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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梦非咖啡 9 对于刘若生而言，他和陈静的相爱，在他十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可能是他的爱开始得过早了些，所以，他的婚姻只维持了三年。可是，他在大三那年，真正进入事实上的爱，他以为这是他一辈子的事情。爱对于刘若生，来得太早，来得太突然。而这样的突然和太早，像一对孪生的姐妹一般，作为太早的姐姐，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突然的妹妹，而对于这两个姐妹，刘若生为她们准备了十数年的功夫，终于让姐姐的影子以妹妹的实体一起降生了。在刘若生的感觉里，他所爱的，是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在陈静身上，合二为一。他拥抱着陈静，却感觉和肖燕在一起。陈静，让他的爱分裂成两个部分，十分明晰。但他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陈静时及其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不是这样的。在那段时间里，他很可能把爱的感觉中的两个人重叠得十分严密，没有这种分明的感觉。 那一天，刘若生去参加一个公共课，也可以把这一节课看作是一次学术活动。虽然是他们的公共课，但那个下午作报告的是一个外校教授，请到他是几个月前做了预约才得到可以的答复。刘若生是这次活动的学生组织者，他联络了几个热心的同学，共同策划了这一次活动，举办得十分成功。其实，没有什么成功不成功的，像这样的活动，在他们学校，经常搞，请一些名人或者很有专业声誉的教授到学校来讲座，每一次，也都这样。提前定好时间，准备好报告礼堂，邀请参加听讲座的人，或有这方面兴趣者，可以随意来听，或者有专门邀请的人，不是面对所有的人。刘若生他们组织的这一次哲学讲座报告，因为邀请到的教授，是亚洲著名的哲学家，他的一本哲学著作，在九十年代，曾风靡亚洲，尤其对于青年学子，牵动了他们对哲学的热情。所以，前来听课的人按各个年级分配了名额，对于邀请到的人，发给邀请票，并且在学校最大的那个学术报告厅安排了相应的座位。所有的学生都想来听听这位哲学家的报告，只能如此安排。所以，刘若生他们的组织工作，就不同于往常。 那一天，刘若生安排报告厅大门口摆放着一个门票检台，有两个女生负责检票，刘若生负责着开场前的全面巡视。偶然，或者巧合的事情，在它们发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陈静在报告开始前五分钟来到大厅门口，那时候，受邀请的学生，差不多都已经提前来了。刘若生这时候，正好来到检票台，两个检票的女生，站在台子一边，陈静一个人从容走过来，走到台前，拿出邀请票，递给一个检票女生。刘若生在陈静出现在他目光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硬在陈静的影像里。我说影像，是这样，刘若生并没有看到陈静，而是看到了一个影像，那个影像的虚幻感觉，把陈静笼罩在其中，刘若生被这一影像感觉迷惑了，他情不自禁，走到台前，把陈静递给女生的邀请票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他记住了票上印着的那个名字，陈静。其实，上面还有一些信息，比如说，年级，系院，但那些，都不重要了。这时候，陈静轻轻地问道，可以进去了吗？刘若生才有所回过神来的感觉，发现，陈静在等着他检票，他想和她说话，想问她很多事，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但有这样的感觉，可结果他只是拿着那张票在看，还是检票的女生看他有些恍惚，对陈静说，你可以进去了。陈静一离开，刘若生顿然清醒过来，对那两个检票的女生说，这恐怕是最后一个人了，你们两个再坚持十分钟。然后，他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大厅。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原来，刘若生也不过如此，见了好看的女生，一样动心，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如今，还有这样失魂的男生吗？”“他走得那么匆忙，一定是去追那个女生了，估计，他不会再专心这场报告会了，这个女生，把他彻底搅迷惑了。”这两个女生看出了刘若生的神不守舍，但她们哪里知道，一个在情感里深藏了十数年的秘密，突然间被揭开，对于这秘密的守藏者，是怎样的。 请不要以一见钟情定义刘若生的这一偶然，如果说，与陈静算是巧合，那么，这一巧合在十数年前已经开始了，只是，巧合之后，天差地别，让他与这一巧合分隔了开来，这种时间的分隔，也许是对这一巧合的天意性认定。谁知道呢，一个人的爱，有说得清的成分，更有说不清的成分。我们对爱情的所有定义，只能说，是对这种生命秘密的部分破解，还是不要对刘若生的爱从理论上作预先的高度分析，再高的理论，未必能解释他的一分一毫。 刘若生走进报告厅，幸亏之前，对座位有所安排，陈静来得晚，在大一年级的位置，他很快看到了陈静在哪。那时候，报告厅里人声鼎沸，离开讲还有几分钟，主席台上，有两个工作人员，都是他们学生会的人，一个是主持，是个漂亮的女生，一个在等待着还有什么遗失的事情没有做到，可以随时补上。刘若生走到陈静旁边，也许是他想好了要这样做，他觉得这是他把这一偶然变成必然的机会，错过了，再去寻找，就难了。他感觉陈静对他的查看门票没有任何印象，他心里的那种感觉，陈静哪里能知道，如果他不去对陈静表白，等于，这次偶然，根本没有发生，不存在。而他知道自己就像十数年前那样，放不下这种特别电感。如果说，肖燕只是对他这种个人性的情窦给予一次电击，为他留下如此之爱的深印，那么，这一次，陈静则是这爱印的落实。他如果错过，即使再与陈静有交集，那也只能是又一次偶然，偶然多了，所有的偶然就与必须没有了什么关系。这种分析也许有道理，但我不敢肯定，刘若生就是这么想的。他从礼堂门口紧随陈静进入大厅，是跟着他的感觉，还是听命于他的理性召唤，也许，什么也不是，是他的双脚，双腿自己作了主张，什么主张，腿和脚没有说，它们也不会说，它们有过这样的经验吗？谁的话都不听，自己起了意，然后，自己随意而行。如果真的是这样，身体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真正的自由吗？ 当他站在陈静身边时，陈静的座位在左边倒数第三排的边上，陈静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打开了座椅上的写字台，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十月份天气，陈静穿着白底鲜花连衣裙，长发披在脑后，注视着台上，她在等待着开始。刘若生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凑到陈静面前不远的地方，停摆在那里，说的每一句话，他并没有想好：“你叫陈静？”他的这个动作，把陈静吓着了，她不认识他，但刘若生胸前的工作证，让她很快想起来，在门口反复看她门票的那个男生。陈静向另一边侧了一下，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静的这一问，让刘若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个上午的身份，虽然他也是学生，和陈静一样，但他是这次报告会的组织者之一，并且，他是学生会的。这个可怜的身份突然之间，救了他的急。“我是学生会的，今天下午，你方便，到学生会来一趟。”陈静听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认识你，我去学生会有什么事吗？”这一次，刘若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已经站直了身子，他想尽快离开，但必须给陈静留下下次相见的机会，急切间，他说：“我会给你留一张纸条，并且，会签上学生会的章和我的名字。”陈静对于大学的学生会并不完全了解，没有觉得刘若生这句话有多可笑。签章，留纸条，刘若生说过之后，赶紧往主席台前走，一边走一边想陈静的话“好吧”，陈静没有拒绝。 报告中间休息时，刘若生让一个女生，送给陈静一张纸条，刘若生这一次，是经过思虑后才这样做的，让学生会的那个女生告诉陈静，这是学生会主席吩咐她把这张纸条送给她的。 2024-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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