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中国嘉德2023秋拍:吴让之为汪砚山等人所刻三面印及其他

 鸿墨轩3dec 2024-04-16 发布于内蒙古

2023-11-22 09:12
发布于:广东省

在晚清几位重要的金石名家中,吴让之长期以来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这种忽视的产生,时代艺术风气的转变是原因之一,然对于其人艺术成就研究的匮乏恐怕才是核心问题。早在1978年日本就举办了吴让之大展,并由谦慎书道会编著了《吴让之的书画篆刻》一书;在长达三十几年的时间里,这本书都是吴让之唯一且最为重要的综合出版物。国内的吴让之展则要迟至几年前澳门博物馆所举办的吴让之、赵之谦联合大展,而其个人稍成体系的出版物,则更是直到今年10月才出现。这是一个十分引人深思的怪现象,不仅与吴让之在晚清金石书画史上的重要地位不符,也与其篆刻作品在当今市场的受捧不符。

但关于吴让之的成就,他的同时代人和近代前贤早有定论,赵之谦说“息心静气,乃是浑厚。近人能此者,扬州吴让之一人而已”,沙孟海说“那种轻松澹荡的境界,邓石如谱中不曾有过”,潘天寿更是直言“稳练自然而不着力气,神游太虚若无所事,即邓氏或逊之”,都认为有超过邓石如之处。而最入木三分的评价来自吴昌硕,他说吴让之“平生固服膺完白而于秦汉印鉨探讨极深,故刀法圜转而无纤曼之习气,气象骏迈,质而不滞。余尝语人学完白不若取径于让翁”,学邓石如还不如先学吴让之,这是十分具有历史眼光的一句话,因为篆刻只有到了吴让之这里才真正做到了所谓的“印从书出”,书法与刀法都完成了系统性的建设。这也与吴让之自述其“十五岁乃见汉人作,悉心模仿十年,凡拟近代名工,亦务求肖乃已。又五年始见完白山人作,尽弃其学而学之”完全相合。其中还有一大关键点就是吴让之早年对于秦汉印的深研,以及这种这分营养对于其转学邓石如后所形成的印风的作用,这正是后来人所很少注意到的。

Lot 4290

吴让之刻 汪砚山等三家用青田石三面印章

4.2×2.3×1.4 cm.

印文:卜生盦、虚过盦主、寄心盦主。

边款:此石汪君冬巢属余刻“卜生盦”,时在壬午。冬翁去后,归程君雪问,余不忍磨,为之刻“虚过庵”。程君去后,归于砚山,又复姓汪,三君皆工词。三十年来而一一如昨,可慨也已!乙卯九月,让之。

出版:

1.《晋铜鼓斋印存》第七册P7.第三册P11.16,李培桢辑,1876年钤印本。

2.《传朴堂藏印菁华》卷9,P13,葛昌楹辑,1925年钤印本。

3.《二十三举斋印摭续集》第二册,P43,高络园辑,1938年钤印本。

4.《丁丑劫余印存》第十六册,P5,丁仁、高野侯、葛昌楹、俞人萃辑,1939年钤印本。

5.《明清名人刻印汇存》卷八,P19,葛昌楹、胡佐卿辑,1944年钤印本。

6.《晚清四大家印谱》第一册,P29,方节盫辑,1951年钤印本。

7.《中国篆刻丛刊》第23卷,P83,小林斗盦辑,日本二玄社刊行,1983年。

8.《印史留遗》第二册,P4,艺友斋刊行, 1996年钤印本。

9.《中国历代印风系列·清代徽宗印风》下册,P124,重庆出版社出版,1999年。

10.《篆刻全集》第6册,P83,日本二玄社刊行,2001年。

RMB: 2,000,000-3,000,000

吴让之于印作向来懒于署款,多数印作或署穷款,或干脆不署名,故其有明确纪年的印作十分罕见,这无疑增加了考察其印风前后期变化的难度。此方“卜生盫”“虚过盫主”“寄心盫主”三面印应该是吴氏传世篆刻作品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件,其创作时间跨度竟然超过三十余年,在一件作品中便可见其人三十年艺术风格的转变过程,就算放眼整个艺术史也是十分罕见的特例!在边款中,吴让之用长跋记录下了此印不平凡的经历:

此石汪君冬巢属余刻卜生盫,时在壬午。冬翁去后归程君雪问。余不忍磨,为之刻虚过庵。程君去后归于砚山,又复姓汪,三君皆工词。三十年来而一一如昨,可慨也已。乙卯九月,让之。

关于此印的所有信息都在这段文字中得到最忠实的保存,由此我们知道是印最早乃为汪冬巢所刻,“卜生盫”是汪氏斋号,时为道光二年壬午(1822),吴让之年二十四岁,这是目前有明确纪年的吴让之最早印作。汪冬巢为汪潮生(1777-1832),字汝信,号饮泉、冬巢,江苏仪征人。他是乾隆六十年副贡生,工花卉画,善填词,有《冬巢词集》《冬巢诗集》。汪冬巢大吴让之23岁,在年龄上与吴氏之师包世臣同辈,包世臣曾为之撰写《汪冬巢传》;吴让之早年经常向其请益诗词文章,汪氏诗集中存有《抄书赠吴熙载》一诗;此印应是当时问学之余,作为前辈的汪冬巢嘱咐年轻的吴让之所作。在晚年为学生黄锡禧《栖云山馆词存》所作跋语中,吴让之还回忆到:“余今年六十有九,文业久废,回忆少时,奉教于常州周保绪、李申耆、董晋卿、张翰风诸先生,扬州之汪冬巢、王西御诸公论议,几同隔世。人琴之感,不能自己。”

按吴让之的自述可知,刻“卜生盫”一印时他还处在悉心模仿汉人的时期,但是细观此印,除了气息的静穆与线条的圆融近于汉人朱文外,篆法和布局流露出来的还是比较明显的“近代名工”气息,故而这是一方他取法转折时期的作品,但也让我们看到年轻的吴让之在篆刻上的显著天分:此印三字一列排下,笔画从最简到最繁,呈上虚下实、左右对称的空间安排,其中又利用一些笔画弧线的走向制造取势的变化,打破空间平衡的沉闷;用刀则以冲刀为主,走刀流畅而含蓄,让此印看起来俊逸而典雅。在新近发现的《吴让之自钤印存》中也有一方“卜生盫主”朱文印,未署款,观其印风应该是吴让之学邓石如后的作品。

此印刻完十年后汪潮生去世,印章不知什么缘故到了吴让之的另一个朋友程雪问手上,吴让之不忍将故友的印面磨去,于是在另一侧为程雪问刻了他的号“虚过盫主”。由此推断,此四字的刻制时间当在吴让之三十四岁之后,是他已经从学汉人转入学邓石如时期的作品,惜程雪问其人生平不可考,应也是吴让之的同道之友。此印宽边细文,用篆、布局十分严谨,篆书体势浑圆遒劲,明显带有邓石如的风格;四字三繁一简,通过拉长对角“过”与“盫”两字在茂密之中巧妙安排透气空间,且加重“主”字中间的长形点以形成显著的印眼。刀法方面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并不强调硬入冲刻,而是趋向轻浅取势,浅削披转,线条不拘成式,不刻意寻求细节的完美,作品反而因此获得一种自然轻松的独特韵致——而这正是吴让之后来所确立的个人风格。

在程雪问去世后,此印又辗转到了吴让之的好友兼学生汪鋆手上,于他又在第三面为汪鋆刻了别号“寄心盫主”,此时时间已经来到咸丰五年乙卯(1855),吴让之年五十七岁,人生的境遇已然发生很大的改变。两年前,太平军破扬州,庋藏四库全书的文汇阁付之一炬,原分典文汇阁秘书的吴让之不得不避兵出逃泰州,并在那度过十来年的时间,直到同治三年(1864)清廷攻陷太平天国首都天京,垂垂老矣的他才又重新回到出生之地扬州。刻这方印时他正寓居在吴云泰州家中,此时的泰州因远离河道僻于内陆,幸运地逃过战火的纷扰,一时成为四方文人避难之所,吴让之也正是在这里有了与姚正镛、岑镕、黄锡禧、汪鋆等人的交集来往,并留下大量精彩的书画篆刻作品。

汪鋆(1816-1883),字砚山,仪征人,工诗词,长于金石,兼擅山水花卉,有《春草堂随笔》《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扬州画苑录》等,其中,《扬州画苑录》正是为太平天国之乱期间遭逢离乱的书画家而作,他在书中的“吴廷飏”一条中记到:“鋆乱后师事之,终日晤于泰州姚氏迟云山馆”。汪鋆是吴让之最重要的学生之一,他的很多传世名作都是为汪氏所作,作为三印中年份最晚的一方,“寄心盫主”无疑最为老辣,用篆方圆相济,字形的变化、笔画的穿插和位置的揖让看似不费气力,实则独具匠心,运刀更是随性自信不拘小节,线条的节奏和质感因此富于变化,于秀雅之中更得古拙浑厚之质。在这方印的边款中吴让之说汪冬巢与汪砚山都姓汪,而且印章的前后三位主人都工词,言外之意这方印似乎冥冥中自有其神奇的命运。确实,在一方印章上保存着四个人三十余年跌宕的人生际遇,新主人的到来就意味的旧主人的离去,这如何能令人不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Lot 4289

吴让之刻 姚正镛用寿山田黄石印章一组三件

1.3×1.3×4.1cm;19.8g

1.6×1.6×3.6cm;20.5g

1.4×1.4×3.9cm;21.1g

印文:1.姚仲海。2.正镛印信。3.正镛私印。

边款:1.仲海仁兄属,弟熙载。2.仲海名印,熙载作。(2/3)

出版:

1.《晋铜鼓斋印存》第五册P14.第七册P5.第三册P6,李培桢编,1876年钤印本。

2.《吴让之印存》第八册P7.第二册P13.25,吴隐编,上海西泠印社刊行,1904年钤印本。

3.《吴让之印谱》P8,中国印学社编,1935年钤印本。

4.《中国篆刻丛刊》第23卷,P97.P99.P113,小林斗盦辑,日本二玄社刊行,1983年。

5.《篆刻全集》第六册,P94.96.98,日本二玄社刊行,2001年。

RMB: 1,200,000-1,800,000

寓居泰州的十年是转如飘蓬的十年,吴让之先后寄住过吴云、岑镕、陈宝晋、朱筑轩、徐震甲及刘汉臣等人之家,汪鋆提到过的“姚氏迟云山馆”主人是姚正镛,当时的泰州富豪。姚正镛(1811-?),字仲声,又字仲海,号迟云山馆、转蓬吟馆,奉天盖平人,官郎中;精于诗词书画,兼长治印,吴让之寄住其家时为他刻了大量印章,终日相晤探讨,其篆书亦深得吴让之精髓。此次所上拍的“姚仲海”“正镛私印”“正镛印信”三印不署年款,按吴让之于咸丰三年(1853)冬首寓于姚家,后来又有几次暂住,故此三印的创作年份应与这个时间相距不远。

三方印印石均为上等田黄,两方素章,一方雕随形薄意钮,色呈熟栗黄,质地凝结通透,包浆莹润,从材质上就体现了姚氏不俗的财力。三印中朱文“姚仲海”一印刀法细腻,篆法圆转多姿,颇有邓石如雄浑之气;“正镛私印”仿汉白文印,布局辅以田字格,“正镛印信”则朱白文相配且两边不均分,此二印在配篆上融合小篆与缪篆,每字整体以稳健为主,变化全在字形的大小以及笔画的细节。这可看成吴让之在融合秦汉古玺与流派印风中所做出的探索,即用他独到的刀法,将一些精心的安排隐藏于一种看似平淡无奇的气息中,因此,一切看起来永远那么妥帖自然,然若仔细品味,则又妙不可言。

吴让之一生疏淡,逃难泰州的十年虽时有朋友间吟咏谈艺、相伴游玩的惬意,但仍改变不了生活不易的现实,他甚至一度不得不在泰州东门小校场武庙中拆字为生。同治二年(1863)夏天,当魏稼孙往泰州见吴让之时,他“松身鹤发,神完有恃。时憩僧舍,为人作书自给。以目力衰,不肯刻印(魏稼孙《吴让之印谱跋》)”;而乱后回到扬州,或许是年老疏懒,或许是心态凄然,他于艺事、于人事似乎更加兴趣索然了。他那些“神游太虚若无所事”的佳作,都早已留在过去那一段段模糊的回忆中了。

吴让之像

希望对藏友有所帮助或者引起你的一些小兴趣。少走弯路,关于民间藏品的出手想必藏友们都会有疑问和顾虑,但是还是要尊重藏品的客观事实,实事求是,以诚相待!你的一份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