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联合作战概念3.0】贰 美参联会前主席马克·米利文章 ~ 战略拐点 ②

以下文章转载自见微知著的斥候公众号

编者按：本文是今年9月份刚退役的美参联会前主席马克·米利在《联合部队季刊》2023年第3期上发表的文章，题目是《Strategic Inflection 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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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概念的演进

1996年，《联合构想2010》声称，技术趋势将改变战争的性质：“到2010年，我们应该改变进行最激烈作战行动的方式。我们将通过其他方式实现集中效果，而不是依靠大规模部队和连续作战。关键术语包括制敌机动、精确交战、全维防护和聚焦式后勤。由此产生的主要思想−−基于效果作战−−改变了我们对战争的看法。

2005年的《联合作战顶层概念》（CCJO ~ Capstone Concept for Joint Operations）2.0版认识到“主导地位”可能无法得到保证，因此，要求联合部队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同时在多个作战域从多个方向采取行动，实施一体化和独立的行动，投射并维持部队，直接根据目标系统中感知到的关键要素和过程采取行动，控制节奏，在各种行动之间快速平稳地过渡，管理感知和预期，并采取有区别的行动。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该概念要求未来作战人员具备某些特质，包括网络化、作战互通性、弹性、敏捷和杀伤力。

2012年，《联合作战顶层概念：联合部队2020》指出，“战争的准则不再像以前那样固定不变。在数字时代，谁是战斗人员、什么构成战场，这些理念正在迅速转变，超出以往的规范”。作为回应，该版概念提出了一种新方法：全球一体化作战（globally integrated operations），其中包括8个要素：任务式指挥；夺取、保持和利用主动权；全球敏捷性；伙伴关系；建立联合部队的灵活性；跨域协同；灵活运用；低特征能力；进一步提高辨别能力，以尽量减少意外后果。类似地，2012年的《联合作战进入概念》要求跨域协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灵活地将太空和网络空间作战整合到传统的空、海、陆战场空间当中”。十多年前我们就知道，一支运作良好的联合部队需要保持敏捷和作为真正的联合团队开展工作，从而在策略上、思想上和行动上胜过恶意行为者。

在过去的25年里，我们吸取了重要的经验教训。1996年版《2010年联合构想》要求实现“全谱优势”（full spectrum dominance）而我们现在知道，我们不能在任何领域都占据优势。2005年版《联合作战顶层概念》设想联合部队可以在多个作战域展开多个方向行动，我们现在知道联合部队不应该指望获得绝对的行动自由。2012年版《联合作战顶层概念：联合部队2020》呼吁实施任务式指挥，但未提及联合全域指挥与控制。

新版联合作战概念（JWC）是在这些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我们现在有了一个真正的联合全域概念。下个月，我们将发布联合出版物JP 1 《美国武装部队条令》。这一更新的条令将指导联合部队在未来几年如何作战。

五、新版联合作战概念（JWC）和JP 1《美国武装部队条令》的主要原则

一体化、联军联合部队：这一概念强调了各军种在全部作战域无缝整合的必要性，使之能够作为一支统一的部队发挥作用。这种类型的整合涉及各军种组成部队之间的同步规划、共享态势感知和有效通信，与关键盟国和伙伴保持完全一致和作战互通性。

扩展机动：不断扩展的作战环境意味着联合部队也必须实施扩展机动。联合作战概念（JWC）要求作战人员创造性地思考如何通过空间和时间来实施机动，包括但不限于通过陆、海、空、太空、网络、电磁频谱、信息空间和认知域的机动。

脉冲式作战：一种联合全域作战类型，其特点是精心筹划运用联合部队的力量来生成或利用我们相对于对手的优势。

一体化指挥，敏捷控制：跨全域的无缝指挥与控制。有效的指挥与控制旨在整合传感器、平台和决策流程，以获取实时作战空间感知并实现快速决策。

全球火力：整合杀伤和非杀伤火力，在全域和多个责任区域提供精确、同步的全球效果。

信息优势：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和网络能力等先进技术，快速收集、分析和传递信息，实现决策优势和行动优势。

弹性后勤：一个能够将人员、装备和物资按照我们选定的时间快速投送到我们指定地点的系统。

除这些原则外，新版联合作战概念（JWC）也强调了个人和组织的属性。通过选拔和训练，我们需要我们的作战人员具备以下特性：敏捷性、快速决策、创造性、分散的团队合作、以及面对严峻困难和持续孤立时的极强适应能力。未来的作战属性必须包括速度、持续机动、相对较小的规模、杀伤力以及自我维持的自主或近乎自主的能力。作战人员必须精通技术和物理伪装、隐蔽和欺骗。

六、能力培养

虽然多年来联合部队已经自然而然地发展出通过诸如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JROC ~ Joint Requirements Oversight Council）等流程和论坛来确定和获取能力，但联合部队仍然缺乏一个组织架构−−或者一个拥有适当权力的教官−−来对团队负责。联合作战概念（JWC）本身不会产生我们未来需要的联合部队。由于联合作战概念（JWC）的各个方面都是通过严格的试验和分析来验证的，这些概念必须转化为物质的和非物质的军事需求。此外，在我们获得真正的作战能力之前，还必须在条令、组织、训练、器材、领导和教育、人员、设施和政策（DOTMLPF-P）等各领域实现完全整合。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就是负责这些工作的。它要验证这些需求，并确保我们拥有合适的人员、装备、训练、领导力培养和条令，进行威慑并在必要时在未来的冲突中获胜。

自1986年成立以来，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主要通过自下而上的流程运作，其中由作战司令部提出其作战运用概念中的关键空白，各军种则负责填补这些空白，满足作战人员的需求。在过去4年里，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与各军种副参谋长合作，将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的重点放在平衡近期作战司令部需求与联合部队现代化的紧迫需求上。联合作战概念（JWC）一直是这个过程的“北极星”，提供了一份概念所需能力清单−−这是使概念得以实施的关键要素。此外，在2022年，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推动了能力组合管理与国防部长办公室综合采办整合保持一致，以进一步简化整个国防部的采办流程。

七、面向未来兵力发展和设计的组织

联合作战概念（JWC）和联合出版物 JP 1已经确立了一条现代化的道路，但仅凭这些并不能实现确保联合部队超越任何对手并继续慑止侵略所需的根本变革。除了这些改革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着眼未来、能够推动变革的组织。在2022年的《国家军事战略》中，我们强调需要在为满足未来战争需要而对联合部队进行现代化改造与为应对当前大国竞争时代所做的运筹谋划工作之间实现平衡。联合部队可以通过运用战略规范−−对作战、各种活动和投资进行严格的优先排序−−来实现这种平衡，不断调整联合部队对当前的运筹谋划和为未来迅速建立作战优势两项工作之间的权重。平衡“今夜就战”与“打赢明天之战”之间的关系看似困难重重，但在备战当前和未来现代化之间选哪个都是错误的−−我们必须在一个联合未来组织（Joint Futures Organization）的协助下同时做到这两点。

陆军未来司令部（AFC ~ Army Futures Command）证明，一个专注注于未来的组织可以引发所需的变革。陆军未来司令部的模式可以在联合层面复制。它在更快地向作战人员交付先进能力方面形成了不可否认的势头。陆军指定了一名四星将军级别的作战指挥官担任未来司令部主官—将未来作战环境的特征描述、概念开发、试验、需求生成与明确的优先事项和方向相结合。与“科曼奇”、“十字军”和“未来作战系统”等数十年失败的项目不同，陆军现在正将最新、最具创新性的技术交到战士手中。与陆军未来司令部一样，“联合未来组织”也有可能调整关键的兵力设计与发展职能，将概念与试验相整合，并与用户同步，以加速现代化并缩小能力差距。

“联合未来组织”应推动未来的联合兵力设计，负责确定未来联合作战环境的特征，不局限于当前的“未来财年防务计划”。在联合作战概念（JWC）和联合出版物JP1取得成功的基础上，该组织将开发和迭代未来的联合作战概念（JWC），它将确保能力开发是以威胁为依据、以概念为驱动的。该组织不应垄断联合概念开发，而是作为一个牵头机构，负责与各军种和作战司令部合作，在同步开发作战解决方案的同时，确定并帮助将未来作战问题摆在优先位置。

这个聚焦未来的组织将优先考虑联合试验，以确保联合概念通过严格的兵棋推演、建模、仿真和其他试验来验证联合概念。这将通过理念的竞争，利用军种、工业部门和学术界的共同创新努力来加强联合兵力设计。它将创建试验场所，以评估针对固有联合问题的创新战术和作战解决方案。

该组织将从兵力设计之初就与盟国和伙伴进行整合，目的是希望通过联军兵力设计与开发的同步与一体化，不仅加强联合部队，还强化联军部队。盟国和伙伴赋予美国相对于竞争对手的非对称优势。因此，将他们纳入兵力设计和发展，可以使我们能够以减少冗余、利用战略竞争优势、加强联军部队的方式，整合各国的能力发展并为其提供信息，从而强化我们的联盟及伙伴关系，并最终强化一体化威慑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是，我们将指定该组织的领导作为高层领导，专门负责未来联合作战环境、概念、兵力设计、需求和条令。他或她将在决策层代表未来的联合作战人员。该领导和该组织将持续关注我们未来联合部队所需的根本性演变。

八、结论

大约2500年前，修昔底德曾警告说：“如果你认为，因为你的城市目前所拥有的军事力量，或者因为你已经取得的成就，运气就会一直眷顾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谨慎的人保存他们的成果时，会考虑到未来的不确定性，这使他们能够在灾难来临时更明智地应对”。我们不希望发生灾难，我们想要阻止战争，但如果战争来临，这支联合部队必须做好获胜的准备。

联合部队面临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挑战是多方面的、复杂的、快速逼近的、无情的−−要求我们的部队、运用概念、支撑技术、基础设施和训练的全面现代化。我们正在采取一系列举措来实施转型，例如联合作战概念（JWC）、联合出版物 JP1和联合需求监督委员会的复兴，并成立了一个完全着眼未来、不受当前危机和近期限制阻碍的联合组织。

我将于今年秋天卸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一职，在度过近44年的军旅生涯后，我坚信我们仍将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具杀伤力、最具弹性和最具战斗力的军队，但我们需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行事方式，我们现在就需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