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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p.weixin.qq.com/s/KaKq_xXOKC1NT2ycalLfmQ 雅思敏娜：感谢您接受PMWJ的采访。人工智能将如何改变项目管理的世界？丁荣贵: AI对项目管理界的改变主要在于以下几个方面。项目管理的一大特点是与不同知识领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合作，也就是说人与人之间合作的有效性将极大影响项目的成功度。项目管理机制、项目治理机制都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基础上的。与以往的机器设备以及信息工具不同，AI会作为一种新的伙伴而不是工具介入到项目管理中。仅此，未来的项目管理的规则需要增加两个维度，不仅需要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还要处理好人与AI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不同相关方采用的AI之间的合作关系。数据治理、知识产权治理等都是这些新关系带来的新规则。此外，AI不仅需要满足人的需要，人也需要满足AI的需要，由此必然会产生道德和伦理问题。曾经有个著名的机器人三原则，即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除非违背第一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除非违背第一或第二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AI范围要比机器人更广，AI在项目管理中的发展原则是什么、使用AI开展项目管理活动需要遵循哪些伦理等将会成为项目管理领域的重大课题。由于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构造能力，AI能够极大地提高项目管理中那些能够运用科学思维去解决的问题的解决效率，如生成项目报告、优化工期、成本管理和质量控制等，AI也能够更经济、更敏捷和有效地配置项目资源。当然，这些效率的提升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的支撑，也就是说先要经过高度成熟的数字化过程。如果项目各相关方数字化成熟水平不一致，AI就难以在提高效率方面取得理想效果，甚至会因为接口多样化对项目管理这种动态的复杂系统带来副作用。借助数字孪生技术，人们能够从现实的项目世界进入数字的项目世界，可以通过改变参数、改变假设条件等对这些数字世界进行重构和想定，然后再由重构和想定后的数字世界逆孪生到真实的管理世界中来。AI超强的知识获取和知识推演能力将提高项目管理人员的创造力，而对各种想定的仿真能力又能够提高构建新系统的可靠性，这两者结合能够帮助项目管理人员实现可控的创新，提高项目的价值。雅思敏娜: 在人工智能时代，项目经理需要哪些技能（Skill）？ 丁荣贵：相对于Skill而言，我更喜欢用能力一词。IPMA有一整套对项目经理的能力定义，主要包括Perspective、People和Practice三方面的能力；PMI以及其他项目管理专业团体也有各自对项目经理能力的定义。在AI时代，项目经理们的知识和经验在项目管理中的重要性会下降，对他们新的能力需要将产生。从当前看，除了这些现有的对项目经理的能力要求外，至少还有三种基本能力是项目经理需要的。项目经理们一般都具备与项目相关的专门知识和技术，但未必对AI熟悉。将来对AI发展动态的了解和AI的运用会成为不同行业、不同专业领域项目经理们的必备能力。相当一部分AI相关的专业术语会成为基本管理术语，AI技术或工具将成像网络计划技术、挣值分析一样的基本项目管理技术和工具。运用AI会极大地弥补项目经理在知识方面的不足，也会对其经验不足起到很好的弥补作用，因而，项目经理思维能力就变得更为重要。在这些思维能力中，逻辑思维、系统思维能力与AI有很多共通之处，或者说AI本身也是建立在逻辑思维和系统思维基础之上的，这些思维能力能够有助于高效地从1到99。
但是，项目的一大特点是创造新价值，也就是说要实现从0到1的突破，只有辩证思维（或者说是辩证的哲学能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对项目经理来说，辩证思维能力将成为核心竞争力之一，这种思维能力也是AI很难具备的能力。随着AI在项目管理中介入程度的增加，人们会更加需要在项目团队中感受到人文关怀，需要感受到一种温度，项目经理需要具备这样的能力。共情能力是让项目相关方感知到他们在和人合作、在和人打交道、在和人一起创造，而不是通过AI连接彼此。随着AI技术的发达，人的自我存在意识将更加需要，项目经理要有能力让项目变成公益性的合作而不是功利性的合作。前者是以人为核心，后者是以绩效为核心；前者侧重于影响力，后者侧重于领导力。领导力是带领或激励大家奔向同一个目标，而影响力则是引导、鼓励和支持大家奔向各自期望的目标。雅思敏娜：项目管理现在正在不断发展，越来越具备具有更大的流程规划和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AI/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ML）如何为项目管理提供支持？丁荣贵：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变革时代，企业发展的轨迹会更加非线性和难以预测，企业发展战略会越来越柔性和易变，随之而来的是企业中项目和运营之间的交错会更加频繁。换句话说，企业只有通过不断交错迭代的项目和运营活动才能敏捷适应不确定性的商业环境。AI或机器学习将会在增强企业的敏捷性学习和敏捷性调节能力中起到重要作用。- 基于大语言模型的机器学习能够增加跨行业、跨专业领域的知识的分享；
- 算力的增加能够使人便于构建各种想定以推演项目的价值，使项目投资等决策更有效；
- 增强现实等技术也会帮助人们提高项目执行过程中的安全性和效率；
- 基于大数据和区块链技术的优化算法使各类项目资源的汇集和解散更容易。
这些都是AI在项目投资和项目组合（Portfolio）管理方面带来的优势。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AI带来优点的同时也会带来缺点。例如，大模型是基于各种网络知识的，由于地缘政治、价值观和文化习俗等方面的差异，网络知识存在着偏见、屏蔽等情况，大模型得到的推论或许会增强这些偏见。AI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数据统计的，经过AI的包装会使人们更加容易陷入统计陷阱中。当人们习惯于依赖这些AI提供的结论时，人与人之间冲突会加剧。对AI的过于依赖会给项目投资等决策带来严重错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需要项目经理们有效掌握和运用刚才我们谈到的三种新的能力。雅思敏娜：5年后项目会是什么样子——项目经理将如何在人工智能的世界中开展工作？丁荣贵：AI的发展态势很迅猛，在项目管理领域5年内很大概率会出现以下情形。这些工具不仅包括类似于人们熟知的BIM、Microsoft Project、Primavera P6等软件，更会出现大量的虚拟现实仿真工具和装备，项目会在数字世界和真实世界中敏捷穿越，基于人类工作行为和心理行为分析的AI工具也会大量涌现，诞生于2000以后的人会成为项目经理的队伍的主力，他们会利用这些AI工具开展创新性的管理工作，管理的定义将会发生巨大变化。基于AI的企业智慧化项目管理平台将会成为大量企业进行项目、项目群和项目组合管理的基本配置柔性的工作时间、敏捷优化的资源配置、基于区块链技术的项目价值分享机制、基于各种想定分析的项目投资决策和风控体系将会在这些平台上运行。企业项目与运营的边界愈加模糊，项目经济的社会效应更加明显。大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中产生的经验教训将被提炼和总结，会形成数字化项目管理的规范、标准和工具，基于项目大数据的服务产业会形成，面向不同领域项目的共用云、私有云服务业会逐步产业化。借助AI技术，管理中的科学性和艺术性之间的边界被打破，人们参与项目的角色更加动态和多样化。去中心的超平动态网络会成为项目普遍采用的治理结构，人力资源的概念被打破，人人都是动态的项目经理和项目的合作伙伴。项目相关方的信用机制将通过大数据技术逐步建立和采用。项目管理相关理论研究将更侧重于不确定环境下、面向创新、创造和创业的项目管理管理的概念更侧重于对项目相关方需求的挖掘和满足需求的合作伙伴获取及合作关系的建立上，文化包括技术文化以及人机伦理冲突的研究将会得到关注。涉及到项目数字化孪生方面的研究将成为热门。雅思敏娜：随着自主计划和调度变得比人工生成的估算更普遍、更准确，项目经理的角色如何变化？丁荣贵：项目的本质是由当前的工作方式向将来的工作方式转变的过程，是由现在赚钱的方式向将来赚钱的方式转变的过程，是由现在的能力向将来的能力转变的过程。在实现这些转变的过程中，当AI能够越来越能够代替项目经理完成管理工作时，项目经理的角色变化就应该是从职业经理人向企业家转变、由管理者向创业者转变。项目经理的价值体现在和相关方一起创造项目价值而不是完成预设的项目交付物，他们的工作将更关注以下三个方面。项目经理要注意区分开项目绩效和项目价值。AI会有利于提高项目绩效，但AI很难理解项目价值，因为项目价值来自项目相关方内心的愿望和对实现愿望的感知。这些愿望和感知很难用量化的方式完全表达出来，它们需要依靠项目经理的共情能力而不是科学或技术能力才能挖掘和展现出来。IPMA有个项目管理卓越模型（Project Excellence Model），其中特别提到一个卓越的项目是源自项目领导者（包括项目发起人、项目经理等）对卓越的理解和追求，没有理想就不能赋予项目价值。职业经理人和企业家的区别在于前者做事的依据是因为看见所以相信，而后者则是因为相信所以看见。AI不能取代人们的理想，项目相关方的价值诉求只能通过项目经理们亲自去挖掘。项目的价值只有放在组织、社会和资源等环境中才能实现。AI会逐渐将项目经理从烦琐但规则明晰的工作中解脱出来，项目经理们的时间将会更多地转向建立项目与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也就是建立项目的治理关系。这些关系的建立需要理解各项目相关方战略方针、项目在这些战略中独特的价值地位等，基于统计规律的AI很难胜任这种需要。在硬知识和技术领域，AI的胜任力较强，但在软性的影响力、领导力领域，项目经理们的人格魅力和处事艺术依然是AI所不能取代的关键项目成功因素。随着AI应用的深入，人与人之间直接社交的重要性会更凸显，如何激发项目团队追求成功和创造价值的热情将成为项目经理们需要关注的重大课题。雅思敏娜·克利费，PMWJ国际记者，PMP, PMI-ACP, PMI-PBA ，在电信行业有着20多年丰富工作经验的项目经理。
丁荣贵，山东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际项目管理协会（IPMA）副主席，PMRC副主任，中国工程咨询协会工程管理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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