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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树德 1974年8月，杨子英高中毕业。那个年代，已经取消了高考。高中毕业后，就意味着“上山下乡”，到农村广阔天地里去锻炼一颗红心。 碰巧的是杨子英毕业这年，有一位家长给国家领导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在信中，这位家长向国家领导人讲述了她的几个子女全部都上山下乡后，自己孤苦伶仃，没有儿女照顾生活的艰辛。 这封信深深的打动了国家领导人的心。因比，国家出台了一个新政策，就是多子女家庭可以留最小这个子女领取“照顾证”，不用“上山下乡”，留在家里照顾老人。 杨子英家一共哥四个，他排行第四。他的三个哥哥都在外地工作，远离父母，因此，他按照政策规定，领取了“照顾证”，没有“上山下乡”，在家待业，照顾父母。 17岁的杨子英，刚刚走出校园，风华正茂，英气勃勃。一米七的身高，已经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因为腼腆，所以不好意思出门见人，整天躲在家里打扫卫生，烧火做饭；洗衣唱歌，看书画画。 9月的一天，母亲忽然领着小学校的王校长回到家里。 王校长对他说：“小杨，我校黄老师退休了，想请你去代课，你给愿意？” 这太突然了。 杨子英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王校长，我刚刚毕业，怕教不好。” 王校长说：“小杨，不用怕。只要你用心教，一定教得好的。” “那我就试试吧。” “好！这是聘书，请你收下。” 杨子英站起身毕恭毕敬双手从王校长手里接过鲜红的聘书，激动得心跳加速。 “好了。小杨，明天早上8点钟，你到学校办公室找我。” 第二天早上8点钟，杨子英准时到达小学办公室。王校长热情的接待了他。 王校长对他说：“小杨，你接手黄老师这个班，今年六年级了，是小学毕业班。走，我现在带你去六年级的教室，先去听听其他老师是如何上课的，然后你再上课。” 就这样，王校长带着杨子英听了两天的课。 王校长对杨子英说：“你接手的这个班是六一班，你当班主任，语文，算术都由你教。这是课本，参考教材和课程表，你明天就按照课程表开始上课吧。” 回到家，杨子英一看课程表，排的滿满的，一个星期要上25节课。 想到明天早上就要走上讲堂，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激动得一夜都睡不着觉。 他在苦苦的思考，要如何上课，才能使学生们既学到知识，又专心听讲呢？他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回忆教过他的老师，哪位老师讲的好，学生们爱听；哪位老师讲的不好，学生们不爱听。分析的结果是，讲的生动，有趣味性和有故事的，同学们爱听；讲的死板枯燥的，同学们不爱听。 第二天早上7点半钟他就到了学校办公室，领了一盒粉笔，带着他事先准备好的教鞭，端着课本和参考教材，提前来到教室外面等着。 8点钟上课铃声一响，等那些慌里慌张争先恐后的男生女生全部都跑进教室坐好后，他才严肃的朝讲台上走去。 只听班长响亮的喊道：“起立！” “刷！”的一声，全班同学整齐的站了起来。 杨子英走上讲台，刚想转身放下课本说“坐下”时。突然听到一个男生高声喊道： “欢迎新来的李处长！” 他的喊声一落，整个教室就炸开了锅。 全班同学有鼓掌的，有喊叫的，有吹口哨的，有嬉笑的，各种声音响成一片，仿佛要将房顶掀到天上去。 太突然了。 杨子英也差点被逗笑了。 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是前几天大家刚刚看完电影巜侦察兵》。 电影《侦察兵》讲的是解放战争时期，我军侦察参谋郭锐，奉命带领一支小分队，进入丰城侦察的故事。其中，在紧张音乐的烘托下，有一个惊心动魄的片断。这个片断讲的是郭锐参谋穿着敌人的军装，化妆成敌师部作战处新来的李处长，到敌炮兵阵地视察。而敌炮兵指挥官不知真伪，还跑步上前毕恭毕敬的敬礼说道：“欢迎新来的李处长！” 杨子英是新来的老师，同学们把他比喻成电影巜侦察兵》里新来的李处长，并且用了电影里“欢迎新来的李处长”这句台词进行欢迎，真是太有创意了！ 杨子英万万想不到同学们会用这种方式表示欢迎，把他逗的一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但是，他立即想到了“师道尊严”。如果自己笑出声来，今后就没有“师道尊严”了。于是，他咬着下嘴唇，硬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是，他脸上一定有笑的模样，因此，他不敢转身，就这样一直面对着黑板，背对着学生站着不动。 全班同学纵情的鼓掌啊，笑啊，叫啊，狂欢了一阵子，突然发现老师一直直挺挺的背对着大家站着，开始有些害怕了，不敢笑了，不敢叫了，一个个慢慢的挺直了腰杆，背着双手坐直了。 等教室安静下来后，杨子英才严肃的转过身来，把课本、参考教材和粉笔盒放在讲台上，拿起语文课本严肃的讲道：“请同学们拿出语文课本来，翻到第九页，我们开始上课。”说完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课文的标题，开始上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课。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在黑板上写字时，身后突然“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转身一看，原来是有一个男生在他身后放了一个炮仗。他快步走下讲台，从男生手中抢过火柴，厉声命令那名男生站着，然后又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词语解释。 突然，教室里一阵大乱，原来是两个男生在教室过道里扭打成一团。起因是后排的男生用弹弓打了前排的男生，前排的男生跑到后排用钢丝鞭子狠狠的抽了后排男生，俩人就扭打在一起了。 杨子英跑下讲台，收缴了弹弓和钢丝鞭，罚俩人站着。 快放学时，同学们走到讲台前交作业。当一个五大三粗，楞头楞脑的男生走到讲台前交作业时，教室里好几名女生和男生都在掩嘴窃笑。 原来他们这个班有俩名来自山区的男学生，不但个头比杨子英大，而且一个18岁，一个19岁，岁数也比杨子英大，因此，当他俩走到讲台前交作业时，台下其他同学看着学生不但个头比老师大，而且岁数也比老师大，就忍不住掩嘴窃笑，搞得俩男生很不好意思。 有一天下午，杨子英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班上的女学习委员慌慌张张的跑进办公室，紧张的说道：“杨老师，你小心点，我们班的男生约起来要打你！”说完就跑了。 他们班的男生为什么要约起来打杨子英呢？ 原来是因为杨子英太年轻了，把岁数比他大的那俩名男学生对比的太尴尬了。于是他俩协迫了几名男生，先来文的，跑到王校长那里要求换老师。在得知没有老师可换时，他们决定来武的，想用拳头把杨子英打跑。 这天下午放学后，年龄比杨子英大的那俩名学生对杨子英道：“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跟我们到教室后边的操场上再问你。” “为什么不在教室里问？” “教室里人多，不好问。” “好吧。” 年龄大的这俩名男生带头，后边跟着六七个男生，出了教室旁边的小门，到了教室后边的土操场上。杨子英也出了小门，后边跟着班上二十多个看热闹的男生和女生，来到了土操场上。 分两边站定。 杨子英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是想换一个老师。” “你们去找校长讲啊。” “去了，校长说没有老师可以换。” “既然校长说没有老师可以换，你们给我说有什么用？” “我们今天想和你比武，如果你胜了我们，你就继续教我们；如果你败了，那你就滚蛋！” “好啊！你们说怎么个比法？” 年龄大的这俩名学生说：“如果你分别将我们俩人摔倒脊背落地，就算你胜，如果你被我们摔了脊背落地，就算你败。 “好！谁先上？” 年龄比杨子英大一岁的男生说：“我先上！” 说完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口水，来回搓了搓手掌，弓着腰朝杨子英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子英不慌不忙，站稳了身子，等那男生冲到面前时，左手朝那男生面前虚晃一晃，左腿同时跨前一步，右臂搂住对方的脖子，右腿跨前半步，勾住对方的左腿，朝后边一绊，右臂朝前猛力一摔，对手就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杨子英一个鱼跃，扑在对方身上，左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右膝盖骨顶住对方的裆部。 对方上下要害部位都被控制位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杨子英直立起上身，右手握拳，在对方面门前晃了晃，作出要击打的样子，把对方吓得脑门上冒出了冷汗。 杨子英一跃而起，说道：“你败了。下一个。” 年龄比杨子英大两岁这名男生把外衣脱了甩在地上，二话不说，一个猛虎下山，就把杨子英拦腰抱住，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摔了三次，也没有把杨子英摔倒。 这时，只见杨子英一运气，猛又鼓劲，上身一侧，双手抱住对方的脖子，右腿跨前半步，勾住对方的左腿，朝后一扫，双臂用力朝前一摔，对方就轰然倒地，杨子英用同样的方法，制服了对方。 当杨子英一跃而起时，围观的学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有的叫好，有的说太精彩了。大家围住杨子英问道：“杨老师，为什么他俩个头比你大，岁数也比你大，还摔不倒你呢？” “因为我用了巧力。” 这时，班上那个整天装神弄鬼，人称“假诸葛”，和杨子英同岁的男生说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 “我看你是练过武术的。”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学生也叫嚷道：“我们看着也像是练过武术的。” “没有没有，哪里练过什么武术。” “杨老师，你今天不和我们说真话，我们今后就不听你的话了。” “这个？这个么？”……“同学们，你们果然有眼力。我确实练过武术。” 杨子英一承认，同学们就欢呼起来了。 假诸葛更是得意洋洋的说道：“什么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嘿嘿嘿！” 大家把杨子英团团围着，叫他讲讲是如何学武的。 “好。我们到那棵大万年青树下坐着讲。” 等大家在万年青树下坐好后，杨子英站在树下对学生们讲道：“我读小学那个年代，社会比较动乱，到处武斗打群架。为了健体防身，我和王老七，段老五我们三个小伙伴，拜我家邻居张老三为师。他曾经到过少林寺拜师习武，学成归来后成为了滇南第一武林高手。” 说到这里，杨子英看了一下，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才继续说道：“一开始老三哥不愿意收我们为徒。后来经过我们三个死磨硬缠，苦苦哀求，老三哥才说，如果你们答应我五个要求，我就收你们为徒。” “哪五个要求？”同学们齐声问道。 “老三哥要求我们：1.习武先习德；2.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3.吃得苦中苦，天天坚持练武，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4.习武以健身防身为主，不能轻易与人动手，5.坚决不能恃强凌弱，如有违犯，家法伺候。” “哦哟哟，拜师习武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啊！”有几个学生听了不禁啧啧啧的咂嘴。 “拜师后，老三哥带着我们，每天早上6点半钟就跑上山去练武，练到快要做早操的时候，我们才从山上直接跑到学校操场上做早操；老三哥到工厂上班。 练了一段时间，浑身疼痛，起床走路都十分吃力。但是，我们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为了练习拳头的抗击打能力，我们把上学期的课本和作业本，用钉子钉在灶门前的土墙上，每天烧火煮饭时，边烧火边用拳头击打课本，把课本的纸一页一页的全部都击碎，又钉上一本。 练了几年，拳头上的软骨头都打平了，长出厚厚的老茧，这时用力使劲打在墙上，拳头也不会疼了。” 说到这里，杨子英将右拳伸给同学们看。同学们站起来走近一看，不禁发出了惊叹声：“哇呀！骨头都平了，光是厚厚的老茧！” 杨子英接着说道：“我们不但练拳，而且还练掌。”说着话他叫一名男生到墙根脚拣了一块红砖过来，把红砖放在石头上架空一半，手起掌落，一掌就把红砖劈为两半。 同学们又是一阵叫好和鼓掌。 杨子英接着说，我们不但每天早上在双腿上绑上沙袋爬山，练武，还每人做了一个大沙袋挂在门前，一有空就把沙袋当做对手进行击打。 杨子英说为了练习腕力和臂力，他坚持每天早操后，都要用手腕将身体吊在双杠上，然后用力翻腕，将身体翻上双杠，然后再用力，将双臂向上伸直，弯下，用左臂支撑住身体，右手像脚走路一样，朝前垮出半步，然后双臂用力向上伸直，弯下，用右臂支撑住身体，左臂朝前半步，如此在双杠上反复练习，增强腕力和臂力，连小肚子上都练出了4块肌肉。经过多年的苦练，现在对于围墙，只要我跳起来手指头能勾住墙头，双臂一用力就可以翻上围墙上去了。 杨子英说，他们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了许多拳击套路和擒拿格斗术，师傅特别强调在格斗时，要巧妙运用“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等技巧，巧胜对手。 杨子英说，后来，他们又练习了气功，运起气来，不但使身体像篮球一样能够经受住击打，而且力气也加倍的增长了。 说到这里，杨子英说，如果同学们不相信，我们可以试试。 大家说试什么呢？ 杨子英说掰手跤吧。他对着岁数比他大的那俩学生说：“我放着你们一个手腕，我们来掰了试试吧” 结果双方摆开架式，杨子英握住对方的手腕，一喊开始，就把对手掰翻了。 杨子英说，刚才掰手腕我还没有运气功呢，如果我运了气功，你们握住拳头，让我捏住你的手腕，我一运气使力捏紧，你们的五个手指头怎么用力也无法伸开。你们信不信？ 见大家半信半疑的，他对大他两岁的那个男生说：“你来试试”。 结果杨子英运气用劲一捏，那个男生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将手指头伸开。 杨子英松手后，只见那名学生手腕上有五个深深的紫色手印，一半天都还请晰可见。 看见大家露出惊恐的眼神，杨子英毕竟只是个17岁的少年，说到高兴处，他对大家说，按照师傅的要求，我从来还没有在人前炫耀过呢。今天既然暴露了，我干脆再露一手给你们看看吧。 说着话他蹲成一个马步，双臂朝前平伸，双手食指内勾，然后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徐徐吸气，运起气功，打通任督二脉，绷紧全身肌肉和筋骨，然后叫大家握着拳头，可以用力任意的击打他的胸堂和腹部。 起先大家不敢打。后来在杨子英的一再鼓励下，岁数比他大的那俩学生才上来打了几拳。杨子英感觉他们还没有使劲的打，鼓励他们放开手脚，使出浑身的力气打，打出问题不怪他们。结果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打，不但没有把杨子英打倒，自己还倒退了几步直叫拳头疼。逗得大家轰堂大笑。 杨子英慢慢的把气呼出，然后双手抱拳，来了个小牛拜四方，抱拳转了一圈，向同学们行了一个拳礼，把大家逗的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有几个男生叫道：“杨老师，我们想拜你为师，请你教我们武术。” 经他们这一叫，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叫了起来，连几个女生也说要拜杨子英习武。 杨子英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拜师习武的。这样吧，从明天早上6点半钟起，我带着你们去跑步，去爬山，等观察一段时间，我在择优收徒，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齐声回答“好！” 第二天早上6点半钟，全班同学都到齐了。杨子英面对同学们喊道：“稍息！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同学们跑起来后，杨子英在旁边喊着口令：“一，一，一二一，”跑了一段路。杨子英高声喊道：“一二三——四！”同学们也跟着高声喊道：“一二三一一四！”同学们边跑边喊，显得十分兴奋。 从此以后，同学们在课堂上不敢闹事了。 而杨子英呢，每天晚上都认真备课，第二天把课讲的生动活泼。特别是语文课，每一节讲的是就像开了个故事会，同学们听的津津有味。有些同学对他说：“杨老师，我们听有些老师讲课，讲的不好，坐在下面，太难熬了，就盼着早点响下课铃；而听你讲课呢，听的太入迷了，不知不觉就听见下课铃响了，我们还不想下课，还想继续听你讲呢。” 杨子英语文课讲的好是和他读书吋酷爱看小说分不开的，到高中毕业时，他已经读了大量的古典小说和建国后出版的许多红色经典小说。对于语文课本上的文章，开学语文课本一发下来，他就如饥似渴的读开了。对于课本中的古文，他更是翻着《新华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查，一句话一句话的逐句弄懂。到初中和高中，有时候语文老师还会请他上讲台上去讲课本上的古文。老师跑到后排坐着听他讲。 “杨老师讲的课太好听了！”这个消息在校园中传开后，同年级另外几个班的学生，有的跑来插座听，有的直接抬着课桌来插班。没过多久，教室里课桌前面几乎顶着黑板，后面紧紧的靠在墙上。 上了一段时间的课，杨子英发现学习各方面都挺好的女班长，号令不了一部分男生。特别是以比他大两岁那个男生为首的一小部分男生，不但不听女班长指挥，而且处处对着女班长干。经过分析，他对班干部进行了调整：把比他大两岁这名男生提拔成正班长，把原来的女班长降为副班长，其它班干部也进行了适当调整。从此，班上焕发了新机，充满了活力。无论有什么任务和活动，只要杨子英交给男班长，男班长一声号令，全班同学就依令而行。这真是“纲举目张”啊！他们班在学校举办的演出和运动会各种比赛中，每次都荣获第一名。 杨子英这个班教室门外面是一个面积约100平方米的正方形院子，四面都围着整齐的青石板，青石板靠房子这面有过道，中间是裸露的黄羊肝石。下课后同学们在院子中打闹时，黄灰就飞了起来。杨子英号召同学们从家里抬来锄头和粪箕，到学校背后的山坡上挑来肥土，铺垫在院子中，又叫同学们捐献花草。同学们把家里的盆花抬来了，就摆放在四周围的青石板上，有的把家里的鲜花连根拔起，拿来栽在院子正中央。栽不满的地方，杨子英就率领全班同学，扛着锄头，挑着箩筐到山上，挖了许多野花来栽在院子中，把他们教室门口的院子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大花园。 杨子英任教的这所学校，是他的母校。他曾经在这里读过5年小学和2年初中。现在，他和昔日的老师们变成了同事，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和开会。昔日的老师们对他都很欢迎，亲切的称呼他为：“小杨老师。”他读初中时的班主任，现任教师篮球队队长保老师，把他吸收为校教师篮球队队员；读小学时的班主任，现任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长黄晓梅老师，吸收他为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教师乐队的笛子吹奏手。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王校长对他说：“小杨，我领你去拿工资。” 他跟着王校长从学校走了将近三公里，走到了竹园街南头竹园糖厂的办公室，找到了糖厂的出纳领工资。 为什么杨子英在竹园小学教书，工资却到竹园糖厂领呢？ 原来是那个年代，学校出现了严重的师资不足。为此，教育局规定，凡是有儿童到学校读书的单位和生产大队，都必须按照比例出教师，没有教师的出钱由学校代为聘请。因此，当时的学校出现了公办教师，民办教师和代课教师共同执教的局面。 竹园糖厂按规定要出一名教师，而厂里没有当教师的人选，因此出钱由学校聘请。杨子英就成了竹园糖厂出钱请的代课老师，所以他的工资由竹元糖厂发。 竹园糖厂的苏出纳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王校长对杨子英说“小杨，今后每个月的月底，你就到糖厂找苏出纳领工资。” 签字画押后，当杨子英从苏出纳手上接过32元的工资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月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整整的“三张大团结”还零2元钱啊！要知道，当时他父亲在一个农场工作，干了半辈子，已经干到了“农工八级”，一个月也才拿28元的工资。他母亲在福利社推小钢磨磨面，干计件活，每天干10多个小时的活，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不休息，一个月才拿到七八块钱的工资，连一张“大团结”都拿不到啊！ 当他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回到家里，把钱交给母亲时，母亲疑惑的问道： “你哪里来的钱？” “我教书的工资啊。” 母亲看着这么多的钱，真是不敢相信儿子教书的工资竟然会有这么高，心里十分高兴。 杨子英的母亲激动的对他说道：“老四啊！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千真万确的啊！你看看，你才从学校毕业，刚刚工作一个月，工资比你爹的还高。你妈这辈子都是吃了不识字的苦。所以我就是起早贪黑，苦死累活也要供你们哥四个读书，就是不想让你们吃我这样没文化的苦。你给晓得，自从你当老师后，街坊邻居和福利社的人都夸你有出息，我的脸上也沾了光。”说完把钱塞在杨子英手里，继续说道：“钱么，你自己攒着。妈就当是你还在学校读书。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你攒几个月的钱，攒够么去买一块手表戴着，有个时间么才能更好的教书，也才像一个老师。” 当时最好的手表是上海表，120元一块，凭票供应，有钱没票也买不到。 杨子英攒了几个月的钱，因为没有票，在竹园供销社买不到表，他就决定到开远市看看，能否买一块上海表。 在去开远市的头天晚上，他把120元钱用针线缝在裤子的“表包”里，然后在线包里装了几块零花钱和粮票。第二天早上坐班车到达开远市，在百货大楼手表柜看了又看，想买一块上海表。因为没有票，售货员不卖。最后，他只好花了110元，买了一块吉林手表，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 那个年代，大多数人连温饱都还没有解决。一条竹园街上，戴手表的人屈指可数。 杨子英从开远买手表回来后，虽然没有买到理想的上海表，但是买到了一块崭新的，不锈钢的，银光闪闪的手表，看着秒针在表面上一格一格的走动，听着手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他高兴得不得了。 他把那块手表视为“宝贝”，平时舍不得戴，用纱布缝了一个小袋子，把手表装在里面，然后装在裤子的“表包”里。平时还经常用棉花沾上牙膏擦手表的表玻。晚上睡觉前小心的将手表上满发条，然后将手表放在枕头底下，听着手表走动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响声入睡。 杨子英一个月能拿到那么高的工资，更加激发起了他教好书的干劲。他更加用心的备课和认真的为学生们批改作业。教育质量大大的提高了，受到了学校领导和学生们的一致好评。 教了一段时间的书，杨子英和学生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觉得一天都离不开学生，学生们也觉得一天都离不开他。每当遇到没有他的课时，他就感到空落落的。 其他老师好像是看透他的心事一样，只要他课程表上没有课，总有老师对他说：“小杨老师，请你帮我上一节课。”他总是高兴的回答：“好！” 那个年代，教育部门对教师没有任何要求，对学生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按时上课就行了。所以有些家庭负担重的老师，就经常请杨子英代替他们上课。当时学校比较分散，因此杨子英先后到过北头竹一小学，中街竹二回族清真寺小学和竹三高粱地瓦窑沟小学教过不同年级的书，上的课程有语文，算术，绘画和音乐等。 教了一段时间的书，学校在初三年级的班级成立学工小组。校长任命杨子英负责理发组。 那个年代，理发用的是手推剪，稍不注意手推剪头一摇头，就会挣头发，让理发者疼得尖叫。 在学校的安排下，杨子英拜竹园街上国营理发室里理发水平最高的梁师傅为师，学习使用剪刀，手推剪和理发技术。 梁师傅告诉他，一个好的理发师，不但要熟练的使用各种理发工具，而且要根据来理发者的头型和脸型设计和理出最好看的发型，使理发者变美了，正所谓要达到古代理发室门口对联上说的“进门乌蓬宰相，出门白面书生”的效果，才能算得上一个好的理发师。 为了熟练的使用条剪和手推剪，杨子英不但白天练，晚上睡在床上还在肚子上练。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杨子英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各种理发工具了。 梁师傅指导着让他理了几个头，客人们也基本满意。 梁师傅说：“你可以出师了。” 校长带着杨子英到初三班学生中招收助手。结果班上5名最美丽的女学生抢着报了名。 从此，每天下午放学后，杨子英就带着这五名女学生，为学生们理几个头才回家。 杨子英负责剪头发。不剪不知道，一剪才知道。原来人的头型真是形形色色。有的头后面是平的，俗称“石扁头”，有的头前面突出来，俗称“大奔头”，有的头左边大右边小，有的头右边大左边小；真是七形八怪。有的学生，头发上长满了虮子和虱子；有的学生，头上还生了脓疮。杨子英都根据不同的头型，把他们的头发理得漂漂亮亮的；那5名女学生又用温水和肥皂，把他们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才让学生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那个年代，街上饭店里一碗滑米线卖三分钱，一碗带菜米线卖五分钱，理一个发两角钱。杨子英他们为一部分长头发的学生理了发，不但使学生变漂亮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为家长省下了理发钱，使许多家长十分高兴。学生回到家家长就问：“哪个为你理的发？”学生答：“我们杨老师。”“你去哪里找的理发钱？”“不要钱。”因此，有的家长在街上遇到了杨子英，总要拉着他的手，说许多感谢的话。到了腊月间和回族把斋的日子，有的家长派学生来请杨子英去吃杀猪饭和宰牛饭，不去不行，学生哭着喊着硬把他拉去不可。 这一天，按照学校领导的安排，全校师生自带镰刀，扁担和棕绳，浩浩荡荡的朝玛道子山坡上走去。山坡上是学校学农的基地，现在长满了七高八低的甘蔗。校长按班级分片包干后，师生们便争先恐后的削起甘蔗来。到太阳快落山时，大部分甘蔗都削好用生产队的牛车拉到糖厂去了。最后还剩下两三车甘蔗堆在那里，赶牛车的说牛没有力气了，等明天早上来拉。 这可急坏了校长。甘蔗是可以生吃的，堆在这荒郊野外，过路的人掰了吃点事小，要是遇到贪心的用手推车把甘蔗拉去卖了就不好了。 没办法，校长只好找到杨子英，对他说道：“小杨啊，你看这个甘蔗可是全校师生一年来用汗水换来的，现在晚上堆在这荒郊野外，要是被坏人偷走了，怎么对得起全校师生呢。因此，想请你在这里守一晚上，你看怎么样？” 杨子英坚定的说：“校长，好的，我守。” 等师生们走后，这里一下子安静了，只留下杨子英一个人坐在甘蔗堆上。 随着太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后，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夜幕开始降临了。天上逐渐出现了闪烁的星星，四周围各种不知道名字的虫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开始乱叫起来。 天越来越黑了。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繁星满天，不时有一道闪亮的流星划过夜空。 远处山坡乱坟岗上开始出现一朵一朵蓝绿色的鬼火（磷火），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跳跃，显得阴森恐怖。 好在杨子英不信迷信，加上年轻气盛，又会武功，因此并不害怕。心里反儿还想着会不会像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里描绘的那样，从坟墓里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来，那该多好啊！ 杨子英躺在甘蔗堆上，仰望星空，慢慢的感到又饥又渴。他有好几次想掰一节甘蔗吃吃，又想到校长说的，这个甘蔗是全校师生一年来用汗水换来的，自己怎么能监守自盗呢。 就这样，杨子英在甘蔗堆上，忍住饥渴，硬是没有偷吃一节甘蔗。 后来，他实在是饥渴了，就爬在甘蔗堆旁边的水沟边上，饱喝一顿冷水。就这样熬到第二天早上八九点钟，校长坐着牛车来到甘蔗推旁，向他道了谢，叫他回家休息，他才离开。 转眼学校放寒假了。校长安排杨子英参加了教师培训班。培训班的老师是杨子英读高中时教数学的杨老师。 杨子英记得读高中时，杨老师的数学课讲的实在是太好了，同学们特别爱听他的课。特别令人惊奇的是，杨老师上课从来不带课本和参考资料，只带着一盒粉笔和教鞭，而他上课时能准确的说出哪条定理和哪个公式在课本上的第几页，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失误。 在教师培训班上，杨老师说：“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你首先要有一桶水，才能给学生一碗水。我们一定要认真的备课，用心上好每一堂课，才不会误人子弟。” 通过这次培训班，杨子英学到了许多教书育人的好方法。通过培训班的学习，使他感到当教师责任重大，今后要更加认真的备课和讲课了。他有一个愿望，就是哪天也能像杨老师那样，上课不带课本和参考资料，把要讲的知识都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只带着一盒粉笔和教鞭为学生们上课，那该多好啊！ 教师培训班结束后，校长又给了杨子英一个任务，就是到区上报道到，参加区上组织的一个活动。 原来是当年中央提出“要安定团结”的号召。按照上级的指示，区上开展一个叫做“拆墙填沟解疙瘩”的活动。目的是要求造反派拆除双方的围墙，填平双方的鸿沟，解开双方的疙瘩，化解双方的仇恨，实行革命的大联合，达到中央要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为了不影响工作和生产，这个活动每天晚上8点钟在区上的会议室开始，至12点左右结束。区长安排杨子英担任记录员。 活动一开始，先由受害者诉苦。那些受害者声泪俱下的讲述了他们如何被批斗，批斗时如何惨遭毒打，如何被五花大绑着游街示众。讲述了被用泡过水的新棕绳捆绑成“喷气式”和“小鸭浮水”时生不如死的惨状。他们还讲述了白天被强制劳动，傍晚回家吃过晚饭后，只要看着太阳一落山，全家人就担惊受怕的等着，害怕有人突然闯进家来，把受害者五花大绑的拉去批斗。 他们说只要天晴，他们几乎天天晚上都被拖去批斗，只有下大雨的夜晚才能躲过一劫。听之催人泪下。 经过10多个晚上的调解，大家终于握了手，达到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新学期开始后，杨子英讲的课学生们更爱听了。他除了坚持每天早上6点半钟带着全班同学跑步，爬山，打篮球外，还利用星期天领着学生们去郊游和野歺。他和同学们的感情更深厚了。 这天，校长在办公室对杨子英说：“小杨，你星期六的下午，去区上报到，参加今年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工作。” 杨子英回答说：“好。” 杨子英到区公所报到后，在区上学习了相关政策，了解了相关要求后，就被分派到竹一大队。杨子英和大队长约好，晚上8点钟开始进行“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工作。 晚上8点钟杨子英到了竹一大队部，里面只有大队长一个人。大队长对他说：“小杨老师，大家白天要忙生产队的活计，晚饭后要忙自留地里的活计，所以来的会晚一点。” 就这样，等到快9点钟时，才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男的多半是抱着水烟筒来的，进屋后就蹲在墙根角“咕嘟嘟，咕嘟嘟”的吸水烟筒，把一屋子都吸的乌烟瘴气的；女的来了就带来许多小娃娃，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跑前跑后玩游戏，玩累了才爬在妈妈的大腿上睡着了。屋子里，男人们挤在一起吸水烟筒，女人们凑在一起闲聊天。到了9点多钟，大队长才宣布开会。 大队长先向大家解介了一下杨子英。大家鼓掌欢迎。然后由杨子英向大家宣读招收“工农兵大学生”相关的政策和要求。宣读完毕。杨子英又解释了大家听不懂的地方，并且耐心的回答了大家提出来的各种问题。 这时已经是夜里12点多钟了。大队长宣布道：“大家今晚上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晚上把你们想好符合条件的人推荐上来。散会！” 这次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竹一大队分得一个名额。 第二天晚上9点多钟，会议开始。群众一共推荐了一男一女俩个青年人。总的来说群众对俩人都很喜欢，觉得他俩各方面的表现都很好。杨子英把每一个人的发言都作了认真的记录。 结果到了夜里12点多钟，二人也没有分出高低。大队长宣布散会！明晚上继续讨论。 第三天晚上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讨论，女青年各方面的表现略优于男青年，但是家庭成份是富农；而男青年家是贫农，家庭成份比女青年好。 在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最后大家决定推荐男青年去上“工农兵大学”。 转眼间，杨子英这个班从小学升到了初中一年级。那个年代，小学升初中不存在留级，全班同学全部都升级。 小学升初中后，原来的算术课改叫数学课。 当杨子英上数学课教学生们念26个英文字母时，课堂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原来是当杨子英在黑板上写好26个大小写的英文字母，用教鞭敲打着黑板上大写英文字母A，高声有节奏的领着读道：“A！大写的A！”学生们就跟着高声有节奏的读道：“A！大写的A！”当杨子英又用教鞭敲打着黑板上小写的a，高声有节奏的领着读道：“a！小写的a！”学生们又齐声跟着高声读道：“a！小写的a！”当杨子英用教鞭敲打着黑板上大写的字母“B，”高声有节奏的领着读道：“B！大写的B！”顿时把全班同学引得哄堂大笑！ 杨子英把教鞭在桌子上拍的“啪啪”响！高声制止道：“跟着读，不许笑！” 可是，只要一读到字母“B”，同学们就光笑不读。 杨子英叫学生们不要害羞，不要笑。可是，无论他怎样说，其它字母学生们都会高声有节奏的跟着读，只是到了字母“B”，学生们就光会笑，不会跟着读。 这不禁使杨子英想起3年前，他上初中一年级时，教他们数学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老师，当女老师领着读26个英文字母时，一读到字母“B，”同学们就哄堂大笑，那一堂课，就是在笑声中结束的。当然，后来老师讲字母“B”的次数多了，学生们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也就不笑了。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杨子英也不着急，还是耐心的领着同学们高声读那26个英文字母，只是一读到：“B！大写的B！”时，课堂里就免不了一片笑声。 这节课就在同学们的笑声中结束了。 转眼之间，到了1975年10月1日国庆节。原计划国庆节这天学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要到竹园洪沙沟柏油团驻地慰问演出。 不巧，就在国庆节这天早上，杨子英的老爹病逝了。 这是杨子英有生以来失去的第一个亲人，他感到万分悲伤。 他怀着悲伤的心情，拄着一根“哭丧棒”，跟着叔叔去报丧。 去到人家门口，主人站在门口，叔叔报完丧给主人跪下磕头时，他也慌忙“咚！”的一声双膝跪到地上。 这是杨子英有生以来第一次下跪。由于没有经验，他下跪时是“咕咚”一声，膝盖骨落地。 就这样，才报了五六家，杨子英的膝盖骨就跪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得使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落在了叔叔的后面。 叔叔知道后，耐心的教他如何下跪，才不会伤到膝盖骨。 报完丧，杨子英到学校找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长黄晓梅老师请假。 黄老师首先向他表示了慰问和哀悼。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小杨老师啊！你可能还不知道，你那只笛子在我们乐队中有多重要性。你知道吗？且不说每次演出前，整个乐队都要用你的笛子来定调，光说说演出中，大多数节目都需要你的笛子来吹过门，演员们才在过门音乐的伴奏下上场。”说到这里，黄老师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小杨老师啊！你想想离开了你笛子的伴奏，我们今晚上会是个什么样的演出？” 见杨子英光低着头不说话。黄老师拉着他的手说：“走！去你家，我跟你父母亲说。” 到了杨子英家，经黄老师一说，杨子英的父母亲和叔叔婶婶教都对杨子英说：“老四啊！你安安心心的跟着黄老师去演出。家里面有我们呢；你不要牵挂，一定要搞好演出。” 就这样，杨子英怀着悲痛的心情，跟着学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了洪沙沟柏油团驻地，受到了柏油团领导和职工的热烈欢迎！ 因为是国庆节，柏油团食堂做了丰盛的晚餐招待大家。大家都吃得十分高兴，只有杨子英食不甘味，无法下咽。 演出开始后，杨子英认真的吹好每一支曲子，使演出获得了圆满成功！ 这天，区上分管“知青”的团委书记来到杨子英家，兴奋的对他说道：“小杨，弥勒糖厂要招工了，你给想去？” 去弥勒糖厂当工人？！那是杨子英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因为弥勒糖厂在当地人心中，实在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且不说那高大的厂房，高耸入云的烟歺，也不说那热气腾腾，机声隆隆的机器，光说说糖厂的干部和职工，多数都是南下干部，都是些外省人，让人看着就有些敬畏。每当他们骑着自行车来赶街时，穿着整洁的工作服，讲着外省话，真是让当地人像看见外国人一样的稀奇。加上当年的口号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因此，工人在普通人的心目中，就是“高，大，尚”的化身。 如果能到弥勒糖厂去当工人，那是杨子英天大的喜事。 为什么区上分管“知青”的团委书记会专门跑到杨子英家向杨子英报告弥勒糖厂要招工这个好消息呢？ 原来是杨子英高中毕业后，到区上办理“照顾证”。不料想分管“知青”的团委书记和他一见如故，俩人私交甚好，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俩人晚饭后或是约着到新沟里洗澡；或是约着到莲花塘里游玩。 更为重要的是，在他们认识几个月后，发生了一件惊动中央的大事。就是在离竹园不远的地方，发生了暴乱。 那时杨子英已经在学校里代课。 校长把办公室的电话机搬到家里，对杨子英说：“小杨啊，你就在我家守电话吧” 当时学校已经停课了。 杨子英就一天24小时的在校长家守电话。 当时，每天都会收到几份“战报”，说的都是哪里又发生战斗了，双方又死伤多少人了。 消息越来越紧张，种种迹象表明，暴乱分子就要来攻打竹园了，而且还扬言要“血洗区政府。” 收到这个消息，杨子英想起了区上的好朋友团委书记。 团委书记的老家离的比较远，他是一个人在此工作。 杨子英跟校长请了假，去到区里。 团委书记说：“区里的领导都走了，现在区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杨子英说：“等晚上天黑了，我偷偷的把你接到我家藏起来。” 团委书记说：“好。”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天刚好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杨子英拿着手电筒，偷偷的摸进区政府，里面黑灯瞎火的，显得阴森恐怖。 杨子英领着团委书记，不敢走大街上，怕遇见熟人，而是从背街小巷，偷偷的回到家里，安排团委书记躲在他家低矮的小阁楼上，吃喝拉撒都不下楼。 第一天杨子英还到工农兵饭店买了一盘小炒肉给团委书记吃，自己和母亲都舍不得吃。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多月，才有消息说暴乱被平息了，区上也恢复了正常办公，团委书记才离开我家，到区上工作。 这件事除了杨子英的母亲知道外，其他没有一个人知道。 因为有了这么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所以团委书记接到弥勒糖厂要招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通知杨子英。 得到这个消息后，杨子英为难了。一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一边是和学生鱼水情深的师生情谊。 最后，当想到他现在只是个代课老师，并非正式教师，人家哪天不需要了，自己就没有工作了。想到这里，他选择了报名去弥勒糖厂当工人。 收到糖厂录取通知书后，他对校长说，不要把他到弥勒糖厂当工人的消息告诉学生们，否则，学生们不会让他走。 校长说：“小杨，我原来还打算为你开个欢送会呢。” 杨子英说：“校长，千万不能开。我去弥勒糖厂当工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后学生们来问您，也请您保密，尽量把时间拖长一点，让它慢慢的淡化。” 就这样，杨子英不露生色的上完他当工人前的最后一堂课，怀着深深的不舍，瞒着学生们，悄悄的到弥勒糖厂报到去了。 杨子英到弥勒糖厂当工人，最大的愿望是分到汽车队当一名驾驶员。因为那个年代驾驶员太吃香了。俗话说：“车轮一转，团长都不换。” 杨子英当上工人后，如愿以偿的分在糖厂汽车队。先学修车，然后在选拔了当驾驶员。学工期3年，第一年月工资17元，第二年月工资19元，第三年月工资21元。加班不发钱，看病不要钱。 杨子英代课月工资32元，现在月工资才17元，几乎是原来的一半，而且修车一天在车底下摸爬滚打的，弄的浑身工作服上都是油泥，难免向父母亲抱怨现在拿的工资太少了，而且工作还又脏又累。 父母亲对他讲道：“老四啊！现在新社会实在是太好了，你当学徒还发给你工资，看病还不要钱。要是在旧社会，你去拜师要送礼不说，学徒期间不但不给你一分钱的工钱，而且你还要帮师傅家抬屎倒尿，买菜做饭领小孩，什么赃活累活都得干，干不好还会遭到师傅的毒打。” 听了父母亲的话，他又安心工作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当他从车底下爬出来时，面前站着他当班主任这个班的全班学生。学生们围着他，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他，为什么来当工人也不告诉他们一声，给是不要他们了，害得他们去问了校长好几回，校长也不告诉他们。几个人拉着杨子英的手恳求道：“杨老师，走，回去教我们。”当得知杨子英不能回去教他们时，他们说道：“杨老师，你看看，穿的这么脏，听说钱还拿的少，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工作，不回去教我们呢？” 杨子英说：“你们还小，有些事情要等你们长大了才知道。” 这时，有几个女生和男生哭着说：“杨老师啊！现在接替你的老师，课讲的不好听，我们不爱听。等我们回去把他撵走，你回来教我们。” 杨子英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给学生们讲了许多大道理，学生们才哭泣着依依不舍的和他告别。 屈指算来，杨子英自1974年10月至1975年12月代课教书，满打满算，其实只有14个月的时间，其中还有假期，想不到他和学生们建立起了那么深厚的感情，全班同学竟然约着走了3公路多的路程，来请他回去教他们读书，真是令人感动。 到了晚年，杨子英回首往事，对于到弥勒糖厂当工人这件事，和教书比起来，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因为他的性格，最适合教书。他进弥勒糖厂工作第二年停榨期间，糖厂子弟学校的校长请他到子弟学校教书，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好评。校长恳请他不要下车间了，留在子弟学校教书。但是，他那个时候一心想学技术，觉得子弟学校只是糖厂的附属单位，坚持要回到车间当工人。后来，糖厂工会主席也曾经聘请他为职工夜校的工人师傅们上过课，也受到了工人师傅们的一致好评。1977年恢复高考后，糖厂动力车间书记，机修车间主任，厂人事科长三位领导，同时邀请杨子英到他们家里，辅导他们的女儿参加高考，使他成为了最早的家庭教师。 从杨子英教书的这些经历中，可以看出，如果是教书，可能他的人生价值会更高些。 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世上没有后悔药。 罢罢罢，人生如流水，经历似浪花。著书立说，聊以记之。
作者带队去参加“第二届劳动杯全国老干部象棋比赛”的留影 作者简介：杨树德，男，弥勒市人，1957年生。曾经担任过企业内部刊物《弥糖报》编辑和红河州新华书店内部刊物《新华园地》总编。有多篇作品荣获过省、州、县的奖励。2017年从弥勒市新华书店退休。现为弥勒市老体协第一届委员，弥勒市老体协象棋协会主席和弥勒市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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