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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病例!成人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

 范爹 2024-04-24 发布于湖南

【2022年感染性疾病案例展示决赛稿件

作者:张巍1 顾兵2 李鹏燕3

单位:1.上海新华医院崇明分院检验科;2.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3.东营市人民医院感染科

选手参赛视频

前言

成人Still病(adult-onsetStill'sdisease,AOSD)是一种罕见的全身性自身炎症性疾病,以关节炎、高热、皮疹、肝脾淋巴结肿大、浆膜炎和高铁蛋白血症为特征[1-2]。实验室检测的特征是白细胞(WBC)升高、转氨酶变化和血清铁蛋白(SF)升高,特别是SF增加5倍以上。发病率为(0.16-0.40)/10万,患病率为(1-34)/100万,年轻人多见[3]。AOSD可继发严重的并发症,如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弥漫性肺泡出血、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暴发性肝炎等[4]。目前该病预后差,与其他疾病相比,研究数量相对较少,仍是一种病因不明、诊治困难的多系统疾病[5]

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crophageactivation syndrome,MAS)是自身免疫性疾病中一种严重威胁生命的并发症,1985年首次在全身型幼年特发性关节炎(systemic juvenile idiopathicarthritis,sJIA)中报道,最常见于sJIA,也可见于系统性红斑狼疮、川崎病、成人Still病等[5]。MAS的特征是细胞因子风暴、噬血细胞作用和多器官损伤。其发病机制涉及先天免疫通路的激活,包括IL-1、IL-6和IL-18,导致全身炎症。MAS是以高热、淋巴结病、肝脾肿大、红细胞减少、肝功能异常、SF升高、甘油三酯(TGs)升高为临床表现[6]。MAS可增加AOSD的死亡率,既往研究表明AOSD-MAS患者的死亡率和AOSD患者的死亡率分别为52.9%和9.5%。MAS的特点与AOSD非常相似,MAS具有非特异性的临床特点,不易与全身性感染、恶性肿瘤等其他疾病区分开来,早期诊断困难。

目前以同时符合AOSD的诊断标准且满足HLH-2004或HLH-2009的标准作为AOSD合并MAS的诊断标准[7-8]。AOSD-MAS患者发病罕见,缺乏临床特异性,容易误诊,故本文结合该病例临床及检验学特点进行文献复习及讨论。

案例经过

患者,男,53岁,因“反复皮疹、关节疼痛6月伴间断发热3月”于2022年1月27日入住我院感染科。患者2021年11月4日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发热,Tmax39.9℃,畏寒,无明显寒战,伴咽痛,剧烈干咳,肝区不适在外院第一次住院治疗。

实验室检查:11月4日血常规示:白细胞19.9x10^9/L↑,N%86.8%,HB126g/L,PLT307x10^9/L,PCT0.14ng/ml↑,GM试验176.58pg/ml↑,G-脂多糖25.55pg/ml,CRP208mg/L↑,ESR83mm/h↑,SF5343ng/ml↑。住院期间进行血培养、布病、痰抗酸涂片、痰培养、EB、TORCH、呼吸道病原、ANA抗体谱等指标均阴性。CD4:380个/ul,TSPOT阳性。

影像学检查:11月4日胸部CT示:右肺下叶多发结节,左肺下叶钙化点,右侧胸腔可见液体密度影。腹部彩超示:肝内实性结节,肝右前叶0.4cm高回声结节,肝右后叶1.1*1cm高回声结节,脾轻度增大(长13.3cm,厚4.1cm)。腹部CT:肝脏近膈面混杂密度影。

11月8日浅表淋巴结超声:双侧颈部(右侧1.45*0.4,左侧1.6*0.45)、腋窝(右侧1.1*0.8、左侧1.4*0.6,部分皮质略增厚)、腹股沟(右侧2.2*0.5、左侧1.9*0.5)。

11月10日腹部彩超示:肝右叶与膈之间高回声团(5.6*2.1cm)伴混合回声(1*0.9cm),肝内实性结节,考虑血管瘤,胆囊壁欠光滑,脾轻度增大(厚5.5cm)。11月10日肝脏增强CT:肝右叶乏血供结节,胆总管轻度扩张(1.1cm)。

治疗经过:住院期间诊断为肝脓肿,予以“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givgtttid”7天(11.04-11.11),体温仍高,咳嗽好转。11月8日加用莫西沙星,头皮出现多发丘疹,瘙痒、疼痛明显,不排除莫西沙星过敏,遂停药,并请皮肤科会诊,考虑“湿疹”可能大,给予西替利嗪口服、局部外涂药物治疗后较前好转。11月12日至11月18日更换为“泰能0.5givgtt q8h”,体温降至37.1℃。11月16日复查血常规提示:白细胞11.41x10^9/L,N%67.3%,HB122g/L,PLT266x10^9/L,PCT0.12ng/ml↑,GM试验、G-脂多糖正常;CRP45mg/L。11月17日复查腹部彩超示:肝右叶与膈之间高回声团较前缩小(4.3*2.3cm),其内混合回声团消失。并于2021年11月18日第一次好转出院。


第二次外院治疗情况

2021年11月19日患者再次因发热伴畏寒、寒战,Tmax38.9℃,在外院治疗。

实验室检查:11月20日血常规示:WBC8.59x10^9/L,N%78.3%,CRP79.4mg/L,ESR74mm/h,PCT0.76ng/ml;EBVDNA阴性;甲状腺功能正常;ANA抗体谱阴性;CD4:242个/ul。

影像学检查:11月20日肝胆胰脾增强CT示:肝S8段近膈结节(1.3*1.4cm),考虑肝脓肿;脾大(6个肋单元)。11月20日胸部CT提示:右肺下叶结节影,左肺下叶结节状高密度影。在外院诊断为“肝脓肿”。

治疗经过:11月26至12月6日美罗培南0.5ivgtt q8h,更昔洛韦0.5ivgtt qd;12月1日至12月6日奥硝唑0.5ivgtt bid;12月2日至12月4日氟康唑400ivgtt qd,大扶康200mgpo qd。住院期间,患者体温波动在37.0℃-37.5℃之间。12月6日复查血常规提示:WBC8.72x10^9/L,N%68.8%,CRP20.2mg/L,遂办理出院手续。出院1周后体温再次升高,波动在37.7-38.5℃左右,患者在诊所继续予以“左氧+奥硝唑”输液,体温同前,无明显效果。


第三次外院治疗情况

2022年1月5日再次因发热伴畏寒、寒战,Tmax38.6℃,在外院治疗。查体:左腹股沟、双颈部、腋下、多发肿大淋巴结。

实验室检查:血常规示:WBC19.34x10^9/L,N%89.6% ,CRP96.6IU/ml,铁蛋白662.84ng/ml,抗O、类风湿因子、dsDNA、ANA阴性,CMV-DNA阴性,EB-DNA5.22E+02IU/ml(全血),AKA、APF、CCP阴性,肿瘤标志物阴性,真菌G、GM阴性。伤寒、副伤寒抗体阴性。呼吸道九项抗原阴性,IgG20.3g/L。血培养、大小便培养均阴性。1月11日骨髓穿刺结果:粒系增高,红系减低,巨核细胞增生骨髓像,考虑感染可能性大。1月13日脑脊液穿刺结果示:蛋白0.5g,Cl117mmol/L,糖3.8mmol/L,墨汁染色阴性,脑脊液免疫球蛋白A0.005↑,G、M正常,细胞数1*10^6/L,无色透明状。ANA1:100、ANCA、PR3、MPO、GBM均阴性,血免疫五项正常范围。

影像学检查:1月10日腹部彩超示:肝内局限性病灶,考虑良性可能性大,肝右后叶增强回声结节,直径0.5cm。头颅CT示:脑内少许缺血灶。

治疗经过:入院后诊断为肝脓肿,淋巴结肿大待查。遂予以:比阿培南0.3ivgtt q8h抗感染,更昔洛韦、膦甲酸钠抗病毒治疗。治疗期间体温峰值较前升高,体温波动在38-39℃。1月12日血常规示:WBC21.19x10^9/L,N95.4%,ESR52mm/h,CRP106mg/dl,PCT0.38。抗生素更换为“泰能0.5 ivgttq6h+利奈唑胺200mgivgtt q12h”,并应用退热栓和布洛芬退热。1月17日血常规示:WBC11.63x10^9/L,N89.5%,ESR45mm/h,CRP133mg/dl,PCT0.33。1月18日停用泰能,换为“舒普深3givgtt q8h”,1月19日予以吗啉硝唑氯化钠液0.5givgtt bid,并调整利奈唑胺600mgivgtt q12h,加用氟康唑50mgpoqd,仍反复高热,并出现恶心、呕吐、腹泻,乏力,遂停用药物,于1月24日出院。患者发病以来精神一般,纳差,睡眠欠佳,大小便正常,有体重明显下降,约半年5KG。

既往史:既往糖尿病14年,糖尿病视网膜病变3年,胰岛素治疗,血糖控制可,高尿酸血症15年。2021年3月曾有右侧颈部无痛性淋巴结肿大病史,外院就诊,口服中药治疗1.5月后消退。2021年7月后背部出现米粒样丘疹,瘙痒,之后腹部出现片状丘疹,遗留色素沉着,症状反复,在外院皮肤科治疗。2021年8月反复出现双侧腕关节、双膝关节、左肩关节、指/趾间关节肿痛,伴乏力,体温偶有增高,37℃左右,未予重视。2021年9月双侧腕关节肿痛明显,在外院诊所给予“封闭”治疗,腕关节肿痛症状缓解。否认高血压、心脏病、脑梗死病史,否认艾滋病、梅毒、结核、肝炎等传染病史。

个人史:生于原籍,久居原籍,否认疫水、疫情接触史,无吸烟、吸毒史,大量饮酒20余年,近5年饮酒量明显较少。

婚姻史:适龄结婚,配偶体健;育有1子,子体健。

家族史:无家族性遗传疾病史,无血液性肿瘤等疾病史,父母及兄妹健在。

患者,男,53岁,因“反复皮疹、关节痛6月伴间断发热3月”于2022年1月27日入住我科。入院查体:T39.5℃,P100次/分,R22次/分,BP125/76mmHg,MEWS:1分,身高(cm):176,体重(kg):64。查体:神志清,精神差,后背部及腹部可见皮疹消退后的色素沉着,颈部可触及肿大淋巴结,双侧腕关节、双膝关节、左肩关节、趾间关节局部肿胀、触痛明显。心肺听诊无异常,腹软,无压痛、反跳痛,肝脾肋下未及,未触及包块,双下肢无水肿。

实验室检查:⑴血常规示:WBC17.61x10^9/L↑,N15.85x10^9/L↑,N%90.0%↑, HB108g/L↓,血小板计数311x10^9/L,SAA:>200mg/L↑,C反应蛋白158.60mg/L↑,血沉:74mm/h↑;SF4582 ng/mL↑;PCT0.34 ng/mL;IL-6168.1pg/ml↑。⑵尿常规、大便常规正常。⑶ 尿培养、血培养阴性(细菌+真菌+分枝杆菌)。⑷隐球菌凝集试验:阴性。⑸EBV-DNA阴性。⑹D-二聚体1.19FEUmg/L↑,纤维蛋白原0.9g/L↓。⑺HIV抗体阴性。⑻TSPOT阳性。⑼细胞因子12项:IL-4、IL-5、IL-8、IL-10、IL-12、IL-17、TNF-α、IL-1β、干扰素-γ、干扰素-α均在正常范围,IL-2↑,IL-6:93.1pg/ml↑,IL-8:37.6pg/ml↑。⑽免疫球蛋白电泳阴性,中性粒细胞CD64指数7.56 阳性。⑾抗心磷脂抗体、肌炎抗体谱、CCP抗体,ENA抗体谱,抗核抗体,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均阴性。⑿肿瘤标志物均阴性。⒀ 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174U/L↑,甘油三酯4.1mmol/L↑。

影像学检查:颅脑MRI增强示:轻度脑萎缩。腹部MR增强:左肾囊肿,肝脏近膈顶低信号灶,钙化可能。PET-CT:①.左足第一跖趾关节周围软组织肿胀伴FDG代谢异常增高(SUV最大值4.4),考虑炎性病变。②.骨髓(SUV最大值4)、肿大脾脏(SUV最大值2.6)FDG代谢增高,考虑反应性改变可能大。余全身(包括脑)PET显像未见FDG代谢明显异常增高灶。③.右肺下叶良性结节,左肺下叶钙化灶,右肺上叶肺大泡,冠脉钙化灶。④.食管炎,脂肪肝,肝脏近膈顶混杂密度影,未见FDG代谢异常增高,考虑良性;胃炎(SUV最大值4.6);肠炎(SUV最大值6.3)。⑤.前列腺FDG代谢不均匀增高(SUV最大值2.6),建议B超及PSA、FPSA随诊。⑥.脊柱退行性变,双膝关节周围炎(SUV最大值2.6)。

治疗经过:入院后完善相关检查,腹部MR增强示肝脏近膈顶低信号,考虑感染可能,遂给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抗感染治疗(1.29-2.4)后因出现皮疹,遂应用依巴斯汀抗过敏治疗后好转。患者足部关节疼痛考虑痛风,请风湿免疫科会诊后用依托考昔治疗后好转。

2月5日患者出现胸痛、腹痛、皮疹、关节疼痛,病情进行性加重伴现象。查D-Dimer增高,并行肺动脉CTA检查肺部未见明显异常。胸腹部CT检查提示:胆囊周围渗出,双肾周渗出,胸腔积液,心包积液。遂予以低分子肝素钠抗凝治疗(2.5-2.13)。

2月7日患者再次出现腹痛,予以头孢曲松抗感染治疗(2.7-2.11)。检查冠脉CTA示:右前降支重度狭窄达87%;ECG示:ST-T进行性抬高;胸腹部CT示:肝周积液、肾周渗出、胸腔积液、心包积液。

2月8日至2月14日患者体温维持在38℃至40℃,期间予以对症治疗,但体温仍高。

2月9日行冠脉造影术,术中未发现冠脉明显狭窄,期间完善相关影像检查提示:多浆膜腔积液并进行性加重(心包积液、胸腔积液、胆囊周围渗出、肾周渗出、腹腔积液、盆腔积液),故患者胸痛、腹痛可排除急性冠脉综合征及急腹症,考虑浆膜腔渗出所致。

2月10日行骨穿+骨髓活检术。骨髓涂片示:增生性骨髓象,以粒系、巨核系为著,粒系增生轻度左移部分伴退行性变,NAP积分升高,偶见异形淋巴细胞,可见巨噬细胞对红细胞和血小板的吞噬。骨髓活检示:骨髓活检示十余个髓腔,造血细胞约占70%左右,巨核细胞可见,增生性骨髓像,各系造血细胞均有增生,以髓系增生为主。网状染色(-),刚果红(-),特染PAS(散在+)。骨髓流式细胞检测示:骨髓未发现明显异常造血淋巴细胞群。骨髓培养(细菌+真菌+分枝杆菌)均阴性。

2月11日胸水常规示:黄色渗出液,浑浊,李凡它试验阳性,红细胞1300x106/L ,有核细胞4900*10^6/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89%,淋巴细胞百分比11%。胸水蛋白39g/L;胸水MTB-Xpert阴性。2月11日调整抗生素予以美罗培南抗感染治疗。

2月13日胸水检查示:NGS阴性。患者治疗期间反复出现浆膜腔积液,血象高,SF进行性增高,反复皮疹,血红蛋白及血小板持续下降等嗜血现象。遂给与甲泼尼龙40mg.ivgtt.qd治疗。

2月14日患者体温恢复正常。检查腹部超声示:肝右叶近膈顶实质性病灶,结合病史考虑肝脓肿吸收后机化改变;胆囊壁毛糙;脾大,副脾;胰腺、双肾未见明显异常。患者出现“噬血”现象,HB94g/l↓,PLT8x10^9/L↓,甘油三酯3.6mmol/L↑,SF28037ng/mL↑,IL-2受体600U/U↑。2月14日经(检验科、血液科、普外科、感染科、重症医学科、风湿免疫科)多学科会诊后诊断为:成人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遂予以地塞米松10mg.q12h.ivgtt(2月14日-2月22日),并联合环孢素75mg.bid口服控制机体炎症因子风暴,“丙球20g.qd.ivgtt*5天”封闭抗体,给予重组人血小板生成素及艾曲泊帕片口服升高血小板,输注血小板2U防止出血及对症支持治疗。

2月16日患者出现皮肤瘀斑、鼻出血,血小板呈持续性下降,遂予以输注单采血小板1个治疗量,并予以丙球冲击治疗20g/dx5d,复查SF9920ng/mL↑。

2月18日血常规示:WBC23x109/L↑,HB91g/l↓,PLT1x109/L↓,NEUT<1x109/L,SF:6015ng/mL↑,遂输注单采血小板1个治疗量。C反应蛋白97.3mg/L↑,血沉:53mm/h↑。

2月19日血常规示:WBC30x109/L↑,HB99g/l↓,PLT7x109/L↓,NEUT<1x109/L。

2月20日血常规示:WBC25x109/L↑,HB99g/l↓,PLT15x109/L↓,NEUT<1x109/L。C反应蛋白:74.2mg/L↑,血沉:36mm/h↑。

2月21日血常规示:WBC34x109/L↑,HB92g/l↓,PLT43x109/L↓。

2月22日血常规示:WBC24x109/L↑,HB98g/l↓,PLT79x109/L↓,SF2742ng/mL。C反应蛋白:35.9mg/L↑,血沉:28mm/h↑。

2月22日胸水细胞学:(左侧胸水)见炎细胞,散在上皮样细胞,结合免疫组化结果,考虑间皮细胞,核有异型。免疫组化结果:CK(散在+),CK7(散在+),TTF-1(-),NapsinA(-),Ki67(3%+),P40(-),KP1(+),P63(-),VIM(+),P40(-),S100(-),CK5/6(散在+),D2-40(散在+)。

2月23日血常规示:WBC12x10^9/L↑,HB72g/l↓,PLT65x10^9/L↓。2月23日浅表淋巴结超声:右侧锁骨上见小淋巴结,形态尚可,反应性增生可能,余区域未见异常肿大淋巴结。2月23日胸腹部CT示:双肺未见明显异常,胸腹腔及心包积液较前明显减少。目前予以“地塞米松+环孢素+丙球”及对症支持治疗。治疗后:SF、CRP、CD64、IL-6、IL-2受体、ESR均显著下降,NK细胞活性显著下降,体温恢复正常,皮疹减轻,血小板逐步回升,三系较前恢复。激素逐渐减量治疗方案:地塞米松早10mg+晚7.5mgivgtt(02.23-02-28);地塞米松7.5mg.q12h.ivgtt(02.29-03.14)。

2月28日监测患者铁蛋白较前有所反跳(SF2979ng/ml),请风湿科会诊,遵会诊意见环孢素加量至100mgbid口服治疗。此后复查铁蛋白逐渐下降。

3月2日行胸前皮肤活检,病理提示:表皮轻度角化过度,棘层稍厚,基底层色素增加,真皮浅中层细血管周围小片状稍致密淋巴细胞浸润。

3月5日患者体温正常,无咳嗽咳痰,无皮疹,无关节疼痛,三系较前明显恢复。

3月12日将激素减量至甲强龙36mgbid口服。

3月21日复查血沉:6mm/h,血常规:WBC6.51x10^9/L,HB122g/L,PLT193x10^9/L,CRP0.51mg/L,SF767ng/mL,IL-6:5.275pg/ml,病情好转出院。出院治疗方案:甲泼尼龙片早36mg,晚32mg口服(之后每周减1片,减至5片后,每2周减1片,减至2片维持),联合环孢素100mg.bid口服治疗。后续随访患者体温正常,无咳嗽咳痰,无皮疹,无关节疼痛,血常规三系正常,各项炎症指标正常,病情稳定。

4月21日,患者出院1月门诊复诊,无咳嗽咳痰,无皮疹,无关节及腹部疼痛。血常规WBC 6.3x10^9/L,HB132g/L,PLT258x10^9/L,NEUT5.4x10^9/L。C反应蛋白:2mg/L,血沉:7mm/h,SF34ng/L。继续门诊随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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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A颈部淋巴结肿大,图B-C胸背部可见散在皮疹,图D皮下瘀斑,图E见淡黄色胸水,图F-G腹部MRI及CT示肝右叶近膈顶实质性病灶,考虑肝脓肿,图H胸部CT示胸腔及心包积液,图I显示白细胞变化情况,图J显示铁蛋白变化情况,图K显示血小板变化情况,图L显示血红蛋白变化情况,图M显示血小板变化情况,图N红箭头显示巨噬细胞吞噬红细胞情况,图O显示巨噬细胞吞噬血小板情况。图P骨髓涂片提示骨髓增生相活跃。图Q胸水细胞学检查结果:血性背景下,见大量中性粒细胞明显增殖,可见少量单核组织巨噬细胞、淋巴细胞及间皮细胞,偶见langerhans巨细胞,未见恶性肿瘤细胞证据。

案例分析

临床案例分析

如何诊断成人Still(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

本病例临床表现为高热、皮疹、关节痛/关节炎、脾肿大、淋巴结肿大、多脏器浆膜炎等临床表现,合并MAS后血液系统也受累及,表现为凝血功能异常,血小板持续下降,皮肤瘀斑、鼻腔出血,但该患者未出现严重的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该病例外院住院三次,历时三月治疗,早期治疗一直考虑为感染性疾病,给与多联抗生素治疗后仍出现间断性发热,虽然早期也做了大量的实验室及影像学检查来明确病因,由于未能正确诊断,导致治疗效果差。随着病情的加重,该患者出现了心包积液、腹腔积液、胸腔积液等多脏器损伤,出现腹痛、胸痛等临床表现。当AOSD合并MAS时,也可出现上述临床表现。本例患者间歇性发热3月余,且向持续性发热模式转变,这也提示了MAS的发生。淋巴结肿大及腹痛也可作为AOSD合并MAS的预测因素。但当MAS患者出现多器官功能障碍、神经系统受累时,则提示愈后不良,而本例患者住院期间,神志清,颅脑MRI及CT检查也未见颅脑损伤的可能,故也预示其愈后情况。

MAS目前常用诊断标准为HLH-2004[9]及HLH-2009[10]。到目前为止AOSD-MAS尚无确定的诊断标准,这也是其诊断困难的原因之一。目前以同时符合AOSD的诊断标准且满足HLH-2004或HLH-2009的标准作为AOSD-MAS的诊断标准。本病例既符合AOSD的诊断标准又符合HLH-2004诊断标准的中8项中的7项标准,因此可以诊断为AOSD合并MAS。


检验案例分析

实验室检查在诊断和治疗成人Still(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 的作用

MAS实验室检查表现为血三系降低、肝功能及凝血功能异常、铁蛋白升高、NK细胞活性减低、骨髓涂片见到噬血现象等。红细胞沉降率(ESR)降低与C-反应蛋白(CRP)升高的矛盾现象是MAS发生的重要提示。AOSD患者中铁蛋白水平也与疾病活动性及愈后有关。AOSD患者实验室检查表现为:白细胞升高、肝功能异常、铁蛋白升高等,当AOSD合并MAS时,铁蛋白可显著升高,能用于监测疾病活动度及预后。本病例中WBC持续上升至34x109/L,HB持续下降至72g/L,血小板持续下降至1x109/L,NEUT<1x109/L,SF持续升高至28037ng/ml,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150 U/L,三酰甘油持续升高>3mmol/L,血清IL2受体及IL6持续性升高,骨髓涂片中见巨噬细胞吞噬红细胞和血小板的噬血现象。AOSD患者血小板持续减少、贫血及肝脾肿大是MAS的预测因素。本病例所表现的实验室检查指标也与Batu和Ruscitti等研究结果相似[11-12]

影像学检查在诊断和治疗成人Still(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 的作用

本病例中胸、腹部CT表现为胸腔积液、心包积液、腹腔积液等。同时PET/CT也能监测AOSD疾病活动性,评估治疗后的效果,也可与恶性肿瘤进行鉴别诊断,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AOSD-MAS的诊断率。

知识拓展

AOSD合并MAS的鉴别诊断

该病需要与脓毒血症、感染、肿瘤、家族性相关噬血细胞性淋巴组织细胞增多症、自身免疫性疾病等相鉴别。⑴脓毒血症:早期阶段的MAS与脓毒血症有相似的症状和体征,容易被误诊。该病例TSPOT阳性,反复行血培养、痰培养、痰抗酸涂片、血NGS,骨髓培养、胸水培养、胸水TB-Xpert均阴性,无病原学依据。因此可通过一些参数如高铁蛋白血症、脾肿大和高单核细胞人类白细胞抗原对两者进行鉴别。感染最常见的诱因为细菌、病毒、真菌等,而本病例多次培养均为阴性。⑵恶性肿瘤容易合并MAS,且以淋巴瘤多见,往往病情危重,进展迅速,可以通过病理组织活检及骨髓相关检查进行鉴别诊断。该病例PET-CT无明显异常,EBV相关结果阴性,2次血液流式检查、骨髓细胞学、骨髓流式、骨组织活检均未见明显异常,目前无肿瘤学依据。⑶家族性相关噬血细胞性淋巴组织细胞增多症为遗传疾病,通常有家族病史,疾病进展快,预后差,通过检测NK细胞活性及基因学检查进行鉴别诊断。⑷自身免疫性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抗体谱无明显异常,NSAID类药物一度有效,关节疼痛消失,体温正常,但CRP、SAA、铁蛋白无下降。


AOSD合并MAS的治疗方案

AOSD合并MAS时常累及多个脏器受损,病情进展迅速,死亡率高,预后差,因此早诊断、早治疗、个体化治疗是关键。该病属于罕见病,病例报道数少,目前AOSD-MAS的治疗缺乏统一的标准。目前的治疗方案包括⑴一般治疗:去除病因,控制炎性反应,维持内环境稳定,纠正凝血功能紊乱,预防多器官功能衰竭。⑵激素治疗:结合AOSD的病情使用激素治疗,必要时使用大剂量激素冲击治疗,本病例联合应用甲强龙、地塞米松及丙种球蛋白治疗,取得了较好临床疗效。⑶环孢素:对于严重性、难治性MAS激素联合环孢素可取得较好的疗效。⑷依托泊苷(VP-16):是一种抑制DNA合成的鬼臼毒素衍生物,也是HLH-2004标准推荐治疗MAS的药物。⑸生物制剂:IL-1拮抗剂(阿那白滞素(ANA)、康纳单抗、利纳西普);IL-6受体拮抗剂:托珠单抗;IL-18;TNF-α抑制剂:英夫利昔单抗;JAK抑制剂;IFN-γ拮抗剂:依帕伐单抗等也可用于治疗。⑹丙种球蛋白、造血干细胞移植。⑺ 联合中医药治疗。

案例总结

本病例为中年男性,反复皮疹、关节痛6月伴间断发热3月,从发病年龄、临床症状、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等诊断为成人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由于该病为罕见病,报道的病例数少,早期诊断困难,容易出现误诊误治。该病例TSPOT阳性,反复行血培养、痰培养、痰抗酸涂片、大小便培养、血NGS,骨髓培养、胸水培养、胸水TB-Xpert均阴性,在无病原学诊断依据下给与多联抗生素治疗近3月后仍有高热情况出现,治疗效果差。因此对于成人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的诊断,应综合目前所知的实验室检查及影像学检查,如合并高铁蛋白血症、肝脾肿大、淋巴结肿大、关节疼痛、反复皮疹等临床表现时应高度怀疑此病的诊断。当同时符合AOSD的诊断标准且满足HLH-2004或HLH-2009的标准时作为AOSD-MAS的诊断标准。通过此病例的长时间治疗,也为临床治疗及诊断此病提供详细的依据,减少此病的误诊及误治。

目前对于成人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的实验室检查方面也应结合分子生物学诊断标准符合HLH-2004(即突变的基因为PRF1或MUNC13-4、STX11、STXBP2、Rab27a、SH2D1A或BIRC4)。或者符合HLH-2009中分子生物学HLH或X连锁淋巴组织增生综合征(XLP)的诊断标准。该病例虽然未进行分子生物学方面的诊断,但也对我们后期的研究及治疗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专家点评

顾兵 广东省人民医院检验科主任

该患者因早期临床症状及特异性不强,病程长,虽多次就诊,病因仍不明确导致全身情况较差,虽然多次进行住院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仍未能早期明确诊断,经多联抗生素治疗后病情未见好转,诊治过程曲折,临床特异性不明显,极易误诊误治,严重时患者死亡。在本病例中我们认为应该综合考虑各方面的诊治因素,特别要结合实验室检查,明确其典型实验室检查特点,为临床诊断及治疗保驾护航。同时对于此类疾病的诊断,我们也应该开展相关的分子生物学诊断,从基因组学方面为此类临床疾病的诊断提供有力的证据支持。也可进行淋巴结活检及皮肤活检检查等。

对于诊断明确的Still病(AOSD)合并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时,及时给予足量、足疗程的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及丙种球蛋白等使患者转危为安。通过查阅文献,我们得知此病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诊断及治疗尚未提供标准共识,通过此病例的诊治也为以后的诊治提供了一点实践依据,避免患者因为诊治不及时导致严重后果,同时该患者的就诊过程也值得临床医生反思。对于复杂、罕见的病情要及时组织MDT,及时完善相关的实验室及影像学检查,大量查阅已有的文献资料,少走弯路,也为患者的治疗赢得宝贵的时间,提高患者的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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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笪文武   审校:方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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