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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年过花甲，无聊时会想起小时候曾经和弟弟养过一只小山羊。今天无聊，又想起了此事，当时养的是一只纯白色的雄性小山羊。我们买回它时，它是一只刚断奶的小羊羔，养了大概10个月，卖它时，它半大不小，尚未成年。 
华州南山放羊 梁晓光摄 我11周岁、刚上五年级，弟弟张健7周岁、刚上一年级那一年，应该是1969年。这年春暖花开的一天，我和弟弟对妈妈说，我俩想去赤水集买只山羊羔，养大、卖钱。妈妈说好，给了我们1块5毛钱。当时这些钱对我俩是一笔巨款，很怕搞丢了不好给父母交代。去赤水集，我俩没敢走人来人往的大路，故意走了僻静的遇仙河堤。下遇仙河堤沿西潼公路向西约500米，就是赤水集的牛马市。牛马市其实是个动物交易区，区内除了寥寥的牛、马、驴、骡等当时生产队所有的大型家畜外，主要是猪、羊、鸡、鸭等农户饲养的家畜或家禽。往日到赤水集，觉得卖羊羔的摊位似乎特别多，大羊、小羊的咩咩声一片。但到那一集我们要买羊羔时，发现卖羊羔的摊位并不多。有三、四个摊位卖绵羊羔，卖山羊羔的只有两个摊位。一只绵羊羔好像当时至少需要3块钱，我们买不起。卖山羊羔的两个摊位，各有一只白色的母山羊和两只白色的羊羔。两个摊位上的羊羔均长得差不多，但一个摊位的母羊身材高大，另一个身材弱小，我们打算买高大母羊所产的羊羔。这个摊位上的两只公羊羔，一只身体强壮、活泼，一只瘦弱、蔫。我们打算买强壮的公羊羔，开始和摊主讲价钱，想1块钱买下来。摊主说：这只1块5，少1分钱不卖。我们央求他：1块钱卖给我们吧！摊主指着瘦弱的那只说：这只，1块钱。摊主死活不再饶价，我们倾其所有买下了那只强壮的公羊羔。抱着羊羔，离开牛马市，有点沮丧、也有点兴奋。沮丧的是，价钱超出了预期，兴奋的是可以养羊为家里赚钱了！我和弟弟仍然沿着僻静的遇仙河堤，轮换抱着那只白色的小羊羔回到了家。到家后和妈妈说：“原想一块钱买只羊羔、剩余五毛带回家，没想到花了1块5！”妈妈笑着说：“1块5就1块5吧。”我们老家，当时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发现过狼了，但我和弟弟还是担心晚上狼进院子。我们捡了一堆烂砖头，和了一堆泥，借着屋后北墙和后院东墙的拐角，给小羊建了一个1米高矮、1米大小的窝，窝顶用树枝修成斜坡，然后涂了一层黄泥，黄泥中掺着麦草。窝很小，只容小羊在其中转身。窝口有个小门，是用树枝编成的。每天晚上，我和弟弟把小羊关进去，用绳子牢牢地绑好窝门，生怕小羊晚上逃出羊窝，也怕狼在晚上破门而入。小羊长大一些后，我和弟弟又把小羊窝改建成了一个羊棚，羊棚有防雨的棚顶但没有再设门。小羊羔不戴笼头和缰绳，长到一定程度才拴缰绳。小山羊到我们家后，自由自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只小羊羔特别活泼、顽皮。饿了，它就围着人咩咩叫，喂饱了，就像小孩一样，在院子、在家里跟在人后面。它会经常前腿离地站起来、做势抵人，让人特别喜欢。后来它长大了一些，竟经常跳到家里的桌子上、躺柜上，这才开始给它戴上了笼头。它戴上笼头后，我和弟弟去村边的渭河滩时，经常把它拴在渭河堤坝或者渭河滩的草木丰茂处。它在吃草，我们在旁边割草、割柴，天黑时把它牵回家，拴在羊棚里。白色的小山羊一天天长大了，头顶先拱出了一对小包，小包慢慢长成了7~8厘米左右高的羊角。一对嫩嫩的羊角，光润如玉，可以透过半透明的羊角中看到其中的血。记得1978年前后，看过一本日本女作家以第一人称写的小说，书名好像叫《一只小山羊》，书很薄，估计一万来字吧，讲的是她小时候养羊的故事。书中说，当她抓住山羊角时，一股温热传到了她的手心。我当时想，从这个细节可断定，这位女作家小时候很可能真的养过羊。这只白色的小山羊能吃肯长，到年底时，已经长成半大小了。元旦后、春节前的一天，我拉着这只山羊去了赤水集的牛马市，想卖了这只羊过年。当时尚在文革期间，城市的副食品供应匮乏，同时由于当时着工装、戴红袖箍的工人乘火车可以不买票，因此赤水集上购买活鸡、活鸭和肉蛋的人，基本全是来自西安、工人打扮的人。出家门前，我预计我和弟弟养大的这只羊至少能卖10块钱。到赤水集后我发现我错了，集上工人装束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个人问过我的羊要卖多少钱。到赤水集快散时，我仍然牵着那只羊，站在赤水集东端、去火车站的路口，没有把它卖出去。最后有个工人装束的人，最多只肯出9块钱，买下了那只半大小的白山羊！9块钱，一张5元、一张2元、两张1元，这是1970年前我的手摸过的数目最大一巨款了。收到这笔巨款后，我把它揣到口袋深处，用手按着口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归途。回家的路，仍然选的是僻静的遇仙河堤。到家后，妈妈正在做晚饭，我指着自己的口袋，兴高采烈地问妈妈：您知道我口袋里装了多少钱吗？妈妈边擀面条边淡淡地说：不知道，多少？我拿出钱、举在头顶，兴奋地喊：9块！想起此事常感到一丝悲哀：小哥俩养那只白山羊差不多有10个月、300天时间，减去买羊羔的1块5毛钱，统共挣了7块5毛钱，平均每个月挣7毛5分钱，平均每人每天挣1分2厘5毫。但当时那9块钱，竟让我那么兴奋过！
华州南山下的羊 张文摄 小时候，家里除了养过不知多少鸡、多少猪，养过这只山羊外，曾养过一只绵羊、一窝兔子。养鸡、养猪、养绵羊、养兔子，至今已无太多印象了，唯有我和弟弟养山羊的事，常萦绕在心、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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