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默然而至。 曲折萦回水泥路的亮了,恍若刚刚洗涤晾晒出来的飘带;山坡上经冬的野草绿了,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的,斑驳陆离,整个的坡坳沟谷,都裹挟在一片轻云薄雾中,如仙似梦。 仿佛,本来就是空气中的一部分,只是厚薄不均,在此时此刻,厚爱了这里罢了。 雨悄然而至,点点滴滴、窸窸窣窣、缫缫绕绕,缓解脚下土地的焦渴,滋润我枯燥的心田。 这是预报之外的雨,或许称作意外更为合适。 也许是一块云彩因为太过于留恋、太过于沉重,在没飘出江河湖泊多远,他就卸下了本该漂泊到远方的思念。 思念是一杯毒药,销筋蚀骨,荒耽于此的人乐此不疲,恍若饮鸩止渴,就像是乐于在雨中徜徉的我,扔掉席夹子、雨衣、雨伞,赤着脚、光着头,不辨路途地走。 路边的山坡上丛生着的艾蒿,正面水亮的叶子,因为承不住雨的重量便翻折过来,露出发面粉白的毫毛,顶着的几颗雨,水晶透、珍珠白,像是剥光了肉体的赤子灵魂,不沾一丝世间的尘埃,就那么在枯草从中星星一般的存在。 更多的绿,被草所裹挟,散落在经冬的荒草中,像是开了多出小窗的翡翠原石,在晶莹中闪烁着珠宝气;香椿已老、花椒树刺已硬,困在绿中的味道,只能像是一脉老泉,在硗确的山石下汩汩流淌,让人艳羡不已。 随着雨的浸润、濡染、自己好像也要满满地融化掉,那些久困城里所沾染上的不灵光,如多余的电荷一般,渐渐消泻弥散,让自己重新回到中性的状态,仿佛倒光的瓶子,在天地之庐的檐下,滴滴答答,接收每一滴天赐的甘露。 我的肉,我想已经托之泰山阿乐,我的骨,现在已经是长满苔藓、地衣的山石,只有我的魂,在地上行走,带着雨意和新鲜的泥。 不疾不徐、若有若无间地提醒,恐怕连这点灵,也要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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