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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万古江河 昼夜不止的它

 人老颠东 2024-03-28 发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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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一片福泽地。在以中医探索生命奥秘的历史进程中,很多人的姓名被留存下来。他们各负纵横志,将满腔豪情化作人间甘霖,而这样的记忆不可丧失,它蕴含着应予合作缔造的未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1921年12月25日,陈彤云出生在北京东四八条老宅,是家中独女。彼时,中医在小小的陈彤云心里,还未生根发芽。

1933年,陈彤云的父亲遇到了一位特殊的患者。察哈尔省主席刘翼飞年仅5岁的独子,染上了当时的不治之症——猩红热,高烧至昏迷,嗓子已肿得连水都无法下咽。在多位医者表示束手无措后,陈彤云的父亲,陈树人成了刘家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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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诊视后,陈树人略作沉思,心里已经有数,他开出一方,不久那位患儿便逐渐退烧、痊愈如初。这件事对陈彤云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我的父亲可以救人,中医可以救命”。
但陈彤云未曾想到,自己与中医的深刻联系竟在此后跨越了十几年,直到一位优秀的男青年走进她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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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特别厚道、善良诚恳,性格也好,这个人很难找。”“我的先生主要是一点,特别尊重人,不管你穷、富、老、幼。”这个男人叫做哈玉民。
哈玉民和陈彤云一样,幼承家学、熟读四书五经。他学习中医传统理论的同时,也涉猎西医学基础课程,每天还会挤出时间随父亲临诊抄方,他的医德医术,很快得到了患者的赞扬。父亲对出身中医世家的哈家二子极为赏识。两家人的联姻,一时间,名噪京华。可惜好景不长,日本帝国主义的炮火染红了北平的天空。北平随即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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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的企业工作,陈彤云只好选择回家。她在公公哈锐川的医馆做学徒,那时的哈氏医馆内,仅外用药膏和制剂就已达到上百种,如大小薄贴、掺药、丹、散、软膏、油、酒、水调剂,治法上又分为熏、熨、洗多种,均为自制。陈彤云,再次扎入了中医的世界。
“那时候社会环境很脏,感染病特别多,也没有抗生素,都是按中医的方式来治。穷人得的病是最多的,都是感染病。我看一个拉洋车的,后背有这么大的一个疮,都长蛆了,我看着,拿盘,公公来挑蛆,挑了一盘蛆我就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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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氏家族有个规矩:每日门诊必留十个免费号给穷困百姓,据哈氏弟子回忆,需针刀或烙法治疗的患者,术前必询问其是否进食,以防意外。若遇无钱进餐者,赠其饭金,吃饱后才行治疗。哈氏医馆里常备西洋参粉及白糖,术前常免费给空腹或生活困难的患者冲服。耳濡目染的这一切,深深影响着陈彤云。
新中国成立后,就中医如何继承发扬的问题,党中央曾多次作出批示,指出“中医关系到几亿劳动人民防治疾病的问题,关系到我们中华民族的尊严、独立。”1956年,党中央决定,要在北京、成都、上海、广州兴办中医高等院校,史称“中医老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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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3月,北京卫生局3月下了一个红头指示给我们,把在北京建立中医高等院校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我们中医,活啦!”
兴奋、狂喜、不安、忐忑,接到任务的陈彤云夫妻和几位中医大家百感交集。但是兴办一所大学,谈何容易?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6个月。
通宵达旦、废寝忘食,陈彤云夫妇立刻忘我的投入到办学中。
“哈玉民,1954年突然大吐血。当时就住在同仁医院,他吐血的时候一躺就是一个月,然后再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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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在筹办北京中医学院的过程中,哈玉民又吐血了。
“向全国来招生,120人,我没做过这个工作,我上北医找马校长,他就告诉我,你要选第一志愿的。”因陋就简,马不停蹄,1956年9月4日,北京中医学院终于如期举办了开学典礼,并招收首届新生。
再回首,那段拿工资、吃小米、边建设边学习的艰苦岁月,却是夫妻二人最为珍贵的回忆。很快,陈彤云最为紧张和不安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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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6月16日,陈彤云永远的爱人哈玉民,在又一次大吐血过后不幸离世,年仅42岁。熟悉他的人,都难忘他的率真和悲悯,受过他医治的患者总是念着他的好,记得他粗布加身、平和质朴,问诊时微微鞠躬迎接,走时又以礼相送的模样。
一边是注定永别的事实,一边是无限哀愁的思念,哈玉民终究还是带着对祖国医学的无限热忱离开了。
丈夫走后的世界,陈彤云要一个人去面对了。那时陈彤云不过39岁,几年后带着三个幼小子女的她,被调至北京中医医院。从此,潜心研习中医皮肤病的诊疗和研究,并在中医大家赵炳南的指导下,逐步形成了以治疗损容性皮肤病为主的临床特色,而这一坚持,就是整整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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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一番寒彻骨 怎得梅花扑鼻香

在一次门诊中,我看到了一个孩子。就诊太晚了,几乎失去了治疗的可能。孩子的妈妈给我听了孩子唱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眼泪就出来了。我想,如果有人告诉这个妈妈该怎么做,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此时,我的老伴也因为肝癌离开人世了。我不怕孤独,但是我不想让孩子在孤独的世界当中老去,我对自己说,要好好的治治这个孤独症。那一年,我60岁。——王素梅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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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就是我们熟知的自闭症。在中国,每100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患有孤独症。
他听不懂你说什么,如果你说你从楼顶跳下去,我给你一个棒棒糖。他就会跳下去,他没有危险意识。——孤独症患儿妈妈采访
这些患儿甚至无法感知四肢和躯体,只意识到,躯体是无限延伸、没有边界的。他们被称为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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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们费尽心力,尝试用不同方法对孤独症进行干预治疗。但遗憾的是,无论哪一种办法,都无法完全解决孤独症的核心症状。
从这里边我就想,要找到我们中医突破的地方,帮助孩子真正成为一个正常人。——王素梅采访
王素梅,希望用中医药的办法来帮助孤独症患儿。这是一条窄路,也是一条远路。中医没有关于“孤独症”的记载,但王素梅认为,应该能在“源头”中发现古人对于类似疾病的观察,找到对应症状,或许能够启发治疗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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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与古代先人进行最广泛的连接,她认为孤独症病位在脑,而轻狂、无慧、视无情等外在表现与五脏密切相关,因此在治疗上应该着眼于五脏。
我始终认为这种孩子脑窍不开,肯定是有一个东西挡住它。形象说,就像大气层产生雾霾,如果雨过天晴,太阳就升起来了,雾霾一散,万物透亮,心情也格外的愉快。——王素梅采访
王素梅执简驭繁,将教科书中孤独症的六种分型改为阴阳两类,但无论是哪一种类型,她都坚持认为温阳开窍,应贯穿治疗始终。在此基础上,王素梅将附子作为君药,肉桂作为臣药,搭配熟地黄、陈皮、合欢花、益智仁等组成附桂益智汤,治疗孤独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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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儿科医生,我就希望人家千里迢迢来了,我的方子吃几个月之后能够见效,这个我心里头就特别高兴 。—王素梅采访
王素梅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十几年来,只要身体允许,门诊中就会看到她的身影。她想与时间赛跑。因为她知道对孤独症患者来说,年龄与治疗时机紧密挂钩。这是一条严格的分界线,如果孩子3岁半前得到干预治疗,那么他回归社会的几率就能同步增长。
韶华不再,王素梅以跑者的姿态继续前行,她无畏岁月,意兴飞扬。这身白衣,是她一生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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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剑 深藏功与名

每周四,是田金洲最在意的门诊时间。来到这里的患者和家属,无外乎都在寻找一个东西——记忆。
眼前总能看见大粗虫、行动缓慢的男患者;幻想老伴拿了自己的钱,女儿已经生了孩子,要赶回家去做饭的女患者;仅仅37岁,却突然忘性极大的年轻人。记忆逐渐远去的患者,仿佛忍受着黑暗中的无边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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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疾病都会造成记忆的丧失。比如说帕金森病、额颞叶变性、渐冻症等。这类疾病会导致包括记忆在内的认知功能损害,但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阿尔茨海默病。中国是2亿老年人,如果有这么一个隐性疾病,会给我们的医疗服务、经济支出、幸福家庭带来多大的影响!——田金洲采访
1996年,中医出身的田金洲决定远走英国,探寻现代医学解决阿尔茨海默病的最新方法。然而他所需要冲破的困境是如此的现实,抵达英国拜访名师不到三天,他就做出了一个令人讶异的决定,离开。他磕磕巴巴地写下一段英文“老师,我可以离开一段时间吗?我要去伦敦恶补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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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再次出现的田金洲,显然狠狠锤炼了自己。我并不懂神经心理学,刚去时带了两本字典,不光要克服语言的障碍,更重要的还有专业的空缺。我就不睡觉,天天干活,早起晚归。——田金洲采访
从研习中医到投身神经心理学、神经病理学的海洋,从 0 到 1 ,田金洲一走就是 6 年。母亲是我出国那一年去世的,特别遗憾。1996年去世的,到了1997年3月份左右,大姐才写信告诉我。——田金洲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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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6年间,田金洲连续发表了16篇学术论文,其中关于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大脑内两种蛋白的分布差异,引起了学术圈的震动。而此时,一种新的药物登上历史舞台,研究证实其对中重度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有显著治疗效果。但棘手的是抗药性显著,3个月药效达到高峰,9个月即回到起点。这无疑使人绝望!田金洲开始暗自思索:能否用中医方式破解世界难题!
田金洲认为,中医古籍中并未记载“阿尔茨海默病”的名称,但实则早已有了相关疾病的观察。而现代医学关于阿尔茨海默病的分期也让田金洲思考,结合不同阶段,中医提及的不同证候,是否就可以对症下药,给予不同治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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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内心的声音,接下来,田金洲需要拿出切实的办法去印证。故事当然是曲折的。过程中田金洲眼疾复发,甚至被怀疑为恶性肿瘤,先后进行了7次手术,但他依然执着向前。
在进行了10多年的临床调查和实验之后,田金洲发现阿尔茨海默病的进展过程有多个证候出现,且有时间关系。其中肾虚不但是核心病机,还是启动因子。阿尔茨海默病是肾虚引发的痰、瘀、火、毒、脱连续损伤过程所致,田金洲因此提出了证候级联假说。从此,中医对阿尔茨海默病的认识真正被改写了!
我把自己工作的追求定义为国际视野、中医视角。你去追寻别人的脚步,始终走不到你的理想彼岸。——田金洲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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