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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人物志:新疆“七·七政变”迷案

 金色年华554 2024-04-22 发布于江西

1928年7月7日,樊耀南、张纯熙等人刺杀新疆省主席杨增新,随后持枪直入督署夺取印信,张培元、黎海如、冯梁拥护金树仁,杜国治率200名士兵前来,逮捕处决樊耀南、张纯熙等人,金树仁摇身一变成为省临时主席。此案一时惊动中外,与之相关的疑点亦不绝如缕,时至今日仍然众说纷纭,故就各种说法略述之。

杨增新

据杨增新的维文秘书广禄回忆录记,刺杀“是由西北某军事当局(指冯玉祥)主使的,张纯熙即是他的秘密代表。”亦称张纯熙虽系樊耀南学生,但调入新疆前已与冯玉祥西北军有联系,故而怀有秘密刺杀杨增新的使命。原来,1926年底冯玉祥西北军囊括陕、甘(包括甘、青、宁)、豫,欲一统大西北逐鹿天下,杨增新猝然难支有隐退之意,便于1927年秋吩咐秘书长将其家属送回大连。

冯玉祥

1928年西北军刘郁芬部曾派两名使者赴迪化,二人随即被杨增新软禁起来,引起刘郁芬部与新疆军队摩擦,冯玉祥只得电告南京“早日解决新疆问题”,故国民党《中央日报》遂刊登消息称,西北代表赴河南请冯玉祥以革命手段改革新疆,冯玉祥欲助宁夏军阀马福祥攻新疆,然而事实是马福祥居中调解,新疆当局答应拨给西北军120万银元,冯玉祥遂打消进攻新疆的计划。

刘郁芬

此时杨增新多次致电南京表示归顺,甚至提出不在乎自身的去留,南京方面直到7月5日才回电,仅过2日樊耀南、张纯熙等便刺杀了杨增新。据此京沪报纸、流言多以为冯玉祥脱不开干系,只是始终缺乏有力的证据,由于当时冯玉祥、蒋介石矛盾日益激化,故而种种阴谋论的报道、流言铺天盖地,也可能只是不同政治集团之间散布的谣言。

阴谋论

另据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马仲英逃亡记》所载,1934年前后其在迪化听到的民间传言,樊耀南是无辜的受胁迫者,真正罪犯是受张培元支持的金树仁。显然斯文·赫定对金树仁、张培元怀有极深的偏见,当时赴新疆考察的队伍很多,其背景及真实目的难以想象,金树仁上台后尤其防备外国间谍使坏,对各考察团提出苛刻政策,使得外国传教士和探险队十分反感,因此斯文·赫定的态度具有一定代表性,其甚至明言金树仁憎恨外国人,以刺激、刁难、阻扰、打击外国人获得乐趣,使之白白浪费资金而搁置考察计划。斯文·赫定道听途说的民间传言,大概是由于金树仁政府的腐败混乱,引起民众怀念杨增新时代的稳定生活,从而认为政变受益者金树仁、张培元是主谋,也因缺少实据而不为人所采信。

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

另有说法认为金树仁、樊耀南通谋刺杀杨增新,约定事成之后分割新疆大权,事后金树仁出卖朋友独得大权,事实上金树仁确有疑点:一则陪同杨增新参加典礼却中途返回办公;二则事件发生后,张培元、黎海如、杜国治等仿佛事先约定一般皆集于金树仁处;三则金树仁迅速处决樊耀南、张纯熙等人,当时新疆各县民众代表致电国民党党部称:“金树仁勾结党羽刺杀杨督……即将同谋之樊道尹耀南先行割舌,致樊某惟有手指上苍而无能表白。”显然金树仁身边有一个小帮派—“甘肃帮”,而且对刺杀计划有所了解。

金树仁

基于樊耀南的处境来说,自1917年赴新疆便长期受杨增新压制势单力薄,辛苦聚拢30余同党涉险政变,定然怀有一定的政治诉求,可是多年来仅领虚职徒有人望,倘若打算政变后继任省主席,也必然要得到省府官员、地方将领的支持,断然不至于自恃狂傲铤而走险,若心性如此断不会隐忍十年,既然敢于以区区数十人轻身犯险,想必早已联络强援,这个强援很可能就是“甘肃帮”的隐形首领金树仁。然而“名不正则言不顺”,假使事成后金树仁、樊耀南分割权力,必然为舆论斥为狼心狗肺,因而金树仁向樊耀南下黑手,手段干净利落不免使人怀疑早有预谋。

右起第一位樊耀南

这种说法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一旦将其放入具体的环境中,就会在一些细节问题上经不起推敲,因而就此事必须引入些许细节。金树仁于1927年7月从地方调任民政厅厅长,在省府高级官员中资历不深、人望不高,唯一出众之处在于任地方官时连年考绩优等,这也是杨增新看重金树仁的原因,因而其处处谨小慎微,中途折返办公或仅是表现勤于公事的姿态;又杨增新有意栽培金树仁,故诸人乐意亲近这位官场新贵,也就促成其成为联络各方的中枢,且各县代表致国民党党部电报多有不实,因而究竟事实如何难以分辨。

杨增新与僚属及外国人

尽管金树仁似乎没有反对杨增新的理由,可是却明显知悉刺杀计划。当时金树仁、王之佐、屠文沛三人同返省府办公,其中金树仁、王之佐二人升官未久,金树仁调入民政厅、王之佐调入省高检,屠文沛时任省高检检察长,至金树仁上台后,王之佐屡升民政厅长、伊犁镇守使,屠文沛则升任省府秘书长兼省府委员,显然金树仁是在政治上“投桃报李”,可见三人存在共同利益关系,想必知晓樊耀南刺杀杨增新的计划。

投桃报李

据杨增新秘书广禄所言,其于政变前2日曾偶遇张纯熙携带盒子枪,张称于民政厅总务科科长牟维潼处借来防贼,牟维潼也即金树仁的直接下属,且与张纯熙、广禄皆是同学。据称牟维潼十分贪财官声不佳,政变后仍受金树仁的重用,升任交涉署科长、驻(苏联)斜米总领事,而先前的交涉署科长张馨却受牵连入狱,可以想见樊耀南曾广泛争取中下层官员、学生加入,其中就包括牟维潼、张馨等人。

盒子枪

据张馨女儿事后回忆称,当天张馨自诉樊耀南劝其勿去赴会,其去后见杨增新卫兵较多,中途返回家中坐卧不宁,并称“眼力又不好,留在那儿也没有用。”可见张馨知道刺杀行动,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犹豫未决。而牟维潼则既是预谋者也是告密者,可能与樊耀南最初接触时已向金树仁告密,而金则令其继续卧底探听消息,甚至指使牟维潼借枪给刺杀者张纯熙,这样金树仁提前知晓了刺杀计划,但是却从未向杨增新报告,显然其欲坐收渔人之利。而且金树仁上台后,其人及所任诸官无不贪财好利,显然皆厌倦了杨增新时期“清水衙门”的旧例,都想于任上大肆贪墨捞财,这大概是金树仁及众官知悉刺杀计划,却又不报告杨增新的一大缘故。

渔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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