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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戈庄

 黄山五星 2024-04-08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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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戈庄村,是常熟市琴川街道一个普通的村子。它地处常熟城区东南之一隅,在它东南方1公里处,就是新兴的东南开发区和东南街道。村的南边即是南三环路,东边是现代气息很浓的新世纪大道,两者把戈庄村紧紧地包围着,是个典型的城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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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庄全景

村名的变迁

辛亥革命时期,时任常熟县民政长的丁祖荫纂修了《常昭合志》,其卷二的“疆域志”中它所包含的村庄有:五渠﹙现称藕渠﹚、过庄。这里讲到的“五渠”、“过庄”即为现琴川街道辖区内的藕渠集镇﹙包括渠中村﹚和现称戈庄村的“过庄”。
这是离当代最近的文献资料对“过庄”村名最近的表述。
明代桑瑜等纂修的弘治年间的《常熟县志》,其“建置沿革”部分,也介绍了有五瞿、过庄。
据《海虞别乘》﹙明陈三恪撰﹚第一卷“乡都”一章中也有戈庄的大名。
我们还可以追溯到宋代。
宋代孙应时纂修的《至正重修琴川志》,也早已有五瞿、过庄的大名。
由此说来,过庄﹙戈庄﹚的大名,如以《至正重修琴川志》创修时间算起,戈庄已有近九百年的历史;即使按最晚重刻的时间元代至正年间起算,戈庄的“村龄”也有近七百年的历史了。这样一个村庄,我们的确不可小觑,它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庄
至于何时由“过庄”变为“戈庄”,这和在明代中期有一戈氏家族的迁入过庄有很大的关系,这一始迁常熟的戈氏,就是汲古阁毛晋的舅太祖戈子新。
还在明初时,戈氏先祖从河南中州迁徙到浙江临海,不久,在临海戈氏中的一支又迁徙到常熟小东门外的过庄。此村离常熟县城仅一里许,这和诗人冯班所写的戈汕家园是“半依城市半村居”的意境十分契合的。
此诗是在明崇祯十四年﹙1641﹚戈汕六十寿庆时,忘年小友冯班所作,此诗写道:
蓬户朱门信所如,半依城市半村居。
随缘诗画由心得,适意衣冠与俗殊。
桑椹作醪当瓮酒,青精和饭罢园蔬。
过庄正因为有了戈氏大族的出现,加上他们的后人中,出现了当时常熟著名的画家、书法家、诗人、工艺家、篆刻家、古琴家、书籍编校家、以及社会活动家戈汕,“过庄”的大名,慢慢地被“戈庄”所替代。虽然官方文献大多未改过庄之名,但也逐步认可了戈庄这一村名,清初以后,民间早已忘了过庄,只认戈庄了。到现在,绝大多数的村民不知“过庄”为哪了。

小村的名人

我们从戈庄村名的来龙去脉中,了解到了小小的戈庄曾经的辉煌,她曾是明末清初时著名画家、篆刻家戈汕家园的所在地。这位非同一般的明代文人,的确是史上少见的多才多艺的大艺术家。
在戈庄块土地上,长眠着几位明代及清初时政界、实业界、文化界极为显赫的人士,他们是:全国著名的藏书家、出版家毛晋﹙1599——1659;水利专家、慈善家毛清﹙1567——1624;以及明末南国子监祭酒许士柔﹙1587——1642﹚等,他们的长眠地,就是在戈庄村靠北的毛家坟上。而且都是有历史文献记载的。
毛晋是明末清初时我国最为著名的藏书家、刻书家。
关于毛晋墓地在戈庄的落实,是一九六0年春天出土的由钱谦益撰写的毛公墓志铭,由此得到完全的证实。并证实了毛晋是和他的第三位妻子严氏合葬在一起的。
可以说,小小的戈庄,长眠着这样几位前贤,他们在那所处的时代里,作出了可贵的贡献,因而,受到了当时人和后人的敬重;也让名不见经传的戈庄,承载了无上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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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晋(1599 –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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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文物部门在戈庄毛晋墓立的“汲古阁主人毛晋墓址”碑

何处觅乡愁

戈庄是笔者童年和青年时生活、学习、工作过的地方,我和许多从小村庄走出去的青年们一样,都有着难于割舍的故乡情结和难于忘怀的乡愁。在我的记忆中,在我的梦中,幼时读书的学校,是在百年老教堂里兴办的新式小学;村民平时聚会娱乐的沈家茶馆;那座年代久远的祭祀平定安禄山叛乱有赫赫战功的东平王张巡庙,一年四季香火鼎盛,正是彰显了人们对忠烈的褒奖和深深的敬畏……
记得在我儿时初上小学时,就是在人们所说的“老天主堂”里,校名就称花溪小学。
位于村庄中心的东平王庙,几乎成了我们儿时玩耍的最佳游乐场所,游戏、捉迷藏,都在这前后三进的庙里;后来农业合作化时,这里又成了合作社的仓库,装满了麦子和稻谷,还有一些大中型农具。室内已不是我们游玩的地方,只好在庙场上继续。
戈庄东平王庙的庙会,是闻名四里八乡的,每年春秋两季的大型庙会,吸引了数以千计的男女老少信众;古老的庙社活动﹙村中各户轮流当社主﹚,也在此时展开,有龙舟竞渡,有大型的集市,有热闹的武术表演,有各种平时不常见的木偶戏、看西洋镜等娱乐摊点,俨然是当时农村的一个文化盛会。庙会也就成了全村一年中最为闹热、最为隆重的一个重大节庆活动,甚至比过春节还要闹猛。
平日最为闹热的一个地方,就是村中几个茶馆中的沈家茶馆。这个地处村庄中间的临河茶馆,因其独特的经营方式,吸引了全村及邻村的乡亲,特别是在农闲时。这里既是茶馆,也是小酒店,是麻将场所,门外又是售卖蔬菜、水产品的小集市。
沈家茶馆它一天到晚都营业,早上卖茶,附近村里的男人大多要来喝壶茶,顺便听听“山海经”,那时农村还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报纸,信息传递不太通畅。有些茶客常在外面跑跑的,就把他道听途说的“新闻”,在这里胡吹一通,乡亲们也都信以为真。下午,这里除了喝茶的外,总是有三、五桌打麻将的;到了晚饭前,也有不少老酒客,上一、二角钱,喝上半斤、一斤老白酒,店里也有下酒菜供应,好一点的油汆小鱼、花生米之类,一般的则是盐锦豆、豆腐干等,酒客们倒也其乐融融;门外的小集市,农民自种的豆荚、青菜、卜等,拿来换点油盐钱;捉鱼的渔民,就把刚从河里捉到的小虾小鱼拿到这里叫卖,有时喊上半天也卖不掉,最后只好拿回家自己吃。
然而,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它最近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也许这就是难于忘却的乡愁?
如今戈庄这个城中村的农民,人虽住在农村,但白天和城里人一样的上班。村里还有大量租用农民房居住的外来民工,这支队伍有时会大大地超过了本村的村民。这里亦城亦乡,它彻底地改变了农村原有的模样。在村里,一切市场化的商业设施应有尽有,小饭店、点心店、菜市场、粮油店、大小超市、理发店、装潢五金店、洗衣房,等等,一个陌生人到了这里,绝不会把这里看成是农村的。
七百余年历史的戈庄村,在我的心中的故乡渐行渐远。我的乡愁,我儿时家乡的印象,却永远烙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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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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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桂生,常熟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常熟市义庄小学教师﹙退休﹚。


■ 编辑:袁悦  

■ 审核:张军 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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