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晚期密教洞窟的经典之作：第3窟，敦煌石窟中目前仅存的摩利支天彩塑，唯一一个以摩利支天为主尊的密教色彩洞窟，多臂驭猪的菩萨座下方有七头小猪

东海若水斋 2024-03-28 发布于河北

展开全文

窟札3 | 莫高窟第3窟 ①七头小猪陪伴的多臂菩萨是谁？

原创史三玉莫高窟记 2024-01-30 23:53

图一莫高窟第3窟立体图

此窟壁画病害较为严重，其中疱疹、酥碱病害据说尤为难治，被称为壁画病害的癌症。对比老照片和壁画现状，可以看到各壁壁画漫漶情况都有增加，令人担忧。奥登堡在1914年曾记录：“遗憾的是这些画得十分漂亮的画像，其表面都受到某种病害，使他们注定不久就要毁坏……”。一个多世纪过去了，他的话最好不要应验。

第3窟的正龛主尊《总录》仅著录为“清塑一身”，石璋如记录为“四头八手观音，上手持日、月，次手持弓、矢，次空手作姿，次手尺、绳”。此像头部现已缺失，但在石璋如、孙儒僩所绘剖面图中仍有。奥登堡对此龛像的早期样态记录较详细：

图二第3窟早期平剖面图-孙儒僩绘

推测1914-1942年，甚至迟至孙儒僩先生绘此窟平剖面图时，此像头部仍在。据孙先生的图示，此像似为戴宝冠菩萨像，三面，有一面是猪头（图二）。可惜早期诸家档案中似均未呈现此主尊的图片。

此像另一有趣特征是，菩萨座下方有七头小猪，仅露出头，当中一头为白色，其余左右侧各有三头为黑色，形象可爱。

图三第3窟正龛主尊

此窟塑像一般被推测为清代新塑。多臂驭猪的菩萨像，表示其尊格应是密教神祇（qí）摩利支天。摩利支天信仰后被道教吸收，变为北斗众星之母，称为斗姆、斗姆元君等。

敦研院刘永增先生判断此像为摩利支天，是元代塑，经后代重修。

张小刚先生则认为其应是道教中的斗姆，并非密教中的摩利支天。

从现场观察，此像身周有通顶而塑的山峦，制作工艺比较精细，彩塑、佛龛、山峦的比例适当。龛内西壁的墨竹图与假山的塑绘关系也处理得较好，墨竹图以外的粗重黑色边框又与整窟的边框一致（图三）。这不禁令人怀疑浮塑假山、墨竹壁画等是否为原初就有的设计。如果龛中两尊清塑胁侍像是60年代清理“丑陋塑像”时移除，此主尊像却被保留，可能也考虑到其具有某些特殊性。

3窟是莫高窟晚期密教洞窟的经典之作，摩利支天信仰又是密教推崇的题材，在敦煌壁画、绢画、遗书中均有流传。摩利支天像在3窟出现，即使时代较晚，也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此信仰在敦煌流传、发展的尾声情况。

而且，此窟是莫高窟南区北端三个洞窟中唯一完整保存清代以前壁画及密教主题（千手眼观音变）的洞窟。王道士时代的莫高窟应属窟前的上、中、下三寺共管。文研所前辈的回忆文章中多曾提到易喇嘛、徐喇嘛等上、中寺师徒，他们应主要是信仰密宗的汉喇嘛。一般被判断为王道士新塑的造像中罕有以佛教神祇为主尊者。第3窟摩利支天像似不排除与壁画同时代塑造的可能性，如果是清代新塑，也可能与晚近莫高窟的密教信众有关，不惟是王道士主导。

无论如何，此像大概是敦煌石窟中目前仅存的摩利支天彩塑，第3窟也是唯一一个以摩利支天为主尊的密教色彩洞窟，两者的并存有其独特历史价值。宋元之后佛道融合背景下，道教斗姆信仰对前期摩利支天信仰的全面融摄，更增加了其特殊性。

图四道教斗姆

出于好奇，我简单查了一下道教斗姆图像。斗姆被尊称为“先天斗姆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大圣圆明道姥天尊”等，其所乘坐的为七头小猪拖着的车舆，七猪被认为是北斗七星的化身。其图像的确多为三面八臂菩萨像，但并不都有七小猪拖车。《道教神仙画集》中收录的几幅清代图像中有七小猪的斗姆均是斗姆坐在车舆之上的形象，前后扈从较多（图四）。第3窟主尊像有小猪而无车舆，似并非典型的道教斗姆形像。

随感所记，错误难免，欢迎指正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