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分析】涉农企业财务舞弊手段及识别方法

涉农企业财务舞弊手段及识别方法

目录

01

舞弊手段总结

02

舞弊识别方法

概述

背景

涉农企业由于涉及生物资产，本身具备天然的作弊环境，所以涉农企业在上市公司舞弊案件中占比较高，上市涉农企业财务舞弊历史悠久，从2001年银广夏到较近期的雏鹰农牧等，近20年来资本市场涉农企业舞弊事件一直持续。

目的

本文通过总结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案例，从造假粉饰度较高的主要会计科目出发，对各个科目的舞弊手段及识别方法进行归纳分析，以期加深对财报异常信号的感知识别能力。

一、舞弊手段总结

     从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案例中可以看出，收入和利润虚增是财务舞弊最常用的操纵伎俩。针对于涉农上市企业财务舞弊典型案例及手段做简单总结，具体如下：

    表1 上市涉农企业财务舞弊典型案例及手段

     由上表可见，涉农企业财务舞弊主要通过虚增业务收入、虚构主营业务、资本运作、会计政策操纵等手段实现收入和利润的虚增，具体手段如下：

    （一）虚增业务收入

     虚增业务收入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是业务和客户本身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业务发生金额和实际收入存在虚增，例如蓝田股份、新大地等。二是关联交易方式，通过关联公司之间的业务以非市场化价格交易、集团内部交易不予抵消而重复计量等来虚增收入，如银广夏、新大地、参仙源等。

    （二）虚构主营收入

     虚构主营收入是指业务和客户本身都是虚构的，通过虚构交易（例如，支付往来款项、购买原材料等）将大额资金转出，再将上述资金设法转入企业，最终以销售交易的方式将资金转回，例如银广夏从原料购进到生产、销售等环节，公司伪造全部单据；万福生科虚构粮食收购和产品销售业务。此外，关联公司之间虚构业务和收入，也是财务舞弊的主要方式之一。

     （三）资本运作粉饰利润

      近年来，随着资本市场发展和资本运作日益发达，通过对外投资、资产出售等非经常性交易直接粉饰利润的案例开始出现，例如雏鹰农牧对外投资通过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科目核算占比较高，由于所投资公司非上市公司，其公允价值难以判断，持有期间，公允价值变动不计入当期损益，公司可以根据自身需要灵活调配，当需要投资收益时，可出售给第三方获取投资收益。

    （四）利用会计政策操纵科目

     通过会计政策操纵折旧、长期待摊费用、非经常性损益等一般用于重资产型制造行业，近年来涉农企业也开始使用该类手段虚增利润，如康华农业在土壤改良支出上连年大额持续投入，但其摊销期限却高达8-10年，导致每年摊销额均很小；雏鹰农牧将部分固定资产划分为持有待售资产，后又将持有待售资产调回固定资产，通过调整固定资产折旧从而调节利润。

二、舞弊识别方法

   （一）财务报表层面

     企业财务舞弊的主要目的是美化利润表，次要目的是美化经营活动现金流，根据“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的会计恒等式，虚增收入、利润带来的所有者权益变动，最终必须通过调整资产和负债科目来体现，必然会在资产负债表、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留下痕迹，因此可以从三张表层面分别进行识别。

    1.资产负债表

     一般虚增收入产生的资金循环主要通过以下方式：一是直接转走，体现为其他应收款；二是虚增大额货币资金；三是通过预付账款付款给供应商（可能是关联公司）或虚增应收账款；四是通过向关联公司购买存货，或虚构存货；五是资本支出，如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在建工程、长期股权投资等的投资；六是其他投资支出，如各类金融资产、其他流动（非流动）资产等支出。因此，当资产负债表发现上述科目的异常变化时需要提高警惕，深入研究并寻找原因，判断其数据真实性，资产负债表层面重点科目识别重点详见表2。

表2 资产负债表识别重点

     2.利润表层面

      利润表财务舞弊识别主要关注毛利率是否显著高于同业和利润结构是否存在异常变化。一是毛利率显著高于同业，且同比出现大幅波动，若不是销售单价提升或者原材料成本下降所致（售价提升需要与市场状况验证、原材料成本下降需要与行业或同业对比验证），可能存在操纵利润的情况，如银广夏、蓝田股份、万福生科、新大地、康华农业等均体现为毛利率异常高；二是非经常性损益同比发生大幅变化，成为利润的重要构成部分，则可能存在操纵利润的可能，如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其他业务收入、营业外收入、投资收益等在利润中占比突然大幅提升，资产减值损失同比大幅变化等，如雏鹰农牧2017年投资收益和资产处置收益对利润贡献较大。

     3.现金流量表层面

      企业操纵现金流量表受制于银行现金余额，造假成本相对较高，对现金流的操纵主要是美化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识别操纵痕迹：一是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持续优于同业，同时投资活动现金净额持续为大额负数时，需要考虑是否存在投资活动现金流出转换为经营活动现金流入的可能；二是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持续多年为负，与利润不匹配；三是收到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突然增大，而附注又没有合理的解释，需要考虑是否有关联企业或利益相关人士帮助企业美化经营活动现金流入；四是投资活动现金大幅净流出且同比变化较大，而无合理解释，可能存在虚构交易形成投资活动流出同时虚增收入调整成经营活动流入，以此虚增收入或美化经营现金流；五是结合资产负债表的有息负债和筹资活动现金流中的利息支出，推断公司借债的利率比较高，同时货币资金或理财产品余额较高、存款或理财收益明显低于借款利率，舞弊的可能性较大。

      （二）经营常识层面

       目前财务舞弊新手段不断转型升级，而涉农企业天然存在财务舞弊的“优势”，因此在财务报表层面的甄别之外，还需要从经营和常识层面进行深入识别。不合理的数据由不合理的行为产生，而任何行为都会留下痕迹，不合理的行为又会伴随不合理的解释。因此需要将涉农企业的多年财务报告与行业情况、经营特征、市场份额、同业水平等结合起来，进一步判断财务情况是否合理、真实。

     1.回归基本常识

      一是根据产品的投入产出特点核实。涉农企业进入门槛不高，一般不存在较大的终端产品差异和技术路线差异，产品成本结构、原材料价格、终端产品价格、行业利润水平一般不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可以通过对涉农企业行业产品生产周期、成本构成及价格、投入产出比例、产品销售价格等推算相应的业务指标，来验证其财务数据合理性。比如生猪养殖企业，可根据母猪存栏量、料肉比、PSY（MSY）、饲料年消耗数量、商品猪价格、销量等指标推算年商品猪产量及销售收入等。

      二是注重产品销售单价的同业对比。农产品市场价格透明度较高，如果企业产品价格与市场普遍价格差别过大，且无合理解释，则可能存在造假。如某苗木市场报价60元左右，而绿大地财务报表测算其同期价格为300元；康华农业2012年特优稻价格为24.18元/公斤，远高于同期广西地区优质籼稻3.04元/公斤的价格水平。

      三是关注企业经营规模与其市场地位和产能的匹配度。农产品行业的市场集中度较低，如果某企业宣称的生产规模明显与其行业地位或产能不匹配，则舞弊可能性较高。如银广夏，即使该公司的二氧化碳超临界萃取设备24小时运转，全年的产量绝对不会超过20至30吨萃取产品，而该公司声称向德国诚信公司出售1.1亿马克的萃取产品，折合的吨位数远超过100吨，生产能力与销售收入严重不匹配，正是凭借这一重要线索，并通过调查出口报关等数据，《财经》记者才最终揭露了其虚构收入的惊天舞弊案。

      四是通过终端市场销售情况判断其销售的合理性。对于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的涉农企业，其产品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可通过终端市场的产品上架和销售情况进行甄别。如蓝田股份年报显示，蓝田野藕汁、野莲汁饮料销售收入达5亿元之多，产品应该很热销，但是全国很多地方并没有看到热销情况，甚至在当地市场根本没有见过野藕汁，其财务真实性则大打折扣。

      2.重视毛利率行业比较

      涉农企业的同质性较高，在经营模式类似的情况下，同一行业不同公司之间毛利率水平差异应该不大，因此对毛利率的核查是财务舞弊识别的重点。

      首先，毛利率表现应与行业周期波动一致。上下游价格走势是毛利率核查的核心手段，可从上下游价格走势中判断毛利率走势，如果下游价格暴跌，上游价格微跌，毛利率只略有下滑，此时要注意采购成本是否全部入账，成本核算是否真实、公允。

      其次，毛利率不应与行业水平偏离度过大，大多涉农类造假企业毛利率都大幅高于行业水平，如新大地招股说明书披露茶油业务最近3年毛利率分别高达60.66%、43.5%和36.19%，远高于市场平均水平，且据此计算得出的生产成本严重不足，甚至不够买油茶籽、茶饼等主要原料。

     3.关注上下游企业

      涉农企业上下游客户众多，对上下游企业的分析是财务验证的重要环节。一是可通过天眼查、企查查、Wind资讯等进一步了解企业重要客户及供应商情况，判断采购与销售量与否与上下游企业生产/销售能力匹配，如与银广夏签下总金额达60亿元合同的德国诚信公司事实上却是注册资本仅为10万马克的一家小型贸易公司，明显与其规模不匹配。二是重点关注上下游客户与企业是否存在关联关系，了解采购/销售价格是否符合市场实际，判断价格合理性。特别要重点关注大额、新成立、新合作或异常供应商，必要时可进一步分析上下游客户的关联方和实际控制人，以发现潜在的关联交易及虚假交易。

     4.多渠道交叉验证

      除前述常用识别手段外，还可通过“查产量看水电用量”、“查销售看纳税申报”、“查进出口看海关数据”、“查库存看生产日期”、“查资金、交易看银行流水”、“多渠道交叉验证”等技巧，结合企业资金流、货物流、票据流情况，判断企业的真实经营情况。如电量验证方面，银广夏萃取技术高温高压高耗电，但水电费1999年仅为20万元，2000年仅为70万元，与其规模不匹配。

     5.关注异常非财务信号

      根据对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案例总结，若企业出现以下信息，存在财务舞弊可能性较高：高管频繁更换，比如财务总监、董秘、独立董事、监事频繁更换；会计师事务所频繁更换；大股东或高管疯狂减持公司股票；资产重组和剥离频繁；大股东高息借外债；关联关系非关联化；已有关联交易过多；从不分红或者分红现金比太少；实际控制人股权质押比例过高，上市公司体外资本运作多；独立董事投反对票；高送转、股灾期间停牌；证监会问询问题较多或出具警示函等。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