明确了指挥部的领导成员,除曾思玉、张体学和我的上述任职外,还确定了副指挥长、副政委的人选。副指挥长有王英先、宋养初、刘炳华、胡茂梯、俞侠、江含章、赵修、朱俊功、林一山、滕宏杰、李地山、邹光炳、程建仁.余光秀、赓荣禄任士舜、阳冰、史维汉、张浙、刘志毅、博殿阁、项关福等22人,

副政委有何镇浪、司鲁民、麦汝强、王子卿、黄世忠等5人。其中,既有国务院有关部委、湖北省和武汉军区的干部,也有一些水利专家,但大都是兼职,一直在葛洲坝工作的并不多。

这次联席会议还批谁了指挥部的机构设置。仿照军队的体制指挥部下设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江含章兼任司令部参谋长,何镇浪兼任政治部主任,滕宏杰兼任后勤部部长。他们都是军队干部,在部队的工作岗位分别是武汉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54军副政委和军区后勤部副部长。曾思玉特别向我介绍了滕宏杰的情况,说他艰苦朴素、管理严格。事实表明,他是一个好干部。

会议还明确,葛洲坝工程代号为330工程。主要是为纪念毛主席1958年3月30日视察长江三峡工程坝址,因为葛洲坝工程是三峡工程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为三峡工程练兵,创造一些条件,搞完葛洲坝工程之后,还将继续整个三峡工程的建设,所以称之为330工程。

为了增加一点水利工程的感性认识,我到葛洲坝之前,张体学同志专门陪我参观了汉江丹江口库区,收获很大,真感谢他的周到安排。体学同志十几岁参加红军,抗战时期曾任新四军第5师的旅政委、军分区司令员。新中国成立后,又长期在湖北工作,对水利建设很内行。丹江口水库等多项大型工程建设,都洒下了他辛勤的汗水。体学同志对葛洲坝工程抓得也很紧。遗憾的是,他没有见到葛洲坝水利枢组工程的竣工,因病十1973年9月3日在北京逝世,年仅58岁。

为了加强对葛洲坝工程的组织领导,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军区党委决定:从军区机关、部队抽调261名干部,作为军代表,派往葛洲坝工作。春节过后,这批干部集中在滨江饭店办学习习班,由我主持。2月1日开学那天,我请体学同志作了关于葛洲能搞坏。他还谈了葛洲坝工程的领导关系和应当注意的问题。

其间,我们还组织全体军代表察看了葛洲坝工程的现场。今天,到此地游览的人们,都会为葛洲坝工程的宏伟壮观赞叹不已,但很少有人能够想像出当年的葛洲坝是个什么模样。

葛洲坝地处长江西陵峡口的河床中部,是一个江心洲,长1500米,宽300米,地面高程59米。我到洲上去过,当时住有几十户人家,长满了桔子树。与其相邻,还有一个西坝洲,长3000米,宽800米,地面高程69.5米。这两个洲把长江分割为大江、二江和三江。大江为主干道,宽800米,江底高程30米:二江宽250米,江底高程45米;三江宽300米,江底高程48米。枯水期,大江水深10米,二江、三江断流。从地理条件看,这是修建水利工程的理想位置.

专家们经过反复论证,最后选定在葛洲坝洲修建万里长江上的第一个大型水利枢纽工程,并且采取低水头径流式的方案。这个方案的好处,就是大坝不需要修得太高,上下水位相差比较小。这样,在进行经济建设的同时,考虑到国防的需要,即使突然爆发战争,大坝被轰炸,对下游的危害也小一些。

2月10日,军代表学习班结束。我作了总结讲话,主要是分析了建设葛洲坝上程的有利条件,要求大家增强信心,同时要充分认识工程建设的艰巨性,做好吃苦的思想准备,要坚持勤俭办一切事业的方针,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同时,我还特别要求军代表要加强自身的思想政治工作,不能搞山头,不能闹特殊性,要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尊重地方于部,注意发挥他们的作用,虚心向他们学习。

2月16日 ,我和200多名军代表一起,踏上了葛洲坝工地。工程指挥部没在靠近葛洲坝工地现场的一所中学里。学校已搬到宜昌市内继续办学,原有的教室成了我们指挥部的办公室与宿舍。

我到葛洲坝之前,武汉军区、湖北省革委会、水电部、交通部、长江规划办公室的同志,已经做了一些施工前的准备工作,包括勘察坝址、抽调施工队伍等。在毛主席批示的第4天,已在工地现场举行了隆重的开工典礼,拉开了葛洲坝工程建设的序幕。

这时,进入施工现场的人员多达5.5万多人,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水电队伍,有湖北省的丹江水电上程第十局、陆水工程总队和鄂西水电工程指挥部,还有山东省马颊河水电工程第13局,共有1.2万人,组成3个分部,仿照部队体制,编为11个团。民兵队伍,是从恩施、咸宁、荆州等地区调来的3个民兵师,均由各地县主要领导带队,共3.8万人,编为23个团,分别配属3个分部。勘察设计队伍,来自长江规划办公室和长沙水电勘察设计院,编为勘察设计团。国务院还将基建工程兵第61支队调来了,有5000人,设备先进,号称为水电部的“四大家族”之一。

数万人马一下子拥到工地,住房时难以解决。于是,就在原来的荒山坡土,临时搭起一座座席棚,犹如我在延安学习时作过的排排的窑洞。不过,延安的窑洞冬暖夏凉,这里的席棚可比不上,四面透凤,寒气袭人。可以想象,到了夏天会热成什么样子。工地一时没有新鲜蔬菜供应,大家啃咸菜就饭吃。

生话条件艰苦,还可以克服,但压力最大的是工期太紧。按照工程计划,第一阶段的任务,主要是在二江、三江的上下游修筑围堰。搞过水利工程的人们都知道,要在江河上建电站,必须先建坝。为了建坝,需要围绕坝址修建临时性的挡水建筑物,通称围堰。尔后,将围堰内的水抽干,方能在干涸的情况下挖掘基坑,修建大坝。由于是枯水期,二江、三江围堰是在滩地上进行的。如果不能充分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在5月1日前完成,一旦讯期到来,就将无法施工,在建部分也会被江水冲垮,付之东流,整个工期就要推迟一年。按照设计方案,二江、三江围堰全长2123米,土石方量180万立方米。这项任务十分艰巨,号称葛洲坝工程建设的第一个战役。

1月20日,指挥部召开第次指挥长会议,分析施工形势,对3个分部的任务作了分工,确定要集中全力抓围堰建设,确保五一劳动节之前,完成围堰任务。

施工之初,机械很少,大部分还是靠人工。工地上,数万民工冒着严寒、昼夜奋战,不辞辛劳,不计报酬。为了枪时间、赶进度,肩挑两只小筐,来回奔跑,就像穿梭样。工地广播站不停地表扬先进,公布施工进度,进行宣传鼓动工作。整个施工现场,一派战斗景象。有人说,那时是搞“人海战术”。实际上,我们何尝不想搞机械化作业呢?只是没有这个条件。后来,从国外引进的一些先进设备逐渐到位,一台电铲工作一天,可以抵一个民兵营的劳动量,如虎添翼,大大加快了施工进度。

3月20日,我主持召开指挥部领导小组扩大会议,听取了围堰工程进展情况汇报,对施工进度表示满意。由于上下齐心协力,尤其是数万民工艰苦奋战,终于在4月10日胜利完成了二江、三江围堰的建设任务,比计划提前了20大。任务能够提前完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设计人员及时修改设计方案,减少了土石方挖填量50万立方米,既节省了经费,又赢得了时间。

围堰如期完成,大家都很高兴。4月11日,工程指挥部举行了“庆祝围堰战役胜利,向大坝进军”的誓师大会。曾思任司令员和中央有关部委、省地市的负责同志来参加大会,带来了对数万建设大军的问候和祝贺。与会同志群情振奋,对早日筑成大坝充满胜利信心.

在来葛洲坝之前,张体学同志曾与我谈到,说一个人一辈子最多搞一两个这样大的水电工程。这句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认为,既然大型水电工程的建设周期这样长,现在刚刚上不能操之过急,要从思想上、组织上扎扎实实地做好打基础的工作。当务之急是抓好班子建设,形成一个坚强的领导集体。

3月19日,葛洲工坝工程指挥部党委正式成立,曾思玉、张体学分任第一、第二书记,我为书记。但他们两位的主要精力,是抓军区和湖北省工作,葛洲坝的日常工作,实际上是我在那里张罗。

指挥部党委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阅历不同,性格各异,而且大都初次共事。作为党委书记,我多次强调: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块了。在这个战斗集体中,要谦虚谨慎,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党委成员之间,有问题摆在桌面上谈,允许保留不同意见.但决定了的问题要坚决执行;大家要同心协力地工作,按毛主席的批示办事,尽切努力,搞好葛洲坝工程建设。

指挥部党委成员,党性和组织纪律观念都很强,有着强烈的革命事业心,工作很负责任,经常深入施工第一线.掌握第一手情况,劲往一处使,遇事多商量,为工程建设日夜操劳。在十活方向,大家严于律己,都是宿舍兼办公室。尽管工作中有不同意见,但人家相处得都很好,合作得也愉快。

地方干部懂技术,有专业知识,搞水利上程比我行。所以,我特别注意发挥他们的作用。起初,他们中有的人因“文革”初期受过冲击,思想上有顾虑,不敢大胆工作。我就找他们个别谈心,鼓励他们放下包袱,放开手脚。对于他们分管的工作,我也从各方面给了,支持。

当时,水电部派来两位副部长:钱正英和王英先。正英同志在上海读大学时学的就是水利工程,并且参加了地下党,后来到新四军第4师工作,那时我们就已相识。解放后,她一直从事水利建设,工作很有魄力。我与英先同志是初次接触。他工作勤奋,作风扎实,与大家相处得很融洽。水电部还派来水电专家刘志毅、林汉雄参加指挥部。

副指挥长林一山,是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主任,长年战斗在长江水利战线,经验丰富,被誉为“长江通”。他为人直率,责任心极强,很受周总理器重,对葛洲坝工程建设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我对他很尊重。后来,我到总后工作,一山同志组织长江源头的科学考察,需要总后支持的事情,我都是“一路绿灯”。

长江水利专家文伏波,是兴建葛洲坝工程的提议人之一。可巧他也是湖南人,乡音好懂。一些有关水利建设的书刊资料,我读不懂的地方,就经常向他请教。

我在葛洲坝期间,如果说工程建设取得了一些进展的话,与这些地方同志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幸亏有他们这样一批既懂专业,又有责任心的同志,否则任务是很难完成的。我以他们为师,学到了不少水电方面的知识,对做好工作帮助很大。

在工地的各级领导机构中,军代表主要是做政治工作。要做好人的工作难度是很大的。党委对他们提出的要求更为严格:要发扬党和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坚持党的民主生活制度,努力当好政治代表;要尊重地方下部,大胆放手让他们工作,努力学习他们的好思想、好作凤、好经验,工作中发生矛后时,军代表要勇于自我批评,要一心一意地搞好工作。我们还规定,军代表不准在葛洲坝找对象,不要在晚上找女同志个别谈话。大家都能严格执行党委的规定,积极工作,俗尽职守,严守纪律,保持了良好的内外关系,表现出了良好的政治素质,为葛洲坝的建设作出了应有的责献。

葛洲坝工程建设,专业性、技术性很强,这就要求领导必须成为内行。在领导干部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特别是军队的同志,过去没有接触过水利建设。我自己就是个外行。再说,葛洲坝工程建设种类很多,即使是专家,也不一定门门都精通。为此,党委一再要求,领导干部不能总讲外行话,要尽快熟悉业务。这样,才有发言权,也便于与工程技术人员沟通。我对军代表们说:在水电部门当军代表,必须努力钻研水电业务,从熟悉名词、术语入手,逐步深入到设计、施工以及防洪、发电、通航等各个领域中去,尽快提高业务能力。总之,要向地方干部学习,向专业枝术人员学习,向群众学习.

我到葛洲坝之前,原以为勘察、设计工作都已经搞好了。到工地后,方知是边勘察、边设计、边施工。后面的工程,只有设计任务书 ,没有扩大初步设计,更没有单项技术设计。对此,我很着急。虽然是外行,但也知道,搞这样的上程,就像打仗一样,上了战场还没有作战计划,这怎么能行?所以,在围绕工程紧张进行的同时,党委也认真抓了大坝工程的设计工作。

为了搞好设计方案,需要学习、借鉴外国的先进经验。为此,指挥部党委研究决定,派副指挥长廉荣禄率领代表团,前往罗马尼亚多瑙河铁门枢纽工程进行考察、学习。s月下旬,他们写回一封信,谈到铁门见闻和对工程设计的建议。在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上,我读过这封信。除派人到国外考察,我还要求技术人员研究国内外的有关资料,要多看书,多看材料,鼓励他们不要怕别人说“崇洋嵋外”。这样做,在“文革”中是要承担风险的。但为了保障工程质量,我也顾不了许多了。

围堰工程完成后,党委的主要精力几乎个都放在研究工程设计方案上。从4月中旬到6月上旬,我们多次召开常委会、党委全会和党委扩犬会议,研究葛洲坝工程的设计问题。党委分工王英先、刘志毅、林汉雄负责设计工作。他们都是水电专家,对设计工作抓得很紧。

起初,他们提出了3个方案。第一案,大江设电站、泄洪闸和船闸,二江设泄洪闸,三江设电站、船闸和泄洪闸:第二案,大江上的建筑物不变,二江全部用于发电,三江全部用于通航;第三案,大江泄洪,二江发电,三江通航。

3个方案拿到会上讨论,意见不一,争论的焦点是在三江航道泥沙淤积和三江建筑物的布局方案问题。主要是二江用于泄洪时,上游两侧会出现两个大回流,影响三江船闸上游的水流条件,容易产生严重的泥沙淤积,妨碍船只进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的的主张“长流水不淤积”,要在三江设电站。而有的人则认为,电站的进水,会导致船闸上游横向流速过大,船只不易靠岸,有碍通航。对此,党委没有急于作出结论,只是要求把各种意见充分摆出来,进一步深入展开讨论。同时,确定做1:500的模型,按不同方案进行试验,为最终统一思想创造条件。

大坝设计方案,事关葛洲坝工程建设的全局,不是指挥部能够决定得了的。为了能及时得到国务院的指示,听取各有关部委的意见,指挥部决定向国务院作一次汇报。4月23日,我带领搞方案设计的同志赶赴北京。曾思玉、刘丰、张体学等也随后抵达。

28日,国务院业务组听取我们关于葛洲坝工程情况的汇报。会议由李先念副总理主持,国务院收务组成员李德生、粟裕,余秋里、华国锋在座,到会的还有国家建委的宋养初,交通部的杨杰、余侠和水电部的张文碧、钱止英、王英先等。

林汉雄代表工程指挥部,汇报了葛洲坝上程的3个方案。会上讨论甚为激烈。国务院业务组提出了两点原则要求:一是无论哪个方案.必须保证航运与发电,要在保证航运条件下搞岛好水电;二是要研究淤塞的影响。

汇报之后,搞方案的同志留在北京,根据会上讨论的意见,继续研究、修改方案,搞了10多天。后来一部分人员光行返回湖北,组织有关试验;一半人员留京,等候向总理汇报。但他太忙,实在安排不出时间,又委托先念同志两次l听取我们的汇报。由于指挥部内部意见不一,李副总理也不好马上敲定方案,便指示我们回去继续试验,尔后再行决定。

在京期间,迎来了五一国际劳动节。节前,钱正英同志曾问我是不是军区党委常委,因为按照中央的规定.大军区党委常委可以上天安门城楼,参加焰火晚会。得知这一情况,我很高兴,又能见到许多老首长了。

在天安门城楼,我看到了陈毅副总理。几年未见他消瘦多了。我很想立即向前打招呼、但看到许多中央领导同志都在和他说话,只好再等一会儿。谁知没过多久,他就匆匆离去。原来他病情很重,提前回医院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和陈老总见的最后一面,竞然连句话也没说上,真乃憾事。我多么希望再能看到他谈笑风生啊!

邓子恢同志也到天安门城楼上来了。多年不见,格外亲切。第二天.他和夫人陈兰同志请我到他家肚吃饭。闲聊中,邓老又谈到农业合作化的问题,坚持认为自己50年代向中央提出的建议是对的。老领导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内心也觉得他讲的有道理。但鉴于当时的形势,我怕他由此又引起新的麻烦,劝他不要急,多了解一点说。席间.邓老还对我讲:昨天毛主席曾问他,谭震林同志是不是叛徒,如不是,应该“解放”。邓老问我知道情况否。我说:你们都是老一辈的领导,比我更了解情况。据我所知,1938震林同志到南昌领取新四军第3支队的关防印信时,曾被国民党一个县政府拘禁了半天,说清楚身份后就放了。我认为他不是叛徒。后来听说,邓老将调查了解到的情况,写信报告了毛个席。只是当时政治条件尚不成熟,震林同志两年以后才获“解放”。当时,子恢同志的处境并不好,但他还是那样地关心同志,令人十分敬佩

后来,子恢同志生病住院.因我在武汉工作,一直没机会来京探望。但作为老部下,盼望着他早日康复。19722年12月的一天,我突然从广播中听到举行邓子恢同志追悼会的消点.才知道他已去世了。后来得知,“九一三”事件后,子恢同志的处境稍好一些,但生活待遇没有恢复,生病住院部是由夫人陈兰同志照顾一天,子恢同志起床,不慎摔倒,脑部受伤。周总理知道后,亲自干预,专们派了一个同志去照顾他,还在病房里増加了一块地毯,并批评说:为什么要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去照顾呢?但子恢同志终因伤过重,永远离开了我们。没能最后见到子恢同志一面,为我的良师益友送行,是我终生的遗憾.

我们在北京整整工作了一个月,5月24日返回葛洲坝。之后,指挥部党委一连10多天,进一步研究修改设计方案。大家决心,整个工程要达到70年代的先进水平。6月9日,指挥部党委召开会议,由张体学主持,钱正英等同志都参加了,根据1:500的模拟试验结果,再次讨论葛洲坝枢纽布局方案。这次会议,形成了一个综合方案,并决定上报党中央、国务院,同时组织基坑的开挖。

在研究方案的过程中,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就是要不要保留葛洲坝洲。原来设想利用葛洲坝洲作为大江中的一个横坝,后来经模拟试验,发现一旦这样把坝建起来,坝下将会出现折冲水流,江水顶冲江岸,极易导致崩岸,威胁宜昌,荆州的安全。若要避免坝下折冲,水流,就必须挖掉位于江心的葛洲坝洲,在洲的原址上修建深水泄水闸。这个主意,是一个年轻人提出来的,为会议所采纳。钱正英同志也是积极主张挖掉葛洲坝的。所以,今天人们看到的葛洲坝,已是“名存实亡”了。

6月12日,我与张体学一行再次赴京,向国务院汇报。行前,我们以武汉军区、湖北省革命委员会、水利电力部、交通部、第一机械工业部的名义,起草了向国务院报送的《关于葛洲坝枢纽布局修改方案的报告》。13日,国务院有关部委党的核心小组讨论了这个报告。根据讨论意见,我们对报告作了修改16日向李先念副总理以及李德生、余秋里、华国锋等作了汇报。随后,根据先念同志和国务院业务组其他领导的指不,再次对《报告》作了修改。

23日,周总理听取我们的汇报。在场的还有先念等同志。总理不时插话、提问,十分仔细,最后表示原则同意这一方案,嘱咐我们要进一步搞好设计,并语重心长地一再提醒大家:对于水利工程,要综合考虑,太急容易出乱子。不要把重点放在发电上,要保证通航、发电和泄洪的安全。总理特别强调,对未认识的问题要继续认识,解决不了航运问题,就不要修坝,因为长江是条打不烂的钢铁运输线。

汇报进行了5个多小时。我看到总理工作十分忙碌,其间还不时有急件要他审批,身体也非常消瘦,心里很不是滋味。辞行时,我关切地问起总理的身体情况,他说:“还好”尔后又叮嘱我一旬:“现场一定要抓紧。”

回到葛洲坝后,7月3日,我向指挥部党委成员和勘察设计团的同志传达了周总理的指示。我特别强调:不能认为修改后的方案就是天衣无缝的,设计中还会遇到新的矛盾和问题,要多做调查研究上作。这样,上下进一步统一了认识,确定要集中力量,搞好设计。

在抓设计的过程中,我的思想很明确,一定要依靠知识,依靠人才。没有知识和人才,是干不了水电建设的。那时虽然没有把它作为口号明确提出来,但在实际工作中是这么做的。葛洲坝工地的领导也都很尊重、依靠和关心知识分子、工程技术人员。

那时调到葛洲坝的专家和技术人员不少,除前面所讲的林一山、钱正英、王英先和林汉雄等水利专家外,在勘察设计团、各个分部和指挥部的技术处,也都集中了一批枝术人员,加起来有千余人,可谓人才济济。

当然,对专业枝术人才光讲数量还不行,还要充分发挥他们的积极性。一些老知识分子,经历比较复杂,有的历史上或多或少有此“情况”。在“文革”中,大讲阶级斗争,使得他们不敢大胆工作,有的领导也不敢放手使用他们。会上对这种情况,我在党委会上多次提出:“要调动技术人员的积极性”,“对技术干部要大胆地使用,对于历史问题,挂起来,只要不是现行反革命都要使用”。我还提倡:“工程技术人员多看书,多看资料,多做研究工作,不管中文也好,外文也好,要多看”这样一来,使这部分同志感到很温暖。他们诚恳地说,在葛洲坝,知识有了用武之地。这批专业枝术人员在葛洲坝工程建设中,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有许多发明创造。比如,为r解决泥沙淤积间题,工程设计人员经过多次观察、试验,提出了“静水通航,动水冲沙”的新思路,较好地解诀了这重大难题。

一 次,我到设计困去,发现图纸上均无设计人员署名。我感到,这种做法是不尊重知识分子芳动成果的表现。再说,整个工程的图纸量这样大,都不署名的话,出了问题找谁?为了健全设计责任制,我向党委建议:今后绘图,都要把设计人员、绘图人员的名字写下。这样一来,调动了技术人员的积极性,加强了责任性,绘图的速度明显加快,质量也更好了.

对工程技术人员,指挥部党委既在上作中大胆使用,又在生活中给予关照。尽管葛洲坝条件艰苦,但广大工程枝术人员,包括一此颇有名望的专家,和大家一样,不计较条件,埋头工作,任劳任怨,令我十分感动。为了保证工程枝术人员良好的工作环境,党委要求后勤部门尽力为他们安排稍好一点的住房。为解决吃菜问题,派船、派车到武汉等地采购,优先供应工程技术人员集中的勘察设计团。在炎热的盛夏,党委成员把自己办公室的电扇送到了设计现场。梅雨季节,阴雨绵绵,遇到个晴天,指挥部就有意识地给设计团放假,因为那里的女同志比较多,让她们洗洗涮涮,晒晒衣被。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她们却记在心里, 20多年以后,遇有记者采访,她们还动情地谈起这些往事。

为了集中兵力搞好设计这仗,党委还十分注意发挥集体优势。7月初,党委对设计团的组织形式作了适当调整,将技术处的有关人员全部放到设计团,参加第一线的设计。对设计任务也做r相应区分,要求每项建筑都有单项设计。另外,还强调搞好干邻、技术人员和工人的二结合。这样做,既解决了技术人员忙困不均的问题,又发挥了技术人员和其他人员的积极性、创造性。在设计工作中,我要求坚决克服“设计凭估计”的不良现象,一定要注重科学实验。自7月下旬起,一些单项设计,如船闸、机电厂房、泄水闸、大江截流工程等,陆续搞出了方案,并提交党委市议。为了确保没计的可靠性,指挥部分别在宜昌、武汉、南京等地,搞了几个试验点。同时,在工地、长江规划办和清华大学等单位,建立了5个实验室。通过试验,获取有科学价值的数据,及时提供给设计人员。设计中,数学计算的任务很重,当时工地没有计算机,就带着图纸到长沙,请有关院校用计算机帮助计算,既谁确又缩短了时间。

由于采取了以上措施,从第三季度开始,设计工作进度明显加快。勘侧设计团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就拿出了初步设计。

8月,国家建委组织国务院有关部门,在现场召开葛洲坝枢组初步设计现场审查会,又用了10多天时间听取汇报,进行论证、审查。9月6日,武汉军区、湖北省革委会、国家建委、水电部交通部、农林部、一机部、六机部等8个单位,联名向国务院呈报了《关于葛洲坝水利枢组初步设计现场审查会情况报告》。12月份,根据国务院审查意见,又提出了修改方案。按照这个方案,大江设装机7台的大江电站、15孔的泄水闸、1号船闸和3孔闸,三江设装机6台的二江电站和16孔的泄水闸,三江设6孔的冲沙闸和2号、3号船闸。总装机容量221万千瓦。总泄洪量按每秒8.6万立方米设计。总工程量,挖填方为2748力立方米,混凝土浇注量为390万立方米。

在研究大坝方案时,对如何解决过鱼问题,也曾反复研究过长江里的中华鲟鱼,是国家一类野生保护动物,为了它的繁衍,开始曾考虑修建专门的击道。但在最后确定方案时,鉴于对中华鲟鱼的习性不清楚坝下水流和泥沙情况复杂,难以找到鲟鱼过坝的位置,就没有修建专门的鱼道,只是确定在下游建产卵场,进行人工孵化的研究。尽管想了许多办法,但终因缺乏经验,这个问题后来才逐渐得以解决。

此时,设计方案丛然明确了,但对长江水利建设规律的认识还远远不够。正像毛主席当年批示中所预料的那样,后来在设计、施工中又遇到了一些此新问题,主要表现在航道泥沙、泄洪、泄水闸消能等方面。这里的教训是.这样大的工程一定要先设计、后施工,边设计、边施工是根本不行的!

1972年11月,周总理果断决定:主体工程暂停施工,由长江水利委员会负责修改设计,并且成立以林一山为首的葛洲坝工程技术委员会.技术上全面负责,同时将总洲坝工程指挥部改为总洲坝工程局。1974年9月.国务院批准了工程技术委员会提出的修改初设计,并于同年10月恢复主体工程的施工。后来确定的方案与1971年的方案相比.主要不同点是在大江建冲沙闸,大江电站装机由7台增加为l14台;在二建的泄水闸由16孔改为27孔,三江电站装机由6台改为7台。总装机容量271.5万千瓦。3个船闸也各有分工,一、二号船闸过大船队,三号船闸过小船队。这个方案,是经过多年反复研究和试验得来的,很不容易。但此时,我早已调离了工地。

我在葛洲坝时,工程指挥部对于质量问题,始终是十分重视的。从一开始,党委就反复强调,葛洲坝工程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一定要千方百计地保证质量,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工程施工受“文革”的影响,许多合理的规章制度被废弃,没有定出严格的质量检查标准,施工中也发生了一些质量问题。突出的是在挖掉葛洲坝后进行围堰施工中,有的施工单位急于赶速度,捣固不到位,浇注混凝上出现了“狗洞”。好在验收中严格把关,及时发现,炸掉重来,消除了后患,但也造成了浪费,教训十分深刻。

葛洲坝工程规模大,人员多,环境艰苦,后勤工作能否做好,关系到几万人的生活,影响到工程建设的进度和质量。因此,我和党委一班人在抓工程进度、抓设计的同时,也把后勤保障作为大事来抓。

首先是努力搞好工程建设的物资供应。按照党委关于“先生产,后生话”的原则和“大工程不要有大浪费”的要求,后勤部门发扬艰苦奋斗、勤俭办事的优良传统,在物资供应上,优先保证生产之需。为了保证物资的正常供应,70多名采购人员奔走在全国各地,还从各分部调来一些人做调运工作。指挥部也注意在后勤保障方面协调分部之间、部门之间的关系,互相调剂与支援,最大限度地发挥机械、设备的效能。党委还号召物资管理部门大搞枝术革新,提高机械、设备的维修能力,做到小修自己动手,中修、大修不要出分部。

为了逐步改善生活条件,后勤部门做了大量工作。考虑到工程建设不是短期的,即使建成大坝也还要留下人来管理。所以,从1971年4月份开始,便有计划地盖些房子。先搞了“干打垒”,后来自己烧砖,生产水泥,又盖起了楼房,居住条件逐步得到改善。以后,随着工程建设的发展,建起了机械厂、砖瓦厂、水泥厂和制氧厂等,既满足了工程建设的部分需要,又解决了陆续来到工地的工人、技术人员家属的就业问题。为解决工地看病难的问题,经请示军区,决定临时抽调一所野战医院进驻工地。后来,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了工程指挥部自己的医院。同时,还兴修了一些道路和公路桥,大大方便了交通运输。

在改善物质生活方面,指挥部党委成员坚持走在广大职工的后头,不搞一点特殊化。坚持不盖办公楼不盖招待所,不送礼,不买违反制度的东西,把钱用到工程建设上。一次,管理处给会议室买了20多把藤椅。我当即批评了这一做法,让他们将藤椅送到设计团,给专家们用,会议室仍用原来的木椅子。党委还明确规定:“工地不请客,不拿公家钱请客,私人请客自己拿钱。”

正因为指挥部的同志能严格要求自己,生活上不搞特殊,广大群众虽有许多困难,但毫无怨言,工作更加自觉、更加努力。

葛洲坝的建设虽然很忙,但我脑子望仍然常常想到部队的工作。当时,“硬骨头六连”所在团队在葛洲坝执行任务,6连就为工程指挥部放哨。闲暇时,我常到6连去坐坐,与连队的干部聊聊天。彼此慢慢熟悉了,连队干部给我讲了部队的一些真实情况,其中说到每当发表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上面都要他们马上在电台、报纸上表态。连队没有办法,为了应付,就事先写好各种种表态稿,临时填写一下,拿出去发表。有时发表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我听了以后,感到很吃惊。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历来都是实实在在,讲求实效。现在怎么能这样搞?自“文革”开始后,我与部队接触很少,如今听到这一情况,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1971年9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九一三事件,林彪叛围出逃,摔死他乡。随后,李先念同志代表中央到武汉,向军区党委常委传达此事。我既愤慨,又震惊。抗战初期.我在八\路军驻晋办事处工作时,曾到115师师部,汇报晋南地方党组织和兵员动员情况,林彪与聂荣臻起请我吃过一次饭。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解放战争时期,他在四野,我在三野,可以说是“天南海北”,各处一方。但四野在林彪、罗荣恒的指挥下,首先解放了全东北,后又入关,攻略平津,直趋两广.从北到南,战功卓著。新中国成立后,我到军委作战部工作时.林彪称病,工作不多,没有接触。“文革”中,林彪红了起来,我虽对他的某些言行有反感,却没想到他会变得这样坏,最后得个折戟沉沙的可耻下场。

党中央果断地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团,随即解散军委办事组,成立了军委办公会议,由叶剑英副主席负责军委的日常工作。军队建设有了新的希望,我由衷地表示拥护。

“九一三”事件以后,我参与军区党委的活动陆续增多,经常往来于葛洲坝和经常往来于葛洲坝和武汉之间。随着揭批林彪反革命集困斗争的深入,1971年1月.军委调整了武汉军区的领导班子,刘丰免职,王六生接任政治委员。此时,军区党委常委重新作了分工,听说要我负责军事训练,但没有接到正式通知。后来又得知,军区党委常委于1972年1月17日再次分工,由副司令员李化民和我负责作战、训练.并发给我军区常委会议纪要。我对葛洲坝的工作做了安排与交代,于12月2日返回武汉。

这样,我在葛洲坝工程指挥部.也整整工作了一年。在这一年中,进入了水电建设这一个新的领域.学到了不少新知识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他们严格的科学态度,严谨的工作作凤,丰富的水利电力建设经验,都使我受益匪浅。

1987年吞天,我又一次来到了葛洲坝。阔别15年,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此时,整个工程已基本完成。我登上雄伟的大垻,下到宽敞的坝内.望着飞速旋转的水轮发电机,听着江水宣泄的轰鸣声,想起当年创业时的艰苦情景,思绪联翩,不能自已。

1989年8月,在北京举办葛洲坝工程开工20周年展览,我应邀出席。在展览会上,我见到了参加葛洲坝工程决策和建设的李先念、钱正英等同志。大家谈到当年艰苦创业、步履维艰的情景,对工程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都感到十分高兴。

鉴于葛洲坝工程是为三峡建设创造条件的,当年我曾和钱正英、王英先一起,专程到三斗坪考察,听取了三峡工程预选坝址的情况介绍。大家都很高兴,议论着三峡大坝建成后会是什么样子,还是一副美好的憧憬。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到2003年,三峡一期工程已经顺利完成,在蓄水防洪、发送电力、改善航运、旅游观光等方面,有着巨大的综合效益。从孙中山先生《建国方略》的设想到毛泽东卞席“高峡出平湖”的宏图,几代中华儿女的愿望,终于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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