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赣江重险、历史与文化

 zqbxi 2024-04-25 发布于江西

豫章行   李白

胡风吹代马,北拥鲁阳关。吴兵照海雪,西讨何时还。半渡上辽津,黄云惨无颜。

老母与子别,呼天野草间。白马绕旌旗,悲鸣相追攀。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

本为休明人,斩虏素不闲。岂惜战斗死,为君扫凶顽。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

楼船若鲸飞,波荡落星湾。此曲不可奏,三军鬓成斑。

战马在胡风的吹拂下,鬃毛尽卷起来,更显飒爽强健。往北去就是军事要地鲁阳关了。吴兵旗帜鲜明,耀眼如同海中的雪浪。不知道他们西讨什么时候才能归来。大军正在上辽津渡河,当时黄云蔽空,天色暗淡。老母与儿子离别,十分悲痛,呼号不绝,她们远远相送儿子到野间,仍然不愿离去,因为他们都不知再次相见会在何时。旌旗飘扬,白马嘶嘶,征人已经离去了,可她们仍哭着久久追攀,不愿回去。秋天最是悲凉的季节,豫章山上的白杨苦闷无依,早早便叶落凋零了。士兵们本是太平时代的人,生来就对斩杀胡虏的事并不熟悉。怎会吝惜自己的生命,害怕在战争中死亡呢?只期望能够为君主扫除敌寇。传说李广在边塞打猎时,把草中的石头误认为是隐伏着的老虎,立即弯弓射去,由于他射箭时专心致志,这箭竟深深地陷入石中。战士们身在边塞,也是怀抱一腔报君建功的热诚,怎会惧怕危险呢?在战场杀敌胆如鲸飞,声势浩大。这首曲子不可以奏响,因为三军战士头发已经花白,听到此曲,一定会感到无限悲伤。

注释

①代:古国名,在今山西东北部和河北蔚县一带。其地盛产良马。

②鲁阳关:古关名,在今河南鲁山,是古代的军事要地。

③吴兵照海雪:这句写唐军出发西征。吴兵,吴地征来的兵。照海雪,指吴兵旗帜鲜明,照耀如同海中的雪浪。

④“半渡”两句:大军正在上辽津渡河,当时黄云蔽空,天色暗淡。上辽津,即上辽水,今名潦水。源出江西奉新县西,流经永修县,与修水汇合。

⑤豫章山:泛指豫章境内的高山。

⑥休明人:太平时候的人。

⑦素:向来。闲:通“娴”,熟悉。

⑧精:精诚。

⑨惮:惧怕。

⑩落星湾:也叫落星湖,在今江西鄱阳湖西北。此曲:指《豫章行》。鬓成斑:头发变成花白。

江西省,简称“赣”,得名于境内那条浩荡北上的赣江,古时称赣水。赣江的源头有两个分支:西源章水发源于江西、湖南与广东三省交界之地,东源贡水则源自江西与福建接壤的武夷山西侧。两水东西相向而行,最终在现今赣州市区汇合,共同构成了赣江的磅礴气势。古人以其简明智慧,将章水与贡水合并命名为赣江。

赣江纵贯江西省全境,流域地理上承长江中下游平原之北,衔接湖南于西,以武夷山为屏与福建相邻于东,东北方向与浙江相连,南面则通过大庾岭、九连山与广东相接,恰似围棋棋盘中的一片四通八达的战略要地。自秦汉至明清,无论国都定于长安或洛阳,历朝历代对南方的经营始终高度重视。尤其聚焦于江南地区,赣江的战略意义尤为凸显——江南地区的稳定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赣江是否安定。

汉武帝时期,东南方存在着闽越国这一劲敌,其位于现今福建及浙江南部地区。闽越国王系出春秋越王勾践之后裔,楚汉争霸之际,因未受项羽封赏,转而出兵援助刘邦对抗项羽,刘邦登基后,自然厚待有加,立无诸为闽越王,统治今福建省区域。

 福建因其险峻复杂的地形,被喻为兵家罕争之地,唯有闽江等少数河谷可通行。这种易守难攻的特殊地貌,使得外敌从江西方向进攻福建难度极大,反之闽越国对外扩张亦困难重重。汉代虽以中原为中心,但对长江南岸地区依然倍加重视,并在此设立了东南三大郡——以南京附近为核心的丹阳郡,以苏州为中心的会稽郡,以及南昌所领的豫章郡。从赣江视角来看,南昌犹如拱卫南京和苏州这两座重镇的门户。而对于汉军来说,保卫南昌的最大挑战,恰恰就是赣江。

倘若闽越人突破武夷山屏障进入赣江流域,并沿赣江北上,穿越赣州狭窄的河谷地带后,便能抵达万安县以北广阔的平原区域,有利于其军事行动的展开。若闽越势力直逼南昌,甚至触及长江岸边的九江,那么汉朝东南两大战略重镇——丹阳(南京附近)与会稽郡(治所苏州)将面临严重威胁。同时,闽越一旦向西扩张,则荆襄地区同样危机四伏。若闽越全面控制长江流域,势将成为第二个楚国,与汉朝形成南北对峙格局,这对于具有强烈扩张野心的汉武帝而言,无疑是无法接受的。

福建和赣南地区地形复杂多变,汉军欲由江西南部东进福建,必经之路便是顺赣江南下。然而,赣江在万安县至赣州段,险滩密布,怪石嶙峋,不利于大规模水军行进。这段水域被称为赣石,又名赣江十八滩,上九滩位于万安境内,下九滩则在赣州境内。

唐朝著名诗人孟浩然曾作《下赣石》一诗,描绘了赣江三百里间的曲折险峻:“赣石三百里,沿洄千嶂间。沸声常活活,洊势亦潺潺。跳沫鱼龙沸,垂藤猿狖攀。榜人苦奔峭,而我忘险艰。”六百多年后的南朝梁末年,大将陈霸先北上平定侯景之乱,同样遭遇赣江十八滩阻碍,史书记载:“赣石旧有二十四滩(与十八滩并不矛盾),滩多巨石,行旅以为难。帝(陈霸先)之发,水暴起数丈,三百里间,巨石皆没。”

这样的天险难题也曾摆在汉武帝面前,而陈霸先仅需逆赣江北上,无需如汉武帝般调度大量运粮船只南下。汉军粮船受阻于赣江十八滩,时间优势显然倾向于闽越一方。

尽管闽越国实力远不及汉朝,但汉武帝果断出击,迅速平定了闽越之乱。他深感闽越之地险峻反复,可能遗患后世,遂下令将东越人大量迁徙至江淮之间,闽越国几乎变为荒芜之地。此事件发生在公元前110年,随后的三百多年里,遭受重创的福建发展步伐极为缓慢,直至东汉末年孙权治下的福建才逐渐焕发生机。

至南朝时期,扬州与荆州成为最重要的两个大州,分别以江浙沪和湖北、湖南为基础。只有皇帝的兄弟和儿子才有资格担任扬州和荆州刺史,足见二州地位举足轻重。而夹在二者之间的江州,即今日的江西和福建,尤其是江西,作为缓冲区存在。由此看来,稳固赣江就意味着稳住扬州和荆州,进而维系整个南朝的基本稳定局面。

明朝时期,尽管成祖朱棣将国都从南京迁至北京,但南京依然是明朝在南方的核心统治区域。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正德皇帝设立南赣巡抚,委派王阳明出任。王阳明在平定叛乱后稳定江西的政策,核心同样是围绕赣江展开。以赣江为轴线,明军能够相对快速地到达任何目的地。稳固赣江意味着稳定江南的基本盘,而江南是明朝财政收入的主要支柱。

清朝虽自东北入关,定都北京,但财政重心依旧在于江南。在清朝众多总督中,直隶总督地位最高,其次则是两江总督,所辖两江包括江南省(安徽、江苏)和江西省。清朝确保南方稳定的逻辑与历代相似:赣江稳,则江西稳;江西稳,则江南稳;江南稳,则天下稳。

 赣江待变      

       赣粤大运河,即赣粤运河,是长江水系连接珠江水系的国家交通大动脉,北连长江 、南接珠江,穿越鄱阳湖、赣江干流,跨越江西、广东两省交界的分水岭至珠江出海,全长1301公里,为1000吨级标准航道,其中江西境内767公里,占全长的59%。

赣粤运河建成后,从长江到珠三角的船,就不必再绕走上海、浙江、福建等东南沿海地区了,可减少1200多公里的航程,长江、珠江两大水系将直接连通,把我国内河航运最为发达的两大水系得以联系起来,形成长江以南地区南北向的水上交通大动脉。

投资近亿元的赣江部分航道整治工程正式开工。这是江西省水运史上规模最大的一项工程。南昌至樟树河段运力由100吨级提升到300吨级。赣江远期运力将达到1000吨级,最终纳入赣粤大运河。

赣江是长江水系中的第二大支流,它北连长江,南临珠江,自古就是南北货物内陆水运的主要交通要道。1995年赣江被纳入国家水运主通道,成为全国综合运输体系重要组成部分。但长期 以来,沙石、卵砾沉积严重制约了赣江的水运能力。每年枯水期,赣江南昌至樟树段只能通航吃水1.5米 深的100吨级船只。

2000年整治的河段南起南昌外洲水文站,北至樟树赣江铁路桥,全长92公里 ,总投资9933万元人民币,工程2002年竣工。

已纳入国家规划建设的赣粤运河,北连长江 ,南接珠江,穿越鄱阳湖、赣江干流,越分水岭至广东珠江出海,全长1301公里,运河规划为1000吨级标准航道,其中江西境内767公里,占全长的59%,专家认为赣江中下游适宜采用航道整治提高等级,以期早日与珠水连接,组成赣粤水路运输大动脉。

据有关人士介绍,赣江航道全线整治需资金几十亿元,耗时十年以上。

另一版本解读

江西省简称“赣”,因为那条从南向北流淌着的赣江,古称赣水。赣江有两个源头,西源是章水,发源于江西、湖南、广东三省交界处;东源是贡水,发源于江西与福建接壤的武夷山西侧。章水从西向东,贡水从东向西,在现在的赣州市区汇合,然后浩荡北上。这条江叫什么呢?古人够懒省事的,章加贡,就叫赣江吧。

  赣江基本贯穿了江西省全境,赣江流域北接长江中下游平原,西接湖南,东隔武夷山接福建,东北接浙江,南以大庾岭、九连山接广东,堪称围棋中的一块四战之地。在古代的大一统王朝中,即使国都定在长安或洛阳,朝廷依然重视对南方的经营。从秦汉到明清,现在的江浙沪地区一直都是经济和文化重镇。如果我们把历史的视野放在这一区域,赣江的战略地位更加突出,江南稳不稳定,先问问赣江稳不稳定。

  汉武帝时,东南方向有一个威胁,位于福建和浙江南部的闽越国(也称东越)。

 闽越国王是春秋时越王勾践的后代。楚汉争霸时,霸王项羽不封闽越王,闽越人就出兵帮助帮助刘邦打项羽。刘邦称帝后,当然要投桃报李,立无诸为闽越王,统治闽地,也就是现在的福建。

  福建号称兵家不争之地,因为其地势太过险峻,只有闽江等少数谷地可供通行。福建的这种地形,反而易守难攻。外敌从江西方向进攻福建,难度非常大,反过来闽越国打出去也难。 

  汉朝的统治中心在中原,但对长江南岸地区依然重视。当时的汉朝在东南有三大郡,以南京附近为中心的丹阳郡,以苏州为中心的会稽郡,以南昌为中心的豫章郡。站在赣江的角度看,南昌就是守住南京和苏州的门户重镇。而汉军要守住南昌,最大的难点,恰恰就在赣江。

  如果闽越人翻过武夷山进入赣江流域,沿着赣江北上,在经过赣州狭长的谷地后,在万安县以北就是相对广阔的平原地带,有利于闽越人用兵。一旦让闽越人杀到南昌,甚至是长江岸边的九江, 汉朝东南方向的两大重镇丹阳(南京附近)和会稽郡(治苏州),就将受到严重威胁。如果闽越人向西,荆襄方向同样会受到严重威胁。闽越人如果占领了整个长江流域,就将成为第二个楚国,与汉朝形成南北对立之势。这对于志在扩张的汉武帝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

  福建和赣南的地形非常复杂,汉军如果从江西南部东进福建,一定要走赣江南下。但问题在于,赣江在万安县至赣州段,险滩太多,到处都是怪石,不利于水军的大规模行进。这一段水域称为赣石,也称赣江十八滩,上九滩在万安境内,下九滩在赣州境内。

唐朝诗人孟浩然有一首《下赣石》,“赣石三百里,沿洄千嶂间。沸声常活活,洊势亦潺潺。跳沫鱼龙沸,垂藤猿狖攀。榜人苦奔峭,而我忘险艰。”

六百多年后的南朝梁末年,大将陈霸先北上平定侯景之乱,就在赣江十八滩受阻,史称“赣石旧有二十四滩(和十八滩不矛盾),滩多巨石,行旅以为难。帝(陈霸先)之发,水暴起数丈,三百里间,巨石皆没。”

  这样的困难,也是摆在汉武帝面前的难题。陈霸先只是沿着赣江北上,不需要汉武帝那样,必须筹集大量运粮船只从赣江南下。汉军粮船受阻于赣江十八滩,时间其实是站在闽越国这一边的。

当时的闽越国的实力和汉朝没法比,东越国很快就被汉武帝灭掉了。但汉武帝依然心有余悸,下诏说:“东越(依仗闽地)险阻反复(叛乱),为后世患。”然后就把东越人大量迁到江淮之间,闽越国几乎成了无人区。此时是公元前110年,在此之后的三百多年里,受到重创的福建发展非常缓慢,直到东汉末年,在孙权统治下的福建才慢慢有了生机。

  到了南朝,当时最重要的两个大州,以江浙沪为基础的扬州,以湖北、湖南为基础的荆州。只有皇帝的兄弟和儿子才有资格担任扬州和荆州刺史,堂兄弟都不行,可见二州在南朝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夹在二州之间的江州是作为缓冲区存在的,江州就是现在的江西和福建,重点则在江西。从这个角度看,稳定住赣江,就能稳定扬州和荆州,整个南朝的稳定大势就能兜得住。

  明朝的情况和南朝差不多,即使成祖朱棣把国都从南京迁到北京,南京依然是明朝在南方的统治中心。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正德皇帝设南赣巡抚,由王阳明出任。王阳明平乱之后稳定江西的政策,也是围绕着赣江展开的。以赣江为中轴线,明军可以相对便捷的抵达目的地。稳定住赣江,就能稳定住江南的基本盘,明朝的财政大头都是由江南供应的。

  清朝虽然从东北入关,定都于北京,但财政大头依然来自江南。在清朝的总督中,直隶总督地位最高,之后就是两江总督。这个两江,指的是江南省(安徽、江苏)和江西省。清朝稳定南方的基本逻辑和历代都差不多:赣江定则江西定、江西定则江南定、江南定则天下定。

苏东坡南逆赣江 

苏东坡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也是一个善于发现快乐的人。当个人命运的悲剧浩大沉重地降临,他就用无数散碎而具体的快乐来把它化于无形。这是苏东坡一生最大的功力所在。

1、帝国的官场,比赣江十八滩更凶险。就在过赣江十八滩时,苏东坡收到了朝廷把他贬往惠州(今广东省惠州市)的新旨意。苏东坡翻山越岭奔赴岭南的时候,他的老朋友章惇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成为帝国的新宰相。

苏东坡曾戏称,章惇将来会杀人不眨眼,不过那时二人还是朋友。后来的历史,却完全验证了苏东坡的预言。苏东坡到惠州后,章惇一心想搞死他,以免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由于宋太祖不得杀文臣的最高指示(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明代刘俊绘《雪夜访普图》轴,描绘赵匡胤在风雪之夜探访大臣赵普的场面,可见赵匡胤对文臣的重视),他只能采取借刀杀人的老套路,于是派苏东坡的死敌程训才担任广南提刑,让苏东坡没有好日子过。苏东坡过得好了,他们便过不好。

2、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他曾在给友人的信中称,不妨把自己当成一个一生没有考得功名的惠州秀才,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岭南,亦无不可。他依旧作诗,对生命中的残忍照单全收。虽年过六旬,亦从来不曾放弃自己的梦想,更不会听亲友所劝,放弃他最心爱的诗歌。在他看来,丢掉了诗歌,就等于丢掉了自己的灵魂,正是灵魂的力量,才使人具有意志、智性和活力,尽管那些诗歌,曾经给他,并且仍将继续给他带来祸患。

此时,苏东坡写了一首名叫《纵笔》的诗,诗是这样写的:

白发萧萧满霜风, 小阁藤床寄病容。

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这首诗,苏东坡说自己虽在病中,白发萧然,却在春日里,在藤床上安睡。这般的潇洒从容,让他昔年的朋友、后来的政敌章惇大为光火,说:“苏东坡还过得这般快活吗?”朝廷上的那班政敌,显然是不愿意让苏东坡过得快活的。他们决定痛打苏东坡这只落水狗,既然不能杀了苏东坡,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吧。公元1097年,来自朝廷的一纸诏书,又把苏东坡贬到更加荒远的琼州(今海南),任昌化军安置,弟弟苏辙,也被谪往雷州。

苏东坡知道,自己终生不能回到中原了。长子苏迈来送别时,苏东坡把后事一一交待清楚,如同永别。那时的他,决定到了海南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确定墓地和制作棺材。他哪里知道,在当时的海南,根本没有棺材这东西,当地人只是在长木上凿出臼穴,人活着存稻米,人死了放尸体。

苏东坡孑然一身,只有最小的儿子苏过,抛妻别子,孤身相随。年轻的苏过,过早地看透了人世的沧桑,这也让他的内心格外早熟。他知道,父亲一贬再贬,是因为他功高名重,又从来不蝇营狗苟。他知道,人是卑微的,但是自己的父亲不愿因这卑微而放弃尊严,即使自然或命运向他提出苛刻的条件,他仍不愿以妥协而实现交易。有这样一个父亲,他不仅没有丝毫责难,相反,他感到无限的荣光。苏过在海南写下《志隐》一文,主张安贫乐道的精神,苏东坡看了以后,心有所感,说:“吾可以安于岛矣。”

苏东坡的命运,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但是对人生的热情与勇气,是他应对噩运的杀手锏。在儋州(今海南省儋州市),他除了写书、作诗,又开始酿酒。有诗有酒,他从冲突与悲情中解脱出来,内心有了一种节日般的喜悦。

3、公元1100年,宋徽宗即位,大赦天下,下旨将苏东坡徙往廉州(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北海市合浦县廉州镇)。苏辙徙往岳州(今湖南省岳阳市)。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渡海帖》就是这个时候书写的。只不过这次渡海,不是从大陆奔赴海南,而是从海南岛渡海北归,返回大陆。

那一次,他先去海南岛北端的澄迈寻找好友赵梦得,不巧赵梦得北行未归,苏东坡满心遗憾,写下一通尺牍,交给赵梦得的儿子,盼望能在渡海以后相见。这幅《渡海帖》,被认为是苏东坡晚年书迹代表,黄庭坚看到这幅字时,不禁赞叹:“沉著痛快。”

无论对于苏东坡,还是他之后任何一个被贬往海南的官员,横渡琼州海峡都将成为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旅程。宋代不杀文官,那个被放置在大海中的孤岛,对于宋代官员来说,几乎是最接近死亡的地带。因此,南渡与北归,往往成为羁束与自由的转折点。苏东坡就这样告别了那个岛,告别了林木深处的花妖,带上行囊里仅有的书,重返深远的大陆。

越过南岭,经赣江入长江,船至仪真(今江苏省仪征市)时,苏东坡跟米芾见了一面。米芾把他珍藏的《太宗草圣帖》和《谢安帖》交给苏东坡,请他写跋,那是六月初一。两天后,苏东坡就瘴毒大作,猛泻不止。到了常州(今江苏省常州市),苏东坡的旅程,就再也不能延续了。

七月里,常州久旱不雨,天气燥热,苏东坡病了几十日,二十六日,已到了弥留之际。

  • 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说:“吾生无恶,死必不坠。”

  • 意思是,我这一生没做亏心事,不会下地狱。

  • 又说:“至时,慎毋哭泣,让我坦然化去。”

  • 如同苏格拉底死前所说:“我要安静地离开人世,请忍耐、镇静。”

  • 苏东坡病中,他在杭州时的旧友、径山寺维琳方丈早已赶到他身边。此时,他在苏东坡耳边大声说:“端明宜勿忘西方!”

  • 苏东坡气若游丝地答道:“西方不无,但个里着力不得!”

  • 钱世雄也凑近他的耳畔大声说:“固先生平时履践至此,更须着力!”

  • 苏东坡又答道:“着力即差!”

苏东坡的回答再次表明了他的人生观念:

世间万事,皆应顺其自然;能否度至西方极乐世界,也要看缘分,不可强求。他写文章,主张“随物赋形”,所谓“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他的人生观,也别无二致。苏迈含泪上前询问后事,苏东坡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溘然而逝。那一年,是公元1101年。苏东坡的生命里没有失败,就像圣地亚哥说出的一句话:“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海明威《老人与海》)

文化

千里赣江北下,从赣县至万安有120公里的水路,其间有十八个险滩。其中9滩在赣县,9滩在万安。从上而下的18个滩为:储滩、鳖滩、横弘滩、天柱滩、小湖滩、铜盆滩、阴滩、阳滩、会神滩、梁滩、昆仑滩、晓滩、武术滩、小蓼滩、大蓼滩、绵滩、漂神滩、黄公滩。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第十八险滩――黄公滩。黄公滩地处万安古城观澜门外,距万安县城约1公里处(万安水电站大坝下游),“黄公滩”是18滩最后一滩,也是最险恶的一滩,此滩最深、最奇、最险。古人有《水中石头记》这样描绘黄公滩:“石多如牛者、如狗马者、如龙蛇而狞欲飞走者,如猿而上下其臂,或蹲似啼者,皆激水者闻百里……舟行无不动心,稍不慎则又齿之而碎。”令历来舟子视为畏途。后将“黄公滩”改为“惶恐滩”的,是大名鼎鼎的坡。1094年,苏轼被贬谪广东惠阳,路过万安,寓于与知津阁,写下了著名诗篇《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惶恐滩》:

七千里外二毛人, 十八滩头一叶身。山忆喜欢劳远梦, 地名惶恐泣孤臣。

长风送客添帆腹, 积雨浮舟减石鳞。便合与官充水手, 此生何止略知津。

苏轼在这里改“黄公”为“惶恐”,其因有二:一是误听,因为“黄公”与“惶恐”读音接近。二是有意,因为只有用“惶恐”,才能准确表达此滩之可怕;只有用“惶恐”才能对上“喜欢”,只有用“惶恐”才能体现诗人此时此刻的处境及心情。因坡而有了惶恐滩之名,从此名扬四海。

古代诗人吴兴祚也曾有感而发:“怪石触舟怯,飞涛惊梦寒。曾问三峡险,不似此行难。”后有民族英雄文天祥在此挥笔写下千古名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民间亦有流传:“惶恐滩,鬼门关,十船过滩,九船翻。”其实,围绕赣江“十八滩”,特别是针对万安境内的九个险滩,千百年来,已留下众多诗词歌赋。如杨万里的《过皂口》《过百家渡四绝句》,朱熹的《野馆》,周敦颐的《香林寺唱和诗》,赵\的《惶恐滩》,文天祥的《过万安县》《题凝祥观》,彭汝砺的《万安道中》,戴复古的《游五云阁》,郭师元的《云洲》,乐雷发的《金滩》,辛弃疾的《书江西造口壁》,解缙的《过十八滩》《疏源诗》等等,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滩头文化。

由于万安处吉州、虔州(今赣州)之间,为水陆交通要道,因此,历代特别是宋代,有无数文士骚客,达官要人途径万安,过十八滩,或传经讲学,或吟诗作词,或结朋交友。他们之中,有唐代的张九龄、张籍;宋代的欧阳修、苏轼、辛弃疾、胡铨、周必大、文天祥、杨万里、刘辰翁、朱熹、周敦颐、赵\;明代有戴复古、解晋、罗钦顺、罗洪先;清代有王士祯、袁枚等,这些人,大都在中国文学、哲学史上有一席之位。因为他们,十八滩文化才有了丰富的文化底蕴、高雅的品位和永恒的魅力。

十八滩文化的主干是十八滩诗词,载于旧《万安县志》的诗词就有几百首,其中大部分与十八滩文化有关。

这些诗词,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咏物诗,以描述十八滩及万安的山水风光为主要内容,其代表作有张籍的《玉山馆》、杨万里的《过皂口》、王士祯的《十八滩三首》以及袁枚的《过万安县》等。在唐代著名诗人中,留诗万安的只有张籍,他的《玉山馆》写得情景交融:

长溪新雨色如泥, 野水阴云尽向西。楚客天南行渐远, 山山果树鹧鸪啼。

在文学史上,杨万里以高产诗人著称,在万安留诗的名人中,杨万里留诗最多。他的《过皂口》写得优美自然:

赣石三百里, 春流十八滩。路从青壁绝, 船到半江寒。

不是春光好, 谁供客子看。犹频一尊绿, 并遣百忧宽。

在十八滩诗词中,对十八滩的险恶之状描述得最生动形象的,当数王士祯,他的《十八滩三首》中的第一首,是专门描述惶恐滩的:

系舟万安城, 已闻滩声恶。连峰造天关, 疾雷殷地络。

篱槁师理楫, 直与惊湍薄。万山立积铁, 其下临大壑。

沈沈蛟龙宫, 神物信所托。排空纷怪石, 森林奋博攫。

潜虬动鳞甲, 巨刀扬镡锷。地根在何处?坐觉坤轴弱。

怅然念神禹, 封泥此疏凿。长年聚群力, 撒旋出寥廓。

三复垂堂言, 远游亦何乐!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奇特的想象和丰富的修辞方法,把惶恐滩的凶险描述得淋漓尽致。

另一类诗词,则以抒情为主,这类诗词数量不多,但质量上佳。这些诗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诗人把十八滩的风光与国家的兴亡、人民的安危联系起来,发思古幽情,抒爱国之豪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中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和文天祥的《过零丁洋》是这类诗词中的扛鼎之作,如两颗恒星光芒四射。

建炎三年(1129年),金兵大举南下,从湖北进军江西。隆裕太后(高宗的伯母)从南昌逃到万安造口,又从造口逃到虔州(今赣州)。淳熙三年(1176年),辛弃疾任江西提点刑狱,途经造口,怀古叹今,写下这首词,作者怀爱国爱民之情,发出了“中间多少行人泪”、“可怜无数山”的悲愤之声,“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成为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

民族英雄文天祥,在他从政、抗元的生涯中,多次途经惶恐滩。从现有资料中,已知文天祥在三首诗中提到惶恐滩,宋端宗景炎二年(1277年),文天祥在空坑(江西永丰附近)被元军打败,由惶恐滩退往福建。

《过零丁洋》中“惶恐滩头说惶恐”,便是指空坑兵败过惶恐滩一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体现了他宁死不屈的爱国精神,感动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成为流传千古的爱国格言。

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与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作为中华诗词的瑰宝,爱国诗词的代表作,收录在、国家教委主编的爱国主义教育丛书之一《一百首爱国诗词》中。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